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by公子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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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那个被强掳的妻子,那个被砍头的丈夫,那个被踩碎腰骨的老人,那个被欺辱的少女,那个嘴里含着饴糖面带笑容永远睡去的孩童!
她看见,屠夫被屠,马夫被骑,农夫被种,厨娘被吃,书生被烧,闺秀被绣!!
她看见,这四千万的冤魂,这四千万的不甘,这四千万的痛苦与仇恨,依然在这片安平祥乐的土地上盘桓!!!
阴萝从来不认为,她重来一次,当事情?没有发生,所有的都可以一笔勾销!
这永远都不可能勾销!
她永远记得那一次次的大火,那一次次的屠杀,那一次次堆成?小?山堆的小?孩尸骨。
当小?婢女光着她那可爱的小?脚丫,跑到?敌人皇宫里,真心实意说?出那一句,虽然你毁掉了我的国家,但你也给我一个新?家,所以我要谢谢你的时候,她的子民,正在被拆骨,正在被敌军日夜嚼味!
当小?婢女奄奄一息,躺在魔种的怀里,把那一颗心都奉献给对方的时候,好不容易从战火活过来的臣民百姓,又被做成?了复活她的祭阵材料,被这一场凄美的凡魔之恋榨干最后一滴骨油!
多么歹毒的救赎!
多么恶心的救赎!!
所以——
阴萝倒踢紫金冠,舞在刀尖之上,脚踝缠着一面招魂的白?幡,幡面随着摆胯,高高扬起在空中,皮肉的痛感已然动摇不了她,任凭脚下鲜血一滴滴溅开,在军队的额头开出一朵朵血茶花。
我不救众生,还请众生自?救!
“曾被凌/辱过的,曾被杀死过的,曾被活埋过的,已经死去的,永远停留在昨日前生的诸位,今日请魂归故里——”
阴萝切掌,抵着樱桃唇珠,流泻出来的,却是至深至暗的寒气。
“化作这世间最凄厉的恶鬼,尽情?索魂吧!!!”
“呜呜,呜呜,呜呜!!!”
“归!归!要归故里!!!”
“要!要!要杀尽侵犯者!!!”
天地回荡着咝咝的幽冥之声,阴凉钻入骨缝里。
二王姬元慈柔当即神色一变,“招魂舞!这是招魂舞!元慈恩怎么会这个?!”
更可怕的,那些异物,竟然真的随之而来!
“不,这不能,这不合规矩!”
按理来说?,这凡间不得有仙,虽然她的丹药跟符录破了一些例,但也在可以操作的范围之内,而召唤异界的阴魂阴兵来对抗战争,这已经是超出规定的范畴!
这是哪个神洲的帝姬,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二王姬额头渗出冷汗,拼命掐算着这群阴魂的来处,蓦地发现——
这四千万的阴魂,竟然,竟然是这片土地的供养者?!
可是,可是这四千万的生魂分明还没死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登真的百姓们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回事,他?们正惶恐着入侵者的战火,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道嘶哑的声音,那是他?们自?己的——
恍惚之间,前世惨死的记忆又在眼前。
百姓们的双眼蒙上一层暗红的阴翳,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女的,纷纷拿起了镰刀、锄头、斧头、菜刀、捣杵,阴煞弥漫,杀气冲天。
“报仇……我要报仇!!!”
“杀!杀尽这群猪狗!!!”
前来瓜分登真的诸国并没有想到?,那王姬仅是跳了一支招魂舞,就招来了曾经死在这片国土之上的阴魂!
当他?们直面那四千万的亡魂,简直就像身?处在一座巨大的诡异坟场!
“嘻嘻,嘻嘻,找到?了,就是他?,就是他?,把我的肠子扯出来做翻花绳的。”
“嘻嘻,我也找到?了,这次我要把他?的头,塞进粪池去!”
“呜呜,我没有找到?,我没有找到?,不过,这个哥哥,看起来跟吃我姐姐的人差不多,我就吃他?吧!”
无数的说?话声,笑声,掺杂冰凉的水,阴暗流进耳朵里。
诸国军队原本趾高气扬的神色,渐渐变得惨白?,这、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真正的屠杀,要开始了喔,诸位。”
阴萝笑容蜜甜,掀身?探海,脚脖子上的白?幡也猛地一甩。
黑暗的天幕垂下了一根根吊脖的无形草绳,那些阴魂争相?追逐地跑过来,仿佛做着甚么好玩的游戏,把他?们的头颅踢进鬼魅草绳里。
“咔嚓!”
草绳收紧,这个五原密教徒顷刻双眼暴突,死不瞑目。
这一幕同?时在五大门内上演。
生魂反抗,阴魂索命,阴萝越跳越急,越跳越快,白?幡舞成?了一抹残影。
大王爵在属下的掩护下了真定门,他?疯狂往前跑。
庙?还是庵?不管了,先找个能压制这些鬼东西的地方!
而佛寺距离他?仅有一步的时候,他?即将?得救的时候,那寺门前,站着一群面目模糊不清的少女,她们双眸流出血泪,衣衫破碎不堪,她们问,“同?为女子,更同?为少女,为什?么你可以救你的意中人穗穗,却不愿意救我们?”
“为什?么你身?为王储,你不保护我们,反而让他?们来践踏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大王爵头皮发麻,“不,不是——”
少女们笑着,哭着,一步步走近,破碎的衣裙蜿蜒出深红的血迹,逐渐淹没了大王爵的头颅。
“不!!!”
其余王爵同?样没逃得过扑杀的下场。
“刺啦!”
元慈柔则是驱起一张驱蛇符,把脚下的毒蛇赶开,她跑的位置不是别的,正是阴萝的刀剑祭阵!
绝不能让她再?跳下去!否则这一战将?前功尽弃,而她的悲慈道同?样会背负这万千的孽债!
“你竟然懂大祭之舞,你是神世北太康李氏是不是?!”
阴萝旋转红裙,银白?手?链泠泠作响。
忽然,元慈柔脸色一变,汗毛簌簌炸起,直觉驱使?着她快些离开,可是,可是她离元慈恩只有最后百步的距离!她就要杀掉她,扭转战局了!
“噗哧!!!”
一枝竹箭钉穿她的胸脉,血色溅开,模糊了她的眼。
元慈柔不可置信拧头。
她身?后是一个还不到?她腰高的小?孩,他?恶狠狠道,“叛国奴!叛国奴!该死!该死!!!”
元慈柔捂着胸口,只恨她是凡人之身?,不能飞天遁地。
丹丸!她要涅槃丸!!!
元慈柔忍着剧痛,连忙从袖口摸出最后一颗,她那丹房被元慈恩烧了,等她去到?,抢救不回来,只剩下一枚续命珍品!
她抖抖索索,把丹丸放到?口中。
阴萝在剑上跑动,一个斜腰,裙摆飞舞,“悲慈道,济苍生,悬明月,照大地。好姐姐,用众生去填你的悲慈,又用众生去跪舔魔种,你真是蠢得让我受不了了呢。”
元慈柔听见这一句,表情?惊悚,“你不是李氏,你是,你是——”
“哗棱!!!”
阴萝拧身?探海,腰骨绷直,发梢系着的小?铃铛清脆响动。
又一枝枝利箭射穿风声,齐齐钉透了二王姬的喉舌,那一枚涅槃丸尚且没有咽下去。
元慈柔双眼暴突,情?状恐怖。
“不,我,我怎么会——”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死在一群小?孩的手?上!
她怎么能死在这里?她还没有救赎魔种,救赎苍生,她还没有进入神子庙,她还没有万世长存,她怎么能死!!!
但最后映入眼帘的,仍是八王姬那张居高临下的、轻蔑的稚艳面孔。
“悲慈道……真是个笑话呢,嘻嘻。”
阴萝旋转着裙摆,从午时跳到?寂夜,每一个折腰,每一个探海,都有无数生灵消失在这个世间。
“别跳了!求您姑奶奶别跳了!!!”
那些个残兵剩将?受不了这一场凌迟,纷纷在阵前磕头,眼里流出血泪来,“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放我们走,放我们走,我们再?也不回来!!!”
然而再?撕心裂肺,仍然是要被拖进地狱的。
当招魂舞进入最后的尾声,阴萝的双脚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纵横着一枝枝花痕,那一面白?幡也浸染了沉厚的血胭脂。
风中的呼救声越来越少,越来越微弱。
而在阴萝的四周,影子越来越多,有前世的阴魂,也有今生的生魂。
阴魂轻声和着魂归来兮,生魂们则是解开了染血的外袍,铺在了那一枝枝闪烁着寒芒与血迹的刀枪剑戟上,有粗布麻衣,也有绫罗绸缎,有男子的方巾,也有女子的额带,柔软的衣物一层层堆叠起来,盖住了利刃。
阴萝的足尖不再?流血。
少女王姬弯下侧腰,脸庞朝着天际,似鱼儿落水般,缓缓浮落而下,右手?轻贴着胸前,姿态柔媚沉丽。
——我谢众生,自?渡自?救!
——众生谢我,以杀止杀!
从这一刻起,阴萝踏上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途。
——天若弃我,我当杀天!
——以杀证道,方可,唯我独尊!
我不需要被拯救,被怜惜,被温柔俘虏,被情?爱麻痹,我要我天地唯一,永世长存!
所以,我那需要被拯救的魔种小?乖乖,又跑到?哪里去呢?
“揣着个小?孕肚,还敢到?处乱跑。”阴萝扬起唇角,“真是欠的呢。”
招魂舞终了,九王姬高高跃起,又重重落入马背上,她脚上的血幡也随之猎猎飞舞。
“呼哧!呼哧!呼哧!”
江双穗痛苦跑着,四周街巷空无一人,而身?后却是阴风阵阵。
此时她混在练星含最后一队人马当中,小?腹则是塞了一只蜈蚣,很奇妙地止住了血,也没有继续疼痛。
他?们已经被阴魂整整追了两个时辰!
眼看着那一只惨白?的手?要抓到?她的脖颈,天亮了——
万丈天光铺洒下来,阴魂也随之不见。
“有救了有救了天亮了星含弟弟我们得救了!!!”
弹幕也为她捏一把冷汗,纷纷调侃道。
【穗宝这小?锦鲤的运气也没谁了吧?】
【说?是打?不死的小?强王者不过分吧?】
【哈哈,主播可是女孩子,用小?强过分了吧】
“笃笃笃!”
马蹄声骤然从旁边掠出。
“——王上!!!”
练星含被挎着上马,熟悉的鹅梨香掺杂着浓烈的血腥气,他?挣脱不开,耳尖还被咬了进去。
“……啊,唔,你放开我,元幼平!!!”
那无法无天的坏胚子将?他?囚困在身?前,同?时还拉拔一副九石巨弓,那一根血桃色抹额交错的粗厚发辫圈过他?的颈项。
“你背叛我,还敢挣脱?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哈……你对我还敢说?好?”练星含冷冰冰地道,“如今你满意了,他?们都死了,都填了你的坑。”
他?瞳眸尽是怨恨。
“谁说?的?这肚子里的,不还有一个么?”
“元幼平!!!”他?惊怒回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这杀伐王姬就在他?身?前拉开了巨弓,把他?的手?指搭了上去,而那一枝利箭,正对准着马下疯狂逃命的江双穗,“你的心上人,还有你的腹中宝,你只能救赎一个呢,你选吧,我的好小?爹。”
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
自从骑春岭她帮助小乞丐那件事之后,她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沉的、无法摆脱的泥沼里,处处不顺, 处处受罪, 跌落悬崖, 赶出王姬府,千辛万苦回了京,认了老父王, 结果这元家恶女又大闹平恩殿, 把?老父王气得猝中,又以冒认的罪名, 把?她打入天牢!
更别说七十六场梦境里, 灾难接踵而至,每一次她都是死于非命!
不管她多费尽心思去拯救星含弟弟,他仍旧是被元家?恶女蛊惑, 明明她对?他温柔小意, 体贴入骨,但他眼里还是被他口中的小畜生所占据!
她跟着星含弟弟回国, 以为可以苦尽甘来,可她又遭受的什么??!
她就?像是流放的犯人,戴着枷锁回国, 遭人白眼冷遇不必多说, 脚底都磨出了血泡, 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失去了往日的灵活, 要不是还有一个救赎系统支撑着她,江双穗早就?崩溃了!
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
她只想拯救一个美少男, 然后过上快活的日子,这有罪吗?!
明明万姐姐都说,别的少女通过慧眼识英雄,拯救弱小落魄的反派魔头,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凭什么?她要一次次去死,一次次被放弃,一次次被踩进?泥里啊?!!!
江双穗的救赎值已经跌破负值了,目前只有一个直播的功能,也只能祈求那些弹幕发一发善心,给她募捐下救赎值,这是她最快摆脱困境的方法了。
想是这么?想,江双穗接连遭受打击,心气早就?不如一开始的活泼有力,弹幕只看见一个蓬头垢发、脸庞干黄、嘴唇起皮、疲于奔命的女孩子。
而在?她的对?面呢,却是金络青骢白玉鞍,桃花人面笑相迎。
惨烈得像是两个画风。
【这个对?比,真是怜爱主播,她真的是好惨,全方面被恶女吊起来打】
【我以为我看的是小凡女过情关,没?想到?是过生死关?!】
【说真的,要不是主播气运逆天,这第一集前十分?钟就?得挂掉了吧,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虽然拯救反派魔种?很带感?,但是,主播成?天灰扑扑的跟土坷垃似的,磕不起来真的磕不起来啊!!!】
弹幕纷纷道,谁说不是呢?
瞧瞧那魔种?,或许是有孕在?身,又处在?惊慌之中,额心映着碎银月影,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颓靡的艳绝。
再看看那战损王姬。
人家?跳完了一支刀尖上的大祭之舞,脸颊桃粉扑扑的,膝盖之下交错着殷红的花枝,她连鞋袜都没?穿,那一双赤露的血足,就?那样跨在?白玉鞍上,最烈的伤痕被华美装饰拥吻,怀里还坐着一个披乌发、系着红绸、容色冰冷不屈的异族美少年——
《强取豪夺后我成?了偏执王姬的身前宠》
《嫁给老皇帝后我被她女儿看上了》
《情天恨海之我怀了死对?头的崽崽》
《关于黑莲花正确饲养手册》
脑补不完!
根本脑补不完!
至于主播,她们只能想起——
《拯救魔种?的一百种?错误方式》
这种?的。
她们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去磕婢女跟魔种?这一碗夹生饭!!!
练星含被阴萝抱在?身前,许是她刚跳完了招魂舞,衣裙都是湿的,他就?像是被黏在?了蜘蛛上的猎物,又听她说,“来,别摸肚子了,没?掉呢,先握住它。”
“……”
练星含炸毛,“谁摸肚子了?!我根本不稀罕它!”
阴萝喔的一声,把?巨弓放到?他手上,他手腕虚浮无力,立马坠了下去,险些自己?也翻出马外。
这狗杂种?怎么?弱成?这样子?
阴萝把?人捞了回来,很奇怪问他。
“你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最近没?碰你的呀。”
平常她折腾他,少说也得两个时辰,考虑到?归途的舟车劳顿,又是一只小孕蝎,阴萝可善良可老实可安分?了。
于是小王姬眯眼,“你该不会被那个小婢女睡了吧?”
毕竟她这一支祭舞跳了那么?久,俩人要是真背着她做了什么?,那也是有可能的!
练星含:“?!!!”
他胸腔被怒怨挤得发痛,“你当人人都是你这种?小畜生?你招来阴魂,杀我密教族人,血流成?河,白骨累累,如此炼狱,我怎么?有心思去同女人快活?!”
他还想说,你也不看看小婢女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跟一头青白死驴似的,谁能下得了口?
从前,练星含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美丑,只要皮囊之下的真心。
但自他被强抢入府后,日日对?着的,都是元慈恩这张稚艳浮华的面孔,她的衣着、饮食、出行、住处,无一不是华美奢靡,他的眼中已经适应了这种?灼烧的艳彩,再看江双穗,就?跟看到?路边的土块似的。
他的胃口早被这一碗水润甜口的樱桃肉养刁了,也驯化了,每日都是快撑爆的饱腹状态,哪里还能想得起去刨一捧新土吃呢?
“喔,你也知道这是炼狱呢?”
阴萝凶狠揪着他的唇肉。
那怎么?还敢用我的四千万百姓去复活的你的穗穗姐姐呢?
练星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眸星忽然陷落,变得幽深阴暗,他心头一颤,就?想要避开,反被阴萝一口狠狠叼着了颈肉。
“……呜哇。”
他的耳朵、脖颈以及胸前,都是元慈恩常常奴役、看管的地方,被她挨到?就?有些受不住地发软,何况是被那犬牙抵住,刺痛阵阵,愈发握不住那九石巨弓。阴萝的双臂就?穿过他的腋窝与腰窝,强行把?他的手臂架到?半空,操起这两百八十公斤的弓弩。
少男少女的身高差不多平齐,阴萝的脸颊正紧密挨着他,唇珠都压得陷进?去,顿时消失不见。
而练星含只觉得身体被揉进?她的肉骨里。
如同丝萝缠绕,血肉同生。
他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心跳,血液流动。
他手指也被她挟住,贴弓,钩弦,慢慢拉开巨弓,乌黑的箭羽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勒压,微痒。
练星含眼珠眨动,缓缓滑到?了眼尾,视线往她脸上勾了勾。
这小畜生睫毛浓黑,似某种?飞禽的黑色流苏饰羽,长长细细,扑扑闪闪,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得到?——
她是个稚甜、柔软、可怜可亲的女孩儿。
眼窝也圆润流丽,继承了元皇后那一双俊眼最大的优点?,难怪这一双水桃眸葳蕤湿润、天真多情,不知道是不是水汽充沛的缘故,她哭出来的眼泪总是跟小粒珍珠一样,形状很饱满,颗颗剔透莹润,断了线之后,在?他的颈后砸开,没?入两侧的披发里。
引起一阵惊颤。
他总是被她翻过身来,背对?着她,大多数时候都看不清表情,甚至一颗眼泪也没?有尝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下次能不能正对?着面儿?
他也想看一看元幼平这个小畜生,那么?霸道悍然、无法无天的家?伙,沉沦在?他的身体里,是怎样的面容?会不会跟他一样瞳孔涣散、骨软、肉酥?
或许还能吃到?她的泪珠。
练星含凌乱地、散漫地想着。
她问他,“怎么?样,选择出来了吗?要咱们的孩儿,还是要你的心上人?”
这异国美貌俘虏似乎愣了一下,与她对?视一眼,他僵住了。
他在?想什么??
——他完了!!!
明明是在?这个二选一的可怕陷阱里,他却想着下一次亲热的时候,要跟她面对?面,尝一尝她的眼泪?!!!
这么?饥渴他到?底是有多贱啊?!
练星含用最阴毒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慌乱,“元幼平,像你这种?人,就?该断宗绝嗣!!!”
蛇蛇玩味挑眉,“这就?是要选你的穗穗姐姐啦?”
江双穗早在?阴萝说二选一的时候就?跑了。
她相信,星含弟弟,绝对?不会那样对?她的,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虽然她心里的是这么?想,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先一步发力,朝着曲折的街巷奔逃。
呼哧!呼哧!
江双穗拼命喘着气。
“——刺啦!!!”
从后背透出一抹尖锐的寒光,江双穗的胸腔被凶狠撕裂。
仓惶的少女愣愣看着透出胸廓的血红箭矢。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
而在?远处,在?高头骏马上。
她的救赎对?象好似那弱不禁风的莲花骨朵儿,被元家?恶女掐在?怀里,架着弓弩,他三指挟住箭尾羽,红唇微张,泪光盈盈绝美。
似有千言万语的话未能开口。
这瑰丽狠毒的美少年垂泪如雨,喃喃道,“……对?不起,穗穗姐姐,是元幼平逼我的,我的孩儿,我的孩儿还没?出生,它需要活下去!你……去死好不好?我同孩儿,都会感?激你的,我给你烧香。”
谁要你烧香?!!!
不只是弹幕。
江双穗也要疯了,她做了那么?多,竟然还比不上元慈恩那个未出生的小孽种??!
逃!她要逃!
否则她真的会死的!!!
身后的马蹄声如影随形,还有一对?催命的铃铛金球,让江双穗濒临崩溃。
阴萝却仿佛在?做什么?好玩的嬉戏,她夹着马肚,就?在?江双穗身后不紧不慢地坠着,偶尔架起练星含的双臂,拉拔起这一副巨弓。
又是两箭射出,钉穿江双穗的双后膝。
“噗通!!!”
江双穗跌倒在?地,疼痛让她哭得鼻涕四溅,她双手使劲往前刨着,试图挪动身躯,她惊恐嘶叫。
“……救命!救命!”
见救命无用,她只得忍下屈辱,向?阴萝求饶,“王姬,王姬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跟您抢的,我不该,您放过我吧,星含弟弟给你,都给你行不行?!”
阴萝冲着练星含道,“听见没?,你就?是个玩意儿,人家?说让就?让,可从来没?把?你当个人看。”
蛇蛇的做蛇原则是什么??
当然是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啦!
江双穗:“?!”
她怒急攻心,“元慈恩你血口喷人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咻——!!!”
刹那,又是一箭射出去,碎裂的骨声在?爆响,那少女浑身猛抽一下,刨地的手指僵直不动。
“哇,骨头都射穿了,你好阴毒啊。”
这一箭阴萝可没?有上手,都是狗杂种?自己?射的,看来他很讨厌别人把?他当玩物呢,哪怕是救赎了他十二年的小婢女,也冒犯不得。
练星含眉眼冷漠,钩弦的食指还微微颤着,听见阴萝的话,他唇角微扬,浮现出一个诡艳的笑容,“怎么?,八王姬殿下也想要领教一下——”
他原本闭合严谨的衣襟被一尾活鱼跳了进?来。
他:?!
他气急败坏,“你又、又伸进?来做什么?,出去!”
这小畜生竟然理直气壮地说,“射箭可是个力气活儿,本宫饿了,吃颗核桃先。”
练星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饿死鬼投胎吗?!”
此时的少年魔种?哪里还有前一刻的穷凶极恶,他第一次被人在?马背上亵玩,急剧地弓紧身腰,前半身几乎要贴在?马背上,腰间那一条朱红丝绦似双溪一样,分?开滑向?马颈两边,整张脸都埋在?那一簇蓬松的鬃毛里。
战马的燥热汗液混合着空气里的血腥味,他依稀还能闻见她那一点?带甜的闺中香。
周围尽是一些清理战场的小兵,他们有些好奇地望过去,便见王姬腰缠银蟒,脚系白红魂幡,端端正正地坐着,表情也异常正经。
可那一只藕白小手,却不安分?在?美少年的身前游动。
仿佛投进?了一窝小花蛇。
而那美少年,愈发地难以忍受,他侧过脸,稍稍吐出一抹闷热的鼻息。
那雄战马的鬃毛太厚,他满脸都闷湿了,而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少年那一只雪青色蝎头弯刀耳环紧紧黏在?精致的侧颈上,淡紫色的青筋还在?突突抽动,双眼迷离失魂,鼻尖凝聚着一抹快成?形的热水滴。
大约是呼吸困难,唇瓣还略略张开一条鲜红小缝,热气颠沛溢出。
像是刚从饴糖热汤里捞出来的。
甜得溶出了水,都快要死了的样子。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练星含抬起朦胧的双眼,恶狠狠钉了一记。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挖出来喂毒虫!
小兵们脸色通红地转过来。
练星含又住回了八王姬府。
他发现有什么?不同了,最明显的就?是称呼,他不再是公子,而是一声君夫人。
谁是她的君夫人?
这个称呼让他又羞又恼,男子岂可为夫人!
但很快,练星含品出另一层意思。
元幼平要称帝了?
也是,真定门?之变,她说到?做到?,把?开城门?的,归降的,侵略的,通通屠了一遍,兄弟姐妹除了七王姬,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就?连他的五原密教,都损失惨重,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安排这些战俘。
练星含想要了解外头的情况,但他往往还没?踏出一步,就?被鹍鸦卫严加看管。
他们一板一眼地回应,“君夫人,主人外出,还请您安心养胎。”
练星含:?!
见鬼的安心养胎!!!
元幼平是真的把?他当成?生育的种?蝎了吗?!这个混账!!!
这日,练星含捉了一些黄粉虫,喂养两只幼蟾蜍。
这又怎么?来的呢?
那一次他遣送盘古蟾蜍去牢房探望江双穗,俩人正说着话呢,他却被元幼平弄到?神魂颠倒,导致盘古蟾蜍也发了情潮,当场就?产出一片黑潮。
而盘古蟾蜍一次能产卵万枚,经过互相吞食,厮杀,只剩下最后两枚。
寻常的时候,练星含把?它们养在?丝绦里,而这些时日,他都被元幼平拘禁在?寝宫里,索性就?把?它们都放出来,亲手养着。至于五毒里的小毒蛇,练星含至今对?它还是冷冷的,大有着迁怒之意,但总算允许它肆意纠缠手腕了,这让小毒蛇很是高兴。
“——嘭嘭!!!”
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奉娘娘之命……请练公子入宫一叙天伦。”
是女使的声音。
练星含想了想,这应该是元皇后身边的一等女使,银竹。
元皇后要见他?
有了元皇后的袖信,鹍鸦卫很快就?放了行,练星含坐上轿子,进?了内王城,他有一些不自在?,这算是见婆婆吗?
他与元皇后见得不多,只知道她年长美丽,颇为溺爱元幼平,他又是她丈夫的男妃,又是她女儿的君夫人,元皇后不会刻意刁难他吧?刁难也好,他就?可以趁机发难,脱离元幼平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