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同人)排除法拯救世界by丹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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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斯利微笑着把竖笛摆到了离她最远的位置。她伸出一根手指蹭了蹭渡鸦的小脑袋:“谢谢你的礼物,堂吉诃德。剩下的我过几天再看好不好?我一会儿还得回复学生的邮件呢。”
“别对我失望呀!佩斯利,下一个,下一个你肯定不会拒绝!”堂吉诃德急切地扇动翅膀,“最后一个了,我保证!”
佩斯利叹了口气。她把手伸进包裹,摸到一个冰凉细长的东西,有点沉,似乎还在动。
佩斯利顿了一下,然后把那东西拿了出来。背包立刻瘪了下去。
“这是……蜥蜴?”
“什么呀!佩斯利,你真没常识——这是白化鳄鱼,刚刚破壳还没多久呢,是不是很可爱?”
“……”佩斯利抓着这条鳄鱼幼崽。小家伙被埋在背包的最里面,一路上竟然还没被压死,在佩斯利的手心软趴趴地扭动着。因为缺水,它摸上去干燥而光滑,差不多有佩斯利的半条前臂那么长,细软的鳞片呈现出苍白近乎透明的颜色,空洞的大眼睛灰蒙蒙的。
“远古种族的畸形后裔,视觉已经退化了,但是嗅觉很灵敏。”堂吉诃德说罢仔细观察佩斯利的表情,“——你喜欢它!我就知道!”
佩斯利把鳄鱼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没有否认堂吉诃德的话。她看着这只可怜的爬行动物茫然地抬头,扒拉着孱弱的后肢,不免有些担心:“养得活吗……我是不是得准备恒温箱?”
“放心吧,随便养都能养活,这是我精挑细选的,和别的鳄鱼不一样。”堂吉诃德终于送出去一件让对方满意的礼物,高兴得上蹿下跳,“佩斯利,你要多摸摸它,让它熟悉你的味道。鳄鱼记住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忘,它会永远爱你的——顺便说一下,她是个女孩。”
“成年鳄鱼的大脑比饼干还轻一点,我想她应该承担不了你的这份期待。”佩斯利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摸了一把鳄鱼脑袋,“你给她起了什么名字?”
“这是你的鳄鱼,该由你来取名字。”
佩斯利与堂吉诃德对视,随后笑着眨眼睛:“那么,她叫罗西南多*。”
“好名字!”堂吉诃德的叫声太大,把正在探索环境的罗西南多吓了一跳。鳄鱼伸出去的腿迟疑地停了下来,然后静止不动了。
佩斯利捡起剩下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诅咒物品,收进沙发底下的纸箱:“我的调查稍微有了点进展。”
“我早就看到了,佩斯利。”乌鸦戳了戳装死的鳄鱼,“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睛里。我还知道你招募了一个有用的打手。”
“他信天主教,至少我能确定他和我们的敌人没什么关系——嘿,别戳她了。”佩斯利把鳄鱼从堂吉诃德的爪子下拯救出来,“你觉得考文特里的谋杀案会和杜尔西内亚有关吗?”
渡鸦懒洋洋地梳理着翅膀下面的羽毛,模棱两可地回答:“继续查下去吧,佩斯利。那片地方格外地难闻,一定能发现点什么的。我相信你。”
“所以,除了这个,我最近就没有别的工作了?”佩斯利轻轻抚摸着罗西南多的短吻,鳄鱼温和地张开嘴巴。
“——没有要驱赶的越界者,也没有要回收的死灵?”
“佩斯利!我又不是资本家,怎么会让你同时干那么多活?”渡鸦义愤填膺,“——起码得等你的腿伤全好了再说吧?”
佩斯利冷笑:“那还真是感激不尽。我明天还要去见嫌疑人,为了腿着想,今天就不出门了——你能去给罗西找点吃的吗?鸡胸肉之类的。”
“包在我身上!”堂吉诃德干劲十足,甚至有点跃跃欲试:“正好昨天有个烦人的小孩朝我扔石头……我敢打赌罗西南多一定喜欢他的味道。”
“——等一下。”佩斯利果断拦住了它。
“……还是我去吧,超市就在楼下。”
“也行,超市里的小孩也挺多。”
“堂吉诃德,你以后不准喂我的鳄鱼。”
“为什么!这不公平!”
“她是谁?”
尤金·特纳是个强壮但萎靡的男人。由于常年酗酒,他脸色灰白,有一双肿胀糜烂的眼睛,鼻头永远红彤彤的,两只被铐在桌面下的手总是控制不住地打颤。此刻他蜷缩在椅子上,用警惕且畏惧的眼神瞥向佩斯利,又小声问了一遍:“她是谁?”
“这是我的搭档,特纳先生。接下来我们将一起负责你的案子。”马特将一个文件夹递给身边的佩斯利,自己则双手交叠着面向委托人,“我希望你能复述一遍案发当天的情况,再看看还有什么细节遗漏了。”
“……”特纳摇头,紧张地抠着桌沿,“碧,碧翠没说过会来两个律师。”
“你的姑母只聘请了我,我得感谢她对我的信任——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团队,特纳先生。连恩女士拥有很强的专业素养,我们两个人一起工作,你的问题能够更快得到解决。”马特放慢语速,努力让特纳混沌的大脑搞明白现在的情况,“你的姑母——碧翠斯,她很担心你。她一定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我们……”
特纳看上去更紧张了。为了回避律师的请求,他把脑袋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口中轻声念叨着姑母的名字。这时,佩斯利也迅速看完了案件的资料,她合上文件夹,手指在金属桌面上敲了两下:“尤金,把头抬起来。”
尤金充耳不闻。
“你在这地方待了快了一周了,是不是?”佩斯利紧紧盯着对面的嫌疑人,“你应该见过不少警察吧,害怕他们吗?”
尤金的脑袋往另一边撇了过去。
“事实上,你的确应该害怕。”佩斯利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他们跟你谈话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杀了人——这就是你目前的处境。我和这里的警长打过交道,那些警察真的很讨厌你,黑门监狱说不定都已经给你留好床位了……”
律师坐在一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佩斯利的这套话术比起劝服更像是在审讯。但他还是决定不插话,因为尤金突然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佩斯利:“……我没有杀人。”
“事已至此,你杀没杀人这件事,不是事实说了算,而是法官说了算。”佩斯利冷静地分析道,“现在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尤金,你远在纽约的老姑母也帮不了你——只有你的律师是和你站一边的。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拿应付警察的那一套应付我们,否则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后悔。”
“……”
马特觉得这时候该接话了:“他们打算以故意杀人罪进行指控,特纳先生。我看完了最近五年内哥谭市法院相关的庭审记录,不得不告诉你,杀人犯的刑期普遍在七十二年以上,而且陪审团对减刑资格的把控非常严格——哥谭的罪犯很难抓,但一旦被抓到……大家会尽力确保此人一辈子都不会获得自由。
“——到了那时候,你就永远也见不到碧翠斯了,尤金。”
尤金眼眶里开始泛起泪花:“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警察全都记在纸上了,我不想再说了……”
“你必须说。”佩斯利一脸冷淡,“警察想知道你作案的细节,但我们要找的是你没有作案的证据。为了你的姑母,你也得说。”
“我,我晚上去了海伦的房间里,是星期一。”尤金·特纳抽噎着,“海伦不想见我,我们吵了一架,她摔碎一个杯子,然后我就走了——就这么简单!我什么也没干,我被抓了之后才知道她死了!”
“你当时还见到别的什么人吗?海伦有没有说过会有其他人来找她?”
“她有很多客人!”尤金再次瞟了佩斯利一眼,“听着,我不想说得太直白——海伦是我的女朋友,但是海伦不只有我一个男朋友,你懂我的意思吗?如果我没有钱,我就不能和她……就不能去见她,我俩之间没什么感情。我说的都是实话!”
“但在案发的时间段内,只有你和她在一起,窗台上全是你的指纹。警察找到你的时候,还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一件全是血的衬衫,DNA与海伦相匹配。”佩斯追问他:“——这是决定性的证据,到了法庭上,检察官把这东西拿出来,你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再仔细想想,那件带血的衣服是哪来的?你自己脱下来的吗?”
尤金努力回想,但显然成效不大,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我喝了酒……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头顶的台灯照亮了尤金·特纳的脸。佩斯利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疲倦、恐惧、悲伤、愤怒。他有些语无伦次,只会使用简单的句式。或许这能够证明证词里都没有谎言,但也留下了许多模糊不清的疑点。
就在这时,马特用手肘碰了碰佩斯利。为委托人的精神状态着想,他打断对方,换了一个稍微轻松点的话题。
“特纳先生,上次你让我去东城区取的那个小盒子,我并没能找到。我很抱歉……你知道那地方住着一群毒/贩吗?”
“……”特纳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想起这件事,“什么……怎么会呢?它就在那里!”他开始激动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在二楼,第二个房间的床垫下面,我每天都会去检查的!”
“我在那里发现,床垫已经被掀开,里面什么都没有。会不会有人提前把它拿走了?”
尤金没有回答。他整个人都垮了下去,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铐。过了一会儿,他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想喝点酒。”
“等我们的谈话结束了,我会尽量说服警官带点酒过来的,再忍耐一会儿。”律师轻轻握住尤金的手,仿佛能通过这个动作给对方传达一点勇气:“尤金,你得告诉我,那个盒子里有什么?是关乎案件的证据吗?”
“……里面有我偷来的一把枪。还有两万块钱。”
尤金悲伤地看着马特:“我的姑母,碧翠斯,她花了多少钱雇你?我得自己付这笔钱……碧翠一个人在纽约,她年纪大了,还有脑梗,我攒了钱,本来想把她送去疗养院……”他说着说着又开始流眼泪,“我大概要去坐牢了,默多克先生,你回去吧。既然钱没了,你就告诉碧翠我被判了死刑,不要再为我辩护了。”
“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我们不是这么工作的,尤金。而且哥谭也没有死刑,不要失去希望。”
“天呐……”尤金似乎更绝望了。他趴在桌子上,肩膀不住耸动着,“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
律师紧紧握住尤金的手。他在等着佩斯利说话,但对方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崩溃的尤金,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能听到细微的啜泣。
佩斯利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向后滑去,发出尖锐的声音。她一把摁住尤金的后脑勺,让他的额头牢牢贴在桌子上:“——别动。”
尤金似乎已经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被捏住脖子也不见丝毫反抗。佩斯利挑起尤金后脖颈的衣领。在他肩膀靠近脊椎的那块皮肤上,看见一块泛红的疤痕。
——十二个细长的弧形倾斜着组成一个圆。
这块疤似乎刚出现没多久,尚未愈合,皮肤下粉色的黏膜暴露在空气中。佩斯利伸出手摸了摸,冰凉的手指让对方打了个冷颤。
“……我见过。”佩斯利直直地盯着这个诡异的图案。
律师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见过什么?”
“他脖子上的图案。”佩斯利松开手,“东城区的死者,他的手臂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被纹身盖住了……”她看上去有些懊恼,“天色太暗,我竟然没有发现……”
尤金似乎被吓傻了,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佩斯利抓着马特的手贴在疤痕上:“感受到了吗?另一个受害者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所以痕迹很浅。我确定它们是一样的。”
马特意识到这个线索非常重要,与此同时,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重要,但是对被告不利。
他在委托人身旁蹲了下来,轻声问道:“尤金,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尤金没有说话。他僵硬地趴在桌上,双手不再颤抖,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刚刚那个绝望无助的男人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
某种诡异的危机感袭来。律师迅速站起身,拉着佩斯利朝后退去。
尤金平缓地抬头,露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刚刚为姑母所流的眼泪还挂在他的眼角,顺着他的下颌滴下来。
佩斯利看到他迅速朝这边瞥了一下。
随后,尤金·特纳张开手掌摁住桌面,轻轻说了一句:“啊哦。”
下一刻,他的脑袋垂直砸向桌子,鼻梁断裂的声音既沉闷又响亮。鲜红的血像油画颜料般溅在桌面上。他直起身,再一次用力下砸,半路被马特·默多克迅速截了下来。尤金一声不吭,像一只被活捉的狮子,用不可能的力量挣脱了对方,然后继续执行未尽的任务,没有一丝犹豫或痛苦,仿佛被捏在孩子手中的玩偶。第二次被律师死死抓住时,他已经把自己的半张脸都撞烂了。血块混着牙齿从他的嘴巴里落下,径直掉落在地板上。
守在外面的警察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迅速冲进来,合力制服了尤金。戈登警长大声叫着:“我的老天!——快去叫救护车!”
现场一片混乱,众人慌张地挤在一起,把佩斯利推到了角落里。她紧紧握着手杖,垂下眼睫,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止这两个……
她在警察们的叫嚷声中思索着。
“该死——这家伙力气怎么这么大!”
那个疤痕,她还见过一次。再想想……佩斯利迅速回忆了一遍——当时的环境也很黑,图案应该出现在自己的脚下……在一只手的手腕上面。这只手应该趴在地上,正试图抓住自己,但迅速被踢开了……
——那个袭击马特·默多克的毒/贩。
“……你确定?”
“申请心理医生介入,可以拖一段时间。如果法院那边听说这次的事,一定会提前庭审……得赶在他们之前。”
马特·默多克慢悠悠地推着一把轮椅,而佩斯利身穿宽大的黑色卫衣,低头坐在轮椅上。两个残疾人大摇大摆地在医院走廊里横冲直撞。佩斯利注意到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把卫衣帽子往下拉了拉:“唉,默多克,你知道历史上成功靠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D)帮自己脱罪的杀人犯有几个吗?我一节课就能全部讲完,还留三十分钟的讨论时间——左转,一直往前。”
两人平稳地穿过走廊,进入安静的骨科病房。
“就连哥谭都很少出现确切的DID案例。”佩斯利继续劝说,“你这纯粹是在自讨苦吃。”
马特笑了笑,暂时没有说话。一位查房的护士路过这对怪异的组合,贴心地叫停了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抱歉,我的朋友腿伤复发,已经约了卡特医生——原谅我看不清路,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顺着这排病房向前走,最里面那间就是。需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马特感激地笑:“谢谢,不用麻烦——看来语音导航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我找对楼层了。”
护士被他自嘲的语气逗乐了:“医生的办公室的确有些难找,昨天晚上警察送来了一名重伤患者,大家都很忙——如果遇到别的问题,请去前台找我。”她又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人,对方始终一言不发,整张脸藏在卫衣帽子里,手指紧紧地掐住膝盖,显然是在忍受腿疾的痛苦。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慢慢朝里面挪过去,看上去有点凄惨,又莫名和谐。
等护士走远,马特拾起刚才的话题:“佩斯利,我想你已经有自己的结论了。”
“什么结论?”佩斯利重新调整坐姿,随后抬起头四处张望。
“你觉得尤金·特纳的确是杀人犯。”
“马特……”佩斯利止不住地叹气,“我得出怎样的结论,对未来的庭审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停下,让我看看……”她眯起眼睛查看病房门口挂着的病患卡片:“鲍威尔……胫骨骨折,脑震荡……感觉有点像,先进去再说。”
律师打开门,推着佩斯利进入昏暗的病房,再迅速把门反锁。一个腿上绑石膏的男人正懒洋洋地躺在病床上。看见两人闯进来后,他立刻瞪大眼睛,刚想叫出声就被恶狠狠地捂住了嘴。
佩斯利从轮椅上站起来,掀开男人的衣袖检查手腕,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疤痕。她松了口气:“就是他——鲍威尔,是吗?找到你了。”
鲍威尔试图挣扎,但律师的手稳稳地钳住他的下巴,膝盖抵着他的小腹,让他几乎动弹不得。很快鲍威尔就开始呼吸困难,整张脸涨得通红。与此同时,佩斯利迅速检查了整个病房,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只是在提醒你,普通的心理医生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轻易判断一个被指控谋杀的人患有DID,这等同于替他脱罪——而且你说的对,我不觉得你的委托人是无辜的。证据链十分完整,没有任何矛盾的环节,比起特纳本人,我更相信这些东西。”
“哪怕你亲眼看见他变成那副样子?”马特见鲍威尔快要失去意识,稍微收敛了一点力气。
佩斯利拉上窗帘,然后回过头仔细观察鲍威尔手腕上的痕迹:“听着,我没有否认心理疾病的可能性,但是DID?我真的建议你慎重考虑。我见过,也抓过人格分裂的罪犯。如果你想征求我的专业意见,我只能告诉你,尤金的症状和他们有明显的区别……”
“我明白。我相信你。”
“……”佩斯利抬起头:“什么?”
“我说,我相信你,佩斯利。你是这方面的权威。”马特温和地说道,“心理鉴定结果怎样都没关系,我只是想再争取一点调查的时间,直到找出真相。”他用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睛与佩斯利对视,“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
一阵沉默中,鲍威尔的求生意志越来越强烈。他开始翻着白眼猛拍床沿,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你要把他掐死了。”
“没到那种程度呢,我心里有数。”
佩斯利揉了揉眼睛,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鲍威尔身上:“好吧……我们花了整个晚上,翻遍了全哥谭的地下诊所,结果你竟然就呆在市立医院?你难道不是毒/贩吗?”
“不得不说,哥谭的医疗保险制度真的很优秀,连不法分子都可以得到妥善的救助。”马特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摁在了鲍威尔刚被打断的腿上。鲍威尔痛苦地打了个挺,他有点后悔打断这两人之前的话题了。
“等等,别着急,先试试看我的办法。”佩斯利抬手制止同伴折磨俘虏的行为,“——鲍威尔,我们谈谈。”
马特妥协地耸肩,低头在鲍威尔的耳边威胁道:“你敢叫一声,我就卸掉你的膝关节。”他松开手,鲍威尔立刻开始大口喘气,慌张地看着两人。因为缺氧,他的脑子有点不清醒,但显然还记得律师的脸,心有余悸地往床头缩了缩。
佩斯利心平气和地坐在他的床边上:“首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鲍威尔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个人打扰到你们的‘工作’,”佩斯利指向床那边的马特,“所以你们去报复他,结果报复失败了。从那时候你就该明白,自己也会有被报复的一天——我想就是今天。你知道你惹到谁了吗,鲍威尔?”
鲍威尔缓过来后强撑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声音却有些颤抖:“嘿,别这样,又不是我带的头,我只是个打手!——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老大在哪里,你们去找他!”
“没错,就是这样,保持配合。没有人会伤害你的。”佩斯利很满意对方的态度,变得更加和颜悦色,“你的老大是谁我暂时不在乎。我有别的事情想问问你。”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为何,鲍威尔突然变得特别紧张,声音都抬高了一些。马特立刻掐住他的嘴巴:“我说了,保持安静。”
“好了好了,对他温柔一点。”佩斯利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鲍威尔,你得静下心来听我讲,我现在得问你一些简单的问题。不需要害怕,我们是值得信任的,真的。”
鲍威尔明显不相信这鬼话。他紧紧抱住自己:“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这家伙都把我打骨裂了!还有脑震荡!”
“很痛吗?这是我最人道主义的手段了。”
“你看!他还在说这种话!——我要叫医生来了,你们不能在医院里伤人——”
“好吧!”佩斯利深吸一口气,诚恳地看着鲍威尔,“你必须相信我们。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个把你打骨裂的人就是蝙蝠侠。”
“……”
“……啊?”鲍威尔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
病房里寂静无声。马特缓缓地转过头,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在他凝固着的脸上。佩斯利心虚地移开视线:“没错,他是蝙蝠侠,货真价实。你是世界上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呃,蝙蝠侠?证明给他看。”
“……”
两双灼热的眼睛同时看了过来。律师沉默着,然后深深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直起身,往黑暗的角落里挪了挪,接着从胸腔中挤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我是蝙蝠侠。”
“怎么样?是不是似曾相识?”佩斯利拍拍鲍威尔的肩膀,“鲍威尔,你总得配合蝙蝠侠的工作吧?不然他只能把你送去警察局了,那里的床铺可没有这地方舒服。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是蝙蝠侠。”鲍威尔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这么确定?”
鲍威尔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我就是确定。蝙蝠的下巴不长这样。”
马特立刻松了口气,朝佩斯利摊手:“我就知道——这太蠢了。”
“……”佩斯利的心情有些复杂,“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去关注蝙蝠侠的下巴?你是他的粉丝吗?”
“要你管!反正他不是蝙蝠侠,别想骗到我!”鲍威尔得意且倔强地扭过头,仿佛赢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马特在一旁慢悠悠地卷起袖口,“看吧,这不管用。你还要继续吗?”
“……行,你赢了。”眼见交涉失败,佩斯利沮丧地转过身,低头脱掉身上宽大的卫衣:“采用B计划。给他一拳。”
“什——”
律师从善如流地给了一拳。鲍威尔可怜的脑袋猛地撞上背后的床板,又迅速弹回来,在最短时间内进入了昏厥状态。马特把佩斯利的卫衣套在鲍威尔身上,替他戴上帽子,然后把他搬到两人带来的轮椅上。
“在下个街区碰面,”佩斯利从病床下面翻出一副拐杖,“我得去医生那边露个脸。在我回来之前,不要问他疤痕的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尤金那样失去控制。”
“我明白。”马特把失去意识的鲍威尔摆正,然后推着轮椅走出病房。佩斯利紧随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她突然转身说道:“轻度自闭。”
马特疑惑地回过头。
“比起人格分裂,我建议你采用轻度自闭症,这个应该是十拿九稳。一旦确诊,检察官就必须找出尤金·特纳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医疗记录,用来判断他的心理状况——够他们忙活两三天了。”
律师笑着回答:“谢谢,佩斯利,就这么办吧。”
“你笃信特纳没说谎,为什么?”佩斯利压低声音,“不准说‘我就是知道’这种话——总得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长长的走廊上,马特再一次把失去意识的鲍威尔扶正:“我听得到。”
“……你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能听到很微弱的声音,心跳之类的。毕竟,我的眼睛瞎了,其他的感官就得灵敏一点。人说谎时的心跳频率会有所变化。”
——但普通人绝对做不到靠心跳测谎。
佩斯利轻轻叹气:“其实我有很多问题,但是这都和我无关。所以……嗯,就这样吧。”她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后见。特纳的病房也在这一层,小心别被警察抓到了。”
马特·默多克点点头,然后推着轮椅继续向前,沿着原先走过的路慢慢前进。他巧妙地避开了正在楼梯间里打电话的戈登警长,并听到他用疲倦的声音询问电话那头的法医:“你确定?一模一样的疤?”
他走过前台。刚刚指路的那位护士正坐在那里,见对方走来便热心的询问:“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什么。”马特的手搭住轮椅上的人的肩膀,“医生给他开了点药,我们打算再回去看看情况……现在他们真的很忙。”
“是啊……哦,药房在那边,请小心一点。 ”
律师点头致意:“——感谢你的帮助,女士。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鲍威尔是被天台的冷风吹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痛欲裂且手脚发麻。等到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他看见自己脚下有一辆灰色的玩具汽车,看上去只有手掌大小。
很快,他意识到那不是玩具,而是真正的车。只不过自己现在高悬在半空中,产生了近大远小的视觉效果,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小小的微缩模型。
惊恐渐渐取代了茫然。鲍威尔暂时没能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他试图移动四肢,但立刻发现自己正被牢牢地绑在轮椅上,像一只被倾倒的油壶一样四十五度角悬挂在天台边缘。
“——你认识一个叫伊芙琳的纽约女孩吗?”佩斯利幽幽地出现在他身后。
“不……不认识。”鲍威尔的控制不住地瞪大眼睛。
“有一天,伊芙琳从帝国大厦的八十六层跳下去,正好砸中一辆汽车——和你脚底下那辆长得差不多。”佩斯利扶住轮椅靠背,轻轻往下推,“那辆车几乎被砸扁了,但是伊芙琳的尸体完好无损。她安详地躺在废墟中,像睡着了一样……你真该看看那张照片*,非常美。鲍威尔,你觉得我们能从中学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