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 无限by山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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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越阳说:“今天。”
“嗯?”
“他有点着急了,”亓越阳说,“岑明那边一有动作,老王肯定就会知道,我们已经在怀疑他。”
“看来,今晚会是场恶战了。”牧时叹气。
牧时又说:“那等会先把一岚送回去,然后我们就去跟岑明他们汇合。”
“阵眼……”他说,“是不是,就在后山?”
后山的旧楼,那里是王向光死亡的地点。
那个地方,对王叔最有意义。
“应该是。”亓越阳说。
林一岚出来后,有个女生跟她撞上。
女生右手打着石膏,吊在身前,是行动不便的样子。
她好像有点急,脸有些红的跟林一岚说了什么。
林一岚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然后问亓越阳拿了包纸,自己从小包里拿了什么东西。
她去扶那个女生,手上就有些不便。
亓越阳说:“去吧,我们帮你们拿包。”
女生很感激地说:“谢谢呀。真不好意思,耽搁你们了。”
林一岚看了亓越阳一眼,他站在树荫下,目光很静。
“那再等等我。”林一岚把两人的包递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她们出来了。那个女生离开以后,三人终于坐上了车回学校。
彼时已是黄昏,夕光将整座城市镀上金边。
散步的老人牵着狗,小孩在街上蹦蹦跳跳,年轻人们停留在小贩前笑说着话,对大部分人来说,这真的是很普通的一天。
司机把车停在明德高中前,探出头,有些奇怪似的说:“这片要下雨了吗?怎么觉得阴沉沉的。”
抬头望去,死青的云是矗立建筑的唯一底色,空荡荡的学校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出乎林一岚意料的是,岑明居然在亓越阳家里。
听到外头的说话声,岑明还来开了门,手里拿着那本书。
就是林一岚才还回去的,那本没有封皮的书。
岑明说:“我把书里关于的部分都烧掉了。”
“然后,”他微微一笑,“它成了一个道具。”
【画图指南:可以搞鬼。听说应该是道家很难的一门必修课,但反正你也只会照着描……】
亓越阳点头。
林一岚刚在沙发上坐下,就看见他们布置一番后就要出去。
林一岚有些莫名的心慌:“你们要去哪啊?”
岑明往包里装了很多东西,牧时正在清点道具,亓越阳走近林一岚,嘱咐她:“一岚,我们要出去摧毁那个聚鬼阵。”
“你待在这里,”他说,“别怕,这个地方会很安全。”
林一岚皱起眉:“我可以去帮你们的忙……”
“不用,”岑明走过来,目光扫过林一岚,“你只是一个学生,你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你们不也只是学生吗?林一岚心里想。
岑明忽然丢给林一岚一个手机:“要是出事了,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相信我,”岑明说,“我们会马上赶回来。”
牧时说:“你果然藏了手机!我就说有几个晚上听到Victory!”
岑明很严肃地说:“都说了是你听错了。”
牧时很悲伤地说:“你明明有不止一个手机,但是我之前想找你借来点个外卖,打个游戏,你都不愿意。”
岑明黑脸:“你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他们你来我往地吵了几句,亓越阳按住眉头,不管谁跟牧时待久了都会变成小学生。
他轻声说:“一岚,冰箱里还有几个菜,书房里有电脑。”
“我们对个暗号。”
“如果外头有人敲门,没有说暗号,你就不要开门。”
林一岚的手握紧,她点点头。
他们走以后,她跑去阳台那,看三人的背影。
把屋里所有的灯打开后,林一岚才发现,墙上,门上,甚至窗帘后的玻璃,都被贴了黄符。
密密麻麻的红线将她包裹,乍一看有些恐怖,但又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林一岚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焦躁地连换了好几个电视节目。
她忍不住拿出岑明留下的手机。
牧时敏锐地发现了:“你什么表情?发生什么了?”
岑明本来不想说,但在牧时的追问下,他最终还是开口,含糊道:“我在那个手机上,留了点小东西。”
亓越阳抬眼。
“别这样,”岑明说,“只是能听到屋里的声音而已。你知道的,我对她始终有些不放心。”
牧时看到岑明耳后一根细细的银线:“你这个道具,我以前也见过诶!听说是挺好用的。”
岑明说:“是么?”
他直接拆下银线,把它编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同一瞬间三人耳边同时响过一阵电视声。
但那声音转瞬即逝。
岑明蒙了:“坏了?”
亓越阳捕捉到其中一道微妙的,细小的电流滋滋声,神色微变,却说:“走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屋里,林一岚从手机后面,拆下一根细细的银线。
岑明那个人,之前看她的目光一直怪怪的。
她就知道他不会安好心。
林一岚捏了捏那根线,发现它很软,很容易就能变成各种形状。
他们那群人身上总有些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一岚正在发挥想象力,猜测这根线的作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银线微微颤动。
她忽然听见一阵滋滋电流声。
林一岚捂住耳朵,耳边却传来亓越阳的声音:“走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林一岚抱着书包,大受震撼。
岑明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牧时说:“那边,那边有人!”
林一岚盯着茶几上那截小小的银线,心想,捉不捉鬼的先不说。
你们这些人,身上有这么多违背科学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林一岚很敬佩地想,这么玄乎的人也会来读高中……同样是高中生,真羡慕他们。
但她又转念一想,搞玄学的人也得高考,这么一看,还是社会主义好。
天已经完全黑了。
剩下的玩家都在后山聚集。
“哥,事情都办好了。”
“都准备好了。”
岑明点点头:“保持警惕。”
破楼上,之前的大师留下的白圈还没有被拆干净,在红光闪烁中,白圈随着夜风摇晃。
亓越阳眯起眼,一片昏暗中,上方似乎吊着一个黑影。
时间差不多了,岑明催促着:“快开始吧。”
这两天,玩家们在学校各处驱鬼,也仔细搜查过,把能找到的,图样还清晰的聚鬼阵都收集了起来。
岑明和亓越阳都看过那本书,记得那些阵原本的描画顺序,可以直接在墙上画逆转阵。
为了使逆转阵的效果最好,他们用的是朱砂混合童子血。
被取血的玩家精神很好,把一整桶血交给了牧时,牧时用手电筒一照,被那画面激得皱起脸。
“兄弟,”他真心实意地关心道,“你还好吧?”
那个玩家憨厚一笑:“还好,我有道具。”他在心里头想,没想到那么废物的东西还能发挥作用。
不远处的垃圾场和臭水沟传来混合的臭味,伴着这一片的血腥气,几人都忍不住捂鼻子。
“有人来了。”戴眼镜的女生轻声说。
“注意,”她按下身边的玩家,手中的武器,“是,人。”
黑暗越发浓稠,除了手电和荧光棒发出的微亮光芒,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像有层黑雾在慢慢遮挡玩家们的眼睛。
但找人,还是可以的。何况那几个刻意隐藏的身影,只是普通学生。
手电筒的光遽然扫过,牧时一下看清了那个乍亮的人脸:“王安?”
“你,”牧时说,“你来这干嘛?”
王安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她忽然心一横,将手里的东西用力一甩。
“小心!”
玩家们互相掩护着后退,牧时闻着空气中的味道:“是……油漆?”
王安身后还有人:“快,他们是在里面!”
牧时冷声道:“你们想用游戏破坏我们画的阵?”
“快,”戴眼镜玩家报出他们的方位,“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身上只有油漆和小刀,抓住他们!”
一片混乱里,牧时还有些不可思议:“王安,你为什么带着小刀?”
她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啊,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王安!”牧时追在她身后,手电筒扫过去,“还有谁跟着你?”
他看清了,是李诚。
那个从一开始,就不起眼的男生。
在王安经受校园暴力时,曾为她出头的李诚。
和她一起被孤立的李诚。
天台上,李倩倩跳楼自杀,从那下来的,只有王安和李诚。
为什么会是王安和李诚,过来破坏他们的逆转阵?
岑明他们原本怀疑的帮手,是林一岚。
并非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老王都能不引人注目的出现。
有些地方,只有学生去画,才最安全和稳妥的。
牧时知道那个帮手不是林一岚,但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会是王安和李诚。
这些人之间究竟还存在什么关系……
破楼里,满地碎石烂砖,风吹起灰尘。
岑明听到外头的动静,勾起唇角:“果然来人了。”
亓越阳依然在画逆转阵,他的手很稳,每一笔都落在最正确的地方:“你故意让他们以为,自己成功地调虎离山了。”
“没错。”
岑明蘸了蘸朱砂,混乱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一点也不能影响到他。
“……为什么?”
亓越阳微微偏头:“我们毕竟人手有限,分开以后,两边都很有可能涉险。”
岑明嗤笑:“你怕啊?”
“放心,几个人而已,”岑明沉吟,“不过,他们追的是人,我们等来的,未必就是了。”
“这么一看,你要是害怕,也没关系。”
“既然害怕……”
黑暗里,慢慢传来一个苍老的,疲惫的声音:“就赶紧回家去吧。”
亓越阳和岑明画阵的动作停住,两人同时望过去,月光下,老王的脸呈现出一种仿佛将死的青白。
他身上挂着很多铃铛,但是随着他的动作,铃铛摇晃,却没有发出声响。
四面烛光忽起,视线里,屋里一切都是红蒙蒙的,像人眼上被蒙了层纱。
黑影摇晃,风声忽起。
本能发出警告,危险已经降临。
憧憧鬼影像幻觉又像现实,数不清的恐怖画面在两人面前闪过。
岑明放下手中的笔,转了转脑袋和手腕,漫不经心地热着身:“真可惜,这个副本有道具限制。”
“我仓库里的ak被锁了,”岑明勾起一个笑容,“不然直接一枪崩了这个老头,哪里还有那么多事情。”
亓越阳并不依赖道具,他盯着老王的方向,很快在脑海中制订了计划。
老王幽幽叹了口气:“回家吧。”
岑明忽然一跃,握着一把匕首朝他冲过去:“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亓越阳的身体也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一连躲过脚下伸出的无数幽黑鬼手。
恶鬼们哀嚎着,嘶吼着,徘徊在屋中,随着月亮升起,身形越来越明显。
它们发疯似的朝屋里鲜活的人肉冲过去。
两人躲避着恶鬼的攻击,老王站在另一边,冷冷地注视着。
他忽然摇起了身上的铃铛。
最初,只是一点细微的声响,紧接着,所有的铃铛都一起摇晃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岑明砍下一截人手,它化作一阵黑烟:“亓越阳,捂住耳朵,她来了!”
钢琴声在风中飘荡。
亓越阳没有捂耳,他后退了几步,躲过恶鬼的袭击,眼神微微溃散,但几秒后又恢复如常。
“滋滋……”
脚下莫名多了黏糊糊的水,和漏电以后噼里啪啦的声音。
是王向光的鬼魂。
岑明回过神,他身上多了几道伤口,但他毫不在意,而是握着匕首直直冲往王向光的方向。
老王表情一变,操纵着铃铛要去阻拦他,但亓越阳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老王,一下将他扑倒在地上。
老王的身体出奇的虚弱,这一下的碰撞,两人都听到了咯吱咯吱的骨磨声。
亓越阳握紧他的手,发现他真的很瘦,也许是年迈,也许是动用邪术,老王的身体几乎可以说,只是皮包着骨头。
亓越阳难以自制的,心下微动。
“停下吧……”
话出口后,他也有些怔愣。
……如果是从前的亓越阳,他只会在抓住老王的一瞬,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被亓越阳握住的双手,冰冷,脆弱,脉搏细微地跳动着,属于一个老人的生命力在流逝。
老王喘着气,嘶吼着:“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放手,”老王声音嘶哑,“去找林一岚,跟她待在一起,你们不会有事。你们会有很好的未来……去啊!”
他剧烈地挣扎着,甚至差点反将亓越阳压在身下。
亓越阳一边制止他的动作,一边去解他身上的铃铛,闻言表情有些松动:“你给她留了退路。”
“那为什么不告诉她?”
老王没有理会,他只是用尽全力地挣扎着,摇晃手中的铃铛:“放手!快点放手!滚开!否则我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岑明的匕首刺到王向光的鬼魂。
亓越阳解开了那串铃铛。
“哗啦!”
“砰!”
他们同时听到了,油漆泼在墙上,桶摔在地上的声音。
老王反握住亓越阳的手,和他一起,把身上的铃铛扯了下来。
鬼气森森,但鬼影淡去。岑明手中的匕首落到地上,面前的王向光不知所踪。
“……陈帆?”
岑明压下心中的怒火,冷静道:“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墙壁上,他们刚才画的阵法,都被油漆盖住了。
陈帆身上也沾了油漆,红色的,粘稠的流体,乍一看上去像鲜血。
陈帆没有回答,他就这么沉默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所有人。
岑明扫视着屋里的一片狼藉,似气极反笑:“好……你们真了不起。”
他颓丧地靠在墙上,身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老王喃喃念叨着,对亓越阳露出一个大大的,古怪的笑:“没有用,你们做的一切,都没有用的……”
亓越阳手上松了力。
老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墙站好。
他眯着眼,打量着那片油漆:“呵,半道出家的就是这样。”
“即使我不管你们,让你们自己画,想必你们也画不了多少。”
老王一边咳嗽,一边往屋另一头挪动。
陈帆扶住他。
外头的月亮越来越亮了,清澈的,干净得月光穿过窗户和破墙,照进这个破旧的小楼。
老王一边喘着气,一边笑。他不用再做什么了,墙面已经被油漆盖满。
等今天一结束,时间一到,阴气聚齐,一切终将成为定局。
即使亓越阳他们杀了他,也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亓越阳忽然站了起来。
也许是求生本能,也许是别的原因,老王还是条件反射地,警惕了一下。
“我还是不懂。”
亓越阳盯着陈帆:“为什么?”
陈帆扯起嘴角:“什么为什么?”
亓越阳说:“你……你认识王安。”
事到如今,陈帆已经不想问亓越阳怎么知道的那么多事情,亓越阳为什么要管这些事情。
他也在靠在墙上,微微低着头,像是在听亓越阳说话。
但只有陈帆知道,这个时候,一切结束,另一个悲剧即将开启的时候,他最先想到的,却只是林一岚带着笑意的眼睛。
亓越阳慢慢地说着:“王安在高一的时候,开始经受校园暴力。”
“你在高二上学期转过来,”亓越阳说,“你没有直接帮助她,但你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有一件小事可以证明——林一岚他们几乎没有看到过音乐书上的谩骂。
陈帆是个班委,每次的书都是由他抱来的。他通过刻意的整理和选择,起码做到了,没有让六层的事情在其他层的班里大面积传播。
“但最初的传闻,”亓越阳轻声问,“是为了王安,而引起的吗?”
陈帆手里搅着一截红绳,表情有些恍惚,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倒是老王开口了:“不是。”
他很虚弱,声音里混合着疲惫的兴奋:“从一开始,我就打算把这个学校,变成一个鬼墓。哈……”
“那个女生,死掉的那个,”老王也坐在地上,靠着墙,喃喃着,“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是我,把她炼成了一个厉鬼。”
“通过她,”老王说,“我的计划进行得无比顺利,甚至比我预期的,要快了很多。”
亓越阳看着陈帆:“所以,李倩倩是被你们杀的?”
陈帆终于慢慢抬起头:“被杀吗?”
他眼神恍惚了一下,那样,算杀人吗?
天台上,夜风很大。
已经开始降温了,王安蜷缩起身子,李倩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王安那件已经被划得破烂的羽绒服,甩到一边。
“大小姐。”
李倩倩拍拍王安的脸:“什么时候,也给我买一件这衣服呀?你回去跟你妈说,你的这件坏了,让她给你再买一件呗。”
王安漠然地望着她。
李倩倩忽然气上心头,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谁准你这么看我!”
李诚被人用鞋带反捆了双手,他沉声道:“李倩倩,你冷静一点。”
李倩倩没有办法冷静。她嫉妒着王安拥有的一切,她与生俱来的恶意总需要一个宣泄口。
一连串谩骂过后,李倩倩越来越激动,最后居然扯着王安的头发,带她来到了天台边缘的栏杆上。
王安挣扎着,李倩倩扯着她的头发,疯一样地用她的脸去撞栏杆。
李诚喘着气,绝望地看着这一切。
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李倩倩现在离天台边那么近,要是……
王安发出崩溃的尖叫。
天台门被关上了,但早早来到上面的陈帆,身形隐匿在黑暗里。
他面无表情地,用小刀划破手指,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墙角的阵上。
陈帆在心里数了几个数,大喊:“过来!”
李倩倩一时间愣了一下。
王安和李诚立刻反应过来,各自挣扎着后退。只是几秒钟,只有李倩倩一个人,站在天台边缘,那段有栏杆的高台上。
她吐出一个字,他们甚至没听清那是什么,而后,李倩倩就陷入绝望和惊恐:“不要,不要啊!”
“救命!”
她的双手在虚空中胡乱抓扯,尖锐的呼救声划破天空:“救我!快救救我!”
三人蹲在地上,抬头。
天台上只有一盏灯,一片昏暗里,李倩倩的声音乍然终止。
她僵立在天台边缘,有什么将她一下推了下去。
天台上只有凛冽的风。
“结束了。”陈帆在他们身后说,手里握着一个,写着李倩倩名字的纸人。
陈帆慢慢闭上眼,再睁开时,他说:“亓越阳,算是我杀了她吧。”
“但你敢说,她不是罪有应得吗?”陈帆冷冷地说。
亓越阳沉默片刻,陈帆的表情很冷,但又带着一些迷茫和恐惧。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学生。比起质问,他刚才的话,更像是在寻求和内心的和解。
亓越阳微微叹气:“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这一切不该由我评判。”
亓越阳接着道:“所以,其实李倩倩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在你们预料之中吗?”
十六班班主任,是真心实意地在帮助学生,逃离恶鬼的魔爪。
而老王,表面是在帮助他们,其实他做的一切,是在使整个事件更加恶化。
陈帆微微颔首:“是。”
岑明忍不住了:“所以十六班的班规,也是你们在捣鬼?”
陈帆说:“是。”
班主任的本意是,请老王限制恶鬼伤人。老王索性在班规上动了手脚。
最初只是利用规则规避伤害,而后随着恶鬼影响变大,班规反而从保护变成了屠杀,违背班规的人就会横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班主任想不到的。他安抚着学生,又慌乱地求助老王。老王只告诉他要安心。
“然后等事情差不多了,”岑明说,“再利用我们,解决李倩倩,是不是?”
陈帆说:“是。”
“行,”岑明点头,“你们是真的行。”
亓越阳慢慢将一切线索收束,猛地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做这一切,”亓越阳说,“都是为了你的儿子王向光?甚至还有李月。”
岑明有些不解:“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有找到凶手吗?还是你只是无差别报复?”
老王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并没有说话。
“……你最开始并没有找到凶手。”
亓越阳微微皱眉:“在学校里,你只能零零散散画一些很小的聚鬼阵,处理李倩倩的那次,应该是你第一次那么直接地,画一个效用很强的聚鬼阵。”
老王的笑顿住。
“那个钢琴鬼,”亓越阳说,“她就是李月老师。那天,也是你第一次进入她的怨念,你想看到的是她的死因,对不对?”
“那天之后你才确定你真正要报复的是谁,”亓越阳说,“然后你才加快了行动。”
岑明慢慢回过味来了:“你是说,当年杀了李月的,是……”
“李默?”
风越来越大了。
老王声音沙哑,他忽然问:“小孩,你以后想做什么?”
亓越阳心中有了几分了悟,便说:“我从小就想当一名警察。”
“警察……”
老王低低笑出声,眼角却渗出泪花:“警察好啊。当一个警察,一个好警察……”
“如果当年那些警察,”他冷笑,“有你们两个小孩,一半的聪明,一半的执着……哈哈……要是有一半,就好了啊……”
亓越阳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控制自己的语气,说:“当年,李月老师进入明德高中。”
“她被李默盯上了。”
“李默很喜欢李月老师,但是他本人品行不端,让李月老师很厌恶。”
钢琴声的幻境里,李月老师温和地说:“对,就是这样,再弹一遍。”
岑明说:“但是李月跟王向光的关系很好。也许,就是因为她欣赏王向光的纯朴和善良。”
“这种关系,让李默嫉妒。李默不甘心自己输给一个傻小子。”
老王恨恨道:“他不是傻小子!”
“他,他,他那么聪明,”老王挡住眼,“他本来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向光,向光这个孩子,像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一样,他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亓越阳走近一步,陈帆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但老王什么反应都没有。
亓越阳蹲在老王身前:“你看到了什么呢?元旦晚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王反问他:“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反正这个学校已经完了。”
亓越阳说:“我以为,你会很希望还有别人,能听到真相。”
短暂的沉默后,老王放下挡着眼的手,他混浊的双目注视着亓越阳,亓越阳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李默编造了李月收红包的证据,怂恿不懂事的王向光把举报材料放过去。
他私自用公章通过了几项文件,学校开始对李月老师进行调查。
但这一切仿佛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李月和王向光依然是那么要好。李默目睹着他们一起在钢琴房中练习,觉得这对狗男女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打他的脸。
他开始暗中在学校,在外面,散播谣言,污蔑李月的清白和人品。
比起事业上直白的挫折,这种阴险的小手段效果出乎意料得好。毕竟毁掉一个女人是这么简单,只要几个人一起把她和浪荡联系在一起,真相是什么,传谣的人根本不会在意。
但是李月发现了。
元旦晚会上,李月坐在观众席,李默坐在她身边,还在虚伪地说一些关心的话。
李月看着前方的表情,目不斜视:“我觉得你很恶心。”
李默温和的笑几乎要维持不住,藏在袖子里的手握得死紧,却又更讨好地说着:“是是,我恶心,你打我,随便打。”
李月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先摧毁一个人,再假装是她的救世主,”她说,“李默,这一套,你真是永远用不腻啊。”
她起身,留下最后一句话:“你真的觉得,你父亲是校长,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什么能压住你了吗?”
李默望着她的背影,神经质地咬住自己的拳头,留下深深的牙印。
钢琴房里,李月有些奇怪,怎么他们还不把琴抬去后台?
她随意敲了几个音,叮叮当当的琴声清脆悦耳。灯光照着她的身影,长卷的发,窈窕的身姿,只是一个侧影就是惹人遐想的美丽。
……她痛苦地挣扎,李默更加用力地勒住她。
李默放手:“说你爱我!贱女人,快,说你要当我的狗!”
李月跪在地上痛苦地咳嗽着,她喘着气,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李默扯着头发,往自己裤裆撞。
李月挣扎着,随意抓起身边的什么东西,就往眼前砸。
李默眼中的阴翳使他的面孔像狰狞的恶鬼。
他打开那瓶带过来的农药,掐着李月的下巴,狠狠灌了进去。
“贱人,贱狗……”
“你觉得你很漂亮吗?”李默抓着她的头发,“你不会真的觉得你很漂亮吧?你算什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