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宠眷不衰by茸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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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漪敛眸颔首,柔声道:“嫔妾不敢承受太后这般夸奖,只要太后没有责怪嫔妾方才不能起身见礼之罪便很好了。”
太后和蔼道:“你怀着皇嗣,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此时,睿成长公主抱着啼哭不止的景和郡主心疼不已,转头道:“棠嫔救景和于危难,我定会记得你这个人情。”
姜雪漪轻声:“长公主言重了。”
好好的太后六十圣寿节,景和却溺水伤身,睿成长公主也不得不将郡主送回府中好生照看,不能再留下参加晚宴了。
睿成长公主红了眼睛,起身屈膝道:“母后,景和这般模样,女儿恳请带她回府修养。只是这般恐怕就不能晚宴的时候侍奉在您左右,陪您过一个圆满的大寿了。”
太后轻叹道:“哀家的寿宴虽隆重,可也不过是你们这些孩子们的孝心罢了,你们的心意哀家都知道,在不在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这就备了马车出宫去吧,等景和好全了,再带进宫来给哀家瞧瞧就好。”
睿成长公主带着景和郡主离开撷芳楼,屋内才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皇后温声道:“景和虽说没有大碍,可到底是个孩子,受了冷风难免体弱,臣妾会让芷仪从库房中选些好的补品送出去给景和补身子,也算是臣妾做舅母的一点心意。”
太后平静的点头:“皇后是极贤惠的。”
沈璋寒看着身侧乖巧依偎在旎春怀中的姜雪漪,淡嗯了声:“母后的圣寿节上因为看护不利让景和出了岔子,朕和皇后理应关怀,皇后做的很好。只是棠嫔怀着身孕尚且入水救人,又怀了身子,朕总要好好的奖赏一番才是。”
皇后略显复杂了看了一眼姜雪漪:“陛下说的有理,是该好好赏些什么以作嘉奖。”
此时,身侧一直没出声的贤妃柔声道:“棠嫔妹妹心地纯善救了景和,自己都还怀着身子,实在让人动容。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嘉奖妹妹?今日的日子这么好,让臣妾和灵宁也沾沾喜气。”
对姜雪漪,沈璋寒从不介意多抬举些,尤其她还是如此个争气的。
沈璋寒略一沉吟:“棠嫔入宫时间虽不长,可她性子沉稳,温柔纯善,是个可堪托付的。朕本就有意将她提一提,如今还怀了身子,也算名正言顺。”
太后,皇后和贤妃都在屋内,陛下只说想要抬举棠嫔,却又不说抬举到哪一步。
贤妃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她怎么肯让棠嫔爬的太高太快?今日一听到棠嫔有孕,她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是一沉。
当初和顺仪有孕,人人都只当她是个有福气的,反正不得宠,孩子生下来又碍不着谁的事,反而是个助益。
可棠嫔有孕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一个年轻貌美出身高贵又十分得宠的嫔妃有孕,一旦平安生下的是个皇子,将来跟她们平起平坐是指日可待的事,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何况如今宫里的皇子一个病弱,一个前途未卜,棠嫔这个孩子若生出来了,陛下又怎么会不喜欢?不重视?
贤妃自己没有皇子,本就忌惮着她,现下唯愿她生不出来,或是生个公主才是好的。
人人常说一碗水端平,可这水从来都是端不平的,总有亲疏,皇家就更是这般了。天子无情,数个皇子公主里,往往寄予厚望常常偏心的,总是有优点在身上,除了嫡长,那就是母亲的好处了。
贤妃不希望棠嫔爬的太快,起码在她生下皇子之前别太快。
虽说她不希望棠嫔得意,可这会儿却不会表现出来,坏人都让皇后去当就是了。
陛下的意思贤妃明白,皇后更是明白。
可身为中宫,皇后不光要考虑陛下和太后的心意,也要考虑其他嫔妃们的心意。棠嫔是个可塑之才,她也一直暗中提点着,可棠嫔成长的实在太快,她也低估了陛下对棠嫔的宠爱。
入宫一年有余的功夫,她已经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从贵人升至嫔位,虽说救了景和郡主又有了身孕事该好好嘉奖,可若是一个不当,也招人仇怨。
皇后平心静气的问:“不知陛下打算给棠嫔什么位份?”
话音一落,身侧的太后“嗒嗒”拨着佛珠,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皇后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给皇帝做的正妻,出身将门,人也稳重贤德有手腕,是个好皇后,只可惜。
跟她这个老婆子不是一条心。
沈璋寒尚未开口,太后慈祥的笑着说:“棠嫔有喜,哀家高兴的很,想今日晚宴昭告阖宫以示重视。”
“皇帝一向是个有孝心的,册封晋升都是仰哀家的慈谕,不如今日就让哀家来嘉奖棠嫔吧,她救了景和,哀家也该好好赏她。”
“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陛下方才明显是打算厚待棠嫔的,谁知太后却三言两语将这个嘉奖棠嫔的权利轻巧的从陛下手中拿了过来,一番话还说的无懈可击。
今日是太后的圣寿节,陛下还能在今日驳了太后的面子?何况太后并非阻止,反而有心昭告各宫棠嫔的好处,更要亲自嘉奖,于情于理,陛下都不可能不答应。
可太后看重盈美人,盈美人又和棠嫔有不小的嫌隙,对棠嫔不过尔尔,太后在这个节骨眼这么说,是真的会嘉奖棠嫔,还是借着这个借口只说些漂亮话,赏些金银珠宝?
虽说太后没必要因为区区盈美人硬和陛下反着来,也不会在面上就让棠嫔灰心,可太后的心思亦是深不见底的。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有多复杂,皇后,贤妃和姜雪漪都不蠢。
太后都这样说了,沈璋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面色依然温和:“若由母后亲自在您的寿宴上嘉奖棠嫔,可就是对棠嫔和她腹中皇嗣最大的光耀了。您费心周全,朕岂有不应之理?一且皆有母后安排就是了。”
皇帝孝顺,太后笑意更深,上前拍了拍姜雪漪的肩头,和蔼道:“皇帝看重你,哀家也看重你。可要好好养着身子,日后替皇帝开枝散叶才是。”
姜雪漪面色羞赧,低头道:“嫔妾谨遵太后教诲,时刻谨记。”
撷芳楼事罢,太后摆驾回宫,沈璋寒坐在床头,皇后和贤妃面面相觑。
他抬眸看了皇后和贤妃一眼,淡淡道:“棠嫔落水又怀着身孕,朕放心不下。今日灵安和灵宁也受惊吓了,你们各自带着回宫歇息吧,寿宴上缺不得人。”
皇后率先福身向陛下请辞,带着二公主离开,贤妃也紧随其后带着大公主走了。
旎春是个聪明的,明眼看出陛下是有意将人支开的,忙起身去门外守着了。
待屋内无人,沈璋寒才垂眸深深看着姜雪漪,半晌后,问:“救景和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姜雪漪柔柔抬眼, 看向了陛下的眼睛。
那双漆黑暗幽幽的,一眼看不到底。里头的情绪起起伏伏,有欢喜, 有心疼, 亦有深藏起来的不悦,甚至还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试探。
陛下是一直宠着她, 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在他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可这并不耽误她和陛下彼此了解。
她知道陛下薄情狠心,也知道陛下敏感多疑阴晴不定, 对应之, 陛下也知道她的聪慧和小心思,猜到她并非真的在乎景和,而是另有所图。
那他在问什么?
是觉得她枉顾皇嗣的性命去救睿成长公主的女儿, 还是觉得她太过钻营, 舍身犯险?
亦或是两者都有。
姜雪漪是个很惜命的人,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好处。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不然自己的胎气尚未稳固, 她就算看着景和溺水可怜,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的安危参与任何危险的事。
幸好三人皆无碍罢了。
她没正面回答,而是看着陛下的脸色,柔弱地偎了过去:“陛下是不是心疼了?”
沈璋寒冷着脸不说话。
“嫔妾去救景和郡主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景和郡主和您的两位公主差不多大, 甚至还小些, 她是您的外甥女,您平时也疼她, 嫔妾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水中挣扎却稳扎脚跟,只等着旎春去叫侍卫和宫人来救?”
沈璋寒眸色淡沉:“就算不知自己有了身孕, 如今不过才四月里,你就不要紧?”
“今日是太后六十圣寿节,就这么急着全了对太后的孝心么。”
此言一出,这几乎已经在明着问她的心意是不是偏向太后了。
姜雪漪半点也不慌,反而抱紧了陛下的胳膊,任由冰冷的发丝贴着陛下的肩头,湿哒哒的水珠渗进衣裳。
“您别怪嫔妾想的太多。”
她皎皎动人的脸颊蹭了蹭,汲取着身侧人的温暖:“嫔妾是陛下的嫔妃,今日又是陛下精心为太后操办的圣寿节。若景和有个三长两短,那即使陛下做得太多,心意再好,太后在晚宴上还能欢喜的起来吗?若太后没有笑脸,来赴宴的宗亲群臣难免多番猜测。”
“您耗费甚巨不过是要尽一份孝心,让太后欢喜,若被这场意外抵消掉,您的心意就全白费了。”
姜雪漪的声音十分轻柔:“嫔妾是想救人,可更不想您失望。”
“于你而言,朕的心意这般要紧?”
姜雪漪轻轻柔柔的嗯了一声。
肩头的冰冷潮湿和耳边轻柔的嗓音一齐席卷过来,沈璋寒察觉到她分明冷还故作减轻,心中倏地一抽。
他轻叹一声,抬手抚上她微凉的脸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不论真心还是假意。
“你总是让朕生不起气来。”
姜雪漪窝在陛下怀里,小声问:“陛下是不是不喜欢嫔妾有孕?”
沈璋寒蹙眉:“不许胡言。”
“那陛下怎么都不笑,一点儿也不高兴?”
他闻言一怔,黑眸晦暗了几分:“朕若不欢喜,今日就不会问你这些。”
“即使你不曾怀有身孕,日后也不允许做这样危险的事,朕要你一直好好活着,陪在朕的身边。”
姜雪漪扬起笑脸,下巴抵在陛下的颈窝:“是,潋潋一定好好活着。”
待旎春将她的干净宫裙拿来换上,姜雪漪才同陛下一道回了灵犀宫。
今日宫里处处热闹非凡,随处可见一整列的宫人太监在宫道上穿行,陛下的銮驾跟着棠嫔的步辇却停在了灵犀宫。
太后的六十圣寿节,陛下这会儿按理说该去陪伴太后,谁知竟去了棠嫔所居的灵犀宫,一时为人侧目。
沈璋寒陪着姜雪漪用过午膳后,见她并被受落水影响,精神尚佳,这才起驾离开。
日头西移,圣寿节的晚宴也在紧锣密鼓的操持中预备齐全,即将开席了。
姜雪漪让段殷凝为自己重新更衣打扮,梳妆上妆,今日场合不求艳压群芳,但求端庄典雅,才不会失了身份。
旎春将一整盒耳饰端过来让主子挑选,噘着嘴轻声说:“陛下今日本是有意提拔您的,谁知被太后横插一脚,也不知太后究竟想做什么。”
说罢,她像是知道太后的身份不可撼动一般,有点泄气:“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了,要不然何苦拦着呢?”
姜雪漪倒不在意,从里头选了副紫玉珍珠耳坠,温声道:“太后虽不喜欢我,可我救的到底是她的亲外孙女,她应该不会过分刁难我。若是恩将仇报,那也不是太后这个位置上的人该有的气度。”
“只是盈美人和我一贯不对付,太后也是心知肚明。恐怕这般,是不想我借着今日之事和肚子里的孩子升的太快吧?入宫一年多就走到我这一步的,整个后宫也挑不出来第二个了。”
旎春撇撇嘴:“旁人不行那是她们不如您,您今日这么大的功劳,偏偏太后想压着,奴婢还以为您能晋位呢,若是晋位了,努努力这孩子兴许就给您自己养着了。”
姜雪漪知道旎春是一心向着她,笑着看过去:“傻丫头,事事都揽在我身上就是好了?不招恨吗?你家主子已经够招人眼红了,如今有了身子,乌眼鸡似的盯着我的人只会更多。”
“你想想,若你们一群丫头里头,我唯独器重扶霜,将她纵的如同半个主子,就算你和她自小交好熟识,心里是不是也会不平衡?那就更别提底下的人了。”
“陛下宠着我,这才有意将我提起来,可提起来有提起来的好,不提也有不提的好。我虽是今日这出戏的主角,可操控戏台子的人却不是我,全看太后和陛下想要什么结果罢了。”
这么一分析,旎春起先有些丧气,可又紧接着高兴起来,最后又丧气下去:“您说的都有道理,可奴婢就是想让您越来越好,谁也欺负不了您。”
姜雪漪笑着将耳坠挂在小巧莹润的耳洞里,柔声说:“咱们不急,路还长着呢。”
黄昏之前,姜雪漪收拾完全,同杨贵仪和赵常在一道去了丰元殿赴宴。
这丰元殿本是大宴所用,今日太后逢十整寿举国欢庆,也用作晚宴开席,可见陛下对太后的孝心。
她们一落座,身侧的杨贵仪便关切的轻声问:“晨起从长寿宫出来时就不见了妹妹,一日不见,我就听说妹妹为救景和郡主落水了。方才在路上不便多问,太医怎么说了,妹妹有无不适?”
景和郡主溺水又被她救起来的事发生得突然,周遭的侍卫和宫人围了不少,连陛下和太后都惊动了。这么大的事,又刚好发生在圣寿节上,今日来来往往的宫人这么多,想必一传十十传百,阖宫都知道了。
姜雪漪也没想瞒着,笑着点头示意,温声道:“让姐姐担心了,好在救起来的及时,我没受什么大影响。回去喝了碗姜汤驱寒就是了。”
怀嗣一事她没说,不是非要瞒着,而是太后说了要亲自宣布,既如此,也就不急在这一时。
杨贵仪一听姜雪漪无碍,这才放下心:“妹妹无事就好,一听到消息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景和郡主是出了名的活泼好动,难为你了。”
姜雪漪笑了笑以作回应。
大殿门口的人一个接一个来,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整个丰元殿被布置的华贵绚丽,气派非凡,偌大一个丰元殿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人。
大臣和皇室宗亲们个个衣着体面,面上带笑,彼此拱手行礼应酬着。
大公主和二公主也穿着彩衣在皇后和贤妃的坐席旁边笑着说小孩子之间的悄悄话,可见已经将白日的阴霾一挥而散了。
不多时,陛下同太后、皇后一齐入殿,满宫高声行礼庆贺,群臣众妃祝太后福绥绵长,身体安康,一旁钟乐敲击,绵长巍峨。
母慈子孝一番后,两位公主和被抱着的大皇子上前为太后祝寿,彩衣庆舞,太后自是满面红光,笑意不止。
待最先的场面话说完以后,太后方笑着说:“今日是哀家的六十大寿,难为你们都有孝心,巴巴来陪着我这老婆子,哀家实在是高兴。”
“何况今儿还有一件大喜事,更是让哀家欣慰。”
说罢,她笑着看向姜雪漪,和蔼道:“皇帝子嗣少,前些日子生了二皇子就已经让哀家高兴好一阵子了,谁知今日太医诊出来棠嫔也有了身孕,可不正是今日最好的寿礼吗?哪儿还有什么礼,比让哀家再添一个小皇孙更高兴的吗?”
话音一落,嫔妃席内顿时坐不定了,齐刷刷的眼睛都看向了姜雪漪。
或嫉妒或不满或意外,各色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简直想把她盯出一个洞似的,尤其盈美人,更是恨恨的咬紧了牙关。
太后将嫔妃们的神色一一纳入眼底,又说道:“不过——你们平日里孝敬哀家,哀家也都看在眼里。今日既然是哀家的好日子,棠嫔自然是要好好封赏的,可不如也一道疼疼你们。”
说罢,太后转头看向了陛下,笑着说:”棠嫔有孕,往后不能时常陪伴皇帝,宫里花朵一般的嫔妃还有这么多,有新人,也有府上的旧人,有些皇帝许久不见了,还是要雨露均沾,绵延子嗣才好。”
“哀家今日高兴,正好宫里有不少嫔妃也许久未曾提过位份了,不如便趁今日大封六宫,皇帝觉得如何?”
大封六宫?!
此言一出,在座几乎所有嫔妃们的眼神都热切起来,灼灼看向了陛下。
陛下登基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还从未大封后宫过,许多不得宠的嫔妃更是自入宫以来位份就没变过。
宫中等级森严,除了位高权重的高位和宠妃们,其余人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按着位份来的,就算这般还时常克扣。若再有想要的,全都要花上不菲的银两,可银两也跟位份息息相关。
在宫里生活,位份几乎可以说是除了宠爱最紧要的东西,可平时哪里有提位份的机会,眼前就有现成的机会能提起来,谁能不盼着能有自己的份!
就连杨贵仪这般稳重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姜雪漪实在不得不说一句太后高明。
太后发话,群妃期盼,大封六宫的确是恩典,沈璋寒也没什么不能应的。
虽说这般就弱化了棠嫔今日的功劳和对她孕身的看重,可一起提一提,反而也能让她少受些嫉恨。
思及此,沈璋寒温润一笑,做足了孝顺模样,温声道:“母后泽被六宫,是儿子和嫔妃们的福气,自朕登基还从未大封后宫过,既如此,就沾沾母后六十大寿的喜气吧。”
太后笑道:“棠嫔有孕乃是大喜,她又是个稳重知心的好孩子。虽说资历尚浅,可哀家觉得破例封个正四品的贵嫔也并无不可。至于其余嫔妃,待哀家和皇帝皇后一同商议一番,再一道晋封罢。”
第74章
大封六宫的消息足够让人高兴, 众人对姜雪漪本就得宠还有了身孕的艳羡也就冲淡了些,可一听到太后竟然打算封棠嫔为正四品贵嫔位,还是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只恨不是自己摊上这般好事。
棠嫔入宫才一年多而已, 美貌家世样样拔尖,又一直宠眷不衰, 现下有了身孕就提拔到了正四品,如此样样得意又一路顺遂的,满后宫也没有第二个!
当初荣修仪入宫三年接连晋升, 又生下大皇子坐上主位就已经是个传奇了, 虽说现在恩宠不如以前,心思都放在了大皇子身上,可就算是她, 也比不上棠嫔了。
太后金口玉言, 虽说还没有正式下圣旨和册封礼,现在也已经是棠贵嫔了。
晋封的消息突然传来,姜雪漪怔了下, 忙起身柔柔向太后行礼谢恩,恭敬道:“太后隆恩,嫔妾不胜感激,愿太后万事胜意,顺遂安康。”
太后微笑着说:“好孩子, 快坐下吧, 只要你能平安诞下皇嗣,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说罢, 姜雪漪才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身侧的杨贵仪扭头看了她一眼,心中难掩艳羡, 可一想到自己同她到底交好,还是笑着说:“嫔妾恭喜棠贵嫔荣升正四品。”
上回在灵犀宫的时候,她曾打算和杨贵仪继续姐妹相称的,但眼下看杨贵仪的意思,姜雪漪也知道谁什么意思。
当初彼此依附,各有所求,可现在谁主谁从一目了然,她该心安理得的受着才是。
只是太后的这道旨意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她虽知道自己有孕,又救了景和郡主,太后想来也不会在明面上亏待,晋一个婕妤位应当是有的。可她却不曾想过,太后在拉着六宫一道晋封的同时对她依旧这么慷慨。
本以为太后会不喜看到她爬的太高太快,可要知道越高的位份越不好提。丹妃入宫四年失子才到妃位,兰昭媛也一直没提过,自己资历这样浅,居然也靠着身子坐上了正四品贵嫔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就能登至主位,掌一宫大权了。
入宫一年就是正四品贵嫔位,何等惹眼的荣耀!
她静静看向父亲和母亲的方向,果然见到他们欣慰又带着担忧的眼神。姜雪漪摸着肚子看着他们笑,缓缓点了点头。
宣布完大封六宫的事后,晚宴正式拉开了帷幕。
期间嫔妃献艺,各项精彩纷呈的演出一样接着一样,虽说嫔妃们都对姜雪漪的好命艳羡不已,可好歹还有一项大封六宫能指望,所以除了个别人的心情依旧不佳,大部分人也就平衡了些。
喜庆热闹的宴席一直持续到夜间才结束,宗亲和大臣们先行离开丰元殿,剩下后宫的人们。
太后搭着身侧宫女的手腕笑着说:“今日忙活一天,虽说高兴,可这会儿也乏了,你们自便吧。”
“儿子恭送母后。”
沈璋寒领着嫔妃们向太后行礼,待太后离开,皇后才平声问:“夜深了,陛下可要去哪位嫔妃宫中歇息?臣妾瞧着今日的节目都是用了心思的,不知陛下有没有喜欢的。”
他瞧了眼皇后,温声:“今日诸事繁杂,多亏了皇后操持辛苦,朕今日就歇在凤仪宫,正好看看灵安。”
陛下和皇后一起离开,姜雪漪跟着同嫔妃们一起向陛下行礼,这才起身准备回宫去。
临走之前,盈美人越过她觑了一眼,讥讽笑道:“棠贵嫔真真是好福气,妾身等人是万万没这么好的机遇救了景和郡主的。”
“妾身在此就恭贺您荣升了。”
说罢,她径直扬长而去。虽嘴上说着恭贺,行动却半点没有恭敬的意思,可见如今对她是连假装都不愿意了。
两人的仇怨本就是在相处中越来越深的,现在姜雪漪有孕,盈美人自然看不下去,恐怕日后还有的凶险呢。
身侧的赵常在走过来听见了,蹙眉轻声抱不平:“这盈美人实在不招人喜欢,和当初的陶贵人一样娇纵。只是一个自负无脑,一个笑里藏针,都不是好货色。您千万别因为这种人生气,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姜雪漪淡淡一笑:“走吧,何须跟她这般的人计较。早些回去养养精神,恐怕明日在凤仪宫就要宣读旨意了。”
陛下今日歇在皇后处,定是还为着大封六宫的恩典。这好处谁能轮上,谁轮不上,且看个人的造化了。
次日一早,姜雪漪同杨贵仪和赵常在一道去凤仪宫请安,甫一进去,已经提前到地方的低位嫔妃们都要起身向她请安,就连喻嫔都不例外。
她习惯了居于人中好隐藏自己的位置,如今一到前头,恍然发觉在自己之前的人竟然不多了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
没多久,嫔妃们在时辰之前一个接一个赶到,总体到齐的时间比之前要早上了一炷香,可见这次大封六宫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这无疑是让后宫所有抬了位份之人都要感谢太后的恩典,也是拉拢人心,弱化自己加之抬举她人的好手段。
就连姜雪漪自己的位份都是太后金口玉言给的,就算她明知太后并不喜欢她,可今日离开凤仪宫后还是要去长寿宫一趟,亲自向太后请安谢恩。
皇后搭着芷仪的手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众妃起身行礼后,皇后才端坐在主位上开了口:“昨儿个太后有意大封六宫,今日晨起,陛下的旨意就已经下来了,想必你们心里都挂心着。”
“请林公公进来宣读陛下旨意吧。”
话音一落,林威快步走进殿内,嫔妃们跪迎圣旨,便听林威宣读陛下仰承皇太后慈谕,晋封六宫嫔妃的旨意。
从前宫中的旧人里头,晋贤妃为贵妃,兰昭媛为兰妃,荣修仪为荣昭仪,喻嫔为喻婕妤,李嫔为李婕妤,杨贵仪为杨嫔,魏美人为魏贵人。
承祚四年入宫的新人里头,盈美人晋为盈贵人,刁才人晋为刁美人,赵常在晋为赵才人。
新人中,也就只有几人在大封中得以升迁,其余人等位份未曾变化。旧人是该给些恩典了,可新人入宫时间尚短,恩宠平平者也就无需再提了。
唯有盈贵人、刁美人和赵才人有幸也提了位份,背后是什么考量,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也就一目了然了。
这一批大封六宫惠及的多是从前宫里的旧人,这下旨意一出,大部分面上都是喜笑颜开的行礼谢恩,唯有丹妃脸色一片灰白。
这份旨意几乎将旧人封了个遍,就连贤妃都抬了半级晋为了贵妃,可她却丝毫没有变化。
按理说,丹妃若能晋封,现在也该是四妃之位了。
虽说她去年失子陛下才晋封她为妃位,可眼下大封六宫却将她剩下,她的颜面该放在何处?还是说陛下和太后觉得她根本就不配坐上四妃之位,所以才将她给撇下。
如今兰昭媛也提为了妃位,同她平起平坐,不知怎么,看着眼前这群人的欢声笑语,她就想起自己当初失去的那个孩子……
她失去了那么多才勉强坐上妃位,兰妃却什么都不必做,乘着东风就起来了。
如今看起来,自己就好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什么都没得到。
嫔妃们重新回到座位上后,气氛一片融洽,难得能见到凤仪宫里这么多人都笑盈盈的,不知是谁感叹了句:“多亏了太后的恩典,不然这位份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动一动呢。”
“就是啊,太后娘娘慈心眷顾,心里还惦记着咱们,不过也多亏了皇后娘娘操持了。”
盈贵人抿着茶水悠悠道:“姐姐们可真是容易满足,咱们是得了陛下、太后和皇后娘娘的恩典才在大封中晋位的,可又谁说不是沾了棠贵嫔的光呢?棠贵嫔入宫一年有余就接连晋封,这回更是越过婕妤位成了贵嫔,这份恩典,岂是咱们比得了的?”
“妾身可是听说棠贵嫔在昨日救起了景和郡主,又诊出身孕让太后和陛下十分高兴,这才让太后有了大封六宫让咱们一同沾沾喜气的念头,若论起来,还是得多谢棠贵嫔姐姐呢。”
这话中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明显是有意煽风点火让嫔妃们嫉妒棠贵嫔。
她们已经站了队,那就不怕得罪盈贵人,杨嫔平静地开口道:“当初和顺仪九九重阳节上有孕,太后和陛下亦是抬举了当初还是才人的和顺仪到了贵人位的,生下二皇子后又晋位了顺仪。宫里子嗣少,太后和陛下自是十分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