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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英美同人)排除法拯救世界by丹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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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用衣领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结果把浸在布料里的黑色油墨全都抹在了脸上。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别这样……我只?是?个代理人?,一般不会参与这种……呃、剑拔弩张的环节的。”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是?奉命行事,佩斯利——而且我帮助过你。”安迪鼓起勇气看她?,“我很抱歉。如果可?以,我很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义务需要履行……”
猫终于?跳了下来,四只?爪子落在桌面上。它绕过安迪,悄无声息地坐在佩斯利面前:“我不知道你会活下来。”
佩斯利低下头?与它对视。她?看上去有些恍惚,但十分冷静:“但我的确活下来了——你好,阿隆索。”
这个名字让猫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两下:“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你能找到我,我就不能找到你吗?”佩斯利微笑道,“在你们制定一个谋杀计划时,最先应该想到的就是?失败的后果。”
“我可?没有失败。”阿隆索的胡须正在上下抖动,“渡鸦已经死了,而你无关紧要。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抛下它独自跑出来。唉,佩斯利,如果我在它之?前遇到你,我们一定会成为很要好的伙伴……我喜欢你这种冷酷的孩子,现在的人?类总是?会有那么一点?多余的利他精神。”
佩斯利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如果我和?它都死了,你要怎么处理那只?地下的怪物?”
“这就不是?我要关心的问题了。”阿隆索歪着脑袋,“这个地球上到处都在产生世界末日?的苗头?,那只?危险的生物只?是?其中之?一。总会有人?牺牲生命解决它,就像我说的,利他精神——说不定就是?你认识的某位超级英雄呢。”
“所?以你打算放任不管了?”
“如果别人?都不管,我为什么要管?如果有人?管了,那我也没必要去管。”猫的尾巴在半空中左右摇摆,“佩斯利,追根溯源,那个东西还?是?在堂吉诃德的帮助下诞生的,再怎么说也不是?我的责任……”
“它叫海伦。”
“……什么?”
“那个怪物叫做海伦。”佩斯利饶有兴致地弯下腰看它,“它是?双胞胎里比较强壮的那一个。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但是?就在刚才,我突然搞明白?了,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佩斯利伸出手轻轻抚摸阿隆索的脊背。猫没有躲开,粘稠的血液因此污染了它洁白?的皮毛。
“总有一天,它会吃掉你们。”佩斯利像猫一样咧开嘴,“有人?用人?类饲养它,但是?它无法?满足。那些□□对它来说聊胜于?无……它想要的是?你们,阿隆索,从集体意志里诞生的结晶。如果是?以前,它还?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知道,但见过堂吉诃德之?后,它就明白?自己需要寻找什么了。”
阿隆索的半边身体被血浸湿,原本蓬松的毛发一缕一缕地贴在皮肤上。冰冷的液体令它胆怯地后退。
“我认为它是?个很有价值的生物——比如说用来威胁你。”佩斯利把猫揽到自己面前,“所?以我离开的时候,顺手把它转移了。现在我是?唯一一个知道它在哪里的人?……说不定它就在我们楼下呢,等着我把你扔进它嘴巴里。”
猫的耳朵悄悄撇了下去:“佩斯利,你在撒谎。”
“谁知道呢。”佩斯利眨眨眼睛,“现在,比起被它一口吞下去,是?不是?被我吃掉会更有性价比?”
“……佩斯利,你得冷静下来。”安迪颤颤巍巍地插嘴,“别听那只?猫胡说八道,报复是?没有意义的,你干嘛要吃掉这些家伙?现在你摆脱了渡鸦,是?个无主的猎人?,简直是?全世界最自由的人?类,完全可?以去干更加有意义的事——”
“我从来都是?无主的猎人?。”佩斯利垂下眼睫,“没有东西可?以主宰我。想要操控我的存在终将被我操控,对不对,阿隆索?”
阿隆索小声回答:“你想要什么?”
佩斯利的手指从它的脑袋后面缓缓滑下去:“当然是?加入你们刚才的活动——就像你说的,论功行赏。”
“……论什么功?”
佩斯利笑了起来:“啊……你们还?不知情。那么,我必须纠正一些细节。我独自跑了出来,但并没有把堂吉诃德抛下。我亲手杀了它,确保它死亡之?后才离开了那里。”
安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为什么……我还?以为维卡就已经是?离谱的极限了……”
“作?为你们的谋杀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佩斯利把手从猫的身上撤走,平和?地倒在椅子里,“我要求加入你们划分遗产的行列。”
猫突然看向缩进角落里的男人?:“他的主人?不会同意的。”
“没关系!”安迪立刻接话,“哈哈,真的没关系,它不会有意见的,毕竟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
“什么……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刚才也没有这么窝囊啊!”
“我本来就是?猫!”
“那我们就说好了?”佩斯利靠着椅背微笑。她?的面容中有着一层淡淡的疲惫,但眼睛里闪烁着近乎不近人?情的亢奋。安迪看着她?打了个冷颤——无主的猎人?,有时他分不清自己对她?是?到底是?羡慕还?是?恐惧。
但一切都尘埃落定,谋杀直到此刻才算正式结束。染着血的猫甩动脑袋,怀抱着仅剩的尊严,故作?姿态地妥协了。
“好吧,就我们三个,不准再加人?了。”阿隆索毛茸茸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瞬间,佩斯利会注意到它身上仍然保留着着和?它的同伴相似的特质,譬如那种天真的冷漠。
“现在,我们开始划分堂吉诃德的遗产。”

“按照老规矩, 我要拿走它的记忆。”猫率先说道。
安迪从工作台的某个角落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素描纸。因为他?仍然不敢从桌子?上?爬下来,只能?蹲在窗台前,把纸张在膝盖上?展开, 用一根比拇指还要短一截的碳笔列清单:“记忆……所有记忆?”
“反正也没多少。那只可?怜的鸟脑容量非常小, 记不住多少东西。”猫瞥向佩斯利:“当然, 你可以保留它的名字, 反正也是你给的。”
“堂·吉诃德……”安迪缩着肩膀写字, 圆钝的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沙沙作响,“我要记下它的全名吗?我记得这个角色还有几个外号——”
“闭嘴, 安迪。没人想听你卖弄无聊的文学背景。堂吉诃德就是堂吉诃德, 没有别的。”阿隆索似乎急切地想要在其他?两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权威,像个国王一样抬起下巴展示自己的傲慢。只是那张圆润的猫脸被没有多少压迫感, 反而?让它看上?去更像一只等待被抚摸的家养宠物。它用急促的气?音呵斥安迪, 同?时不忘继续观察佩斯利的表情。
佩斯利始终没有说话。血浆从她的头发里断断续续地落下, 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滩粘稠的黑色湖泊。安迪盯着她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敢说话。他?放下笔, 从胸前的小口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记事本, 在一片有些尴尬的寂静中翻得起劲。
“让我看看……八十年前,渡鸦分出去五只眼睛,目前还流落在外。”安迪十分艰难地辨认着本子?上?的字迹,“这段时间它还丢了两根根羽毛,这些东西的所有权现在都需要被回收——当然不需要麻烦你们, 我会自己去干的。”他?认命般苦笑了两声?, “所以, 羽毛和眼睛就暂时由我保存了。还有控制枪械和一部分电磁波段的能?力?……”
“我去回收羽毛。”佩斯利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安迪露出了心动的表情, 但最?后还是沉痛地摇头:“不行。抱歉,佩斯利, 我的上?司需要这些东西。”
“回收之后我会交给你的。”佩斯利平静地说道,“就当是帮你减轻工作压力?了。”
“天?呐……”安迪往前挪了挪,“你真好。”
被忽视的猫用尖酸刻薄的声?音打断了此刻和谐的氛围:“你要用羽毛做什?么??”
“谁知?道呢。”佩斯利又捏了捏猫的后颈,“或许我正筹划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没关系,我不在乎。”安迪急切地摆手,“随便你有什?么?阴谋,反正最?后把羽毛交到我手上?就行——唉,佩斯利,你都不知?道,自从那个负责干活的同?事扔下我跑掉之后,我就一直是拿一份薪水干两份工作。因为整天?都在瞎忙活,手头上?的漫画已经很久没更新了——”
“请停下。”佩斯利温和地举起一只手阻止对方,“安迪,没人想听你抱怨所谓的工作压力?。我发现你总是在转移话题——你在试图拖延时间吗?”
安迪被这句冷漠的推论吓了一跳。他?紧张地闭上?嘴,再一次像个失望的蘑菇那样缩回了角落里。而?猫很快就发出尖锐的嘲笑声?,仿佛一位毫无良心的资本家:“哈!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到处抱怨,把工作的时间用来博取同?情。我真为你的主人感到悲哀,对不对,佩斯利?”
“不对。也请你不要拉着我霸凌其他?人。”
“什?么?呀!你真扫兴!”阿隆索故作亲昵地控诉她,声?音甜腻又造作。佩斯利立刻意识到,这是堂吉诃德才会使用的抱怨,阿隆索果然用出奇的效率继承了它的记忆。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问道:“什?么?是‘老规矩’?”
猫扭过头,细致地舔舐自己皮毛沾上?的血迹,闻言抖了抖耳朵:“什?么?老规矩?”
“你说,‘按照老规矩,我要拿走它的记忆’——你以前也干过吗?”
阿隆索发出敷衍的笑声?:“这是我的责任,佩斯利。或许你不知?道,我和渡鸦都是从人类的意识中过滤出来的渣滓,各自拥有不同?的特质,在很久以前是需要各司其职的。就像希腊神话里那些家伙一样。只可?惜事到如今,只有我一个还在兢兢业业地干活……这份工作没有任何报酬,完全是出于我伟大的责任感——不用谢。”
“你代表记忆?”
猫停下动作,带着一嘴的血回头看她。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它身上?的轻浮和傲慢像一阵烟似的消失了。
“我代表遗忘。”阿隆索叹了口气?,“死者经我之手才会彻底死亡。很久以前的人类崇拜我,将我奉作冥界之王奥西里斯。这些可?怜的灵魂不知?道,死的尽头不是来世,而?是失去所有记忆,然后被遗忘。”
佩斯利轻轻点头:“堂吉诃德与?你是一体两面……它曾经告诉我,你拿走了它的一部分记忆,让它忘了自己是谁。”
“哈哈!那只懦弱的动物,从一开始就只会推卸责任。”不知?为何,猫对死去的堂吉诃德反而?态度更加和缓,它的嘲讽也更像是无可?奈何的抱怨,“我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是它自己忘了自己。渡鸦的天?性是自我厌弃,自我否定。它认为自己诞生于孱弱无力?的情感,只有忘掉这一部分才能?变得更强大——怎么?回事,佩斯利?你称呼我为阿隆索,称呼它为堂吉诃德,到头来却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吗?看来你也没有我想得那么?聪明嘛。”
“其实我也有一点疑问。”安迪小声?插嘴,“没人记得那只鸟的身份了……所以它是什?么?东西?”
“它是失去理智的阿隆索,无处安歇的疯子?,一个遗忘的反义词。”来自古埃及且热爱谜语的猫拖长?声?音摇头晃脑地说道,“——堂吉诃德的真身是什?么??”
佩斯利楞了一会儿?,随后轻声?回答它:“堂吉诃德是人类的爱。”
“……”安迪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张疲惫的脸上?突然迸射出鲜有的激情,“哇……爱的反义词是遗忘。也就是说,如果渡鸦像你一样发展一批信徒,就会生产出能?够对抗失忆,获得永生的人类了……”
“问题在于,没人能?通过爱永生。”猫高高在上?地看向安迪,“爱是随时会熄灭的火焰。想要让火焰一直燃烧,就必须不断地往里面塞柴火,直到把整个地球都塞进去,一直烧到没东西可?烧,明白吗,蠢货?这就是个随时会崩溃的庞氏骗局,它的结局只能?是我。”
“真悲观啊。”安迪敷衍地感慨。他?的笔不停在纸上?写写画画,在清单的角落里记下一些模糊的灵感。就在这时,佩斯利的笑声?悠悠地传了过来。她坐在一边,弯着眼睛轻飘飘地笑,仿佛在看一场有点无聊的喜剧电影。笑到最?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人类果然是简单二元论的产物。”
“是啊,毕竟连dna都是两条拧在一起的线。”猫煞有介事地胡言乱语。
“总之,关于它的遗产。”佩斯利回到原来的话题,“我只拿了一个名字,好像有点不太公平。”
“它本来也没多少财产。你还想要什?么??”
佩斯利思考了一会儿?,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如此,把老鼠给我吧。”
“啊……”猫的胡须开始颤动,“你不说我都要忘了……老鼠。你想要就拿走吧,老鼠是挺好吃的。”
正在奋笔疾书的安迪发出嫌恶的噪音:“除了你和渡鸦没人吃老鼠,好吗?”
“谁说的?大家都吃老鼠,只有你们这群没毛的猴子?不敢吃,碰到老鼠只会大喊大叫——没用的家伙!”
“我闻到种族歧视的味道了!”安迪从纸页里抬起头,“你在从人类之中诞生的时候也继承了种族歧视的特质吗?还是说这样东西是和所有同?类共享的?”
“别给我假惺惺的——你才是最?种族歧视的那个!告诉我你所有的漫画主角里有几个白人几个黑人?”
“哈哈,我所有的主角都带着面具不露脸,可?以变成任何颜色——别想用这个绑架我,全美国最?挑剔的编辑都挑不出我的错!”
佩斯利对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辩感到无比厌倦。冰冷的血液正在她的皮肤和衣服上?凝固,让她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一种反胃的感觉。她习惯性地抬起手腕,随后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戴手表了——这一认知?让她更加烦躁。最?后,佩斯利伸出手,把不停叫嚷着的猫碰了起来,顺手捂住对方的嘴巴。世界立刻安静了许多。
“你有很多工作。”佩斯利低下头盯着安迪。
安迪很识相地把自己的嘴也藏了起来,配合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没空时刻监视我。”佩斯利继续说道,“那两根羽毛的下落,你一定是从另外的东西那里得到的。”
“……”这回安迪没敢点头。事实上?,他?连呼吸都变得很微弱,眼里闪过一丝后悔。
佩斯利平和地、不容拒绝地询问道:“这份工作,你外包给谁了?”
安迪很清楚自己没有犹豫的时间。他?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纸捏成一团:“一个答案换另一个答案——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你想问什?么??”
“这是你计划好的吗,佩斯利?”安迪很没底气?地发问,“你知?道跟着渡鸦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你一直等着杀死它的机会,然后拿走老鼠……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佩斯利牵起嘴角:“这个问题有什?么?价值?”
“对我来说很有价值——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之后我就不会再和你交流了,你对我的主人来说也会是个威胁。我们不想牵扯进这些麻烦里。”安迪嘴上?这么?说,看着猫的眼神里却藏着幸灾乐祸,“你太危险了,佩斯利。我可?不敢吃亏。”
“无论如何,堂吉诃德已经死了。”佩斯利轻轻揉搓着猫的脑袋,把它干净整洁的皮毛弄得脏兮兮的,“而?我的答案取决于你的逻辑——你认为,定罪的关键在于结果还是动机?”
这句话根本算不上?答案,但安迪迅速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没再继续追问,十分果断地说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一种老鼠,佩斯利。”
“还有一类老鼠,长?翅膀的哪种。没人能?够掌握它们的行踪,那个家伙天?生就是为了藏匿自己而?存在的,没有声?音、没有形态,甚至连影子?都没有……只要给点报酬,它就愿意把看到的东西分享给我。但是我发现,它对你的关注可?能?已经超过了工作职责。”出于一些久远的原因,安迪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我知?道,从今天?开始事态会发生改变。这个警告是为了表达我的善意,我从来都没想过阻止你……你和维卡是不一样的。”
“——小心藏在你背后的蝙蝠,佩斯利。”
————————————
当干干净净地坐在地毯上?的那一刻,佩斯利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甜蜜的家”。
没有该死的阴谋,没有尸体和即将变成尸体的生物。一切都是如此明亮而?温馨,就连地毯上?那几个被罗西南多咬出来的破洞看上?去都如此可?爱。白色的鳄鱼欢欣鼓舞地爬上?佩斯利的膝盖,整个世界都浸泡在温暖祥和的寂静中——只要她不打开手机回复各种焦急的来电和短信。
佩斯利向后倒去,在颠倒的视线中看到对面那排高大的置物架。
那是堂吉诃德的家具。
这时,佩斯利突然意识到,堂吉诃德数量繁多的收藏品依旧摆在原处,从价值连城的宝石到变形的易拉罐拉环。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一整个架子?上?的物件都开始闪闪发光,像耀眼的圣诞树。它们的主人对此珍而?重之,只要有时间都会在这里蹦来蹦去,把所有东西逐层摆好。除了知?道它们会像吸血鬼那样反光,佩斯利并不了解藏品的价值。只有堂吉诃德才能?分辨出哪一颗钻石是由爱人的骨灰制成,又是哪一块玻璃碎片曾经划破绝望的人的手腕。它总是对这些东西如数家珍。
在那场面面俱到的遗产分配仪式中,没人提及这个置物架。佩斯利甚至觉得有些滑稽,它们连一根羽毛都不肯落下,却对堂吉诃德最?珍贵的遗产视而?不见。
罗西南多平静地趴在佩斯利的胸前,随着对方的呼吸缓慢地起伏。它冰凉的体温向下渗透,让佩斯利在模糊滞涩的情绪中稍微有了一点依靠。
随后,她听见有人在小声?尖叫。佩斯利艰难地扭头,看见莉莉正站在门口,正在用一种惊喜混合着愤怒的复杂眼神瞪着她。
“佩斯利!”她快步走到她身边,开始检查对方的健康状态:“你不能?总是这么?随随便便失踪,然后把鳄鱼扔给我喂!你学校的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我差点就报警了!”
佩斯利抱着罗西南多微笑:“那你为什?么?没报警?”
“还能?为什?么?!”莉莉突然放低声?音,“万一你是……杀了什?么?人才跑掉的呢?我总不能?带着警察去抓你吧?所以我告诉他?们,你们的犯罪学老师购物抽奖时中了一张去冰岛的机票,现在已经在北极圈里面了——别嘲笑我!我能?想到什?么?好理由?”
“不,这个理由非常完美。谢谢。”佩斯利笑得停不下来,她仰头看着莉莉,第一次发现她年轻的脸上?长?着一小片雀斑,深色的皮肤像掺了牛奶的咖啡一样温暖而?有光泽。
“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愣住了:“什?么??”
“我知?道你姓弗洛雷斯。”佩斯利轻轻抚摸着罗西南多尖锐的牙齿,“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莉莉’是工作时才会用的名字,对吗?”
“……反正没什?么?区别。”莉莉变得有些局促,“我都好久不用原来的名字了。”
“告诉我吧,求你了。”
“真是的……我以前叫蕾梅黛丝。”
“哇,是和床单一起飞上?天?的蕾梅黛丝?”
“不对。是那个被毒死的蕾梅黛丝。”
“好吧,蕾梅黛丝。”佩斯利点点头,“我想给你提供另一份工作,大概是作为我的助理活动。”
“我本来就是你的助理啊……”
“和教会没关系。我在外面游荡这么?久,也该干点实事了。”佩斯利伸手打开身边的手机,沉寂了许久的小盒子?开始不间断地振动起来,“总之,我可?能?要干回老本行了。”
“回去上?课?”蕾梅黛丝的眼睛亮了起来,“佩斯利,你要走后门让我当助教吗?那群大学生绝对会嫉妒死我的!”
“比这个更有意思。”佩斯利捧着鳄鱼艰难地坐起来,“我要去解决一些没有结果的杀人案。”
佩斯利能?听见自己的新助理激动地颤抖着:“……探案?像福尔摩斯那样?”
“没错,探案。”佩斯利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礼帽,略微夸张地模仿了一把福尔摩斯的英国口音,“毕竟苏格兰场的警察实在是太没用了。”

哥谭市的诸多港口一般会在凌晨以及傍晚热闹起来。
在绵长的汽笛声中, 庞大的货船宛如濒死的鲸鱼,伴随着冰冷的洋流一路漂来,携带着灼热的喘息在岸边搁浅。它们会带来粮食、水果、钢铁以及绵延不绝的商业订单, 为这个被?港口簇拥着的小岛提供发展的原料。货船们将带来的物?品卸下, 重新装载上危险的化工制品, 随即驶向世界各地。时至今日, 哥谭尚未普及大型运输器械, 将货物?从岸上运到海上仍然需要大量人力?。码头上的工人们沿着海岸线建造出属于自己的狭长村落,世代居住在低矮的棚屋或者不怎么?牢固的小型公寓中——即使他们的工作是在提高城市gdp, 也没人能真的像广告里说的那样实现阶级跨越。
在这个阴沉的冬日, 前半天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众人迎来了午休时间。一个带眼镜, 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独自走上码头, 坐在锈迹斑斑的栏杆边缘, 仰头注视着不远处仿佛一堵厚重城墙的轮船。
临近圣诞, 这艘船运来数万棵高度相等、形状相似, 被纸板小心包裹着的冷杉树。它们在前夜刚刚被?伐倒, 如今正等着被?送进商场以及各户人家,然后在新年的清晨作为过去的垃圾被?扔进后院里。这一大片即将死亡的森林正回光返照般散发出强烈的泥土与原木的气息,甚至盖过了海风的咸味。常青树略显潮湿的愁绪渗透进每个人的皮肤中。男人慢吞吞地脱下面纱手套,盯着手心新长出来的茧子发呆。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变形的三明治,缓缓揭开上面的保鲜膜。
在番茄和火腿的味道刚要钻出来的那一刻,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佩斯利拍人的力?道轻飘飘的, 像个无所事事的幽灵。她打招呼的声音也轻飘飘的, 仿佛来自深不见底的噩梦:“下午好, 戈登警长。”
戈登一惊一乍地坐直身体,午餐从手指间滑落, 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掉了下去。老警长眼疾手快地把三明治捞进怀里,差点就让它被?路过的海鸥叼走。随后,戈登才?惊魂未定?地瞪着佩斯利:“……你怎么?找到我?的?”
佩斯利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其实?我?一直在监视你,每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都会蹲在你床边上。你没发现过吗?”
“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蝙蝠侠吗!”
“哎呦,别这样,我?在开玩笑呢。是芭芭拉告诉我?的……”佩斯利顺势坐在戈登身边,“原来蝙蝠侠会蹲在你床边监视你吗?他好变态。”
“他没有?!”戈登立刻否认。他颤抖着捂住胸口,眼中闪过一丝悲怆:“博士,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纠缠我??就不能让我?平静地过日子吗?”
“好吧,对不起,那我?去纠缠芭芭拉好了。”
“还是纠缠我?吧。”戈登猛地拉住了作势离开的佩斯利,与此同?时疲倦地捂住了眼睛,“……你来找我?干什么??”
佩斯利又坐了回去:“事实?上,我?需要向你反应一些问题,关于哥谭警察的工作效率以及相应的舆论管控措施。因为我?发现——”
“请稍等一下。”戈登平淡地打断她,“我?已经被?停职了,博士。而且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归我?管,我?可以把局长和几?个议员介绍给你,你去给他们写投诉信吧。”
“我?已经写过了。”佩斯利点点头,“可惜没人理我?。唯一一个回复我?的家伙以为自己被?敲诈了,连夜雇了两个杀手来解决我?——为什么?警察玩忽职守会威胁到市政府官员?他在侵吞警局公?款吗?”
戈登实?在无法像佩斯利那样风轻云淡地掠过黑暗的哥谭名利场。他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情况太复杂……工资得经过层层剥削才?能到真正的警察手上……唉,你没被?杀手伤到吧?”
“请不用担心,我?在来找你的路上已经顺手解决了。”
“那太好了。”戈登尽量不去思考那两个杀手的下场,苦涩地笑了一下。
“是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盘剥警察的钱了。我?希望这能让他们稍微提升一点工作的积极性。”
“……等等,你到底把谁解决了?”
“这不重要。”佩斯利愉快地眯起眼睛,“总之,在进行必要的研究之后,我?发现这个问题似乎不仅限于当前的制度漏洞。所以我?想和你聊聊。”
“和我?有?什么?好聊的。”戈登疑虑重重地瞥了她一眼,“我?自己都是制度漏洞的受害者。如你所见,现在只?是个码头工人。”
“你不是因为越狱才?被?停职的吗?”
“是啊,我?又没说是警局的制度漏洞。”被?迫越狱的戈登不计前嫌地笑了,“——是这个该死的世界的制度漏洞!才?会让你这种人逍遥法外!我?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找你帮忙……你转头就把我?忘了!”
因为当了多年的警察,戈登的脸上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气势。此刻他正用这张严肃的脸,像个反社会的高中生?一样愤怒地指责佩斯利,连嘴唇上的胡子都气得发抖:“你还把芭芭拉骗走了……现在我?在家里说你的坏话,我?的女儿竟然会反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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