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by公子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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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萝吻过那一抹遮眼的绿绸带,指尖同时?勾出他心间淋漓鲜红的一缕情丝红线。
“你能不能更痛一些,再痛一些,成全裙裙乖乖的情道呢?”
郑夙,我的郑夙哥哥,你怎么还不明白,神祇只有为情死在高台,他才会是最无?可取代?的唯一月光。
我爱神祇坠情海,明月碎高楼那一霎的永恒的绝美。
从来不爱神祇,也不爱明月。
也不爱你。
第191章 第五个火葬场
从郑夙心间取下的那一缕纤细的淡红的情丝, 被阴萝绕在食指,捻了一个细巧蛇结。
妖帝宓颂瞧见,当即妩媚一笑, 也不避讳诸天万神。
“恭喜我?圣教主, 爱神天功又进一步!”
欢喜天门极乐圣教以情爱为食, 每一门功法传承,都被称为爱神所赐。
除去?断情绝爱的无情道,众生都生有六欲, 都有情爱牵系, 极乐圣教也在立教之后,信徒从四方来供奉, 短短数百年, 就成了妖世最为特殊的第九大教,如今入世万年,爱神信徒遍布六界洲域。
而极乐圣教的天功也分六等, 极欢道最末, 只享最末流的鱼水之欢,也就是采摄男女真?元的炉鼎之道。
稍次一等, 就是这极情道,欢之极致,便生情澜, 而这情澜, 自?然有喜有悲有恨有怨, 真?是稀奇呢, 这诸天至高之神, 神衣冠绝的郑却祸,为天帝妹妹生出的第一根情澜之丝, 竟然是悲情丝。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呀。
妖帝宓颂漫不经心地想,她的爱神们,炼的第一根情丝,绝大多数都是喜情丝,恨怨也有,唯有这悲情丝,比爱更浓,比恨更深,又有蜿蜒不绝的余韵。
最是长久。
她教中炼出悲情丝的男女,寥寥无几,但结局都无一例外——
与悲情丝的主人要么生离死?别?,要么反目成仇。
以情开始,以死?结束,都没有好下场。
多有意思。
妖帝宓颂又远远望了一眼妖主周平宜,那些俊美绮丽、蓝颜若玉的万妖养子们簇拥着他,场面简直浓艳得惊心动魄,无数女君瞧着都面红耳赤,偏这其中的万妖养父眉目舒淡,食指拨着那串粉桃红琉璃佛珠串儿,颇有一副风轻云淡原地出家的架势。
她这瞧着周正但居心叵测的妖主,跟神主可?是生死?至交,但似乎,从很早时候开始,他们中间藏着一具可?以分享的心爱之物,以至于妖主不厌其烦地,来回往返妖神两界。
要是心爱之物在他们之间摇摆不定,他们的至交关?系还能这样?坚固?
更有意思了。
“郑夙,快看,是情丝,这是你的情丝,浅浅的,是桃红色的呶!”
阴萝仿佛得了什么至宝,第一时间都要捧到他的面前,却见郑夙那显露在外的薄唇失了最后一抹血色。
凋零而干涸的,几分脆弱。
从他银青襟口,冷皮颈侧,隐隐爬出了一小片阴落落的乌影,似瑰丽的花纹,又似某种吞噬的阴暗巨口,光泽渡过?去?后,诡艳难辨。
阴萝被他捏紧了腕骨。
“情丝,我?亦可?炼,你要多疼,我?便多疼,你要多少?,我?炼多少?,就像这数百年,你囚我?至欢喜圣天,你还可?以继续这样?做。”
郑夙每一字都咬得很轻,很慢,像是妥协,又像是某种凌然的警告,“你也可?以暂离天阙,可?以远离我?,不见我?,唯独这极乐合欢圣教,你不能去?。”
唯独你,不能去?。
他忍受不了她会成为合欢盛宴的主角,欲骨颤颤,娇腮坠泪。他更忍受不了再有一人,会像他一样?,爬进她的裙笼。
禁忌已碎,从笼中长出来的,只会是面目模糊的怪物。
他真?的不想,让郑阴萝看到这样?的怪物。
在她的心中,郑夙,郑却祸,应该是那个在清凉夜,藤萝殿,带着松松散散的天风,迎着小妹归来的高神兄长。
他应当是少?笑寡欲,端肃严谨,能让她没有任何?防备,安心枕着他的臂膀入睡。而他的手?,同样?要净如青莲脉,不沾染过?多的荤腥,不挑弄过?多的战火,它要如圣者般超然,才不会让她过?早察觉到底下的翻云覆雨,鬼魅万众。
“郑阴萝,我?会疯。”
郑夙用了一种最平静淡然的语气,他指尖摩挲过?她的唇,又从她颈骨滑过?,竟是勾住了她那一段破碎的腰链,猛地顶起,把她往自?己身上勾扯,“我?这次没骗你,我?也没装,我?会疯的。”
“我?受不了,那蛇,很多蛇,他们会爬到你身上。”
祂苍凉的唇缓慢开合。
“所以我?会——”
“杀光,在我?之后,与你交/媾的每一条蛇。”
可?郑阴萝还是走了。
她走得那样?义无反顾,没有回头看她的郑夙哥哥一眼。
——庚辰之后,天帝离阙!
诸天哑寂,神主也如沉水那般不发一语。
天帝妹萝的泽海明圣神国?消失不见,唯有天穹沾着浓得化不开的桃血,那从四海灌进来的涛浪还未停歇。
许久,神主问众神,“今日?,你们亲手?砸断了你们的脊梁,快活吗?”
众神伏低头颅,不敢出声。
郑夙淡淡道,“你们祭祀、供奉已死?神女之事,我?与天帝早就知悉,这冠帝礼,这悬龙庙,就是她对你们最后一重考验,你们在选她当帝,她也在选你们当臣,过?了,就是她的人,她姑奶奶可?以罩你们,过?不了,听见她说了吗?”
祂冷唇轻扬,“让你们这群蠢货自?己玩儿去?。那么告诉我?,你们现?在,快活吗?”
“怎么不说话??八万背主者,遍布我?天阙,断我?众生途,逼天帝离阙出走,你们以万众之力达成所愿,快活死?了罢?”
沉重的窒息又一次蔓延到诸神当中。
桃血天穹渐渐阴暗下来,以至于神主的面目都笼罩一层清冷模糊的危险,以及他们从未见过?的讥诮。
九天神族惶惶不安。
但神主这万年来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正了,正到连一些小神都不惧祂,祂是永远是他们的底气,他们的御守正神,就算转世天帝妹萝叛出天阙,他们依然觉得——
只要有祖地高神郑夙在,天阙就会永远高悬在日?月之上。
小神扬起圆脸,稚嫩地发言,“神主,可?天帝就是做错了呀,她在天渊不该杀神女姐姐的,还,还杀得那么惨,虽然,虽然神女姐姐的确没做什么大事,可?是,可?是很多事情,都是从小事温暖而起,唔唔!”
小神还没说完,就被年长者慌张捂住了嘴。
“呵。”
郑夙掩了掩发疼的双眼,呵出一段冷雾,似是自?嘲,“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蠢货,才会断了自?己的情途。早知道后界这样?无可?救药,当初我?就该破界飞渡,让你们一群蠢货把自?己玩死?,省得烦我?失身又失心。”
给你们留了火种,锻了脊梁,偏是一群不中用的。
众神顿时愕然。
这一口一个小蠢货,这是他们神主端严……会说的话?吗?
郑夙并不理会他们,微微侧脸,问一旁凤凰长君,少?年天尊,“郑阴萝八万因果,还剩多少??”
“还剩六万八。”
“是么?那她有些仁慈了。”
神主竟这样?说。
少?年天尊赤无杀支起一张嫩脸儿,“是呀,祖宗乖乖入魔也留手?了,他们可?真?不知好歹。”
九天神族还在琢磨高神话?语里的意味,就见祂扬起了一段水风银青剑袖,手?腕环绕着一篇清光湛然的天德玉章,祂从中慢条斯理拆出了四个字。
诛。灭。失。亡。
“这六万八因果,她既不在,我?替她全做了。既然救世无用,那就灭世自?救。”郑夙道,“我?也,真?是受够这群唧唧蠢货了。”
是那祖宗姑奶奶的惯用口癖,神主怎么也……?
诸神当场噤声。
全做了是什么意思?灭世自?救又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当阴萝离开,那六万八千名?的神女供奉者正当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暗松口气,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送走了一名?洪水滔天的恶帝,却迎来了一名?对他们早已失去?耐心的至高天神。
诛,灭,失,亡,这四字化成万字诗篇,似雪白的短翅蝴蝶一样?,从桃血似的天际飘落,他们一旦碰触,就会融化成雪,成水,悄然无声地死?去?。
是独属于至高神祇的优美的屠杀。
“——啊?啊?救命,好痛,好痛!!!”
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融成冰雪的身躯,拼命求饶。
“神主!神主开恩!天尊开恩!我?们知错了!知错了!我?们再也不供奉神女了!!!”
四大天尊皆是缄默无言。
“灭道,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自?觉,天天就知道开恩,怎么不把脑子开开。”郑夙口吻倦懒冷漠,狠且毒辣,“既然你们不要郑阴萝那条脊梁,从今日?起,我?来执掌四洲中廷,诸位,你们做好准备。”
“我?既然养得出郑阴萝,你们视为嗜血恶帝的祖宗,我?自?然——”
“是比她更恶的存在。”
郑夙在处理六万八千的因果时,还留了下他的好友容雪诗。
等好友到清虚天的第一脚,他开头第一句就是,“极乐圣教,她不能进,你想个办法,把这祖宗骗出去?。”郑夙又蹙了蹙眉,“那宓颂,也让她少?接触。”
那四本合欢手?札,哪里不放,非要放在那个追踪江双穗的山洞里,还偏偏让她的使女瞧见,带了回去?。
这其中没有妖帝宓颂的手?笔,鬼都不信。
容雪诗给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竟然是甜的,挑了挑眉。
也只有那祖宗嗜好甜茶了吧?
他跟郑夙,都不是爱甜甜嘴的。
他慢悠悠旋着瓷杯,“怎么,你怕她在圣教吃亏?我?瞧着,咱们祖宗倒是个混得开的,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风华绝代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合欢老祖——”
“周平宜!”郑夙声色沉厉,“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她不能,也不该,待在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郑却祸,你偏见了吧?那是多情之地,销魂之天,你这种不解风情的,说不定坠得更快呢,听说你在欢喜圣天弑了神女,怎么,那么多日?暗不见光,你当禁脔还当上瘾了?”
好友并不辩解,但他非常熟练地解开了天德玉章,并拆了两枚字。
斩。断。
容雪诗:“……”
这是一对专门克他的大小祖宗吧。
大的动不动就要断他尾巴,小的也想要踢爆他这一颗美艳的狐狸头。
老狐狸暗暗地想,他也没那么欠吧?他在妖世分明是极受欢迎的。
所以——
这绝对是这兄妹俩的毛病!
容雪诗轻佻至极,弹了下肩头的湖青色山鬼面具,“郑却祸,这才几百年呢,你被你家祖宗做得未免脆弱了吧,竟这点风浪都经不起?不就是几个男人嘛?之前你可?是没在怕的。”
郑夙侧脸撂了下,“浪荡之徒,堪负长情。”
“行,行,我?浪荡,我?坏死?了,我?玩不了你们的纯爱,行了吧?”赤耳公狐狸声嗓松弛慵懒,“真?不懂你们这些矜持的玩意儿,情爱当如春水蔓生,潇洒自?如,忠贞?”
他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极酥软的笑。
不过?就是个漂亮的狗项圈儿。
哪怕饰以金银,冠以花草,它也,还是个狗项圈儿。
容雪诗这么漫不经心想着,双眸掠过?一侧的束腰马蹄小桌,那腿儿似乎缠着一片被揉坏、撕烂的红纱,仿佛昭示着战况激烈。他要是记得不错,这是神族大婚所用的,神梦嫁纱。
那日?婚誓之后,他们消失不见,就是坠到了这里,做了缠绵入水的交颈鸳鸯?
春雨淋漓,急得连嫁纱都没脱干净么?
容雪诗哂笑,“郑却祸,郑神主,你是真?狠哪。”
又是甜茶,又是嫁纱,不就是在敲打他,不要对他的祖宗妹妹动心思呢?
郑夙并不否认,“她已无需情劫来渡,你自?由了。”
容雪诗十指交扣,朝外翻了一个掌花,“行,当我?容雪诗倒霉呗,被你们兄妹俩白玩了一千五百年,瞧又瞧不着,吃也吃不着,我?可?真?是诸天之下最可?怜的一只狐狸了!”
他扬腰往外走时,身后飘来一道冷嗓。
“别?碰她,发,脸,唇,手?,腰,足,身,都别?碰。”
“否则,我?不介意弑友。”
阴萝并不知道九重天阙陷入腥风血雨,她非常愉快地跑路了。
妖世她不是第一次来,但极乐圣教她可?是第一次见。
蛇蛇还未成年时,郑夙是不可?能让她去?一些不可?言说的地方,因而极乐圣教也被郑夙列为禁地,每次出门打猎兄妹俩都是绕着走的,偶尔她也会好奇地问起,都被郑夙轻描淡写?忽悠过?去?,说那是吃蛇不吐骨头的地方。
只见夜色空旷,篝火静燃,竟然架起了三万顶红帐!
火光映着帐面,隐约显出一道道或是妙曼,或是英武的身姿,阴萝甚至看到一些狰狞的兽身。
宓颂笑着跟阴萝介绍,“你初来圣教不知道,这可?是我?教最受欢迎的迎新圣礼,哪,你挑一顶红帐直入,征服你的猎物!”
阴萝:“?”
真?的吗,姐姐,刚来就分配男人的吗?
这么刺激会玩的吗?
宓颂又话?锋一转,“当然,你是第三教主,跟新人不一样?,你的待遇自?然不是这普通红帐可?以比的。”
阴萝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妖帝姐姐厚唇荡笑,指着她说,“哪,你挑一个,是挑姐姐呢,还是挑我?们的第一教主,做你今夜的红帐之花。”
阴萝:“!!!”
妖帝宓颂竟学她歪了歪头,“嗯?选不过?来么?那就轮到我?们选你了。”
她在虚空之中猜丁壳,三次出了碎布匹。
对方也气定神闲,三次出了玉剪。
“……”
“…………”
这么不靠谱的吗?
阴萝已经考虑再度跑路了。
“咔嚓。”
她的颈段被两根手?指松松挟起,似玉剪一般,色泽润白,指骨修长且直。
“可?怜的小乖乖,要被哥哥剪碎了。”
诸天小祖宗一个暴烈的眼风横扫过?去?,果真?见到一个容貌俏艳的狗东西,歪着脸儿,正冲着她笑得春暖花开。
阴萝当场送他双杀掌花,反而被他勾了勾脚踝,倒进了最近的一座红帐里,漫天鲜红丝绸朝她裹来,在那一瞬间就绑住了她的脖颈,手?脚,腰臀,而这男狐狸精呢,好整以暇撩了撩他的小骨辫辫,蹲在她的面前。
他还用他的小骨辫辫蹭她的鼻尖尖!
狗东西!
“哪,你夙哥哥说了,要我?这只骚狐狸呢,不准碰他家祖宗的,发,脸,唇,手?,腰,足,身。”
男狐狸精眉眼潋滟,很是不怀好意,“那能碰哪儿呢?你指教指教我?呢。”
这就是他的情劫?情场都没下几场,嫩得很呢。
容雪诗觉得郑狗就是在杞人忧天,他当他家祖宗是什么人见人爱的蜜罐儿、甜嘴儿、香饽饽呢,他一眼就不能钟情的,万眼也不会喜欢她。
都说世人坠情爱,尝爱如割舌淋漓疼痛。
可?他不会,永远也不会——
被勒死?在忠贞这狗玩意的项圈儿里。
第二?眼就是他。
他第一次抱她的时候, 她还在?他身?上来了一泡热乎乎的, 从那时候起, 他就格外嫌弃这个奶臭奶臭的小情劫。
——哪怕他知道会跟她有未来的纠缠,但这么点奶团子,他真是看了都磕碜!
自插双目的那种!
她跟其他小孩有什么不同呢?
大约其他是正常普通的小孩, 而她是小鬼, 小混账,小魔星, 小灾星, 他跟郑却祸只要一没?看住,管住,抱住, 她就能惹出?无数令他们?匪夷所思的祸事来, 从幼时就可见那霸道太奶的潜质。
长大之后绝对是个起祸头子!
他的预感灵验!
看看郑却祸,被她玩得多惨, 招子没?了,贞操没?了,还得咽下气腔, 在?诸天给姑奶奶收拾她发飙之后的烂摊子。
“不是, 你把你小哥炼成?炉鼎, 小鬼, 你是怎么想的啊?”
容雪诗戳着阴萝的脸肉, 还别说,软绵绵的, 又有点奶腮,难怪郑狗老?爱掐她这里。
在?这小鬼六岁前,他们?是轮流带她的。
容雪诗自然是不肯做老?二?的,因?而他非常自觉登上了老?大之位,并且屡次趁着郑夙不在?,对这叛逆小鬼威逼利诱洗脑,终于在?他把她的糖球吃光的一百零八次,她友好且识时务地同意了。
容雪诗大发慈悲,就把她糖球棍儿还给了她,糖是没?了,但棍儿可以留作纪念!
瞧瞧,他多有当大哥、爱护幼崽乳牙的潜质!
就是这小鬼盯他的目光阴飕飕,怪吓狐狸的。
唉,年纪小,不懂得狐狸哥哥的苦心,他知道,他谅解。
而清清冷冷实?则腹黑的郑狗呢,当然也不肯认下老?二?命,他比他还阴险,万岁的神主,还学那人间鲜衣怒马少年郎,不要脸至极,揸了个少年气蓬勃的高马尾,甜嘴供着,张臂抱着,也哄着她改口,从二?哥变成?小哥。
养兄顺序就这么各怀鬼胎定了下来。
没?想到六岁之后,郑却祸这冷颜狗,竟说什么太过亲密的亲缘,容易影响情缘的羁绊,于是就把他一脚踢开,抹去?她的记忆,从此大哥没?了,小哥没?了,而她多了一个唯一且仅有的神主哥哥。
容雪诗幸灾乐祸地想。
踢开我自己养是吧?
行行行,你高贵,你了不起,你育儿经验丰富!
现在?好了,船翻了吧,掉进阴沟了吧,爬不上来了吧?
都说诸天最危的是师尊,容易被徒弟上,走欺师灭祖的虐恋,被宿敌上呢,那就走殊途难归的虐恋,他看郑却祸这事儿后,师尊逆徒宿敌之仙侠绝爱倾城都要让让!
阴萝呸他一脸。
龙龙:“我跟郑夙的事,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狐狸:“怎么轮不上了?好歹养你六年,你动?你小哥,就是动?我小弟,动?我命根,大哥我还不能说两句伤身?了?”
龙龙:“这话你敢去?郑夙面前说?”
狐狸:“我嫌尾巴根多?”
“……”
怂货狐狸。
容雪诗散散懒懒地说,“我想你多多少少收到风声,我是你情劫,你丢下你正宗情劫,跟你小哥搅合,我还不能问个两句了?天族果真好生霸道!”
萝萝狂翻白眼。
“你妖世?也没?好到哪里去?,三万顶红帐,上来就要夺人阴元!”
“小鬼,你懂不懂,这叫——”
养兄容雪诗指尖一绕,勾住了她颈前那一根细细滑滑的红绸带。
“握云携雨,鸾颠凤倒,尽享极乐无边。”
是内勾外翘,斜斜上挑的狐狸眼儿,瞳色琥珀浅黏,仿佛睡着半池月,眼睑平滑外延,到尾端微微翘起,晕了淡樱山的粉,又像是浇着甜口的酒,腌着一丛湿桃花,仅是一点儿媚意轻薄浮动?,就是海潮漫生,观音焚身?。
“你小哥,经验少,脸皮薄,教你的,似乎不太全,要不要大哥也下场,让你学一学这无上奥义?”
红绸带被狐狸勾到近前,最近的那一根修长手指,他似是不经意,弹过她的颈喉。
阴萝当场扬起龙枝,砸他一个头槌。
“——唔!”
公狐狸被砸个正着,委屈不已,“你睡你小哥的床,砸你大哥的狐狸头头,这么区别对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只听见刺啦一声,那卷身?的鲜红丝帛被她尽数撕裂,阴萝冷笑?道,“说罢,你们?俩个又达成?了什么约定,郑夙是不是让你看着我点,不让我在?外头胡搞乱搞?他手伸得可真长!怎么,你还是我小哥的狐狸狗吗,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公狐狸笑?,“激将法?对我可没?有用。”
他也撑掌起身?,撩了撩衣摆的丝帛红花,一副慵懒斜倚风的姿态,“行了,你个小鬼,玩玩你小哥还行,小孩子家家的,修什么男女?多情的极乐圣道?你真当这一道只是睡一睡,就能练成?的?”
“唔,你要是真想得不行,我传召几个养子给你瞧瞧,说好的,只许瞧一瞧,你要是真上手,你小哥准得发疯。”他抱怨道,“倒霉的却是我这个大哥。”
容雪诗从不把阴萝的六欲天功放在?眼底。
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想要争得尊长注意的小鬼,来了一场恶意捉弄。
也只有郑却祸,身?在?局中,太过在?意,才会被她的捉弄乱了阵脚,失去?了分?寸。而他冷眼看着,这小鬼阴诡多谋,绝不会如此轻易投掷她的身?家。
只是纸老?虎,吓唬下他们?罢了。
“你也以为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修合欢只是为了好玩儿?又或者只是为了气郑夙?”
她竟扬起笑?涡。
“哥哥们?,你们?好像忘记了,我是怎样被养大的。是你们?,禁神,情妖,蛮兽,三个不同的男人,拜你们?所赐,我的成?长里甚至没?有一位引路的天母,所以,你们?是怎么还以为,我会有女?子,女?神,女?妖那种伦理?道德的羞耻产物?长情,守贞,从一而终,至死不渝,你们?可从来没?教我。”
容雪诗微怔。
就见她抬起手,扶起红帐,水银般的白辫从腰心垂下,似一条细长的圣洁的蛇骨,在?她染着赤血的双足之间,盘起了一簇白蜡蛇花。
“那今夜,这三万顶红帐,我一顶一顶地入,这三万场情海,我一场一场地过!”
她穿过红纱,那条蛇骨白辫在?月下泛着厉光,也在?她腰臀摇摇摆摆。
是觅食的姿态。
“众生曾叛我,离我,那我更要看尽这众生的风光,占尽这众生的情欢!”
“我要这末流的情法?,因?我成?这诸天第一法?!”
神阙,清虚天。
郑夙捡起了那束腰小桌下,扯着的那一块红纱,仔细铺平后,重新放入了衣箧。
中途,他被一盏花彩剪纸走马灯绊住了脚踝,火笼倒灌出?海,脚踝也被烧了一瞬。身?为神祇,这并不算什么伤,沸火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好暗。
郑夙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往日他在?欢喜圣天,或者撵着那祖宗跑,心气都泻在?她那一处,他从来都不会察觉到,他的身?边熟悉之物,早就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这走马灯,是什么样子,什么色彩,他恍惚一瞬,竟有些想不起来。
纵然满殿彩烛映着他,他也感受不到那种辉煌的艳。
“郑阴萝,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个小鬼,又在?外头野了是吧。”
收拾完走马灯之后,郑夙长腿搭叠,勉强挤进了那一架彩绳小秋千,他手里还掐着一枚亮汪汪的水精阴兔。
郑夙掐着兔脸儿。
这小没?良心的,说跑就跑,把他扔在?这里。
他又免不了想,先跑一阵子也好,他最近是愈发控制不住那一股情潮了,那样汹涌澎湃的,省得也吓坏她。想着冬节又至,是郑阴萝的生辰,哪怕她已过了一千五百岁,收到了他一千五百双小袜,郑夙犹嫌不足,又勾了一些线,做起了今年的线袜。
那条小蛇花样……怎么钩向来着?
他竟无从下手。
郑夙生出?了一丝烦躁,指腹又强行压了压眼,直到那一缕熟悉的血腥飘出?来,他才逐渐平静。
但很快,他又因?为小蛇是横着绣,还是竖着绣,又陷入了一场情绪低谷。
他静不下来。
为什么,他今日感到这般不安?
郑夙收起了丝线,指尖点在?手背的日月珠上。
日月珠,是昆吾神洲独有的天灵之珠,他与郑阴萝所种下的,自然是兄妹特有的合联之珠,他是能感应到郑阴萝的存在?,以及她的心境涌动?。
此时的日月双珠在?隐隐发烫,有一种充盈的愉悦浸润着。
他愈发不安。
郑阴萝在?做什么?容兰麝有没?有在?好好看着她?他们?……又在?做什么呢?
他双指又拨弄了下珠心,全然,没?有退热的迹象。
郑夙微抿着唇。
——当我不在?你身?边,是什么让你感到如此愉悦?是你的情劫吗?还是别人?
郑裙裙,你没?有不乖,也没?有向他们?索吻讨要,对吗?
郑裙裙,你不会的,你不会瞒着哥哥偷玩的,对吗?
纵然她在?他面前说过,视众生视炉鼎,要岁岁有新花,但郑夙依然觉得——
郑阴萝不会的。
他不会错辨,她对他的喜爱,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抵达不了那最深的爱海,哪怕浅薄得是转瞬而过的风,火山里飘落的融雪。
哪怕你对我不长久。
他也是郑阴萝心目中最特殊的。
郑阴萝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起居,赖床,穿衣,梳头,踮脚,每一道小小的稚嫩的影子,都印过高神兄长的衣袍襟带,练功,摘花,捧月,踢被,在?他怀里睡得四仰八叉像个小王八,不舒服会嚷着他,非得磨得他改口叫小裙乖乖,祖宗才会心满意足恩赐他一个安静的夜晚。
五时七候,他教她入道行功,四时八节,他牵她见礼观物。
似兄,似父,似师,似至亲。
正如日月,正如混沌,他与她,共生,依恋,同长,是可以凌驾于这诸世?之上任何一种亲密关系。
他以为,那是最完美,最牢不可破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最完美的,最牢不可破的羁绊,却在?今夜,在?这红帐之内,解出?了我最不想解的答案。
“郑夙,你来得好快呀。”
她手腕撑着一块玫红色的伟岸胸肌,娇呶呶地抱怨着,“人家的日月珠都要被你撑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