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by公子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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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
他骇然放开她,见她一双明媚杏子般的眼珠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他心底的那一处黑潮无处躲藏,他本能?捂住她的眼,捂住这一份被他玷污的天真烂漫。
“别看……别看我!求……你,别看。”
他卑微得近乎哀求,眼泪滴湿她膝盖,“我错了,表妹,蝶儿?,表哥不该,不该…再给?表哥一个机会,求你,蝶儿?,不要?不要?表哥。”
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混沌的脑海里只记得她喜欢亲亲,尤其是软绵绵的脸颊吻,他便凑近去,吻了一下她濡湿的脸庞。
小表妹本来平静的脸色骤然破裂。
她歇斯底里撕咬他,踹踢他。
“别碰我!别碰我!我不脏!你脏别碰我!!!”
她嘭的一声折断那蝴蝶网,尖锐抵着他的喉骨,眼瞳闪烁着泪光。
西夜星不敢相?信,竟然会从小表妹的嘴里听见这一句。
万人轻他,贱他,他本该想到的,但事到临头这一刻,他的羞耻与尊严又一次粉碎。
那种嫌恶、惊怒、绝望以及麻木交织在小表妹那张甜润的面?孔。
“……不……不是这样的……”
他想靠近,却?被杆刺茬住了喉咙,溢出零零星星的血迹。
西夜星当真是万念俱灰,竟也不顾这尖刺,硬是穿过去,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他发冷,发颤,如?同一只被她折断了薄翅的蝴蝶,剩下一副残骨,他哭得哀痛欲绝,喉咙只能?勉强发出一丝气音,“死了,他们都死了,西家亡了,哥哥只剩你了,你,你别不要?我,求你,别扔下我。”
阴萝被圈着脖子,趴在少年的肩膀,同样哭得撕裂抽搐,却?在听见求你这一段时?,刻意画淡的柳梢眉嚣张扬了扬。
蛇蛇翻起一张小孩儿?的鬼脸,舌尖散漫卷成一枚小小丁香结,乖甜又阴戾。
他哭得好惨喔,真好玩儿?。
她怎么能?抛下我?,怎么能??!
西夜星说着就要?翻窗出去, 全然无?视了旁边目瞪口呆的馆主。
老子这?是小倌馆吧, 是男色柔软妩媚的小倌馆吧, 不能?是筋肉勃发?的练武馆吧?怎么那?小兔崽子脖子上的暴力青筋比他大腿的还粗?!
“……烈星!烈星!小兔崽子那?是四楼要?出人命!!!”
馆主死命箍住他的肩膀,险些英年早逝,“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说出来大家高兴高兴, 呸呸呸,不是, 叔是说, 你年纪轻,不要?做傻事,不就是小郡王得了新宠冷落你了吗, 男人女人都这?样, 变心快,咱们习惯习惯也就习惯了!”
“不一样!!!”
西夜星回头?怒吼, “是男的变心,女的出家,他们还同时, 你受得了吗!!!”
馆主:“?”
馆主:“哈?”
馆主觉得他最近的美容养颜觉可能?睡得不太充足, 否则怎么会听见这?么荒唐的话?
他不敢相信, “你是说, 你用小郡王包养你的银钱, 去外头?包养了一个小姑娘?!”
这?是甚么曲折离奇,离奇曲折, 同时还折了山路十八弯的狗血话本哪?
他今晚都能?多吃俩大海碗饭了。
西夜星眼睛微红,低吼,“我?没有!我?没有用小郡王的银钱养她!”
馆主更震惊了,“甚么?没有?小郡王可是一人之下的小叔父啊,他,他竟然玩完不给钱吗?”
这?瓜太美味了,他今晚得吃四碗吧。
息幽国库在小叔父私库面前?都得黯然失色,不至于玩不起?一个男人吧?
当然馆主还是惜命的,生意可以不做,但小叔父绝对不能?得罪,往常他打赏给顾烈星的金稞子,馆主都锁进?他的小金猪里,等着顾烈星一飞冲天,接入王府,他再把?这?一份当做嫁妆,将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日后谁不说他一声仁义呢?
如此一来,澜公馆的名声也有了。
馆主这?边想着一石二鸟,就是没想到小郡王在正主面前?这?么吝啬,都跟了他半年了,竟然无?米下锅!
馆主不由得泛起?一丝同情?,帕子拭了拭眼尾,“原来,原来你卖身是为了养活外头?的妹妹,叔懂,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唉,我?真是错看小郡王了,本以为他对女人大方,你又是他的第一个男人,怎么也能?让你分一杯羹,真是狠心哪……”
?!!!!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非得提醒他被一个少年权贵玩了不给钱吗?!
西夜星气急败坏,偏偏他又是个逃犯,不能?将为全家报仇的事情?暴露于人前?,只?得忍了忍,“馆主,我?要?,我?要?出去一趟!她不能?出家,也不能?当小尼姑!”
馆主见他急得狂咬唇心,便知道他用了情?,他不由得心头?怪异。
往常见这?红服少年跟小郡王同出同进?,虽是冷冰冰的不耐烦神色,却也没有拒绝小郡王的亲昵,尤其?是檀珠菩萨顶那?惊天一吻,传得沸沸扬扬,等于向世人宣告他们的不伦之恋。
顾烈星既肯被小郡王吻了,那?心中?自然也是有那?一个艳绝息京的金鞭美少年。
可他现在,又在为一个小姑娘的出家而慌乱无?措,也不像是假的模样。
真的会有人……同时爱上男女吗?
馆主毕竟见惯风浪,关键时候稳住了,他还提醒他,“烈星,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你若是不想让那?位姑娘出家,就得看你能?不能?舍弃羞耻心了。”
西夜星:?
他迷惑看他。
馆主悄声支招。
“你得知道,和尚能?七进?七出,但女子只?能?出家一次,尤其?是因为感情?还俗的,只?要?你下些功夫,让她享尽极乐,自然就会忘了佛祖。”
“惊鸿公子你听过的吧,人是你前?辈,他那?女客觉得他不会回头?,心灰意冷剃度出家,可你这?前?辈硬是追到了那?庵里,过了一夜把?人带出来了,然后从良回家。”
馆主没说的是,惊鸿公子规矩半年后,又开始同其?他女子勾勾搭搭,他已经养熟了本能?,很难戒掉这?一份瘾。
长在风月,陷在风月,死在风月,是小倌馆的宿命。
能?跳出情?爱的众生,能?有多少呢?
而眼前?这?一位,受了小郡王的润养,眉梢眼角已养出一两分惊人的、独属于华幼君的艳色,不管他以后再跟什么人耳鬓厮磨,身体记住的,永远都是小郡王初次给予他的反应。
他跟小郡王以外的人,都不会很长久,所以馆主并不看好他跟出家小尼姑。
但人生在世,不得及时行乐?
馆主还是给西夜星出了一个捷径。
西夜星耳根燃起?烈火,颇有一些羞恼,“我?怎么会做那?种龌蹉之事!”
等他真正奔到寂真庵,看到那?一丝从她耳旁飘落的黑发?,他整个人就失控了。
西夜星抓着师太手中?那?一把?戒刀。
鲜血滴答,红莲盛开。
血珠滴在那?一抹粉鼻头?上,他嘶哑地开声,“……不准,你不准出家。”
周幼梦动也不动,甜润雪白的小脸一片寂然,眼睫垂下,没有光芒。
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
她宁愿青灯古佛一生,也不肯抬头?看他一眼吗?!
“起?来!你起?来!”西夜星试图将她从蒲团里拉起?来,女弟子们对他怒目而视,师太也说,“施主,何?必强求。”
“不强求?我?偏要?强求!”
西夜星丢开那?一把?沾血的戒刀,双臂穿过她的腰,强硬拖她起?来,红着眼眶,“周幼梦,你起?来,你起?来啊!!!”
“施主!怎可如此强来?你放开她——”
人仰马翻前?,周幼梦缓缓开口,“师太,让我?跟他,单独说一会儿话吧,总归要?道别一场。”
众女这?才没拦。
等到了雪芦堂,西夜星禁不住快走几?步,从后头?抱住她。
按照馆主说的,不要?分辨对错,最重?要?的是,在最短时间融化她,他不知道怎么融化,就依照着本能?,轻轻碰触她颈侧的肌肤。西夜星还记着她当时的抵触,吻得又轻又薄,生怕惹她不悦。
大约是她今天换了一身沉灰色的僧衣,庄重?疏离得让人不敢亵渎。
西夜星贴着她的后背,只?试探性动了动腰心,撞了下。
这?仿佛撞破了她的命脉,她瞪圆了星子眸,如避洪水猛兽,挣脱开他的手,她惊怒不已,“……别碰我?!说了别碰我?!!!”
见她抗拒至此,西夜星心中?那?一根肉刺加深。
想起?馆主的嘱咐,他咬了咬牙,把?她的双手拧住,困在身后。
小表妹气得双颊晕红,她张嘴就要?呼叫师太,被西夜星激烈摄住了肥润的唇珠,他拿出同死纠缠的劲儿,把?湖泽里的水鱼尽数吞进?。
她狠咬住他的手臂,西夜星闷响一声,凭借着一双强壮有力的少年臂膀,同样猛烈地抱起?她,不让她从怀中?挣脱。
“西夜星!西夜星!——小表哥!”
这?即将进?佛门的带发?小尼姑终于泄露一丝恐惧,她睁圆了乌溜溜的瞳,如同受到刺激的小狸奴,炸起?一身乖毛。
“你不能?,你不能?,我?要?出家了——”
“那?又怎样?”
小表哥抬起?了唇,被鲜血滋润后,殷红得仿佛妖孽,为了诱惑尼姑吃素,他早就故意扯松了自己青金线腰带,领襟宽泛滑开,像是褪了一块淡红的蝉蜕,肩头?曲线完美明润,微微起?伏动作时,不自觉露出一两分媚态。
“你叫吧,越大声越好,就该让师太跟佛祖听见,你多爱这?世间红尘,有多爱表哥。”
她顿时怒目。
他抓她的手,放在心间,少年的声嗓又掺杂了几?分沉厚的涩,“表哥记得你说过,你最爱吃半甜的枇杷——”
也许是修炼不到家,说这?些话时都带着一种磕磕绊绊的不自然,“表哥给你吃。”
这?美色扎眼的,小尼姑都愣了。
趁着她愣神的时候,他低头?就去咬开她肩头?的僧衣,深深埋进?去,恨不得跟小表妹的身体血肉都绞缠在一起?,忘记所有的烦忧。她软绵绵得像一碗樱桃酪,柔软,没有攻击性,跟小郡王的千军万马烈火烧林不一样。
但下一瞬,这?一碗樱桃酪长出冰刺,她问,“这?些都是那?个小郡王教你的吗?”
“……”
西夜星僵直半会,才慢慢感应到了身体。
“伺候他,再来伺候我?,小表哥,你就这?么按耐不住吗?”
“小表哥,你让我?恶心。”
这?一句话反复回荡在耳边,震得西夜星肝肠寸断。
他就是泥地里的残鸟,却还妄想着这?一捧初雪,他抱着她的腰,眼泪细股流淌出来。
周幼梦还是剃度了。
她关上了那?一扇小庵后门,西夜星握住边沿,手指卡在缝隙里,被木刺戳得出血,小尼姑面无?表情?,“施主,请回。”
西夜星抿着苍白唇心,大有死在这?里的意思。
小尼姑只?是轻轻冷笑,“施主,此地是佛家净地,怕是满足不了您多情?的身躯。”
“——嘭!!!”
门被重?重?关上,西夜星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拼命捶打,声嘶力竭,直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顺着墙缝滑落,呆呆坐在台阶上。
小尼姑拍了拍手,转身回去披她的小郡王的马甲,结果额头?忽然冰凉。
来人的身影秀拔高挑,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滑溜溜的小脑壳,他表情?顿时变得很奇异。
阴萝:“?”
随后,他双手都放上去,左脸仿佛写着卧槽,右脸写着我?佛。
阴萝:“??”
薛玄曦缓缓开口,“爹,这?个头?剃得好,圆润,滑溜,比味盛斋的鸡蛋要?卤得好。”
阴萝:“???”
你怎么不说我?还卤入味儿呢?!
阴萝当场给这?个不孝子来了一记头?槌,不孝子仿佛预判了她的预判,拿起?一颗茶叶蛋放额心上。
“咔咔!”
茶叶蛋的碎纹裂得更开,小侍卫满意道,“这?也算是开过佛光的,不错。”
虽然为了买房,他吃不起?山珍海味,但买房人嘛,知足常乐,偶尔吃一顿开过佛光的蛋,感觉气运都好上了不少呢!
当然,平凡美满的日子的前?提,还得哄好爹,薛玄曦迎着阴萝那?不敢相信的目光,飞快剥开了碎壳,掐出大半的蛋黄软芯跟褐皮,塞进?阴萝嘴里,“孝敬爹的,您可别嫌弃。”
阴萝差点噎死当场。
她恶狠狠瞪着小侍卫,伸头?,吃掉褐色蛋皮里最后一小块黄芯。
薛玄曦痛惜不已,“爹,爹,人家还在长身体呢,留点,给儿子留点啊。”
阴萝问这?个不孝子怎么跑出来了。
不孝子:“喔,我?接了个跑腿的活儿,路过。”
刁蛮爹:“你真有本事,还路过尼姑庵呢?”
不孝子:“爹,咱家舅爷都常住小倌馆了,您看开点。”
刁蛮爹:“……”
阴萝想,她是带了一群废物进?来吗?
那?臭小舅说跑去当男色头?牌艳重?楼了,每天不是卖笑就是吐血。他手下那?一群人也不去奋斗了,成天想吃美妇人的软饭。至于这?个侍卫儿子,阴萝勉强还能?一用,但这?货儿也不是省油的,一天打四份工,说是现实残酷,他要?在梦境里过上英年买房的日子。
阴萝怀疑他是想要?变着法子哄她涨月俸!
不给她修合欢还要?她涨钱!想都别想!
阴萝把?人踹了回去,她还赶着下一场呢!
那?狗杂种被小表妹出家一事刺激得不轻,他喝了酒后,冲进?了郡王府。
当时阴萝沉浸在大姐姐的温香软玉里,冷不防就被人泼了一杯烈酒。
小郡王的玄狐披领濡湿了大块,眸色愈发?浓黑,侍卫跟在后头?惶恐请罪,“烈星公子说要?见您,您又给了他畅通的令牌,我?等拦不住!”
也不敢拦!
没看见那?烈星公子手里还提着一把?长剑吗?简直谁拦谁死!
而西夜星只?觉得可笑。
是他非要?在菩萨顶强吻他,又在雪芦堂强上他,把?他逼得退无?可退,小表妹也因此心灰意冷出了家,他失去了这?个世间唯一的妻子与亲骨,可他,却仿佛跟没事人一样,在这?雕梁画栋的王府里,左拥右抱,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他长剑劈开了桌案,碎屑四溅,宾客与美人尖叫着,仓皇逃离。
小郡王姿态松散,还支着一条腿,他冷笑道,“看来烈星公子今日是想要?玩一把?大的,来人,把?那?大酒缸抬来。”
大酒缸有半身高,小郡王挑了一个木瓢,舀了满满一捧烈酒,噗哧一声,全泼在西夜星的身上,他被夺了剑,还被侍卫压着双肩,指尖不住发?颤,“华幼君!你真以为我?不敢杀吗?!”
小郡王让左右松开手,讥笑道,“让这?个孬货来杀。”
“嘭——!!!”
少年挟着满身恨意冲过来的瞬间,小郡王利落侧过身,手掌掐住他颈,一把?压进?酒水里。
哗棱!哗棱!
西夜星整个头?颅浸泡进?烈酒里,刺痛火辣辣的,他也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膝盖狠狠朝前?一撞,竟然击碎了酒缸,醇酒跟碎块一起?冲垮出来,西夜星反客为主,将小郡王欺压在腿下,他双手愤恨掐住他的颈,脸庞跟眼球狰狞充血,胸膛激烈震颤。
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一切罪孽都能?消除,小表妹,说不定会原谅他!
他指头?迸出蛮劲,陷出一块疯狂恐怖的红沼泽地。
只?是这?上风没多久,小郡王就出手了,他大拇指戴着一枚光润的玉扳指,压住厚软胚,掐进?他的咽喉。
西夜星不由得耸动喉结,双眼涌出痛苦的泪水,小郡王掐得更深,那?种惶恐的、不可预知的绝望齐齐涌上来,卸掉了他身体的所有力气,小郡王嗤笑道,“本王碰一碰就软成这?样子了,你这?贱奴身子若是离了本王还活得了?”
“闭嘴!华幼君你闭嘴!!!”
他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居然渴望着这?一头?娇小的幼鹿。
小郡王手掌又往下移。
“这?几?天。”他语调漫不经心,“没找别人吧?”
西夜星原本涨得发?红的面孔更是鲜红欲滴,整颗心肠像是软烂的柿子流心,他应该骂他厚颜无?耻的,但溢出喉咙的,竟然是一声。
“……没有。”
小郡王短促一笑,”很好,很乖,带你骑马,要?不要??”
后来的记忆断断续续,只?记得一些零碎的哭喊,哀求,最后是一丝古怪的愉悦,撕裂开了痛苦与羞耻。
烈酒激着他抛却了一切的礼义廉耻,让他在小郡王面前?全然碎掉。
西夜星缓缓睁开眼。
金络子跟玛瑙交缠的帐顶,浅茶棕色的肌肤泛着细腻缎子的光泽,他腰间盛满了珍珠翡翠、金银宝器,冰冷而华美地缠绕着他,满床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石榴子,随着翻滚被碾碎,被飞溅,淌出一条条淡红蜜河。
小郡王拈了一颗石榴子,喂他嘴边。
少年默默吃掉了,齿间缓缓磨过,浑身吐着一种糜烂的艳。
小郡王挑了眉。
西夜星知道,有什么变了,从他这?一夜没走出王府开始,从他被小郡王扔进?石榴里开始,他的底线,他的廉耻,他的遮羞布全被撕碎了。他的自私、软弱、阴暗、腐朽慢慢将他淹没,他越痛苦,就越渴求。
后来他又开始想,他都痛苦成这?样了,都无?药可救了,为什么还要?在意所谓的世俗?
为什么不行呢?
他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两个人呢?
西夜星频繁来往于郡王府跟寂真庵,小郡王仿佛默许了般,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阻拦他。
“今日表哥做了一些素菜,表妹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嘭!!!”
瓷碟尽数被扫掉,他的小表妹一身僧衣,眉目冰冷,“西夜星,你究竟,有没有廉耻?你夜里伺候你的小郡王,白天还要?来招惹我?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朱唇万人尝吗?”
若是换做之前?,西夜星肯定被责骂得抬不起?头?的,羞愧得手足无?措,但两年后的他,不但美色长开,城府也渐渐深了,他垂下眸睫,“今日,是姨父姨母的忌日,表哥,表哥只?是陪陪你,这?样,也不行吗?”
他睫毛尾端颤出一滴泪珠。
小表妹果然心软了,她不让他进?屋,只?在外面的石桌重?新摆了一些素菜跟汤水。
西夜星替她舀了一碗紫苏汤,指甲覆盖在上方,无?声无?息敲了一下。
等她饮下,蟾酥蜜立即发?作。
这?是他从馆主那?里要?来的秘方,说是观音也难从欲海抽身。
他就这?样唇颊带笑着,看着小表妹惊怒交加的表情?,两指别入一段洒金领襟,露出葱白的颈段以及暗青的吻痕,他的语调温柔宠溺,又夹杂一丝毛骨悚然的病态,“蝶儿,就算你在观音跟前?奸污了表哥,表哥也不会怪你的,你知道表哥这?世上最爱你,无?论你怎么做,表哥都会原谅你的。”
“……疯子!疯子!”
“疯了有什么不好?”西夜星抚摸着周幼梦的脸颊,亲昵地碰了一碰鼻尖,“你不是嫌小表哥脏了没?不要?紧的,过了今天,我?们都一样。”
他愈发?沉沦在这?种癫狂与错乱之中?。
然而情?/欲并不能?让他忘记刻骨的仇恨,西夜星借着小郡王的手,抽丝剥茧追查着前?皇后陵墓被毁一事,究竟是谁,让他爹做了替罪羔羊?
又是谁,那?么神通广大,让他爹畏罪自杀?
他爹不是畏罪自杀……而是他杀!
某一日,西夜星从梦中?醒来,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一段模糊的、血腥的记忆,当时他才九岁,正在他爹房间玩着鲁班锁,忽然窗外一阵异响,他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把?他塞进?了床底,用夜壶挡着他。
紧接着。
噗哧,鲜血飞溅,他爹的面孔倒在眼前?。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见到了一只?幼嫩的手垂下来,探了探他爹的鼻息,他记得,他记得,那?人虎口处有一块暗紫蝴蝶胎记!
‘孩儿,活下去,不要?报仇。’
那?是他爹留给他最后的暗语。
“……星?怎么了?”
小郡王被他吵醒。
西夜星捶着心口,悲痛大哭,“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我?爹!”
只?恨他当时犹如丧家之犬,逃亡时上吐下泻,又高烧一场,忘掉了这?最重?要?的证据!
他抱住小郡王,不停地发?抖,恨意凶狠迸发?,“……蝴蝶!有蝴蝶胎记!那?人虎口有蝴蝶胎记!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好,好,不怕,星。”小郡王安抚他,吻他泪珠,“此事重?大,咱们需要?从长计议,本王答应你,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明日我?们入宫,先请天子赐婚,等这?件事完了,咱们再还岳父一个公道。”
西夜星同意了。
进?宫之前?,他去了一趟寂真庵,告知小表妹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小表妹对他依然冷淡厌恶。
西夜星只?是笑了笑,把?她捉在暗处,解开衣裳,对她嘘声,“该吃枇杷了,蝶儿,可别惊扰这?神佛。”
第二日,西夜星随着小郡王进?宫,拜见天子。
四周不乏恭维的人,“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这?些年也是不容易。”
西夜星已经练出来了,从容浅笑,他甚至不再藏着,将颈圈戴着的吉祥蝴蝶平安圆玉放到最外面,压着衣领。
是的,他有两个心上人,那?又怎样呢?
在他的刻意为之,小郡王也默许了这?种存在,可见众生都爱纵情?声色。
天子见后,拍掌笑道,“小叔父,我?说什么来着,还是你会玩啊,寡人是自愧不如,罢了罢了,那?一支龙神军,就给你吧。你也别骗人家了,这?么多年入戏,怪可怜的。”
西夜星敏锐察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他就知道了,他脖子上戴着的这?一块蝴蝶玉,是先皇赐给小郡王的抓周礼!
他如遭雷劈,浑身血液凝结。
“不,不,不可能?!”
冷,他冷得发?抖,他紧紧抓住小郡王的漆黑手笼,“你是华幼君……还是周幼梦?”
他眼也不错盯着他,维持着最后一分理智,眼珠却红了,“说啊,你快说啊,你不可能?骗我?的,你是男子……不是,是女子……那?你为何?……不,不对……”
他看着这?张脸,恐怖地发?现——
轮廓,竟然是相似的!
他快疯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一个念头?尖锐窜入他脑海里。
——小郡王从未在他面前?褪过衣裳!
原来玩弄他的,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
在他清醒绝望、痛苦沉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高高在上俯瞰着他,笑着看他怎么像一条魅虫,冲着她丑态百出地蠕动?她是不是觉得他的眼泪,他的尊严,他不顾一切碎掉也要?拥抱他们的决绝,只?是赌约里最不值得一提的愚蠢一笔?
她撕碎了他的所有啊!
她怎么能?,怎么能?伪装成男子,把?他养成被天下人耻笑的娈宠之后,又让他在佛祖面前?破戒?
她说欢喜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把?他推进?深渊的?
“欢喜你?”小郡王似乎听见他的低语,诧异道,“一个妓而已,打发?时间倒还可以。”
她笑,“星,这?么好骗可不行呢。”
“华幼君——!!!”
西夜星突然暴起?,他指甲破裂,鲜血淋漓剥掉了腰封的一枚珠片,割向阴萝的喉咙,她用手挡了挡,被他疯狂啃咬掉一块皮料。
大批禁卫军涌了进?去,将他的头?颅凶狠压在地下。
西夜星动弹不得,他头?发?凌乱,死死盯着阴萝。
“叔父,叔父你没事吧?”天子大怒,“不知好歹的东西,伤我?叔父,把?他剁碎喂狗!!!”
“没事,只?是被小疯狗咬了两口。”
阴萝脱下一只?黑鸦手笼,尾指鲜血淋漓,似有若无?翻了翻手背。
西夜星脸色煞白。
天光映着的,那?虎口处,分明,分明,咬着一只?暗紫蝴蝶印记。
他全明白了。都明白了。
前?皇后是寿康太后侄女,她的暴毙,以及陵庙被毁,都只?是为了削弱太后的势力,而他爹是太后党,自然也要?被天子郡王党一并除去!
原来如此!
他爱上了杀父仇人,甚至还是灭他满族的仇人,他爱上的,不止一次,还不止一次哈哈!!!
恶心!恶心!恶心!他果然是个贱种!大贱种!
他这?半辈子竟然在取悦仇人!
西夜星痛得头?痛欲裂,反胃,呕吐,腥血淹没了口鼻。
“哈——可笑哈哈哈哈!!!”
“对不起?,对不起?,爹,娘,哥哥,妹妹,对不起?,是我?贱,是我?身子贱,是我?自甘堕落,我?没能?为你们报仇哈哈孩儿不孝——”
西夜星已经明白,他杀不了这?一世的仇人。
他猛地挣扎昂首,撞上了侍卫的刀口,洒出一抹玛瑙血。
可真红啊。
他不合时宜地想。
像那?一年,在香火缭绕的菩萨顶,那?一场肝胆俱裂震惊天下的殷红,她不吻众生,偏悖逆神佛,吻他至深。
他以为那?是真的。
他竟以为那?是真的。
他唇口溢出滴答滴答粘稠难禁的血,意识逐渐涣散。
她在说谎。
“原来……菩萨也说谎啊……”
那?只?春日芦花雪里的蝴蝶,早就死了啊。
濒死之际,他被人抬起?下颌,小郡王黑浓眉枝,唇肉软腴。
她竟天真恶意笑道,“别哭了呶,你还要?……在我?手上死千千万万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