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by公子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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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萝轻抵脚尖,半侧脚骨撞开了郑夙为她套戴上的山海达欢、永寿无疆脚镯,随着泠泠响声, 悍然巨骨在阴萝双足之下轰然裂开!
青铜转瞬漆黑, 气浪迭起山海。
而在她身?后,是曾经湮灭的天门巨人, 堕在血海中的无尽神国, 奇烈败亡的诸天异象震慑着诸天元祖。
“——不好!是大周天轮回劫象!”
原始老祖们心神微凛,“她果真霸道至烈,竟然炼化?了九天神族的死劫法相, 还化?为己用!”
太?元圣母挽着白绸, 更是斥道。
“同道也食,我族异类, 如此邪道,岂可为帝为尊!神主,你还要?纵容这?孽障至此吗?”
难怪这?天帝不心疼九重天上无尽神国的崩塌, 原来他们的真源圣力并未消散到天地间?, 而是全做了天帝的帝业功行!
好狠的豺狼虎豹心!
阴萝可没有让人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兴致, 谁骂她都不行!
“好你个太?元圣母, 你个罪魁祸首, 你昔日留下的一丝狗屁传承,连累坏我神女万年?道心, 养出了一群爱往掏家?底的小蠢货,害我参卫神洲气运败落至此,本帝还没有跟你这?邪道算账呢!今日必将你连根拔起,让六界再无这?恶心愚蠢的献祭之道!”
阴萝扬手砸落一座无畏光耀的神国,“庚金!去!”
锋利如金玉的雷光切割华衣,太?元圣母险些沦为褴褛圣母,她气血激涌,险些就要?真气暴走,“你个小邪道你懂什么?大爱舍身??!”
“舍你个蛇屁屁的舍!此身?不舍,我辈照样?至强!丙火!”
竟是不死不休!
蒋松庭并未搭话,他在暗暗警惕周边的埋伏,而他过度谨慎的态度同样?引起了一众老祖的注意,王令思趁他不备,更是掷出一只云星帝盘,被蒋松庭当场抽刀击飞,前者难掩激动,“……老祖,错不了,是鸳鸯刀!”
“他非神主!是那个东陵后裔少年?!”
众元祖皆是精神一震!
“诸君,好机会!神主不在近旁,我等?一同镇压这?邪道,助令思今日登鼎开天!”
蒋松庭挟回鸳鸯刀,微喘气息,“该死!”
他懊恼又生?气,亏得他还以为自己坐到了副天君之位,可以滴水不漏遮掩,到底是历练太?少,轻易被他们窥了根底!
他都不敢想象,阴萝同时面对这?么?一群万古老祖会是什么?险恶境地!
然后他听见了祖宗姑奶奶喷射四方的脏话,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老骨头?就该去棺材好好躺着,别拆一拆,散得到处都是,净给人家?添麻烦!”
连他这?个内部人员的也没有放过。
“你是没有嘴还是没有手,净在杵着干什么??铁杵磨成针吗?人家?针还会扎一扎,你就不会往他们屁兜儿扎两扎漏个气吗?你个只会张嘴呼吸的小废物!”
老祖们:“……”
他:“……”
果然险恶是她的,受伤是别人的。
阴萝嘴上不停,却如玉龙下天山,追上一尊掌着宝扇的通源教母,指尖戴起一枚生?灭紫雷,迅疾折过她的脖颈,旁边的寿轮教主还想接回教母的法源,阴萝眼芒一掠,当场封山破庙,破了他供奉的神龛!
“太?元圣母救我——!!!”
寿轮教主见她神国泽海无边无际,就要?淹没山谷,倾覆而来,脸色涔白难安。
“诛邪!”
太?元圣母吐出一枚清光玄玉,飘到阴萝眉心,让她片刻僵直,寿轮教主才逃脱生?天,但还没等?他庆幸一刻,身?后便是那鬼魅般的甜亮笑声,“好姐姐,邪道当前,你也敢分神救人?真是不知死活!”
“嘭嘭嘭!!!”
阴萝膝盖翻出一鼎,在太?元圣母的美眸怒瞪中,生?生?抡碎寿轮教主的头?颅,连元神都被她当场斩杀!
漫天血花飘零之际,阴萝又扬起笑唇,折腰化?出一片诛邪神雷,刹那周天都成暗紫雷海,将数位元尊老祖笼罩其中!
“姐姐可不要?厚此薄彼,也让妹妹我也来顽一顽!”
万法破瘴!诛邪!
今日我来坐庄,杀你个流水片甲不留!
老祖们从万古守到今日,又不似诸天共主那般妖孽天赋,本就是寿元不多,哪里抵得过阴萝一个新血天帝的穷追猛打??
竟是一个个高估了自己的法身?,被她破了天门,夺了气机!
“邪道岂敢?!!!”
太?元圣母被阴萝疯狂引雷,根本抽不出手,竟是眼睁睁见证,相伴万古的至交好友被她一个个屠戮至死!
“——令思!!!!”
“快!!!”
“真法逆转!!!”
太?元圣母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人皇的身?上,这?男人从未让她失望过,否则她也不会舍出元阴帮他铸鼎!
八鼎人皇王令思头?戴通天冠,端坐在一座龙船楼堡之上,两尊苍老的人界老祖为他护法,他面白无须,眉眼阔正,身?后披着景星,隐隐飘出一股尊贵无极的紫气,凝练出八座青铜高鼎,而最后一座微微虚渺,竟爬出了双头?墨龙。
双头?墨龙混似喝醉了般,在鼎内东倒西歪,嘴里还不住哼唧撒娇,“再来,再来,主人,蛇爷可是千杯不醉的!”
“咦……?主人?你不是我主人!”
双头?墨龙陡然清醒,然而它们被囚困在高鼎之中,再拼命挣扎,却只能撞得头?破血流。
隔着一座紫气盎然的龙船楼阙,它们惊慌与阴萝对视——
“主人?!”
它们作为阴萝的伴生?天龙,实力虽是不俗,却已追不上阴萝先后堕劫重开的暴涨实力,为了不拖累她,寻常时候要?么?做她颈环佩饰,偶尔跟那魔界小娇夫吵吵嘴,要?么?就在天阙替她看家?。
俩龙爷还当自己是当初那被阴萝孵化?的小蛇爷,胸无大志,混吃等?死,只靠主人养老。
它们可都想好了,咱实力不够,寿元来凑,一定要?活得比那群龟龟都要?长命,最好还能给主人送终!
当然这?所?谓的送终,就是把主人吃到肚子里去,它们再也不分离!
这?次也是一样?,阴萝只让它们在金阙天看家?,还允许它们喝上一坛龙潭白昼,可把它们给美坏了,怎么?喝着喝着,就掉进了这?硬鼎里?
它们盘啊,绕啊,踞啊,都没能从鼎里出来,而在这?途中,它们明显感?觉到自己法力暴涨。
那是同源之力!
是主人的源力!
“通玄化?鼎,真法逆转。”阴萝掀唇冷笑,“原来如此,以我伴生?天龙为引,炼化?他们,也等?同炼化?我,这?样?的空子都能被你们钻到,哈!一群老道,说?要?破劫,救苍生?,不想着怎么?提升自己,御守诸天,反而走这?炼化?献祭之道,真是不知所?谓!”
众元祖见惯风浪,道心坚定,并没有将她的斥责放在心上。
“这?怎么?办?!”
蒋松庭比阴萝还急,顾不得一身?伤痕来环住她,“你的鳞脱落了!”
他难掩厉色,“我就去杀了那两头?墨龙!中断此法!”
在他看来,伴生?之物的性命哪有主人的安危来得重要?!
阴萝抚着脸颊的血鳞,轻蔑道,“大宝二宝那俩夯货,惜命胆小得很,你越是强攻,它们越是会跟你对着干,你且等?着,到了中途,他们抽取的源力多了,我再装作体力不支地昏迷,它们定会露出破绽,到时你再一举击杀,岂不轻易!”
蒋松庭望着薄情?龙姬那冷漠的侧颜,他本该适应的,但不知为何,蓦地心尖一颤。
他还记得初见那一面。
她还是那人间?里的乌辫年?幼王姬,最盛的鲜花烈火烹着她,腰胯黑骏马,臂持九石弓,从天而降时,好似那满月昆火焚了遍野为她做祝,擦过他眉骨的那一箭是阴毒又精妙,而她望向他的第一眼,同样?是煊赫滔天,霸道亦无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底的锋芒更盛,冷意更甚?
这?难道是权位者的通病,登得越高,越会心性淡漠?
蒋松庭也见过几回无情?神道张玄素,他周身?披白霜,双眸无波静水,好似一尊了无生?气的雪像,听说?道之极致,要?么?无情?无欲,要?么?淡薄世情?,她也会如此吗?
他只觉自己矛盾得很,他分明爱她至恶模样?,又不愿意她变得森寒冷厉,不近人情?。
此时,阴萝的心宫缓缓响起两道清烈的、重合的少年?音色。
“主人,没关系的,你不用昏迷。”
少年?们道,“我们本就因你而生?,为你而死,是我们的永恒归途。”
却见那一座青铜高鼎里,风浪滔天,泽海无边,化?出两名身?量修长的灵秀少年?,胴体雪白,薄肌微乳,耳戴一小把红珠,颈侧分别还垂着一把水墨低马尾,将小俊跟傲气结合得淋漓尽致。
弟弟颈前还挂着一枚周天如意长寿锁。
那是有一回它们想起了自己被阴萝孵化?的日子,也嚷嚷着要?过生?辰,钻进阴萝的宝库里,偷偷叼走最贵的挂饰,气得阴萝又将它们毒打?一顿。
而太?元圣母等?元祖皆是眼前一亮。
“是九炼之体!竟是九炼之体!”
九炼之体,也是天地最为罕见的至阳圣体,那可是欢喜天门做梦都想要?的双修男体!
他们又觉得古怪至极,这?九炼圣体在妖界魔世,甚至在人间?都不奇怪,怎么?偏偏长在了最清欲的天族,还长在了这?诸天恶姬的身?边?
更怪的是,这?双头?九炼日夜与恶姬相伴——
竟还是个雏。
果真今年?的天族奇事特别多。
阴萝:???
你们那是什么?《到底是它们不行还是我不行》的眼神哪?
哪怕蒋松庭安抚她,“别生?气,他们定是想用眼神激怒你!”
姑奶奶仍然觉得她委屈坏了!坏了!
她不禁反问,“我像是那种逮一把就吃一把的小混蛋吗?”
那可是她一手养起的小兽,她能有什么?心思的!
谁家?好人会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宠兽滚一起的哪?小凤皇那种是青梅竹马,不算!
蒋松庭端详她那面相片刻,小乖润弹的脸肉,却是浓荤眉,软媚唇,他缓缓吐字,“不是像,是真的。”
您好,您的友军背刺100%。
萝萝:???
少年?们互相环抱着,顶着墨华双角,而他们彼此的眼尾余光,默契又欢喜地分享给阴萝。
“主人,我们第一次化?灵,好不好看?”
阴萝没有夸奖,恶狠狠骂他们,“小蠢蛇,早不化?,晚不化?,挑这?么?破地儿,现在这?群老货知道你们是九炼之体,说?不得把你们卖给妖魔做炉鼎!”
人皇王令思忍不住为己方说?了一句公?道话,“我等?取之有道,老祖绝不会这?般谋算,将它们扔入火坑!”
阴萝喷他,“取你个破道道!你现在通过炼它们来炼我,跟入火坑有什么?区别?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你还不如让它们做炉鼎,起码也能快活一瞬!”
俩少年?纷纷附和,“就是!没错!”
阴萝眸光狠瞪,它们当即改口,“不做,我们才不做妖魔的炉鼎,要?做也是主人先享用!”
那么?傲、那么?娇的少年?脸儿,硬是诠释了谄媚奸臣的皮相。
王令思:“……”
这?主仆都是有病的吧。
阴萝还想说?什么?,源力再度被青鼎抽取,她脸色陡然发白。
“——主人!!!”
少年?们焦急起来,又彼此心意相通,他们水淋淋、湿漉漉的双眼不舍望着她。
“主人,这?可是龙爷最好看的时候啦,你多看几眼,记住你的心肝甜肺儿!”
从他们诞生?那一刻起,兄弟俩的目光就只在她的身?上,可惜主人爱俏,不喜欢它们的过剩的涎水,也不喜欢它们过紧的缠缚,可是,它们也是欢喜得不知所?措了呀。
主人从不知道,他们都偷亲她小脚那一颗樱桃痣好多回啦!
啊,要?是主人能更喜欢它们就好了。
旋即,少年?们顶着稚嫩犄角,朝着至高天穹,发出水吟长啸,瞬息雷雨晦冥,日月昏暗。少年?们又身?化?墨龙,追天直上,蜿蜒盘曲之际,雷霆惊魂,磅礴万丈,诸天都为之胆寒!
“……这?是?这?是烛龙?”
“可这?不是天帝的伴生?小兽吗?怎么?会是烛照殿下?!”
少年?们高居青冥,降下半掌,两双狭长清丽的眼眸泛起寒芒。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伤我太?阴幽荧——”
“无赦。”
“死。”
少年?们义?无反顾,从高天俯冲而下,撞入九鼎中。
“等?等?——!!!”
阴萝陡然意识它们的意图,她顶起掌根,悬起一座神国就要?破开禁锢。
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大宝!小宝!停下!那是骗他的!!!”
“噗哧——!!!”
王令思狂喷鲜血,从高峻楼船倒射出去,两尊人祖也被少年?们的狰狞龙角无情?撕成粉碎!
血海翻涌之际,双头?龙身?溃散,撞散了那一枚如意长寿锁,高高跌了出去。少年?们的烛照逆鳞冲碎了人皇的高鼎,也冲碎了自身?的寿元!
阴萝疯了一样?涉海而过,捞起奄奄一息的少年?们,将他们环着胸前。
“蠢货!蠢货!谁叫你们这?样?做的?!”
她怒喝。
这?双头?烛照是双生?双伴,从出生?至今,向来都没有分开过,这?次也是一样?,他们似环儿一样?亲密牵着手,只是当阴萝进来,兄弟俩默契放开了另一只手,苍白如雪的手臂一左一右伸出去,也很公?平,抚她左右脸颊,将她夹心一样?依偎着。
他们有些可惜,好不容易修出了九炼之体呢,主人半点便宜都没占到,他们可心疼坏了。
兄弟俩还是一副活泼嬉笑的垮垮语气。
“主人乖乖,我睡一觉哦,睡一觉就好,主人不要?走开,要?乖乖守着咱们。”
他们甩着小马尾,还孩子气地嘟囔着。
“好湿,好不舒服,讨厌,要?晒一晒才行,主人,你要?把我们搬出去晒一晒喔,鳞片亮汪汪才好看,不要?发霉……”
少年?们在她怀里退化?成最初的模样?,还不足她两指头?大小的小蛇。
“不会的……不会的……我带你们回去,郑夙,郑夙他一定有办法的!”
她推开蒋松庭,跌跌撞撞往前跑,却被太?元圣母拦在原地。
这?一次,她血眸不再清醒,隐隐发暗。
长庚西坠之时,从昆吾神洲的天梯处,爬出一团粘稠的、破碎的、又近乎发黑的血物,身?后同样?远远坠着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浓郁的煞气让青圣武神脸色大变,“——不好!有外敌入侵!列阵!”
他斥喝,“妖孽!快退!此地非你能撒野!”
“她不是妖孽!”
蒋松庭踉跄跑上前,手掌捂着嘴,不断有鲜血溢出,不到瞬息,他无力支撑,软软倒了下去,昏迷之前,他脑海里还盘悬着那一副修罗屠城的可怖画面。
他窥伺到她的真实面目,却愈发感?到惊悚。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血物蠕动之际,不但留下了一池血洼,还散开了一枚鞭彩,鹿角依旧高华光洁,不染血污。
是神主之物。
青圣武神愣了下。
凤凰神阙的镇厄天尊第一时间?知道了天梯的异变,他匆忙赶往原地,那团破碎的血物挪得很慢,甚至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呼唤。他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凑近去听,“……哥哥。我要?哥哥。哥哥。快,快救它们。”
她重复地低吟,攒着拳头?不放。
“哥哥。我怕,疼的。救,救它们。我错了。”
少年?天尊抱着她那软烂的、温热的、甚至不成样?子的身?子,惯来天真无害的面容拔起戾筋,惊得武神们都退避三分。
这?般动静自然瞒不了神洲四天。
少年?天尊旁又急急落了一盏青绿月山,清清冷冷荡开天风,再漠然的容颜也难掩焦急之色。
“她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镇厄天尊抱紧她,颈段披覆的兔绒毛领被染得血淋淋的,也不肯放开,他有些茫然无助,又想起这?极祖的漫长年?岁,他哑着声,“我不知道,神君,极祖,您救救她,我求您,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您!”
无情?神道张玄素伸出掌心,托起一轮银白月宫,就要?放到她眉心去。
可从那血污底下,只有细细的低吟。
“哥哥,我要?哥哥。”
张玄素指尖一顿,神宫霎时结冰。
欢喜圣天,昆那夜迦的第一臂上,神祇盘腿静坐。
他面容一颤,唇溢暗血,瞬间?如风阵急掠出去。
等?郑夙从欢喜圣天赶来——
人影错乱,却寂静无声,雪发女君初初凝起一具血骨,茫然坐在那一片斑斓的天光底下,而在她血肉模糊的掌间?,趴着一对软绵绵的蛇,她轻声哄着,“大宝,二宝,不要?睡了,出来翻晒翻晒啦。”
于此同时,长庚骤然消亡。
天地竟传来一阵悲鸣,连续的,又令诸神胆寒的丧音。
——轮回大劫,启!
诸神转头?一看,天边半壁猩红桃色,尽是六界法相衰败!
他们惊惧失声,“是,是太?元圣母的法相?还有灵音妙祖?以及天药尊祖?他们从洪荒万古,竟存活至今?”
可怎么?回事?这?些老怪物刚一出世,就折在了短暂的传闻里!
“萝祖宗?萝祖宗?!”
郑夙双眼失明,蹙眉感?应四方,等?他察觉那一道逸散的灵机,不再迟疑,剑袖直落,朝着她飞掠而去。
可还是晚了。
“滴答。滴答。”
桃红肩胛骨如一座悍骨小山,骤然拔起,舒展,流畅而秀长,她渐渐长出皮肌,血肉,艳丽血线从她苍白的手臂内侧溅落。她四肢撑地,如同什么?阴魅诡物,缓慢转动头?颅,血海褪去,吉神小绳依然齐整捆着那一根根小白辫,却红得妖异。
她同样?开始爬行起来,每爬一步,身?后就有一尊法相湮灭!
她爬到了郑夙的面前,她曾经的至高信仰。
郑夙也跪着撞上了她的腿,缓了口气,将她抱揽到膝上,“你怎么?……?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
他抚着她的颈发,似小时候轻轻安抚她的不安。
但她昂起了脸,冲他小心翼翼摊开了掌心。
墨色小蛇早已不醒。
雪发女君痴痴笑着,耳颊的银白蚌珠光螺早就碎了大半,零星地闪烁脆弱的芒光,直到彻底熄灭在血污里。
“郑夙,你看,你说?的万物不可爱,要?我给它们明日,它们那么?不起眼,我从来都没把它们放在心上的,从来没爱过的,配角,丑角,一次次救我,护我,爱我,可为什么?,为了谅解你的苍生?,我偏给不了它们明日——”
她似哭非哭,嗓子软哑。
“为什么?你总是来迟!来迟!来迟!”
“为什么?你总要?我宽恕!宽恕!宽恕!”
她密睫与光影交织,如同一座瑰丽又黯然的牢笼。
“郑夙,你于我,是软肋,还是我的牢笼?”
高神胸腔细细发颤,手心冰凉,神祇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似要?揉进他的骨血神国,从降世至今,他从未感?到一丝恐惧,而此时,那阴冷又陌生?的情?绪钻进了他的罅隙。
令他神魂都冷。
“郑夙,我们没有明日了,也没有那个夏夜。”
“我已经长大了,我的未来不再需要?哥哥,不再需要?软肋与迟疑,不再需要?这?丛生?到死的缠绵与羁绊。”
她从他怀里脱了开来,脚踝那一只永寿无疆的脚镯蔓延裂痕,碎成数瓣。
雪辫女君眉心一点红珠,她俯视着他,在纷飞的泪水中,竟笑着开了颜。
“哥哥,我心冷了,要?很多,很多,才能煨热我的血,可你永远清醒,永远不够爱我,那就让——”
她两指轻轻挟起那软蛇,捧在掌心,落在唇边,眷恋轻吻。
“诸天万界都来爱我罢!就让我无情?无义?吻尽这?未来神佛妖魔!”
就让这?情?海无边,尽渡我欢喜无限!
就让这?诸天之下,尽做我裙下悍臣!
也不爱追着他跑了。
郑阴萝六岁之前,闹腾得诸天?都难安,他总期望她能快快长大, 独当一面。但当她身量拔高之后, 显露了少女的袅娜姿态, 他又想郑阴萝能长慢一些,永远都一团娇娇蜜蜜的孩儿气,赖在哥哥的脚边玩着她的彩灯宝塔小象。
郑夙是被阴萝牵回欢喜圣天?的。
她的手心还是暖烘烘的, 却再也没有跟他指尖紧扣, 只?是握住他的手腕,客气得疏离。
她说了那一番决绝无情的话, 转脸又是一副讨爱小乖的姿态, “郑夙,外面很危险的,你又瞎了一双眼, 不要?到?处乱跑呀, 不然就会像大宝二宝那样,死于非命, 那我可怎么办呢?我会哭的,郑夙。”
他张了张嘴,“……萝祖宗, 我不知道?会这样。”
“是呀, 郑夙, 是我的错, 是我夺了你的法眼, 是我让你失了窥天?的时机,也是我轻敌冒进, 中了这险恶苍生的圈套,我以?为他们会留手的,但人心呢,总是叵测,是我天?真,什么都信,信你也信他们,什么都是我的错呢。”
阴萝翘起唇珠,仰月笑唇被圣天?里的金粉彩楼衬得粉汪汪的,神?情却是阴冷晦涩的,“没关系,我爬了这一次,以?后就轮到?他们爬了,总是要?有往有来,关系才能密切的。”
“……”
她越说得平静,郑夙就愈发担忧她那近乎崩溃的边缘。
但此时此刻,他竟有些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安抚她,他另一只?手掌落下来,指尖微微碰触她的肘臂内侧肌肤,低声?道?,“这里你有一道?先天?元机被撞散了,哥哥——”
意识她顷刻涌出来的厌烦,他顿了顿,又换了称呼,“我给你续上,好吗?”
郑夙掌心挟裹了一道?复元真气,就要?送入她的缺损之处,却听她说,“神?主,传闻鹿神?之舌,可补血养胎,消肿止痛,还能平心静气,让人放下屠刀,是不是真的?”
郑夙:“……”
郑夙:“并未有这种事。”
阴萝口吻泛起戾气,“是吗?那我得多祭几颗头颅,才能平心顺气了。”
“……”
她正要?转身离开,肘臂却被勾住了,他两指撕开了那一小块明蓝镶花华袖,又向她曲下了自己那一段细鹤颈。神?祇双唇在她的肉肌摩挲之际,那薄如梨花飘落的气息逐渐酣热起来。
他轻声?问,“可以?了吗?还……疼吗?”
高?神?向来清傲,独坐高?台,哪里做过这些水磨湿涂的舌上功夫?
“郑夙,我这里也疼。”
阴萝伸出双手,抱住神?祇那一颗仿佛永远高?贵、不会坠落在地的头颅,凶恶撞向自己的胸骨。
“……唔?!”
神?祇还有些猝不及防,额发被她灿亮颈饰勾缠,那一颗金绿猫睛小珠就坠在他的眼心,绸缎的冷与滑,猫石的灵与魅,让这一尊厌世清欲的高?神?也掺进了几分惹人的欲气。他刚想支着手肘半撑起来,反被阴萝死死压住他的后颅以?及那一根秀拔颈骨。
“高?神?,我今日这般疼,你不哄一哄我,抱一抱我吗?还是说,你之前的话都是骗我的?只?是为了让我更好替诸天?卖命?”
郑夙的动?作逐渐迟疑起来。
他抬头,似乎想说些什么,而阴萝抓住他一瞬的心软与愧疚,将他压颈埋了进去。
“呃萝……?”
他的声?息碎得只?剩一节。
裙笼之中,颈项之下,摆着一盘娇小可爱的蜜珀朝珠,蜜黄纯正的质料,鲜得欲要?滴落,佛头不偏不倚,镇在女君的胸前。她是如此的珍稀高?贵,你若要?供奉它,首先要?屈膝下行,其?次要?俯首低眼,最后再弯腰匍匐,叩到?她那花绦翩飞的裙笼前。
蜜珀朝珠被至高?神?祇的唇舌湿漉漉供奉起来,愈发光亮鲜丽。
寒凉双唇变得炙热之际,郑夙的目光却是游离,微颤,躲闪,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羞,这一尊高?神?长在最清净的圣地中,最高?贵的天?族里,即便生而知之,通晓万物,也仍是未经调教,欠缺经验。
他不怎么擅长舔吻与取悦。
他从她双膝再度抬起头来,淡色的唇肉暴淋了一场雨,他哑着声?问她。
“……这样,已经可以?了吧,郑阴萝。”
他有些无奈,“不要?再捉弄我了,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些。”
阴萝知道?,郑夙修道?修心,并不重欲,他更爱一些点到?为止的暧昧与纯爱,比如说像猫儿一样,咬一咬她的裙带,架一架她的脚踝,再将她恐吓戏弄一番,便是心满意足的欢喜。
他并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郑夙连自己身体都没玩过。
他不爱这些。
他总是克制而隐忍,恭谨而守静。
可是这样怎能够呢?
你这样怎么能够彻痛呢?
她要?他享她最艳烈的情欢,最腥膻的沉沦,我要?你叫的每一声?,抚的每一指,吻的每一口,都是难忘而不可替代的。
“不够的,不够的,郑夙。”
她手腕抬下,指尖轻轻拎开裙摆那一片羽纱,庞然狰狞的龙尾就显露了出来。
“你还要?,从这里钻进来。”
她笑,“钻哪。”
“……”
高?神?郑夙的脸色终于变了。
“郑阴萝,你把我当……?”
当成什么钻裙的小贱狗了?
郑夙缓了缓神?,终究没有说出那个?腥膻脏口的词儿,以?免激怒情绪不稳定的郑裙裙,他们的矛盾已经垒砌成高?楼,并不适合再砌高?围墙了。
需要?稳一稳局势。
只?是她这么一弄,他原先的情热如飞灰一般冷却,再也拾不起来。
郑夙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抬手将她的裙带系上,淡淡道?,“郑阴萝,你确定是要?在这里跟我做得天?昏地暗,而不是去给你的伴生小宠报仇?你就不想知道?它们,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被祭到?鼎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