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by公子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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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生你一场,是让你来赏尽天?光与万花的,不是让你永堕仇恨,你不快活,娘亲死也不快活!’
金夫人见爱女眼中的猩红褪去,面颊也逐渐浮现软笑。
“好孩子,娘亲抱抱。”
她抚了抚那?条飞仙裙,有些可惜,这?是本该是她儿十五岁及笄时穿的,定然艳煞众生,只怪她太急功近利,为了得到脉主之?位,也没勘察清楚,就将金髓玉液莲献给了宗门,才有了这?一桩祸事!
这?预知梦的幸运儿她是千万沾不得啊!
一沾大家都要疯魔!
事到如今,金夫人没什么怨的,她只能在大限将至之?前,拼命提点爱女,‘这?里你不能待了,只要有那?个殉阵的预知梦,只要这?凌穗儿还在这?里,你就活不了,什么也不要收拾,快回?家里去,能跑的都跑,不能跑的就是命!’
在修真大界,王朝倾覆尚且是一夜之?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世家?既然入了这?旋涡,便注定摆脱不了危机!
但说这?些都过于沉重,金夫人又?强撑着笑,断断续续地说,“没,没关系的,你路还长,娘亲,今日帮你,把这?坎儿过了,日后,定,定然平安顺遂,再?找个夫婿,水甜鱼欢,就,就莫要惦记娘亲了。”
但她儿却说,“我?母既亡于未来道侣之?手,从今日起?,我?当修绝情之?道,不会再?有夫婿的。”
竟然是看着那?血衣妖尊说的。
金夫人愣了愣,阴萝抬手抚过金夫人的颈段,将那?斑驳血痕绣成了一片秀丽花疤。
“您累了,睡吧,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儿。”
金夫人在阴萝的轻哄中,缓缓合上了眼,手还抓着她不放,不放心低喃,“不要,报仇,我?儿记得……快活……看看花儿就很好……”
阴萝抱起?金夫人,转身就要踏出殿中。
浓密眼睫却飘过一尾红缎。
冷香蓬松的白狸毛环过那?一束纤腰,这?八万春山出来的妖尊生得一副多情骨,黑漆内衫,外?罩红缎,欲坠不坠地荡在肘肩,腰间也不系什么端重优雅的绦带,随意挽了几圈的红绳,缠着两三只腰铃。
那?股艳是活的,热到你的眼底。
“什么未来道侣呢?”
妖尊对她横过来的那?一眼很是在意。
他笑着扬唇,“难不成还是我?容雪诗的情劫?才十四?岁?这?么小的?都不足一掌,未来的本尊怎么想的呢?”
“当啷——!!!”
迎面丢来两枚金环,光灿耀耀,他入手就感到一阵炽热。
她讥嘲道,“看来下?一个春生物年,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小穗儿回?你的狐狸窝,生一窝活泼的人狐小崽子呢。这?未来的定情信物,想来也不该放在我?这?里,就当给你的新婚贺仪!也不枉我?从未来白来这?一趟!”
妖尊啼笑皆非。
这?甚么荒唐话??莫不是被刺激坏了?
可她却偏头,长风从她双耳呼啸而去,眼底没有他的影子,也没有半分温热。
“我?佛,你成你的禁佛,我?入我?的合欢,别?再?回?头,也别?渡我?过岸。”
“众生爱我?甚多,不缺你。”
怎么说呢?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未来?道?侣”、“未来?道?侣”,但这未来?的定情?信物,他却是第一次接到。
第二?位冒充者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是的, 早在数日之前, 在他的八万春山, 跑进来?一个冒失鬼,也是第一个胆大包天冒充他未来道?侣的家伙,张口闭口就?说, 她是来?自未来?, 为爱而来?,也是为他而来。
妖尊:?
有趣, 说来?听听。
但很快, 妖尊为他的好奇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女人说得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哄睡了一窝爱听烂俗故事的小狐狸。妖尊托着腮, 同?样听得昏昏欲睡, 连最爱吃的鸡屁股被最狗腿的小弟放到跟前,都厌倦得失去了食欲。
但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呀。
他容雪诗, 狐族毫无争议的第一美人儿,风靡四界的血衣如来?,红颜知己更是遍布山河, 他放着千娇百媚不爱, 却围着一个女人嘘寒问暖, 守身?如玉, 手洗亵裤?
做春梦都没这么爽的吧。
妖尊的余光漫不经心荡了这女人几眼。
姑且算是个普通女人吧, 四肢俱全的,不管是从狐族还是从人族的喜爱来?看, 都长得有点磕碜,身?板又瘦,肩膀又歪,不太能入他的眼,但身?上那一股自信的确很张扬耀眼,可是再张扬也不能说服妖尊——
未来?会爱上这种要胸没胸,要腿没腿的家伙。
妖尊表示,他还没有修炼到脱俗的境地,是个再浅薄庸俗不过?的狐妖,他看脸,看头发丝,看身?段儿,中意的是那种腴润挺拔的、浑身?脂光盈盈颤颤、哭起来?也是软软嫩嫩的美人儿。
所以妖尊听到一半就?想?杀人了。
……好烦,怎么还没编到重点。
然后重点来?了,此女说在二?十?万年?后,他们已经结为道?侣,恩爱白首,生了一窝活泼爱闹的狐狸仔仔。
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
妖尊挑了挑那双潋滟长眸,含情?脉脉问她,他那婀娜多姿的翘臀上有几颗痣呢?
是单数的还是双数呢?是梅花状的还是星斗状的?
是杏子青还是胭脂红呢?
生生将女人问到自闭。
但对方也的确有本事,意识到惹恼他之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使用异法逃脱。
本来?他就?被那冒充者弄得恼火,如今又跳出一个未来?道?侣,那股邪火就?绕着心烧了起来?。
妖尊懒懒地想?,我是什么很贱的狐狸吗?
我未来?就?非要爱上个家伙给她糟践不成?我就?不能自己风流快活个千年?万年?的?还洗亵裤,想?得倒美,他能把她腿儿分了做他血齿下的肉猎!
雪诗妖尊随手抛着两枚金环,拿出了与前日一模一样的问题。
“哪,小鬼,既然你说,你是未来?跟我定了情?,那你也能未卜先知咯?”
“那你肯定知道?,我屁股上长了多少颗痣咯?”
阴萝:?
她抱起金夫人就?往石阶下走,腰铃脆烈震颤,将她囚锁在原地,后头飘来?幽幽的男嗓。
“都敢冒充我未来?道?侣了,还不知道?我绝世?美臀长没长痣么?”
掌门等人刚追出来?,就?听见这一句,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他们这是误入了什么现场!
阴萝不耐烦跟这头突然发疯的男狐狸精纠缠。
“你屁股没痣,腰有两颗!行了吧?让开?!”
“哪边?”“左边!”“什么色儿?”“浅红!”“长什么样儿?”“桃心的!”
妖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暴萝口气更冲,夹着火气。
“还不是你!每次脱衣裳都从腰脱起!臭显摆什么!”
这头狐狸的怪毛病就?是欲迎还拒,半遮半掩,什么都只脱一半儿,害得她吃得很是废劲,嘴里总能莫名其妙咬到他衣饰一些稀奇玩意儿,纱啊,缎啊,绒啊,玉石啊,她都吃过?,险些没被呛死。
他似乎很热衷用各种东西来?喂她,等喂满之后,又抱着她的颈,舌尖裹着纱,湿漉漉跟她亲嘴。
这货色比郑夙的癖好还要糟糕透顶。
那两颗桃心小痣是男狐狸精重点关照的地方,总是被他两根长指优雅挟着,撑着腰,游刃有余摇动莲舟,阴萝的意志要是再差一点,都得被这男狐狸精迷成荒/淫暴君。
雪诗妖尊诡异沉默了片刻。
——这小鬼是怎么知道?他褪衣先褪下半幅的?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毛病!
难道?还真是他的未来?小道?侣?
“咚!咚!咚!”
阴萝绕过?腰铃,飞快出了净名殿,却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内外门弟子拦在了槛口。
“金骋萝你欺负了凌师姐就?想?走?!”
“真是好大的脸儿,居然用条破裙子来?换金髓莲!”
“我们可不是凌师姐那等善心人儿,被你爬到头上作威作福,今日势必要为凌师姐出一口恶气!”
还有弟子笑嘻嘻拍掌,“金长老死得好,可真是大快人心哪,我早就?瞧不惯这对母女了,老子死了没一年?金长老就?找了新情?郎,不孝女还改了母姓,亲亲热热孝敬起了新爹,实在是生性薄凉!”
“就?是,金骋萝,你只是失去了一个凉薄作恶的母亲,可我们师姐却因你而委屈失落,你拿什么来?赔?”
阴萝眯眼。
她入那净名殿还不到一刻,全宗门都传开?了?
她扭头看向那凌穗儿,她急匆匆跑出来?,因为是最末等不入流的练气杂役弟子,连汗水都无法收敛,热热淌了满脸,看起来?又狼狈又委屈,当阴萝与她的目光撞上,她手掌一抖,本能捂了捂腰间的那一枚照影花。
阴萝笑了。
老实人嘛,有时候杀伤力最是厉害的。
凌穗儿被她看得发燥,雪诗哥教她的,凡事要留个心眼儿,不要让人欺负,所以她进殿之前,还把另一枚照影花放到了宗门的公?告榜上,要是她没事,就?当是无事发生,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她、她不是故意的。
阴萝只说了一句,“我母今日亡丧,我心绪欠佳,拦我者必死!”
“哈哈,这任性大小姐,还认不清形势呢?”
“掌门,各位长老,听听,如此死性不改的滥杀之徒,就?是个宗门祸害!”
“就?该废脉,逐出师门,让她永远都害不得凌师姐!”
驭世?宗方掌门本与金长老有一些交情?,不想?处置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侄女,曾几何?时,金骋萝也是个备受宠爱的小辈,但方掌门很快想?起了跳入护宗大阵的凌穗儿,谁都没有在意过?她,可她却真诚地爱着他们!
骋萝口口声声说把宗门当家,不也没有跳吗?
方掌门眼眶湿润,对着阴萝硬起心肠,“骋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然你母亲已替你在雪诗妖尊前求过?情?,但我驭世?宗的规矩不能破,看在以往的情?分,你自废道?脉,宗门可供养你一辈子!”
阴萝:“?”
你们搞你们的忏悔火葬场,你拖我下水搞什么?就?因为一株金髓莲,给这殉阵的小废物赔上我全家还不够,还要赔上我的前途?当个废人供养一辈子?闹呢?
我呕呕呕!
阴萝原本被金夫人劝服的暴虐又一次泛滥开?来?,她不再迟疑,祭出了自己的碧萝诛元阵。
“什么偏心烂货宗门,姑奶奶我还不想?待了!凭个殉阵的预知梦就?要偏心到咯吱窝儿去,献我全家去讨好个小废物?怎么就?这么能呢?”
“生前把人欺负死了,死了倒是怪怜惜的喔,八百个心眼子都甘拜下风呀?那小贱货也是受虐上瘾的软骨头,对你们这群施暴者爱得倒是如痴如狂的,只能说是什么锅儿配什么烂盖,你们是绝配,挺好的炖一块儿,可不要来?祸害姑奶奶我了!”
“祭天的是我金家母女,你们一张贱嘴装粪高?高?挂起,舒服得很呢!”
碧萝诛元阵在她双足绽开?,如同?一挽挽青河玉带,垂向殿宫四野。
顷刻之间,血海翻沸,诸弟子猝不及防卷入其中,深陷一番苦战。
凌穗儿却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呢?她急切大喊,“不,不要打了,会死人的——”
“噗嗤。”
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她正跟一个弟子面对着面,“凌师姐,我,我……”
“咕咚!”
头颅落地,咕噜噜滚到了一侧石柱。弟子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惊恐,似乎没想?到自己怎么就?止步于此,明明他都活到了预知梦的那日!
“啊,啊,啊啊啊!!!”
凌穗儿哪里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吓得往后跑,突然脖颈一紧,碧萝玉带挽着她,似要带着她坠向森罗炼狱。
“救,救命,雪诗哥,呃,呃啊。”
她脸颊翻出奇异的紫红色,却在下一刻陷入了美梦,无端微笑起来?,“愿意,我愿意,雪诗哥,你带我走吧,我愿意跟着你。”
“啪嗒。”
碧萝玉带被弹了下。
阴萝抬眼。
两根长指挟住了碧萝幽梦,那狭长优美的眼锋也泛着幽寒的光,“这小傻子救了本尊一次,我许她活到九十?九的,你带不走。其余人,你随意处置。”他漫不经心,“不过?呢,本尊看你这精血也烧得差不多了,再不逃命,你娘亲可就?白死了。”
“放心,我母自有多人陪着她玩儿,总不会寂寞。”阴萝翻了白眼,阴阳怪气他,“倒是你的救命之恩,不应当是以身?相许么?你怎么不干脆一点,跟她拜堂成亲,栓你裤腰带上得了!”
容雪诗:“……”
不行,救命恩人太丑,他这么一只绝美狐狸,嘴都矜贵挑了万年?,实在下不了口。
这死狐狸挑了挑眉,阴萝就?知道?他又在自恋。
“你非要拦我?”
“非拦不可。”
“ 那你知道?拦我的小蠢货,都是怎样的下场?”
死狐狸倦怠撂开?半扇眼皮,“什么下场呢?本尊愿闻其详。”
阴萝恶意森然,“你未来?的挚友呀,就?是因为不听话,非要救他的众生,哪,被我剜了眼,榻上囚了数百年?,不得自如出入,神?女来?救都救不得,我的未来?圣佛啊,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呢?”
啪的一下,死狐狸瞪圆了眼。
阴萝发誓——
她从未见过?这双狐狸桃花眼那么圆润,那么明亮,那么真诚得迫不及待!
“……那不就?是躺着被玩?这样被人伺候的好事怎不叫本尊?!!!”
雪诗妖尊露出了一副羡慕跟嫉妒的嘴脸。
“我那未来挚友叫什么名儿?本尊这就?找他去, 跟他狭路相逢,义结金兰,志同道合, 生死相许, 生生不息!”
妖域的八万春山听着是很威风, 管起来简直能碎掉他一颗聪明狐脑,他纵然有八根尾巴可以分身,也觉得狐生漫漫艰难!
要是能混吃等死, 谁不?愿意呢?
况且他这双狐狸招子, 天生就?勾魂夺魄,湛然如秋水丰神, 胜过流萤砂星, 行那些床笫之欢时,这漂亮招子因情而动,粉彩彩的, 艳晶晶的, 配着泪珠儿衬着,岂不?是更能助兴?想来不?会有女君暴殄天物, 想要剜掉的吧?
所以——
他只需要躺着就?能被伺候,从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用?动脑!
美滋滋得很!
阴萝:“……”
还生生不?息!
我这被窝是要分成仨份给你们闹吗?
阴萝冷嗤, “既然你这么想, 那你可记得了?, 你挚友就?叫郑夙, 想要一份床位, 尽管找他去!”
看郑夙不?把你这只老狐狸活活打死!
“郑夙?好名字呀。”雪诗妖尊笑眼盈盈,“夙愿得偿, 美梦成真,果真是我的未来好哥哥。”
“……”
姑奶奶恶狠狠嘴他,“有些狐狸,他已经死了?,但他还喘气活着!”
这死狐狸果真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连脸皮都厚如城墙!
当初若不?是她吟潮纪来得突然,他又是长得跟一株娇弱扶风小红莲似的任她采摘,她怎会跟这狐狗东西翻云覆雨!
“是呀。”这像狐又像狗的坏玩意儿深以为然,“我还挺能喘的,可做一个拿手绝活。”
此时的掌门众君稳定?了?殿宫混乱,朝着阴萝飞快掠来。
内外宫的精英弟子死二十九!
重伤五十六!
不?过半刻,就?在那碧萝诛元小阵内折亡了?小半,竟还是毁在一个小种筑基之手!
方掌门既感面上无光,又难掩痛色,连连训喝阴萝,“金骋萝!你个孽障!你心术不?正,本是饶你一场,没想到你如此不?知悔改,残害同门亲友,犯下此等滔天大祸,今日是留你这祸害不?得了?!”
他们还不?忘冲着容雪诗感激道谢,“多谢雪诗妖尊,护我宗门栋梁!”
要是没这妖尊护着,穗儿可就?被金骋萝那妖女生生勒死了?!
容雪诗轻笑,“诸位客气。”
方掌门见他这般温和有礼,心中对这血衣妖尊的惧怕消散不?少。
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狐狸报恩,没想到妖尊也遵守承诺,穗儿有这等大妖前?辈的看护,下半生定?然能平安顺遂!
方掌门斟酌着开口,“这碧萝幽梦乃是玄阶皇种契,最善藏匿,最是神出鬼没,这孽障对穗儿怀恨在心,又爱偷袭,我等实在难以周全?看顾,不?知妖尊可否……?”
“这有何难。”
雪诗妖尊素手一招,掐住了?那段碧汪汪的玉带。
“容雪诗?你敢?”
姑奶奶的调儿已经夹着寒意了?,令人毛骨悚然。
但万年煞妖面软心黑,只是似笑非笑瞥了?瞥她,这不?老实的,嘴里胡诌一顿,还真以他未来道侣自居了??现在还管起他来了??
红绳腰铃晃动,铃音切断了?那一段碧萝幽梦玉带。
“哗棱!哗棱!”
刹那,碎玉迸溅,当啷作?响。
金骋萝培育了?五年的玄阶皇种驭兽,碧萝幽梦,陨!
“噗哧——!!!”
胸腔爆开剧烈疼痛,阴萝同样遭到了?疯狂反噬,她被疾风冲了?出去,接连撞翻了?七八座春神鸾鸟石柱,她撑开了?单侧的肘臂,直到擦得森寒见骨,才堪堪止住了?冲劲,金夫人就?在她的腋怀里,高髻同样散乱,咣当掉出了?一把金珠小扇。
她急促喘息着,喉头腥恶蠕动,又喷出一口赤血,染红金扇。
“哗棱棱!!!”
春神鸾鸟受到惊吓,从碎裂的石柱挣脱,华衣少女正陷在中间,被这尖长的尾羽,利喙,钩足扑抓个正着,那一身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皮肉没逃掉,从皮到骨,从筋到脉,被撕拉勾扯,血雾爆洒开来,惨烈无比。
她痛得眼前?都出现了?重影,水濛濛得看不?清。
未时,阴云漠漠,骤雨初至。
阴萝唇珠开裂,被雨丝润开后?,更显剧痛。
“凌师姐,凌师姐,你没事?吧?!”
弟子们纷纷涌上前?,将凌穗儿围得水泄不?通,皆是心疼瞧着她颈圈的一条红痕。
师兄师弟们是这样的——
“这金骋萝是真该死的!”
“师姐放心,方掌门跟乘长老都出手了?,她今日绝对逃不?掉!”
“没错,金家也将永无宁日,上梁不?正下门必歪,老少都得杀光!”
“这……这有些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金家行事?手段本就?酷烈,看看这金大小姐的作?风,就?知道他们手头肯定?沾了?不?少血!”
“没错,穗儿师姐这么好,她都敢痛下杀手,她全?家也没一个好的!”
“我支持全?家杀光,不?留后?患!”
而师姐师妹则是——
“穗儿,你偷偷告诉师姐,这妖尊莫不?是对你有意思吧?”
“何止是有意思呀,千里迢迢来护着,怕不?是想拐了?我家的穗儿,回去做狐狸媳妇儿吧!”
“嘻嘻,师姐,我懂,这就?叫护妻是吧?”
“可不?是?穗儿真有个好歹,妖尊不?得疯魔?”
“听说这雪诗妖尊已修圣狐境界,八根长尾呢,我们穗儿有福了?!”
凌穗儿被打趣得双颊羞红,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们误会了?,雪诗哥只是,只是照顾我,没有那个意思的!”然而众女笑容暧昧,凌穗儿也不?由自主地期盼着,雪诗哥这么顾着她,也不?是对她没有一点儿感觉的吧?
这边是少女心事?,其乐融融。
那边是阴寒狂雨转瞬落下,暗无天日。
方掌门高冠博带,气度宏威,双靴行走在一座百丈镇狱塔,率先祭起一片墨色旗林。
“——诸君!列阵!无咎!”
“惩了?这孽障,祭我弟子在天之灵,亦偿还我众弟子一片爱护同门的冰心!”
众长老纷纷应诺,“尊掌门令!列阵!无咎!”
墨云,暴雨,梵声?,法阵。
大小姐金骋萝成了?旗阵的唯一活靶子。
透过旗面的缝隙,掠过那张张模糊的面孔,阴萝望向?场外的那一道秀长细挑的影子。她哪里还想不?到的呢,这死狐狸是在拖延她的时间,他不?爱亲自动手,就?让别人来收拾她,将她这个威胁他救命恩人的祸根当场铲除!
这狐狸惯来是心狠手辣,不?留后?患,否则也不?会说出要将金家连根拔起的话。
好得很。
还是他的作?风,全?身干干净净,手上不?沾一丝血,却在谈笑之间,定?夺众生的命运!
金夫人如此!她也如此!
返天珠将她送回这一刻,不?就?是为了?让她跟这狐狸决裂,好让楚穗穗收拢他?
——还有什?么比道侣亲手把你算下地狱更诛心的事?呢?
返天珠,诛的是她的心,断的是她的左膀右臂!
阴萝嘲弄不?已,看来它是一门心思,死性不?改,要跟定?楚穗穗那个穿越女了?。
也是,谁不?喜欢穿越女这种舒舒服服躺平呢?
这些穿越女穿书?女,说是不?争不?抢,淡得像一朵老菊花,泡在茶里就?爱飘。
譬如那登天铃,本来被她养得一日精进?千里,偏爱跟江双穗那个废物,自甘堕落到功行受损!好,你说她也不?是自己愿意成为登天铃的,可这就?跟剑器一样,你铸为剑身,就?当为主人开刃杀敌,万雄称先!
阴萝还遭遇过一件让她异常恼火的事?情。
她昔日择选剑器时,挑了?天阙排名第三的惊冥剑,那女剑灵跟上一任男主人谈过,被男主人宠着,就?养成了?娇气怕疼的个性,不?肯被阴萝使用?,她非要学那寻常女子,涂脂抹粉,美肤养颜,成日弄得香喷喷的。
阴萝看在她那杀伤力上,勉强忍了?她,想着日后?淬炼她。
也是那一次,阴萝被那对狗侍卫出卖到冥京,万鬼啃噬之时,她本应靠着这一把惊冥剑杀出重围。
但惊冥剑拒绝了?。
理?由是鬼多,她怕疼,而且她新做的裙子,染血就?不?好看了?。
当时的小阴萝:???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剑!
阴萝浑身是血,从冥京爬回天阙的第一时间,就?是扒了?那俩侍卫的皮做天灯,又将这女剑灵丢进?了?焚天剑炉,彻底融了?她!
女剑灵才慌了?,哭着求她,她不?想消散,她还要等男主人投胎转世。
晚了?!
她给了?她太多次机会,她身为天阙剑器,不?为主人御敌迎战,却想做一个被宠的娇气女人,剑器怕血难道不?好笑吗?
在姑奶奶阴萝的眼里,这等无用?废物,她的死期早就?到了?!
这返天珠就?跟那惊冥剑灵一样,是个没骨头的,哪儿舒服钻哪里,跟着江双穗在那个现代享了?福,就?养得这么一副贱滑骨头,用?这种狐狸报恩的桥段来恶心她!
阴萝暗想,姑奶奶我不?想舒服吗?姑奶奶我难道不?想天天躺着就?能躺成诸天第一吗?
可天地哪有这样的美事??
楚穗穗能活得那么滋润,那是因为有返天珠在,相当于她躺在了?众生的功德上随意耗用?,能不?自由快活吗?可那功德是她的吗?
烦透了?!烦透了?!烦透了?!
阴萝想到这一群拖后?腿的,现在还有脑子不?清醒的,都想直接灭世算了?,她亲手送众生回炉重造,都不?用?外界来收拾了?!
“孽障,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方掌门双手举起镇狱塔,在镇落的前?一刻,那只骄傲无边的金孔雀儿终于低了?头。
她将金夫人放在身侧,双手折起,叠在额顶,执的是师门之礼,一声?一顿,“让你们的心肝蜜饯儿受了?惊,是我的错,是我的不?知好歹,今日我金骋萝是难逃死劫,但请诸位看在我母,为宗门奔走四方,立下汗马功劳的情面上!”
“留她全?身,让她仪容完好地入眠!”
这无咎旗阵一落,别说金夫人,阴萝这个活的都得生生被戳成筛子!
乘长老等人见她服软,又是解气,又是轻蔑,冷哼一声?,“如今你倒想起你母来了??金夫人一片苦心,宁愿自刎也要周全?你,谁料想你是这等祸害,竟对同门大开杀戒,如今说什?么忏悔也晚了?!”
阴萝胸腔微微吸气,是被气疼的。
“不?,长老误会,我不?忏悔。”
那金雀儿眼尾翻起一把狠戾红筋,闪烁骇人的厉芒。
“我只悔,为何我是这浅滩龙雀,不?得扶摇直上!我只悔,为何我还不?肯舍弃愚昧众生,任我恶心反胃!我只悔——”
“没把你们一只只装进?棺材里去,让你们永坠恶地,不?得投生!!!”
一群老货,给你几分脸色,还真把自己当个什?么天尊!
众长老被她的咒怨激得发抖。
而阴萝眼芒一转,刀刃般刮到了?凌穗儿的脸上,“凌穗儿,我们再做个买卖吧,这次大家都可以见证!今日,你留我母全?身,后?日我屠杀此宗,他们死无全?尸,而你,自然活不?了?,但我会留你一具全?尸,给你入殓!”
“怎么样,这买卖合算吧?”
凌穗儿:“……?”
凌穗儿吓得直摆身子,连连含泪摇头。
众弟子慌忙安慰她。
“穗儿不?怕,这妖女也就?死前?逞一逞威风了?!”
很快,温暖的怀抱将凌穗儿淹没,她再也看不?见那一双凌厉的眼睛。
阴萝最后?看向?的,还是那顶尖大妖容雪诗。
几经周折,姑奶奶的棱角被磨了?又磨,神色竟然异常平静,眼尾的红筋都蛰伏下来,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金夫人为保全?她自绝,而她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这个风光一生的女人体面地入葬。
阴萝非办成不?成!
容雪诗勾了?勾眼。
大小姐金骋萝出身承仙十四代世家,生来就?是天之骄女,七岁练气,十三岁筑基,从小也是众星捧月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