(综英美同人)排除法拯救世界by丹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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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特猛地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想笑的感觉却怎么也憋不住,最后干脆和佩斯利一起放声大笑。两个拄拐的人笑得越来越猖狂,最后不得不互相搀扶着弯下腰,在警局门口笑得仿佛刚刚刑满释放的囚犯,与他们脚下这个苦大仇深的哥谭格格不入。
可惜哥谭听不见冷笑话,她和往常一样,依然是如此苦大仇深。
笑过之后,佩斯利长出一口气,亲热地搭住律师的肩膀:“你的委托人就是考文特里谋杀案的嫌疑人?”
马特笑着点头:“我受人所托接下这个案子,今天才到哥谭来——之前只能和特纳先生通过电话交流。”
佩斯利一心和对方套近乎,所以格外有耐心,干脆跟着马特一起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散步:“哦,所以你不是哥谭人?”
“我是纽约人,住在克林顿,本地人都把那里叫做地狱厨房——从名字就能听出来,在那儿当律师的家伙都对刑事案件很有一套。”
佩斯利故意笑得花枝乱颤:“我敢肯定,那些律师肯定都没有你这样出众的幽默感!”她恳切地补充道:“我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或许产生了一些误会……马特,我请求你能原谅我之前对你的那些无端的指责,但愿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啊,当然不会——我俩有什么交情吗?”
“一起走出警察局的交情!根据我曾经的工作经验,两个互相为对方做伪证的人冥冥中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联系……”
“请等一下——互相做伪证?”马特惊诧地挑眉,“什么伪证?如果你指的是我刚刚对你的证词的一点‘润色’……我更愿意称之为单方面的帮助。”
“那么我对你的证词保持沉默,也可以算是帮助。”佩斯利压低了声音,“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我暂时不会排除你看到凶手的可能性……如果让那些警察知道这件事,我想你不会这么容易脱身的。”
“关于这一点,请容我提醒——我什么都没看到。”马特举起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佩斯利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见对方没有与自己兜圈子的意愿,佩斯利也不再废话:“我想见一见你的委托人,那个尤金·特纳。”
佩斯利今天走路太多,右腿又开始隐隐作痛,有些吃力地跟在律师后面。马特似乎察觉到什么,故意放慢了脚步,但递给佩斯利的回答却很干脆:“恕我不能同意。不管是从我的职业素养还是委托人自己的隐私权出发,你都不适合与他见面。”
对方语气坚定,似乎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但佩斯利毫不气馁:“马特,没必要这么警惕我,真的。你在警局里也听到了,我正在调查连环杀人案。想想看,如果我真的证明了考文特里的案件也是其中的一环,那么说不定你的委托人就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而是某个真凶的替罪羊……你甚至可以在陪审团面前给他做无罪辩护!是不是很有吸引力?”
律师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抬起头,凝神听着远方传来的动静,墨镜镜片上反射着头顶昏暗的路灯,形成两个淡淡的光圈。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没什么行人的地方。黑暗像一层薄雾,在尚未被发觉前就悄悄占领了四周的角落。
“……我本来就打算做无罪辩护。”律师喃喃道,“佩斯利,你说的很有道理。你的调查对我是有利的。”
“既然在警局里,我们已经空有一个同伴的虚名,不如就此做实了。”马特迅速把自己的盲杖折叠起来收好,拽着佩斯利加快步伐向前走去,“我让你和特纳谈话,但是必须参与你的调查——全过程,和你对戈登警长提出的条件一样。”
佩斯利暂时没空作答。她几乎是在被马特提溜着向前走,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紧追不舍。没有盲杖后律师走得反而更快了,一路上大步流星,与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疾人士形象大相径庭。佩斯利回过头,身后的街道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出什么事了?”
马特没有回答她。等走到下一个街角,他把佩斯利放下,然后迅速脱下西装外套塞进对方怀里:“别乱跑。”
佩斯利拖着一条伤腿,本来就跑不动。她默不作声地站定。马特·默多克向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递给佩斯利保管。
“也别出声。”他补充了一句。
佩斯利抱着马特的衣服和眼镜,蹙眉盯着对方脱下外套后的背影,肩背宽厚,腰臀窄长。他卷起衬衫袖管,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随后五指收拢并拳。
这名律师拥有一具训练有素,且体能优异的拳击手的身体。
马特消失在不远处的小巷里。几秒后,另一个男人像被狂风卷跑的垃圾桶一样重重飞了出来,脑袋和正对面的行道树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高大的梧桐在强烈的撞击下颤动着,洒落一大捧纷纷扬扬的树叶,贴心地盖在被撞晕的男人身上。
这仿佛是个信号。下一刻,十几个蒙着脸拿着武器的男人从各种隐蔽的角落冲出来,气势汹汹包围了这个街角。见无处可藏,佩斯利果断蹲下身,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即将到来的大型械斗误伤。不过情况比佩斯利预估的要乐观许多——他们都是冲着律师来的,而马特·默多克本人则非常擅长打架。
他的盲杖折叠起来后就变成了一根迅捷的短棍,每一击打在人身上都会发出沉闷的骨裂声。靠近他的袭击者们首先被一棍子击倒,能爬起来的人又会被补上一拳。整个场景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敌人前赴后继地扑过来,律师有条不紊地挡回去。包围圈越来越小,而进攻者也越来越少。所有人都默契地尽量不发出声音,毕竟这里离警察局不算远,大家都不愿意引来蝙蝠侠或者某个罗宾。于是现场只能听见沉闷的碰撞声以及倒地时的闷哼。
佩斯利紧紧盯着马特。他不需要转头就可以精准地拦截从后而至的突袭,甚至能轻易躲过被投掷过来的金属扳手,黑夜对他来说并不构成视觉的死角。佩斯利不自觉地摸索着手上光滑的西装布料,心中已有了判断。
——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盲人,他有比自己的眼睛更有用的东西。
几分钟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只剩下马特站在中间。一个被打断腿的男人艰难地朝着佩斯利爬过去,试图抓住她的衣角,被走过来的马特一脚踹在后脑勺上。
律师蹲在佩斯利面前,他的头发凌乱,额头和嘴角上多了新鲜的淤青,微微喘着气。他轻轻拿走佩斯利怀里的墨镜和外套:“谢谢,请原谅,我这次来哥谭就带了两套衣服——你受伤了吗?”
佩斯利没有回答。她看了一眼脚下昏死过去的男人:“他身上有海/洛/因的味道。”
马特点点头:“我也闻到了。”
“他们和今天东城区的那群毒/贩是一伙的。”佩斯利注视着马特的眼睛,看到他的角膜蒙着一层雾白色的阴影。
“……把那栋大楼里的人全搬进蓄水池的是你,不是蝙蝠侠。你出现得猝不及防,所以他们才会迫不及待地过来报复你。”
马特戴上眼镜,露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微笑:“这全是你的推测。在看到切实的证据之前,我不会说一句话的。”
“你信教吗?”佩斯利突兀地问道。
马特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为什么问这个?”
“回答我,你信教吗?”
“……我是天主教徒。”
“证明给我看——我要看着你祷告。”
“现在?在这里?”
“就在这里。”佩斯利穷追不舍,“祷告。不要在心里,说出来——别担心,上帝一定会理解我的,这很重要。”
马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好吧,伸手。”
佩斯利狐疑地伸出两只手:“干嘛?”
“你不可以‘看着我’祈祷。”马特抓住佩斯利的手,“你得和我一起。”
佩斯利果断地与对方双手交握:“开始吧。”
“闭上眼睛。”
“闭上了。”
“不,你没有。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你就能敷衍过去。”
“好吧好吧……真的闭上了。”
律师也缓缓闭上眼睛。两人面对面蹲坐着沉默了许久。随后马特开口,用轻缓低沉的声音开了个头:“仁慈的主……”
他再一次陷入沉默。
又过了几分钟,佩斯利听到他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教堂了。关于上一次,我向你询问的那个问题,你至今未给我解答……我想我得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不祈求你的原谅。我也不再按照你的意愿行事,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但愿我们都不再受蒙蔽,阿门。”
“……”
佩斯利睁开眼,默默看着律师沉静的脸庞。对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紧抿着嘴不说话。随后佩斯利调转手腕,改变了握手的姿势,抓着马特的手指头摇了摇:“关于你之前的那个提议——我很乐意成为你的同伴,与你共享信息。合作愉快。”
马特短促地笑了一声:“怎么,你只和信教的人合作?”
“对啊,我信不过无神论。”
这话听上去有点过分偏激,惹得对方疑惑地皱眉:“……你也是天主教徒?”
“当然不是。”佩斯利松开手,扶着墙壁吃力地站起身。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我是无神论者。”
“我们暂且把这里当作哥谭城的中心,大概在罗宾逊公园中间靠左的部分。”
佩斯利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哥谭地图,平铺着放在马特的手心,圆珠笔尖在上面圈出一个小圆。
“现在我要按照时间顺序画出今年二月到十一月,哥谭的十起非自然死亡案件发生的位置——每次案件的时间都正正好好隔了三十天。”佩斯利绕着中心画了十个点,再把它们成对成对地连起来,组成五条长短不一的平行横线。
“画完了——你发现规律了吗?”
律师微笑着保持沉默。过了整整一分钟,他才意识到佩斯利不是在自问自答,而是真的在耐心等待自己发现所谓的规律。于是他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再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这是一张未完成的简易月相图。”佩斯利又把自己刚刚画的东西慢慢描了一遍,让对方的手掌感受自己的笔触,“新月看不见所以是空白,从这里开始顺时针旋转,最短的线是娥眉月,接下来是上弦月,盈凸月的线最长。满月的位置又是空白,到了这里是亏凸月,和盈凸月一样长,然后是与上弦月对应的下弦月——还差最后一个残月,这张图就完成了。”
“……”律师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除了新月和满月,每个月亮上都死了两个人。”佩斯利把所有的月亮连起来,组成一个缺角的圆,“全都是身体健康,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青壮年。五个女人分别对应五个男人,且都未婚未育——你能相信这只是巧合吗?”
马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地图上油墨的痕迹:“所以,有人在按照月相图,制造连环杀人案……”他有些困惑,“佩斯利,你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警察,他们不会不当回事的。”
“……我已经给过他们提示了。”
“是的,但我发现你当时的表现不是特别自信。”马特立刻指出问题,“在得到警方的承诺之前,你不敢说出细节,为什么?”
佩斯利叹了口气:“哎,马特,警察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
“连环杀手,不管他们是智商超群还是蠢蛋,在作案的时候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规律——我们称作‘个性签名’。固定的时间和地点算是一类,但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部分是杀人手法。举个经典的例子,开膛手杰克,听这个名字你就知道他的个性签名是什么。在办案时,只有关键细节完全相同的案件才能并作连环杀人案。相关的程序非常严格,因为这种案件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而我找到的这十名死者,他们的死亡方式却各不相同:溺水、煤气中毒、车祸、坠楼……昨晚的那一起案件,我知道他们会定性成帮派火拼。还有一个让我有点看不懂的死法——‘在抢劫银行后逃窜的急冻人路过身边时被冻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总而言之,”佩斯利一巴掌拍在马特手心,“我不愿意告诉警察,是因为我有过经验。即使戈登相信我的推测,他也没有办法把这些跨度长达一年的案子拿出来当成连环凶案调查。这是程序的问题,没有人能越过去,说了也只能添乱——但是!”
佩斯利双眼放光,期待地看着马特。这一次,对方成功接上了话:“——但是,考文特里谋杀案是与众不同的。”
“没错!”佩斯利捏捏律师的手表示鼓励,“这是一起毫无争议且必须侦破的凶杀,受害者的死亡方式过于特殊,这表明凶手在作案时带着极端的情绪,和其它那些处理得天衣无缝的死亡案件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是我们调查的关键。”
“……更不用说,谋杀案的嫌疑人已经被抓到了。”
“而且,嫌疑人的律师此刻正坐在我对面,已经成为我真诚且可靠的盟友。”佩斯利停顿一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事已至此,我得告诉你一些心里话了,马特。”
“洗耳恭听。”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给尤金·特纳做无罪辩护……但我们即将找到的证据可能对你的委托人不太友好——或许他真的就是一个连环杀手。”
“没关系,佩斯利。”马特安抚地笑道,“我不是只求胜诉的讼棍。无论如何,真相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真正的罪犯能够被绳之以法——不管那是谁。”
他动了动手指,接着说道:“……佩斯利,我有一个问题。”
佩斯利欣慰地看着这名好律师:“请讲。”
“为什么你要调查这些事?”他平和地提问,语气中没有多少疑惑,“原谅我说这种话——这一切似乎都和你没有关系?”
这一次,佩斯利没有接话。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图上那些线条构成的月亮。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只黑色的渡鸦,温热粘稠的血,然后是一望无际、遍布冰冷尸体的荒原。
“我有我想要的东西,这驱使我不得不去做。除此之外,”佩斯利轻声说,“……因为有人在杀人,马特。只有我看到,也只有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
“——连恩博士?”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破了此刻有些凝重的氛围。
佩斯利回过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对上视线后,来人立刻扬起热情的笑容:“好巧!”
“提姆!”佩斯利冲着年轻人微笑,随后问了一个所有老师看到学生都会问的经典问题:“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我这学期的课程不多,今天就空下来了。”提姆自来熟地站在佩斯利身侧,“这家店的咖啡很不错,你们是第一次来吗?”说着,他状似好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马特,对方的眼睛藏在墨镜后面,正在用浅淡的微笑向他打招呼。
“啊,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可以坐下来的地方。”佩斯利对自己的学生总是格外友善,“要一起吃早饭吗?”
见佩斯利与来人相识,马特没有多说什么。他把手上的地图收好,展开盲杖慢慢起身:“那么,之后就这么安排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再见,佩斯利。”
“好,明天见。”佩斯利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全部分配给了学生,随意地点点头。律师与提姆擦肩而过,走到佩斯利身旁时,手掌在她肩膀上轻轻搭了一下:“……明天见。”
等到律师走远,提姆坐在了对方刚才坐的位置:“哇哦,那人好酷,他是谁——我可以问吗?”
“我的一位工作伙伴。”佩斯利对这个试探性的问题不以为意,反而一直盯着他的脸不放,“……提姆,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睡觉了?”
“……这么明显吗?”
“我以前经常加班,就是你这副样子——黑眼圈重得吓人,偏偏精神特别亢奋。”佩斯利轻轻叹气,“辞职之后我才发现,人生原来可以拥有这么多空闲时间……”她看到餐馆的侍应生端来一杯咖啡放在提姆面前,颇为怀念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咖啡-因上瘾……”
咖啡-因上瘾早就无可救药的提姆·德雷克干笑两声。他端起杯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昨晚给你发了邮件,问了一些专业相关的问题,你收到了吗?”
“抱歉……我还没来得及看邮箱。”佩斯利有些头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我昨天有些忙,晚上还被蝙蝠侠抓去警察局了。等我回去会看的。”
德雷克差点被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呛死。他捂着嘴巴看向佩斯利,对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被蝙蝠侠抓去警察局”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随口就说了出来。
……这不对吧?
特意蹲守在这里制造偶遇的红罗宾突然有些迷惑——说好的心思深沉尔虞我诈,用诡计骗倒整个哥谭警局呢?怎么在寒暄阶段就这么实诚?早就习惯了和哥谭各路谜语人打交道的提姆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他努力跟上佩斯利的节奏:“呃、怎么会这样?你惹到蝙蝠侠了?”
“惹到他的人大概不是我……”佩斯利捂着脑袋陷入沉思。德雷克则在心中默默反驳:不,你真的惹到他了。
“提姆,你在哥谭长大,对吗?”
“是。我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
“……”佩斯利默默盯着他,回想起昨晚那个隐藏在黑夜中的男人。
“你经常见到蝙蝠侠吗?”
“嗯……我只见过一次。”提姆斟酌着回答道,“哥谭人都不怎么喜欢他,我对他也……没什么感觉。”
佩斯利慢慢垂下眼眸:“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蝙蝠侠其实不是人类呢?”
“唔……似乎一直有这种猜测?”提姆努力接话,“有人怀疑他是外星人,还有人说他是,呃,在哥谭枉死的人的冤魂集合体之类的。”他差点被自己的瞎话逗笑,“博士,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佩斯利耸肩:“只是有些好奇。”她拿起叉子,暂时不在学生面前考虑蝙蝠侠的种族问题,而是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面前吃了一半的松饼。德雷克见状也不再说话——他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了。或许是大风大浪见得太多,佩斯利根本不把昨天晚上的那一系列事故当成什么要紧事。要是自己再穷追不舍,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有一件事……既然你在这里,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德雷克眨眨眼睛,轻轻放下咖啡杯。
“提姆,你觉得我的课上得怎么样?”她不自觉地舔了舔上唇,“我是个无聊的人,我不知道……”
啊……德雷克的心触动了一下,他看着佩斯利不太自在的表情。比起被蝙蝠侠抓走,这位老师似乎更在乎自己的课是不是受学生喜欢。
“非常棒。”提姆果断且真诚地回答她,“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大学老师,连恩博士。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大家一直在讨论你——二十五岁的联邦资深探员,哇哦!他们觉得你简直是从好莱坞电影里面走出来的神秘人,还有人说你的手杖可以从底部发射子弹——说老实话,我也有点怀疑……”
提姆说话时,佩斯利一直在笑。她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面的学生用夸张的语调形容她如何迅速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此时此刻,从窗台掉落的人头,坐在昏暗房间里的尸体,还有用死亡画就的月相图都暂时离她远去了。佩斯利面前只有一个竭尽全力向自己表达善意的年轻人,拥有鲜活的生命和刚刚起步的人生。
苦涩的咖啡香气慢吞吞地飘过来。
佩斯利坐在她柔软的沙发上。
思维宫殿上空,太阳永远不会落下。明亮但不灼热的光芒遍布每一个角落。从前佩斯利还会贪图新鲜感,偶尔把环境设置成黄昏或者午夜。但自从一批又一批的尸体出现后,她决定让自己的宫殿永远停留在阳气最重的那个时间段。
昨天傍晚东城区的尸体成为了新的座上宾。趁现在印象还算鲜明,佩斯利干脆把整个案发现场都搬进了脑子里,力求每一个细节都一比一还原,可惜当时现场太暗,马特以及蝙蝠侠出现得又太突然,佩斯利真正记住的东西其实不太多。
唯一清晰的只有死者本人——一枚子弹精准命中他的眉心。这场袭击应该足够迅速,目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凝固着一层浅浅的惊诧。佩斯利走到它身前仔细观察。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长相普通,衣着普通,一条外露的手臂爬满各种纹身,全是那种“道上混的”人群中间非常流行的图案。佩斯利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半开着门的储藏室渐渐化作尘埃,只留下那具普通的尸体,僵倒在柔软的芦苇丛深处。
从此之后,它将与佩斯利见过的其他死者一起,作为凝固的雕像永远留存在广阔的记忆宫殿中。
佩斯利很快就把它扔了到一边。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考文特里的案子……她思考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站起身,环顾寂静的荒野。
“……”
——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佩斯利的耳边突然传来“砰砰”的撞击声。
“佩斯利!快来给我开窗!我腾不出爪子了!”
消失了几十个小时的堂吉诃德一如往常般聒噪,迅速把佩斯利从沉思中拖了出来。
“快点!快点!”它大声催促着,不停地往窗户上撞。佩斯利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窗户,堂吉诃德立刻俯冲进来,把一个有它两只鸟那么大的背包甩向地板。
渡鸦狼狈地趴在包上,耷拉着翅膀埋怨道:“我叫了你好久!”
“真对不起,我在忙着工作呢。”佩斯利贴心地给堂吉诃德倒了一小杯水,渡鸦立刻把脑袋扎了进去。
“你带了什么东西?”佩斯利看着地上奇形怪状的包裹。
“一些小礼物,给你的。”堂吉诃德恢复了一点体力,然后骄傲地抬起头,“我得告诉你,佩斯利,关于我们上一次的冲突,完全是由于你大错特错——我可有用了!我是整个世界的意志集合!”
佩斯利被渡鸦得意的模样逗笑了。
“好了,快把包打开,这里面的宝贝可多了。你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劲!”堂吉诃德迫不及待地大叫着。佩斯利只得小心翼翼地打开背包,把手伸进去,掏出来一个有棱有角的小物件。
“这是……骰子?”
“没错!让我看看……它的名字是‘随便吧’(Whatever)。这东西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古董,能够制作它的工匠现在已经全部灭绝了,就剩这最后一个。”堂吉诃德热切地讲解道。
佩斯利捏着骰子翻来覆去地查看:“为什么它的十个面上都是五点?”
“没有为什么。它就是这种骰子,可以让所有事件发生的概率都变成百分之五十——是不是很酷?”
“所有事件?”佩斯利扬起眉毛,“包括每天早上太阳升起?”
“当然包括——要不要试试?”
“……还是改天吧。”佩斯利小心翼翼地把骰子放下。
“你不喜欢这个……”渡鸦歪着脑袋,“好吧,那看看另一个!”
佩斯利又去摸了一把,这次是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一个音乐盒。
“哦,这个更棒!”堂吉诃德又激动起来,“它没有名字,不过我一直叫它‘可以送给讨厌的人的音乐盒’。”
“所以我是你讨厌的人?”
“我当然不讨厌你——不准玩文字游戏!”渡鸦跳到音乐盒上,“啊,请不要打开它,不然会有点麻烦。你得把它送给你最讨厌的那个人,然后他就会家破人亡,在永恒的时间中被深渊囚禁折磨……心动了吗?”
佩斯利一点也不心动。她把音乐盒摆到骰子旁边:“谢谢,堂吉诃德。但是我觉得我暂时还没有憎恶到那种程度的对象。这些东西我会好好保管的。”
“哎呀,佩斯利,你真是个难以满足的女人。”渡鸦气鼓鼓的,“那继续吧,我记得包里还有点好东西。”
这一次,佩斯利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机械装置,后面还接着几根断掉的电线。它看上去像圆圆小小的车灯,在佩斯利的手中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内部仿佛蕴藏着澎湃的能量,一看就很值钱。
“哦!我拿错了!这不是送你的!”堂吉诃德一爪子抢走了佩斯利手上的东西,“——是我的私人藏品,真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
“普通的电池而已。我从一个有钱的小胡子那里拿来的。”渡鸦痴迷地蹭了蹭它口中的电池,“你看它多亮堂!正好用来装饰我的窝。”
佩斯利严重怀疑这块电池恐怕不太普通,那个“有钱的小胡子”可能最近正在满世界找这玩意儿。不过鸟偷东西又不用进监狱,佩斯利决定假装不知情。堂吉诃德带来的包裹依然鼓鼓囊囊的,她再一次伸手进去,掏出来一支象牙做的竖笛,尾端还绑着两根黑色的羽毛。
“……堂吉诃德,这是你的羽毛吗?”
“没错!我稍微装饰了一下,不用谢。”
“好吧,这又是干什么用的?”
“它可以召唤老鼠。”堂吉诃德信誓旦旦地说,“——和那个吹笛人的传说差不多。但是你要注意,这个东西只能召唤吃过人的老鼠,它们的脑袋瓜都不太聪明,小心别被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