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假太监对食后我成了皇后by宅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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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走进这个于他而言很是特别的地方时,季玶便触景生情地伤感起来,且越往林子深处走,感伤之情越重,母亲那泪眼婆娑的样子总会时不时在脑海中闪现,挥之不去,挥去还来——那是他自童年起就最不愿回想、但却又经常会萦绕在噩梦里的一幕。
便决定赶紧离开,正欲转身时,忽然一个女子的哭泣声钻入耳中,恰如其分地给他脑中的画面配了音……再如何能临危不乱的人,也不由得竖起了几根汗毛:难道这竹林里真的有母妃的冤魂?
一定是自己太过于伤情,耳朵里都出现幻听了,于是使劲地晃了下脑袋,欲意抖落掉满脑子感伤,让自己回归清醒。
果然,抖完脑袋后那哭声便就消失了……确实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季玶的五感向来敏锐且精准,他不得不承认,这地方还真就有那么点诡谲。
然而,当他再次欲意转身时,那女子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这一回不仅有哭声还有说话声!这一回他也总算是听明白了,哪里是什么幻听,确实是有个女子在哭泣,一边哭还一边说着要杀了谁的狠话。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顺着那哭喊声寻到了源头,并隐在竹木之中看清了那个闹出这般动静的人——正在竹林里挖坑的乔婉儿。
乔婉儿哭得很是投入,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季玶这个有功底之人的靠近。
季玶这是今天第二次见到自己这个相好的了,第一次见是上午推运尸车的时候,她还害他手上挨了一棍子……果然是颗扫把星!
之所以眼疾手快地替她挡了那一棍子,完全就是棍子挥下来时的本能反应……一个泪流满面的弱女子,在自己眼前要被棍棒相待,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本来是想闭眼的,但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伸了手。
按理说,当他在林子里看到乔婉儿时,本该是采取退避三舍的用兵之策,悄无声息地溜走就对了。
但不知道是那镯子上附着的冤魂显灵了,还是眼前这颗“扫把星”再次显灵,他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当看明白乔婉儿是要给李淑秀挖个衣冠冢时,立刻想到自己怀里还揣着李淑秀的那只银镯子——镯子被“顺”到自己手上后,一直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置。
此时看到乔婉儿正在为死去的姐妹挖衣冠冢,一边挖还一边泣不成声,委实可怜——才被自己这个“负心汉”冷落,又失了要好的姐妹。
便就“多此一举”地将那只银镯子抛进了乔婉儿挖的坑里——给这个可怜人当做补偿吧……要么是她留在身边做个念想,要么是埋在衣冠冢里代替尸骨。
总之,他觉得那镯子放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合适,跟自己从死人身上顺出来又有什么区别?这正好是个可以“物归原主”的机会。
抛完镯子后,便就迅速地逃离现场,反正是绝对不能跟这颗扫把星有任何交集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竹林里逃跑时有些太轻敌,没有夺命狂奔而只是小跑热身,因为想着那女子看到镯子从天而降,多半会以为李淑秀显灵了,胆子再大也得被吓得个懵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儿来吧!
谁知乔婉儿竟然抄小路追了上来——这可是他完全没有预想到的!
当被那个“相好的”一声断喝地给叫住时,季玶从头到脚地激出一身冷汗,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地继续逃,但终是脸皮薄了点,没好意思扮演一只见人就溜的大耗子。
随后,他在乔婉儿面前紧张地察言观色,不敢有任何轻言妄动,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了,被对方识破身份,好在那女子见到他后一通倒豆子似的抱怨,把她与福枝之间的那点来龙去脉交代出来不少,季玶这才松了口气,不仅能接上话了,原本想要克制却没能克制住的一脸紧张神色,竟也歪打正着地合上了原主在女子心目中的形象——缩头乌龟。
在听乔婉儿说她要被调去老色鬼身边伺候时,季玶那一脸的惊异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见到过李淑秀的尸体,也看到了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就算乔婉儿并非真正是他的“对食”,只是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但想到这女子接下来可能要遭遇的事情,便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震惊……当然,这般的反应在二人如此关系下,也是恰到好处的——对食之人即将被“分食”,必是心急如焚的。
唯独那句说要想办法带乔婉儿逃出宫的话,真的是使劲儿地狠了狠心才硬着头皮说出来的……他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哪里舍得走。
但若不那样说,好像又不太符合一个“情郎”的身份所以还是表明一下态度吧!
好在那个正在气头上的女子根本就不信他,一句“你又在吹牛说大话”把他给堵了回去,否则还真就骑虎难下了。
第9章 大不了一死
太平门之乱后,皇权便易了主,除了朝堂上的清剿外,皇宫内也经历了一次“大换血”——在老太婆眼里亲近前朝的内臣宫人全都“陪葬”先皇了。
这位徐公公就曾是当年协助肖太后挖坑埋人的主力,不仅手上沾满了先皇“忠人”的血,更是滥杀了许多无辜。
另外,他还是季玶幼年记忆中如喉间骨鲠的存在,不除不快……偌大一个隆昌宫,能唤起季玶幼时记忆的人和事已是凤毛麟角,甚至有些事在他想要刻意的遗忘下,就真的都不记得了。
但徐世新手捧三尺白绫,站在即将被赐死的母妃面前时,脸上那抹阴翳的冷笑,就如同烙刻在了季玶的脑海之中,并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反倒是历久弥新。
所以,当乔婉儿问及徐世新该不该死的时候,季玶那句“恨不得去杀了那个老王八羔子”的回答,完全是本色出演,他可是比乔婉儿更恨徐世新,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骨扬灰。
但恶狠狠地说出那句话后,又有些后悔,因为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真情流露了,于是赶紧察言观色眼前之人的反应……如此说会不会不太符合原主“福枝”的身份?毕竟在女子心目中,他可是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乔婉儿竟像是被他的话激发出了什么昂扬斗志,原本阴翳的眸色中炫出了一丝杀意。
在季玶眼中,那抹杀意竟像是一撮星星之火,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继续煽风点火:“唉!徐世新那老混蛋可真不是东西,我竟然看到淑秀脖子上有勒……唉!不说了,这样的坏人什么时候才能被天打雷劈啊!”
“何必等到天打雷劈?我既然要去他身边伺候,自然是有机会干掉他的!”女子恨恨的语气中带着杀意。
“什么?婉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真的想要去杀了他?”季玶似是有些入戏了,连一直想叫却总也叫不出口的亲密称唤“婉儿”,竟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怎么?福枝,你既然说那老东西都坏到根儿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去把他拔了?这不也算是为民除害吗?”乔婉儿眸色中的杀意不减反增。
“但……不管杀不杀得了,若……若是被抓住,那……那可是要被杀头的啊!”季玶像是被吓得不轻,说话时都快变成了结巴……为了不穿帮,必须要表现出一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应有的反应。
“与其受尽折辱,不如拿命一搏!大不了就是一死!”女子一脸的视死如归,与男子的战战兢兢形成了鲜明对比。
季玶不由地有些自惭形秽……都怪自己表演胆小鬼太到位。
但还需得继续演下去,见有人准备以命搏命地去杀徐世新,他高兴还来不及,但眼前这样一个弱女子让他觉得胜算不大,加之,做为“情郎”,总不能看着相好之人去送死吧,总归是要劝阻一下的:“万……万万不可!婉儿,听说徐世新那老东西年轻时是练过些拳脚的,你一个弱女子……唉……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要……要不我还是想办法带你逃……”
“福枝,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还有,也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什么能逃出宫去这样的话了,你要是真有办法,淑秀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季玶话还没说完,便被乔婉儿厉声打断,她似乎是对眼前这个说大话的人有些反感了……同样的大话反复说,被揭穿了竟还要继续说!都快被吓成一只冻坏的鸡仔了,还不忘说大话!
季玶又被说得一下子呆愣住了,十分像是谎言被戳穿后的窘迫……站在“对食”的立场上,总觉得不说些排忧解难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不想又点燃了眼前这只“炮筒子”。
乔婉儿说完,像是又有些后悔,再一次努力地将责怨情绪收起:“福枝,是我又失态了……其实……也本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说完,女子便欲转身离开,季玶见状,反倒是真有些着急了:“等等……等等,婉儿,你不会真的要去做傻事吧!万万不可啊!那老东西真的是有功夫的,你根本杀不了他!你若真那么做就是去送死!”
乔婉儿似是并没有被这样一番话吓到,仍旧是一脸的无波无澜,面对“福枝”的“恋恋不舍”,只淡淡地回敬了一个冰冷的眼神:“福枝,你以后就当不认识我,也切不可跟别人提起是与我相识的,否则会给你招来祸端,咱们就此别过吧!”乔婉儿抛下一席话,也不等扶之回应,扭头就走。
“乔婉儿,等等,你等等,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去铲奸除恶,那你打算如何做?”季玶看着那即将要去英勇就义的背影,将嗓音拔高了几分,生怕她听不到自己的喊话,而就此走掉。
女子被叫住后停顿住脚步,转身回头,她似是已有筹谋,未做片刻思考地回道:“我早就想好了,我要用剪刀去戳死他!”
季玶闻言,两眼放光:“剪刀?剪刀确实能杀人!那婉儿你知道如何用剪刀将人一击致命吗?”
第10章 教授武艺
说到要如何杀人,赢畊皇子可是太有发言权了,他之所以能三更灯火五更鸡地练就一身过硬的功夫,就是因为从小到大一直被一个执念鞭策着——有朝一日能亲手杀掉肖乾那个老太婆,所以他曾在心里想象了无数种能让其死得很难看的方法,比如像拍苍蝇一样把她拍成黑泥,吃螃蟹一样把她大卸八块。
季玶对乔婉儿悍不畏死地想要去杀徐世新还是很有些意外的——竹林里偷听到她说的那些狠话,以为只是在逞口舌之快,发泄一下情绪而已,估计是借她十个胆也不敢那般所为,毕竟只是个皇宫里逆来顺受惯了的小宫女,可能杀鸡都不敢,何况去杀人,且还是件以命搏命之事,不是谁都有胆子做“荆轲”的。
但相谈之后,感到她好像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从头到脚透出的一股凛然之气,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绝,这倒还真让季玶有些刮目相看了。
赢畊皇子打心底里赞赏这位女子有“荆轲刺秦王”的果敢,但对其胜算实在是不抱什么希望——徐世新是个有功夫底子的人,这在隆昌宫里人尽皆知——因曾凭借他那并非是花拳绣腿的功夫帮肖太后挡过刺客的刀,所以才成为其心腹之人。
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杀这样一个人,到时候是谁杀掉谁还真不好说。
但先不管胜算如何,看到有人义无反顾地想要去帮自己拔除眼中钉,季玶忽然就生出了想要帮其筹谋一番的心思。
毕竟古往今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也不是没有:敌强我弱之下,胜在筹谋,只能智取,不能硬刚。
说到筹谋,首先要把握好动手的时机——最好是在老东西不省人事的状态,比如睡着了、醉酒后,或是被迷.药迷晕后。
季玶倒是私藏了些迷.药粉进宫,却是不方便提供给这位刺客用的,同样,他私藏的短刀也不方便借给她用。不仅是因为这些东西可能会引起乔婉儿对他身份的怀疑,更是因为,它们本就不是一个小宫女的易得之物,若事后被慎刑司发现再追查起来,他作为幕后提供者那可就危险了。
所以当乔婉儿说出想用剪刀去杀人时,季玶十分赞同,因为剪刀确实能戳死人,且是尚衣局里的易得之物。
“若想一击致命,须得用剪刀去扎他脖颈根处的大脉管,若能将其一刀刺破,定会是血流如注,任再有功底之人也将于片刻间失了力气,毫无反抗之力,最终暴血而亡。”季玶虚攥着一只手,做出反握剪刀的姿势,另一只手双指并拢地按压在自己的脖颈根处,说话的同时,做了个向那按压处猛刺的动作。
乔婉儿一直是带着一种审视的眼光在聆听对方的说教……刚才还吓得跟缩头乌龟似的,这忽然又开始侃侃而谈杀人之道,这人怕不是爱吹牛说大话的毛病又犯了!
季玶一时没看明白那眼神中的含义,以为是女子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于是赶紧打马虎眼:“我这不是进宫前,喜欢去看乡里的一个屠户杀猪嘛,偶尔还会上去帮个忙什么的,那屠户见我悟性颇高,便就教授了我些技巧,若不是因为后来进宫了,说不定就是那位屠户的高徒了呢!”
果然是吹牛说大话的毛病又犯了!乔婉儿带着些不以为意地神情回道:“福枝,可你学的那是杀猪啊,如何能与杀人相提并论?”
女子一开口,季玶反倒是一颗悬着的心归了位,他听出她原来是嫌弃自己又在说大话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没有引起她对自己身份的怀疑。
于是赢畊皇子纡尊降贵地将那份嫌弃认领下来,继续表演吹牛放.炮:“杀猪和杀人还不是相通的嘛,都是找准致命之处狠戳一刀,推演一下就能悟出个八.九不离十,在这方面我还是颇有天分的,常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行,那你就教教我怎么用剪刀去戳死那个老混蛋!”未等“福枝”说完,乔婉儿便打断他的一通吹嘘,像是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学习杀人技巧了……管这人是在吹牛显摆,还是真的肚里有货,这个节骨眼上,能有人愿意开小灶教你如何杀人,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二人一拍即合后,乔婉儿便在季玶的指导下快速地操练了起来。
季玶在军中经常训练手下兵将,其中有悟性甚高的,也有资质平平的,头一次见到像乔婉儿悟力这么差的,简直可以用蠢笨来形容——演练中,这个女子要么是找不准命门:找命门就像是在赌博,前面一次刚找准了,后面一次又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要么是把控不好力道:不是用力过猛,就是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儿。
总之,季玶这个临时教头都教得有些心灰意冷了——这哪里是去行刺,简直就是去送死。
但是转念一想,很多事情重在天时地利人和,荆轲那么好的功夫不是也没成功吗?都说蠢笨的人运气好,就放手让这个女子去撞大运吧,说不定就歪打正着地撞上了呢。
再者说,这位“死士”虽是悟性差了点,但上阵杀敌的决心不差,又是个半道白捡的,不用白不用……她若是成功,那便皆大欢喜,若是成仁,反正也不损他一兵一卒,还省去了以后担心被她看穿是个冒牌货的麻烦。
“除了剪刀,别忘记再准备一根结实点的细布条,可绑,可勒,以备不时之需,千万记得要随机应变!事成后赶紧脱身,我想办法……”季玶对着正欲转身离开的乔婉儿,再一次“不放心”地提醒道。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女子打断,像是嫌他太过婆婆妈妈:“你不必来接应我,我刚才说的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掺合进来!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两个素不相识之人。”
乔婉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季玶望着那“绝情”的背影渐行渐远,刻意伪装出的一脸哭丧表情瞬时变回了无波无澜……总算是表演结束了!
他希望一切“顺利”,最好乔婉儿能刺杀成功,但不管成不成功,千万不要牵涉到他这个幕后黑手……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存在。
好在乔婉儿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为了不连累他这个“对食”,态度强硬地不许他掺和这件事——正正地中了他下怀。
第11章 女英雄
园艺局一个僻静的草肥厩旁,季玶和陆乙正用极低的声音交谈着。他二人一边说话,还一边用手捂着鼻子,那是因为草肥厩四周弥散着草肥的臭气。所以,这里一般只有干活的人才会过来,没什么事的人不太会跑这里来挨熏,就算是路过的也基本都会绕着道走,免得被熏出什么晦气。于是,此处便成了二人接头说事儿的最佳地点。
陆乙:“主公,西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慎刑司已经结案了,那个叫乔婉儿的女子三日后便要被问斩。”
季玶像是松了口气:“结案了?这么快就结案了?也就是说判了斩首?且这么快就要被问斩?”
陆乙:“是的,因是被当场抓获的,她自己也供认不讳是她杀的,说是审都没怎么审就直接定罪了,因三日后正好是刚过秋分,便就定了问斩的日子。”
季玶:“唔,以下犯上杀总管太监,斩首也算是轻判了。”
陆乙:“说是常务大人的授意,他曾因徐世新如此恶行想要治他罪来着,但后来被老太婆保下了,现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儿,就轻判了。”
“一刀了断,比杖刑或板著之刑强,让她死个痛快也好。”季玶像是又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一脸的不放心又回炉了,还略微夹带了点疑惑,“真的这么快就结案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陆乙见他那般的表情,似是猜出其心中所想,于是安慰道:“主公可是担心乔婉儿把您给交代出来?您教会了她如何用剪刀杀人,她感谢殿下还来不及呢!怎会将您置于危险之中?再说了,在那女子眼中,您可是她的心上人……就像什么来着?对了,就像她的心肝肉,她怎么会舍得割自己的心肝肉呢?肯定是要把您捂得严严实实的。且放心吧!”
不知是对陆乙这样的比方不以为然,还是感到有些不太恰如其分……总觉得有那么点肉麻,季玶未有回话,只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脸上的神色依旧是紧绷的。
二人说话到此时,早就顾不上去捂鼻子了,草肥的臭味儿好像于他们而言也都无所谓了,果然是“入鲍鱼之室久而不闻其臭”。
“主公,您这个相好的……不……是福枝的这个相好的,还真是不得了呢,她干掉那个老混蛋,可真是大快人心,宫里的下人都把她说成是女英雄呢!”陆乙看着季玶仍旧是一脸散不掉的顾虑,于是试着转移话题。
季玶闻言,神色确实舒缓了些,他轻挑起一侧眉角,那表情像是有些不太认同:“英雄?你管这叫英雄?有勇无谋、以命搏命而已。”
“可臣倒是觉得,如此长居宫中的女子,从小就是当牛做马被人使唤的奴才,能做出这种逆天之事,怎么说也是有些荆轲刺秦王的豪迈哩!”陆乙对他的主公似是也有些不太认同。
“哦,那倒也是,至少相比于荆轲,此女也算是达成目的了。”季玶感到,乔婉儿在陆乙心目中,也俨然成了大英雄,便就不再“忠言逆耳”,顺着他的话随口应承了一句。
谁知陆乙谈论起这位女英雄,竟是有些收不住了:“主公,我看这个乔婉儿不仅胆识过人,这悟性也十分了得呢!”
“噢?为何会如此说?”季玶只得奉陪,仍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陆乙:“虽说是殿下事先教了她如何用剪刀戳人要害,才能置人于死地。但毕竟是纸上谈兵,她从未有真刀真枪地操练过,却就能一剪刀将人毙命!若不是悟性高,如何能做到?”
季玶:“是谁告诉你是一剪刀戳死的?”
陆乙:“宫里面都是这么传的。”
季玶:“并非是一剪刀,而是两剪刀,第一剪刀没有戳中要害,只是扎在了徐世新的肩膀上,第二剪刀才戳中了他脖颈处的大脉管,令其暴血而亡。”
陆乙:“哦,那还是殿下听到的这个说法更接近事实,我就说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一剪刀就将一个有功底的老男人戳死?所谓的一刀致命,定是那些传话之人的添油加醋。”
季玶:“唔,传得神乎点,留个千古美名也好的。”
陆乙:“但是吧,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不是一剪刀戳死的,我觉得此女也很是不得了啊。听闻徐世新那老家伙也并非是花拳绣腿,就算是上了年纪,功底还是有的,一个弱女子只一把剪刀,就能将其干掉,的的确确是不简单。”
季玶:“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干掉了个有功夫的男子?陆乙,你不觉得此事蹊跷吗?”
陆乙:“这个嘛,臣觉得,除了是因为殿下您教导有方外,可能还是因为此女悟性极高的缘故。”
“悟性极高?你说她悟性极高?”季玶又端出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
但陆乙并未能会意那表情,因为脑子里写满了“女英雄”三字:“对,此女应是很有些习得之悟性,也就是说在修习武艺方面悟性很高,若不是悟性很高,如何又能以一己之力做成此事,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季玶:“可惜什么?”
陆乙:“此女若是能得高人师承,再加之以勤修苦练,将来能练成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也未可知啊!实在是可惜了!”
季玶看着陆乙那一脸的惋惜,相由心生地扯起一侧嘴角,露出一抹揶揄的笑:“陆乙,我看你的断案能力快赶上慎刑司那帮废物了。”
陆乙被这样一番“夸奖”砸得有些懵,迅疾收起满脑子惺惺相惜,有些气虚地问道:“怎……怎么,主公为何会如此说?难道是此案还暗藏了什么端倪?”
季玶勾起的嘴角没有回落的迹象:“还有,你为何就认为,徐世新并非被一刀刺死是我听人说的?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亲眼看到的呢?”
陆乙闻言,顿时面露惊异:“什么?主公,是你看到的?莫不是您觉得这个案子有蹊跷,偷偷潜入停尸房去查验了尸体?”
季玶未语,此时的嘴角已经快翘上了天,就差把“废物”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无奈之下,陆乙只得搜肠刮肚地在那“饱含深意”的“表情中寻找线索,片晌后,一脸懵的人终是急中生智地恍然大悟了:“怎么……主公……你难道……不是潜入……而是就在……”
没等陆乙磕磕绊绊的话说完,季玶便打断了他:“什么悟性很高?还顶尖高手?实话告诉你吧,此女悟性极差,一点定力也没有!我在下面教了她不下十遍,如何一刀致命。她却到关键时刻就慌了神儿,一刀下去根本没戳中要害,反倒是差点被那老东西反杀!害得我不得不上去补了一刀!”
第12章 解梦
那日在“冤竹林”,季玶虽是不遗余力地帮乔婉儿做着各种筹谋,但同时也在不遗余力地架空自己……他这个幕后黑手不可以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才能以绝后患。
不管最终是什么样的结果,只要这个女子如她所说不愿连累他,那他这个隐于幕后之人就是安全的。
通过与乔婉儿的短暂接触,季玶感到此女虽有些“愚钝”,但为人还是可靠的——她说不想连累他,应该就是真的不想连累他,就算他这个“对食”胆小怕事没有担当又爱吹牛。
赢畊皇子对此还很有一番感悟——对于女子而言,空有一身好皮囊的男人,就算是太监,也很受用。
所以,季玶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觉得可以高枕无忧的幕后黑手,当天晚上回去就没睡好觉,一开始是总也睡不着,大概是因为想到徐世新有可能被刺杀,有点小激动,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便开始不停地做噩梦——在梦里,三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轮番地来“串门”,均是面色惨白,但五官却是模糊不清的,就如同每人脸上都带了一张白纸面具一般。
每当一只鬼出现在眼前时,季玶就会使劲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但是如何也辨识不清。
当他最终决定闭上眼睛不去看时,这三张鬼脸竟都忽然的放大,然后,再次一张张地在他眼前闪过,这下子他全都看清楚了。当最后一只鬼那青白的面容在眼前出现时,他猛然地惊醒。
这三只鬼都是他认识的人,第一个是李淑秀,第二个是乔婉儿,第三个竟然是自己的母妃,全都是一脸的怨气。
季玶是个胆大之人,看不清脸的女鬼们倒是没太吓到他,李淑秀和乔婉儿的鬼样也没有吓到他,之所以看清了母妃的脸后被惊醒,是因为母妃从未有过这般以一只鬼的形象进入他的梦乡。以往梦到母妃,无论是儿时陪他嬉戏时的慈爱神色,还是分离时的泪流满面,那都是活生生的人。而这一回,出现在梦里的母妃竟然是一只满脸怨气的鬼,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且被惊醒后余悸未消,那三张带着怨气的鬼脸老是在眼前晃动,闭上眼就在脑子里晃。
后半夜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无奈之下,便就天马行空地解起了梦:梦中出现的三个女子中两个已不在人世,只有乔婉儿还活着。要说这三人之间有什么关联之处——她们倒是都能和徐世新扯上些关系,李淑秀和母妃的死与徐世新有关,乔婉儿不惜赴死要去杀徐世新。
但是,乔婉儿明明是个活人,在梦里却已变成了鬼,这是不是什么预示?难道是预示她去刺杀徐世新会失败,必死无疑?
对于乔婉儿的刺杀行动,季玶本也没有太多胜算的把握,心里其实是做好了两种准备的,但被这个梦预告了没有任何胜算,且托梦之人中还有自己的母妃,令他不由生出了许多不安,导致他一早起来干活时都有些神思不属,被大太监骂了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