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 无限by山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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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越阳问:“全校都换了吗?”
前面的男生听见了,回头说:“对,是统一换的,都是新桌子新凳子。”
“怎么啦,你桌子坏了?”
亓越阳说:“有一点不稳。”
那个男生就说:“找个纸垫垫?”他随手给亓越阳叠了一小块草稿纸去垫桌子。
林一岚对亓越阳招招手,小声对他说:“虽然上个学期,校长说的是全校都换了,但是好像钱不够,有些旧桌椅都还留着的。”
“你要是想换个课桌,可以去档案室那里看看。”
她接着说:“那边有个仓库,旧桌椅都堆在里面。应该也有不晃的。”
“仓库有人管理吗?”
上课铃响了。
在催促的铃声里,林一岚飞快说:“王叔会去看看,但也不怎么管。他说兼任仓库管理员,工资只多了两百块。”
“学校真小气。”林一岚弯着眼睛说学校的坏话,才坐正,把书拿出来。
生物老师发了上次小测的答题卡。
他喜气洋洋地说:“上次小测,咱们班的生物平均分,是年级上最高的!”
“但是,同学们,不得骄傲!”他说,“今天晚上的小测,大家要继续努力,保持这个水平!”
明德高中,高二生会从下学期开始,逐渐每隔两天,在晚自习进行小测。主要是理综和数学。
语文和英语通常在周末出现,频率固定是一周一次。
亓越阳听见坐在后面的同学嘀咕:“考考考天天考,你们改卷子不累吗!”
上午的课结束后,亓越阳和牧时又在食堂遇到。
牧时还是比较精神的:“岑明说你早上来我们班了,你找我啊?”
“不是。”
亓越阳说:“你回想一下,目前讲过的鬼故事里,有和昨晚上那个女鬼对应的吗?”
“嘶,我想想……”牧时说,“红衣服,有人讲过……”
“但是他讲的那个鬼是飘着的,不是会爬的。”
牧时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说:“我印象里,是没有的。我回宿舍再去问问岑明。”
亓越阳说:“后天周日,我跟一岚去买黄纸朱砂。”
“那个黄符,我们应该是可以自己画的。”他说,“不然鬼太多了,阅览室里那几张不够用。”
牧时点头:“成。我周日去找你,一起画。”
亓越阳说:“今晚我去你们宿舍吧。”
牧时马上拒绝:“不行。现在看起来,讲鬼故事的宿舍会越来越多。”
“我们的故事不能明显重复,”他说,“你别来。”
亓越阳又想起什么:“今天,黑板上写着的名字,是违反了班规的人吗?”
“对。”
牧时有些严肃地说:“我们班的班规很奇怪。就,怎么说呢,跟别的班真的很不一样。”
“而且,违反了班规的,要被叫去办公室。”
牧时说:“不知道那个班主任会在办公室里做什么,我看被写了名字的学生看着都挺害怕的。”
亓越阳说:“那昨天晚上,他就是在黑板上写那些名字了?”
牧时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他……他是人吧?”
牧时叹气:“今天,班主任又提出一条新的规定。小测考了班上最后两名,也算违反班规。”
他搓了搓手:“只要是排名,总会有最后吧?真离谱。”
亓越阳说:“下午我把我笔记给你……我记得你理综还可以。”
牧时悲伤地说:“刚毕业那阵我会做噩梦,梦到回到高中考场,但是卷子发下来什么也不会,全忘了。”
“没想到梦想成真了。”
亓越阳说:“那……恭喜你。”
中午的时候,亓越阳去了档案室。
档案室在文楼,林一岚提到的仓库就在后头。
仓库背光,凉阴阴的,窗户上结了蜘蛛网,里头有些暗,堆着很多杂物。
锁也是老锁,亓越阳小心开了锁,手指蹭到了铁锈。
仓库里有废弃的教学用具,公用教科书,桌椅,扫把,甚至地上还丢着几个矿泉水瓶。
亓越阳去看那几张旧课桌。
最里头的桌子,桌面盖了细细的灰尘,几乎要遮掩住上头的痕迹。
“lsg喜欢sh!”
“←_←我永远讨厌物理。”
“赞同楼上。”
乍一看,几张旧课桌上的痕迹,都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些少男少女的埋怨,用铅笔写了,又忘了擦。
亓越阳扫视着仓库里堆着的东西。
其实在游戏里,他一直觉得,找线索是更难的关节。
黑核总是会创造一个,有很多细节的环境。
在这样的真实下,如果不够敏锐,你会很难分辨究竟是墙角的涂鸦,还是门上的划痕,存在什么特殊的意义。
亓越阳又退到门口。
中午的太阳又亮又刺眼,但没有一缕阳光照到这个阴沉沉的角落。
屋里的霉味很重,到处都是灰尘,一眼望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亓越阳的视线忽然停到,柜子上头那一摞公用教科书上。
亓越阳就读的高中不是什么重视综合素质发展的中学。
他印象里,高中的时候,音乐和美术课本都是公用的。这两门课一周轮一次。
每次上课前,由班委去办公室把书抱过来,同学们每人发一本。每个班人数有差异,有时候书会多,有时候书会不够用。
亓越阳走向柜子上的那摞书。
如果,明德高中也是这么做,并且,林一岚还说过校长很抠……
他踩在书桌上,从柜上取下一本教科书。
……那为什么,会废弃一批,版本意义不大的公共书?
第一本是美术书,书上印着许多中外名画。
第二本,第三本,也都是美术书。
亓越阳把那一摞书都搬了下来。
他翻开了一本音乐书。
第一首歌是个童谣,印着简谱和歌词。
手拉手的小朋友在跳绳。
一个小女孩的插画上被涂了厚厚的刘海,旁边写着:“像不像她?”
“不够骚。”
“看我画的。”旁边是一个扭曲的人形。
“你们在说谁啊。”
“就是……”
剩下的字被涂黑了,亓越阳翻到背面,只能勉强认出“十六班”几个字。
“大小姐咯,不会有人没听过大小姐的事迹吧?”
“隔壁班的表示相当精彩。”
“今天遇到大小姐,大小姐对我抛媚眼,呕……”
字迹很杂,有蓝色笔迹,有黑色笔迹,也有铅笔印。
甚至有人用水彩笔涂了张巫婆脸,完全盖住某一页的简谱,旁边画了个箭头:“贱人。”
“臭死了……”
“见到就觉得恶心好吧。”
“你们在说哪个啊?求留名字。”
亓越阳合上那本音乐书,又从那摞被废弃的课本里挑出另外几本音乐书来。
有的书上被写了密密麻麻的字,有的书则是被涂鸦了几笔。
“骚死了……”
“贱狗。”
“我家狗。”
“大小姐……”
如果文字有重量……
亓越阳注视着这一摞,被废弃的教科书。
那么这里头藏着的所有辱骂,加起来,足以毁掉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一整个中午,亓越阳都待在仓库里,将所有的教科书翻了一遍。
辱骂大多聚集在音乐书上,可能因为美术书带浓颜色的图片太多。
大部分字迹都是没有意义的,是阴暗的幼稚的情绪发泄。
它们数量众多,即使亓越阳是个成年人,看完了也觉得很不舒服。
它们在针对的,是十六班一个女生。她的外号是“大小姐”。
她做错了什么?
音乐书上,有人写,她偷了老师的手机。
有人写,她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有人写,她考试作弊,抄袭别人的卷子,还不承认。
她身上有臭味。
她的声音很恶心。
她是个值得一切恶意的人。
她真的是吗?
所有的指责,举出的事件,被不同的字迹反复强调,用刻意的描述,将少年人能想到的所有罪行,尽数堆积在一个人身上。
即使前后矛盾,道听途说。
源源不断的恶意和跟在其后的辱骂,也竖起了高高在上的正义旗帜,肆意地发泄情绪。
亓越阳揉了揉额角。
从那些描述反向推测,在这些音乐书上写字的学生,更多正是来自十六班,和周围几个班级。
下午,亓越阳问林一岚:“一岚,你知道十六班的事情吗?”
林一岚从错题本里抬头:“啊?”
亓越阳想了想,“音乐书上写的那些东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亓越阳,你学傻啦?”
林一岚笑着说:“我们班这学期还没上过音乐课呢。都是心理课。”
“那上学期呢?”
亓越阳回过神,书桌也是上学期换的。
“上学期?”
林一岚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音乐课上,都是在写作业。”
“我好像就没拿到过音乐书几次,”她说,“怎么啦?”
前面的男生也回头说:“怎么了怎么了,你有什么八卦吗?”
亓越阳问:“你也没翻过音乐书?”
那个男生说:“嘶,这么一想,我上个学期也没拿过书几次。”
“音乐书和美术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混一起了,”他说,“然后那些人去抱书,就是随便抱一堆回来。”
“音乐老师也不管,”男生挠头,“他上课就是放电影嘛。”
“哎,可惜,你这个学期才来的。我们上学期可舒服了,平均下来一个星期能看0.7次电影。”
亓越阳又问:“那上个学期,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啥,能有啥事情?”
男生靠在墙上,一边翻书一边随口道,忽然,他表情僵了下。
亓越阳问:“是什么事?”
“这……”
他含糊地说:“没什么事,这,哎,不太好说。”
林一岚也问:“到底什么事啊?”
她的基础太差,前一年半是真的完完全全在搞学习,连吃饭都带着口袋书。
也是这个学期开始,林一岚付出的努力有了回报,她的成绩开始明显地进步,也终于能松下来,跟同学朋友说几句闲话。
男生犹犹豫豫地说:“上个学期,要说能有什么大事的话,也就……十六班那个咯。”
上课铃响了,男生转身坐好。
林一岚嘀咕:“怎么不说完。”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下课后又去问那个男生:“到底是什么事啊?”
面对林一岚和亓越阳的注视,男生凑近,小声说:“这个事不太好说,反正就是十六班有个女生自杀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说,“大家说要尊重死者,最好不要提,也别去问。”
下午的课结束后,亓越阳又去六层。
厕所前围了几个人,能看出是玩家。
余晖金灿,厕所里,一个人静静地跪在那里,头伏在水中。
他被洗手池淹死了。
路过的npc疑惑他们为什么堵着厕所,对那具尸体却是一个惊讶又转瞬即忘的状态。
牧时也出来了:“是十八班的。”
“你们班死过人吗?”
“现在还没有。”牧时说,“整个班都挺压抑的,但确实还没人死。”
岑明说:“亓越阳,你有什么线索吗?”
“有的。”
亓越阳说:“我跟牧时讲了,让他告诉你吧。”
岑明是有不满的,但他最后只是皱起眉,什么也没说。
放学了的学生总是走得很快,这个时候楼道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亓越阳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都告诉了牧时。
牧时点头:“所以昨晚那个女鬼,很有可能就是上个学期十六班跳楼的女生。”
亓越阳说:“你们班,有提过她吗?”
“没有,”牧时说,“他们都不太说话,而且还有那么一个班主任,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
“那你们班,空着的座位,人都去哪了?”
牧时顿了一下:“这个,好像也没听谁提过?”
他有些细思极恐了:“不会都死了吧?”
“我要去拿一下你们班的学生名单。”亓越阳说,“还有,查一查那个女生的死因。”
晚自习,先是数学小测,而后是理综小测。今天的理综只有选择题,亓越阳很快就完成了。
他借病提前离开教室,虽然生物老师不太信,但扫了眼他的答题卡,还是放他走了。
亓越阳在去档案室的路上,遇到了阅览室的老王。
老王瞪着眼:“你小子,逃课?”
“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他说,“好好读书去,不要带坏同学!”
亓越阳说:“今晚小测,我完成了才出来的。”
他又说:“王叔,昨天晚上,我在学校里见到一个红色的人影。”
王叔揽着他,也不管他本来要去哪,带着他往阅览室走,边走边说:“你们学习压力大,肯定是你看错了。”
“她在天台,”亓越阳说,“然后从天台上掉下来了,差点砸到我。”
“前两天还有同学跟我讲,听到钢琴房里有声音。”
王叔说:“然后我就去看了,结果嘞?是钢琴盖被打开了,然后屋里有老鼠。”
“你们这些学生,”他摇头,“少整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年纪轻轻的,不要那么迷信。”
亓越阳说:“可是你还让一岚给你买黄纸,说你要自己修道。”
老王脸一红:“我年纪大了,有点追求怎么了?”
老王垮脸:“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阅览室里黑黢黢的,老王开了灯,给亓越阳倒了杯茶水。
他自己则是坐在门口,摇着扇子,偶尔跟亓越阳讲两句闲话,却不提让亓越阳走。
亓越阳原本计划去档案室找线索。但老王嘴上不说,却若有若无地挡着他出去。
亓越阳抽了几本书,老王没阻止。
阅览室里的书,旧的相当旧,新的又特别新。
里头有很久之前的情诗,,以及近几年被没收上来的,霸道总裁邪魅一笑的杂志。
有几本,封皮是破破烂烂的老故事集,里头的内容是各种黄符阵法,养鬼捉鬼的故事。
老王摇着扇子:“以前的学生爱看地摊上的鬼故事,我也爱看,收几本看几本。”
“现在的小孩,看的那些,什么黑道少爷,什么总裁,”他咳了几声,接着道,“我就不太看得懂了。”
亓越阳问:“里头的捉鬼方法,是真的吗?”
老王坐在门口,身形隐没在半明半暗里,“谁知道呢。”
“鬼鬼神神,又不是第一天听到的东西。”他说,“可能信就有吧。”
“那你信吗?”
老王听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
下课铃响了,晚自习结束。
遥远的铃声传来,老王回过神,对亓越阳摆手:“回去吧你!”
“以后不准逃课了啊,”老王严肃地说,“学校要我们保障你们的安全,上课时间,你不待在教室,你出来鬼混,我怎么保障你的安全?”
他从门口让开,摇着扇子:“快点走……回教室接上一岚再回家。”
亓越阳站起来。
他偏头,从后肩上取下一张黄符。
那是刚才遇到的时候,老王借着揽他肩的动作,偷偷贴上去的。
黄符上的朱砂像溶了血,字迹已经不清晰了。
亓越阳把黄符还给老王:“谢谢你。”
老王说:“你说啥呢,不关我的事。”
亓越阳平静地说:“我被盯上了,对吗?”
老王说:“赶紧回家去!”
他赶着亓越阳往阅览室外走。
跑得快的学生已经离开了教学楼,夜晚的校园里短暂地出现了喧杂的生机。
“你不问问我吗?”亓越阳又说。
老王皱起眉,他脸上沟壑纵横,灯光下的面容其实有些狰狞。
亓越阳说:“我今天去了档案室那边的仓库,找到了一些东西,它们指向了十六班一个女生的死。”
老王声音低了些,“你又不是十六班的,你管这些干什么?”
“她是怎么死的?”亓越阳说,“她真的是自杀吗?”
老王又慢慢坐回去,“小同学,我是看你是一岚的朋友,才跟你讲这些的。”
“少管闲事。”他说,“读好你的书,不要理十六班的人。”
亓越阳说:“我的朋友就在十六班,这件事我必须要管。”
老王摇扇子,不理会他。
亓越阳接着问:“那个女生,不是自杀吧?”
老王又开始慢慢摇扇子:“这就是警察说的。这件事也没什么好探究的。”
老王一直戴着一个黑乎乎的帽子,脸也皱巴巴的,眼珠混浊,第一眼会有些吓到小孩。
但是老王露出一个笑,脸上的褶子像风吹过平静的水面,说:“快点回家吧。你们明天还要上课,睡早点。”
林一岚还在教学楼里时,就一眼看到路灯下的亓越阳。
她几乎是小跑着到亓越阳面前,穿过有些拥挤的人流。
她说:“你怎么写那么快啊?物理最后一个多选选什么呀?”
林一岚期待满满地看着亓越阳:“我猜了A!”
亓越阳说:“我选的B,C,D。”
林一岚不说话了。
亓越阳想了想:“我也不确定。这个题像是老师自己出的,有点偏。”
林一岚说:“陈帆说遇到不会的题目,比起自己排除答案,还不如随便猜一个。”
“但是我运气真不好,”她踢开路边的石子,“四选三诶,这都能让我蒙到唯一错的那个。”
她沮丧了一会,又高兴起来了:“亓越阳,下个星期,篮球赛就开始啦!”
“你去吗?”林一岚很刻板印象地说,“你长得那么高,是不是会打篮球?”
她只有一米六出头,跟亓越阳说话时,总要仰着脸。
亓越阳说:“可能不去了。陈帆他们人够组队了。”
林一岚说:“那天体育课,看见你对着篮筐发呆。”
“为什么?”她实在很好奇,“陈帆说一看你就是个打球的,但是他每次邀请你,你都会找借口拒绝。”
陈帆也不是傻小子,他看出来了,但体贴地没有直接问亓越阳。
楼下的小摊在卖烤肠,有校外走读的同学会专门绕过来,买一根再回家。
林一岚和亓越阳没有站在小摊旁边等烤肠,而是到了一旁的榕树下。
路灯昏黄。
林一岚揪着树下的杂草,又说:“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球,但是没有人陪我玩。你呢?”
“我……”亓越阳顿了顿,“我有几个朋友,会一起去球场。”
林一岚说:“是那个牧时吗?你们好像很熟诶。”
“你们都是转校生……你和牧时以前就是同学吗?”
亓越阳轻声答:“是。”
林一岚又说:“去年篮球赛,我们班是第四,差一点就进前三了。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
“你以前打球的时候,进过前三吗?”
晚风凉凉的,烤肠的香气和学生的说话声传来。
亓越阳也蹲下来,跟林一岚一起揪那些草,不知不觉中,嘴角挂起一点笑。
“以前,我和牧时一起打球,没有掉过前三。”
第一次参加球赛是四年级,联赛里三十多支球队,他们拿了第二名。
牧时很中二地说:“活到老,打到老。我们是最强组合,必须绝无败绩!”
小小的亓越阳也抱着球意气风发:“绝无败绩!”
林一岚一边揪草一边随口问:“那后来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打球的呀?”
“……高二。”
林一岚说:“因为学业压力吗?”
亓越阳垂下眼,“不是。”
南城一中,每年也会在下学期组织全校的篮球赛,前三的队伍将代表学校参加联赛。
那一场比赛,抽到的队伍实力一般,但是亓越阳被重点关照。在场外的加油声中,他接过球高高跃起。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开始闪烁。亓越阳出现在另一个球场。
那是他第一次进游戏。
球场外的观众欢呼着,亓越阳蒙蒙地回头,一个活人在他面前被切成两半。
他手中的篮球落在地上,溅起的血落在亓越阳衣服上。
怪物夺过篮球投进篮筐。
那场比赛,玩家的通关目标就是比分高过怪物,并且维持十分钟。这十分钟里,一旦怪物扳回比分,就要重新计时。
他们在尸山血海中摸索比赛的规则。
他们不能用蛮力抢球,怪物却可以一口吞下活人的脑袋。
亓越阳最后活着出来了。最后的几秒钟里,他的左腿被一个怪物咬住。亓越阳从来不知道人还可以承受这样的痛苦。
传送的刺眼光束中,他回到南城一中的球场。
他没有投进那个球。
他跌倒在地上,牧时还踩到他的脚,自己也摔破了膝盖。也许本应该只是小伤,但那以后的三个多月亓越阳都杵着拐杖。
牧时还奇怪地说:“我不是想为自己开脱,但你是不是变虚了。”
亓越阳不能骗自己那是幻觉,因为皮肉被尖利的牙齿撕扯下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亓越阳说:“牧时,我好像疯了。”
牧时警惕:“我踩的是你的脚,不是你的脑子。这个我可不负责。”
那个夏天,记忆里,一半是普通的真实,一半是荒诞与血腥。
那年他们没有参加联赛,甚至没打进前五。牧时小时候到处跟人吹他们连睡觉做梦都在练球,亓越阳也握着拳头跟着点头。
但他后来,很多次想,如果那一次没有上场——甚至,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触过篮球。
那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烤肠出锅了。林一岚抖着上头的辣椒粉:“好辣好辣。”
“回去了回去了,”她说,“亓越阳,晚安!”
亓越阳说:“一岚,晚安。”
周六一整个白天都是考试,晚上讲评部分试卷。
牧时告诉亓越阳,有个玩家因为小测考了最后一名,被关在办公室里,然后疯了,自己用刀割掉了手掌。
他们班主任还把断手扔到了垃圾桶里,又把办公室拖干净了。
周日下午,林一岚去敲亓越阳的门。
她没有穿校服,身上是简简单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柔软的布料浅浅勾勒出青涩的弧度。
林一岚带亓越阳去了城北,旧街的老市场,随处可见奶茶店和新潮的饰品店,只在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
林一岚说:“这里只有他们还卖黄纸了。还是王叔告诉我的。”
皱巴巴的黄纸和颜色黯淡的朱砂,乍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老板是个瞎眼老太,混浊的灰眼睛却直直望着亓越阳的方向。
“小伙子,”她的声音嘶哑,混着奇怪的腔调,“第一次来吧。你要算算命吗?”
小店里,处处堆着破旧的迷信物品,与外头简直是两个世界。
亓越阳看到,瞎眼老太靠着的柜子上,放着几本没有封皮的书。
亓越阳不动声色地说:“你要怎么算?”
瞎眼老太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晃晃悠悠站起来:“两百一次。”
“看你是一岚同学,”她说,“算个熟人价,收你一百八。”
亓越阳:“……”
林一岚在那挑着黄纸,从一堆皱巴巴的纸里找平整点的:“老板,他不信这个的。”
老太有点失望:“我以为你在给我拉生意。”
亓越阳说:“老板,你知道怎么捉鬼吗?”
老太又晃晃悠悠坐回去,没精打采地说:“贴符咯。”
“符上画着咒,有咒就跟鬼有关系咯。”
“所有鬼都适用吗?”亓越阳又问。
老太呵呵笑:“有些,厉鬼,怨气大的,符就治不住啦。”
林一岚好奇地问:“厉鬼是什么?鬼还分三六九等呀?”
“死前怨气大的,就是厉鬼。”老太道,“穿红衣服的!尤其会成为厉鬼。”
老太慢吞吞地从桌子下摸出一堆碟片:“以前,港片里,就是这么说的。”
林一岚说:“世界上没有鬼呀!”
瞎眼老太说:“谁知道呢。没有鬼我就没有生意了。”
林一岚收好东西,把钱给了她。
走前,亓越阳又问:“老板,那厉鬼该怎么制服?”
瞎眼老太把钱收到柜子里,又说:“消解它的怨气咯。电影里是这么演的。”
她似乎察觉到亓越阳的注视,停下动作,用那双混沌的眼珠直直对着亓越阳。
半晌,瞎眼老太又摸到柜子上一本没有封皮的书:“小伙子,我看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我这里有祖传秘书,就是讲这些的。”老太晃晃悠悠站起来,“看你是一岚同学,收个熟人价,一百八。”
亓越阳后来知道,原来瞎眼老太早上摔了隔壁铺子的花瓶,赔偿价是一百七十七。
他和林一岚就这么看着老太收了钱,杵着拐杖哆哆嗦嗦到了隔壁铺子,中气十足地喊:“把警察叫回来!”
“我来给钱了!”
“你给就是了啊。”
“不行!”老太很警惕,“你讹我怎么办!把早上那个警察叫回来!当着他的面,解决这个事情!”
警察正好就在附近。
老太说:“周老板,周老板,我赔掉钱了哈!你看着,我赔给他了哈!”
警察赔笑:“叫我小周就行了,我不是老板。好好好,我这边看见了,你赔掉钱了。”
老太哼了声,拿着一百八剩下的三块钱,去隔壁买了碗豆腐脑。
林一岚和亓越阳一起去看那本没有封皮的书,最前面几页能看出是以前小摊上会卖的三流。
林一岚说:“亓越阳,你真有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