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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 无限by山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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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摔倒了,”男人说,“对方狞笑着,提着斧头向我过来。”
“他举起那把斧头砍下来,我就很怕,闭上眼睛,”他说,“但是他消失了。咻的一下,就剩我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吓得屁滚尿流,跟个憨批一样。”
“怎么说呢,虽然是梦吧,但那些感觉都特别真实。”
“我理解你。”
有人叹口气:“我朋友上次也做梦,梦到我们都被充气变成了气球一样的怪物。”
“然后昨晚那个梦竟然真的发生了……”
“哪个朋友?”
“……他走了。”那人说,“我们都只把那当作一个噩梦而已。谁能想到半夜真的会有黑雾进来,身边的人还莫名变成气球炸开。”
牧时问:“那你们还有做别的梦吗?”
“没了。”
“好象这种具有暗示和预言性质的噩梦,只有很少的人能接触到。”
“对,我们都只有梦到自己的过去而已。”
牧时说:“那有和这一切毫不相干的梦吗?我是说……我的梦,好像和我的过去,没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呢,你记错了吧?”
又有人说:“会不会我们做梦是受到某种影响,你的梦却仅仅只是个梦而已?”
“对哦。那这段时间有什么是我们接触到了、你没有接触到的吗?”
几人一时也想不出个由头。
林一岚从窗角悄悄看进去,说话的人就是几个和牧时有过接触的病人。
他们一边翻着书架上的书,好像在找什么线索,一边彼此交换消息,企图知道这个疗养院的秘密。
“砰——”
外头传来敲门声,短暂的三两下。
“谁?”
病人们问。
门被打开,Z扫了眼屋子里的病人们,似乎有些不悦:“你们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皮球,慢悠悠地滚到了林一岚脚边。
她回头。
杂草后,围栏外,一个穿着和Z身上一模一样制服的人,正在那看着她。
她捡起脏兮兮的红色皮球,那个人对她招了招手。
对方带着口罩,露出的眼睛也被遮挡在额前的碎发下。
发长过耳,身体消瘦修长,一时难辨男女。
隔着围栏,林一岚问:“你怎么在外面?”
他好像笑了一下:“我进不去。”
“为什么?”
他的手穿过围栏间的间隙,指了指林一岚的手腕:“因为我没有那个东西。”

林一岚摇头:“不喜欢你。”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林一岚会这么说,摸了摸口罩下的鼻子:“这倒让我有点伤心了。”
林一岚真后悔来跟这个莫名其妙的Y医生说话,她应该继续偷看Z会对那些人做什么的。
但是Y叫住她:“一岚。”
“其实,”Y说,“我对你做的这一切,很不满意。”
林一岚谨慎地说:“我什么都没做呀。”
Y继续道:“但是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珍惜它吧,一岚。”
“……什么机会?”
Y摘下了他的口罩。
那双眼睛,瞳孔是透明的,像世界上最干净的水晶,眸光流转间,流光溢彩,又包罗万象。
林一岚发现,自己看到了他,却“记不住”他的脸。
但是她心跳得很快。
Y微微一笑,垂下眼:“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
他伸出手,好像想揉揉她的脑袋。
“我是说,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他慢慢道,“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吃这些苦。”
林一岚摇头,她很认真地告诉他:“不苦。”
他的视线忽然变得有些悲悯。
隔着围栏,Y看着她,像在看一只挣扎的困兽,能一眼预料到结局。
林一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起了脾气,她说:“不想理你。”就抱着球往回跑。
浓雾升腾。
阳光忽然变得刺眼。
“砰!”
篮球撞在墙上,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谁?谁在打球?”
有住户从阳台上探下头,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我要去找你爸爸了!”
“阿姨,不要!”
小孩哭唧唧的,仰着头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哒哒往前跑,又努力地鞠躬:“对不起!”
“姨姨,”他呜呜哭着,含着两包泪,“不要告诉爸爸呀,呜呜呜对不起!”
住户的脾气一下就下去了:“哎呀,小牧,那你下次小心点呀。”
“别哭啦,打球累不累?”
“要来姨姨家玩吗?姨姨给你切西瓜吃。”
小孩细声细气地道谢,又说:“我要回去写作业啦。”
住户就把自己的儿子叫了出来:“王大壮!你看看人家时时!人家多乖,还知道锻炼身体和写作业!”
“你天天就知道看电视!”
林一岚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小孩。
圆圆的眼睛,小小的脸蛋带着婴儿肥。
四肢还带着点小孩子特有的肉肉感,但是能看出很灵敏。
林一岚眼角抽搐:“牧……牧时?”
小孩抱着篮球,歪头,好奇地看着她:“姐姐,你是哪过?”
……竟然还带着点方言。
林一岚说:“我,我是……”
牧时说:“亓越阳!”却把球丢向了林一岚。
林一岚没接住。
林一岚身后,另一个小孩抬手,轻轻松松抱住了篮球。
她转身,低头,脚边那么矮一个小孩子,穿着酷酷的工装裤,抱着篮球,仰头看她。
他比牧时要高一点点,小脸白白净净的,看着很安静。
成年后惯常冷峭的眉眼已经初具雏形,黑发、乌色眉眼、翘翘的鼻子下面一张抿起来的小嘴,两团小圆脸蛋,童装工装裤和酷酷的小皮靴。
甜得林一岚捂住嘴。
也许是震惊和太大的冲击力,林一岚一开始没听见小孩对她说什么。
见她懵懵的不在状态,小孩往前,软软的小手拉了拉林一岚的手指。
“亓越阳!”
“啊?”
小孩仰着头,和耐心地说:“姐姐,我叫亓越阳!”
“我叫牧时!牧时!”
牧时也叽叽喳喳地说。
林一岚眼睛发虚:“你叫我什么?”
小孩睁大眼:“姐姐。”
牧时跟着喊,声音嘹亮:“姐姐!”
林一岚说:“这种好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牧时!”
二楼阳台有个小女孩探头:“晚上来我家吃饭!”
牧时说:“不要!”
小女孩喊:“我爸爸买了大虾!”
牧时中气十足:“不要!”
小女孩问:“为什么呀?”
牧时说:“今天我麻麻做红烧肉哦!”
小女孩扭头:“爸爸,我要去吃红烧肉!”
过了一会,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叹口气:“你们已经好几天都去人家里吃饭了,向筠,这不好。”
是岑向筠啊。
林一岚觉得眼前的一切很奇妙。
……是幻觉吗?
可是指尖,被小孩热乎的小手紧紧抓住的触感,明明那么真实。
岑向筠就说:“好吧……那我明天去。”
牧时要回家了,乐呵呵地问亓越阳:“亓越阳!你怎么还不跟我走!”
亓越阳说:“我回家。”
牧时说:“你回家干什么呀?你家里又没有人。”
小亓越阳抿嘴,又说:“我回家。”
牧时挠头:“好吧。那你要是饿了,就来我家,我给你留一大碗红烧肉!”
他蹦蹦跳跳地回去了。他家就在一楼。
“咕咕——”
林一岚低头。
小孩红了脸,捂着肚子。
林一岚稀奇地看着他,没想到小时候的亓越阳脸皮那么薄。
“你也要回家吃饭了吗?”
小孩犹豫了一下,又点头:“嗯。”
“骗人,”林一岚说,“你家大人不在,回去就饿肚子了。”
林一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看不懂人情世故,感受不到情绪变化的林一岚啦!
岑向筠爸爸的话虽然是对自己女儿说的,但还是被小亓越阳听到了心里。
林一岚就说:“那我带你去吃东西吧。我请你吃巧克力。”
小亓越阳问:“你会拐我走吗?”
“不会。”林一岚说,“你信不信我嘛?”
林一岚对他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他就很信任地牵着林一岚的手了,那双稚嫩的、还很天真的眼里,满满都是这个笑得好好看的姐姐。
出了小区,门口就有一家超市和一个面馆。
林一岚给两人点了牛肉面,然后很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有钱。
小孩细声细气地说:“叔叔。给。”踮起脚,递上了自己的小钱包。
面馆老板认识亓越阳,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林一岚:“小元,这是谁啊?”
“叔叔,我叫亓越阳。”
“好的,”老板咳了一声,但还是固执地不接受那个字念亓,“越阳,这是谁啊?”
表情很警惕。
竟是把林一岚当成了没有良心骗吃骗喝欺负小孩的坏女人。
亓越阳说:“是我的朋友哦。”
老板说:“小元啊,你从哪认识的朋友,有没有跟爸妈讲……”
亓越阳扭头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老板,不说话了。
面条好了,林一岚把两碗面端到了桌子上。
她把筷子递给亓越阳,但是小孩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没有接过去。
林一岚饿了。林一岚吃了口香喷喷的面条,幸福得眯起眼睛。
“你怎么不吃呀?”她问亓越阳。
小孩看了看面条,又看了看她:“你没有放葱。”
林一岚筷子一顿:“啊?我以为你不爱吃葱?”
他皱起眉,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会做出严肃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这……”
林一岚说:“我……我观察出来的?”
亓越阳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怎么会。”林一岚说,“牧时……”
她转念一想,牧时也只是个咋咋呼呼的小孩,就说:“你爸爸妈妈也知道呀。”
“没有。”
出乎林一岚的意料,亓越阳摇头,用一种平静的、叙述事实的语气说:“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
林一岚觉得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一根根吃面条的小亓越阳真招人疼。
吃过了饭,林一岚送亓越阳回家。
正是夏天,晚风凉爽,路上,也有很多人在散步。
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已经开始占地盘,牵着爸妈手的小孩蹦蹦跳跳,聚在一起的男孩子们把树干当剑,在那里张牙舞爪。
林一岚看亓越阳还想在外面呆一会,就主动说:“我们在这休息一下吧。”
她坐在石椅上,看亓越阳在旁边看了一会,慢吞吞走近了那群男孩子。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商量着分工,有人当国王,有人当骑士,散开来各自寻找自己的武器。
亓越阳捡到一截很漂亮的树枝,虽然林一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小孩眼里,那好像就是最好的。
有个男孩子过来,忽然推倒亓越阳:“是我的!”
亓越阳一屁股坐在地上,漂亮的工装裤被树枝划开了。
他没有哭,就这么看着那个男孩,伸出手:“还我。”
“这是我的!”小男孩声音很大,“我先拿到的!”
亓越阳站起来,他还什么都没做,那个男孩就嚎哭起来:“妈妈!”

“我的我的我的!是我的!”
盘着头的妇女笑得和蔼:“小弟弟,不好意思。”她拍拍亓越阳的裤子,又说:“给我孩子道个歉吧,小弟弟。”
亓越阳什么也没说。
女人的眉一下就皱了起来:“怎么,你家大人没教你,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对人家道歉的吗?”
她的声音和她家小孩的一样大,广场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亓越阳还是什么也没说,乌黑的、湿润的眼,忽然越过女人和哭嚎的小男孩,直直看着林一岚。
林一岚猛地有了一种身担重任的感觉。
林一岚小跑过来:“哎呀,别哭别哭。”
亓越阳说:“才没有哭。”
“好好好,你真厉害。”林一岚检查他的手,有些擦伤,“回去记得跟爸妈说,要上药的。”
女人见林一岚无视了自己的儿子,心里的火一下就冒出来:“你是他家长?”
林一岚说:“不是呀。”
女人被她一噎:“他家长呢?”
林一岚说:“不知道。”
“让他跟我儿子道歉!”女人紧紧抓着林一岚的手,指甲都掐了进去,“真没家教!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懂不懂礼貌……”
“别抓我!”
林一岚甩开女人的手。
她没有用力,可是女人一下就往后退了好几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林一岚,很懵逼。
林一岚耐心地说:“小孩子的事情,就让小孩子自己解决嘛。你这个人好不讲道理。”
“我……”
女人的声音莫名熄了下去。
林一岚蹲下来,和颜悦色地对那个小孩说:“弟弟,发生了什么呢,你自己心里头也有数。你呢,自己去跟亓越阳说,好不好呀?”
她的声音是很温柔的,脸上也带着笑,旁人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小男孩转身时,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俨然一副被吓哭的模样。
他小脸惨白,哼哼哭着又不敢太大声,跌跌撞撞走向亓越阳:“对,对不起!”
亓越阳说:“你尿裤子了。”
小男孩捂住裤子:“对不起!”
亓越阳没有说“没关系”。林一岚问他可不可以了,他牵着林一岚的手,轻轻点头。
林一岚就带着小亓越阳和那截树枝走了。
小男孩在原地放声痛哭:“妈妈!害怕!害怕……”怕什么,却半天没有说出来。
林一岚把亓越阳送到楼下。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暮色黯淡,有微微的余光落在树梢。
林一岚说:“好了,你自己上去吧。记得跟爸妈说手上有伤哦。”
亓越阳仰头。
林一岚很照顾他的蹲下来,又笑嘻嘻的:“亓越阳,你比我矮了那么多呢。”
亓越阳圆圆的眼睛透出几分茫然和无措,林一岚心虚地摸摸鼻子,自我谴责怎么又欺负小孩。
亓越阳犹豫着,很舍不得地把那截树枝递给林一岚,庄重地说:“送给你的。”
林一岚说:“啊?”
亓越阳很认真:“我是骑士。这是我的剑,送给你。”
“好哦。”林一岚握着那截漂亮的树枝,“那谢谢你。”
“为什么送我啊?”
亓越阳说:“你陪我吃饭。”
“你,你帮我系鞋带。”
他舍不得松开林一岚的手:“还陪我玩。我喜欢你。”
林一岚笑得眼睛弯弯的:“是你请我吃饭,我该谢谢你才对。”
亓越阳乌黑的眼就这么望着林一岚:“那你明天,还来找我玩,好不好?”
林一岚怔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你怎么那么好哄啊?”
这个年纪的亓越阳,是不是给颗糖就能抱着走了。
亓越阳固执地说:“明天玩。”
林一岚不忍心拒绝他:“好好好,明天我来找你玩。”
“拉钩。”
“喏,拉钩。”
“……不要骗我,”他小声说,“我在这里等你。”
林一岚说好,又说:“今天没有钱,等我去捡几个瓶子卖了,请你吃巧克力。”
“你很穷吗?”
林一岚纠结地说:“好像身无分文……”
亓越阳把自己的小钱包掏出来:“用我的。”
“……”
那天晚上林一岚苦口婆心劝了好久,努力教育亓越阳不要把自己的小钱包就这么递给陌生人,说得她自己都觉得累了,亓越阳才软绵绵地“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他自己回家,楼道是声控灯,不知道在要什么面子,也不出声,就闷头往上走。
林一岚叹口气,在下面拍拍手,声控灯亮了。
亓越阳回头,路灯下,林一岚的身影淋在昏黄的光中。
“早点睡,”她笑眯眯地招手,“晚安啦。”
亓越阳说:“晚安。”酷酷地转身,继续迈着小短腿爬楼梯。
林一岚才开始琢磨自己晚上睡哪里。
她摸摸口袋,自己真的身无分文。
她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游荡,有年轻男孩对她搭讪,染着小黄毛,骑着摩托车,眉毛下一道疤,眉飞色舞的:“小妹妹!你也来外面玩呀!”
林一岚在路边走,没有搭理,他扔下摩托车,喋喋不休地追着林一岚,林一岚瞪他,他还说:“哎呀哎呀,你这样真好看。”
林一岚觉得他好有病,小黄毛还委屈:“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嘛。”
在路边健身的大叔看不下去了,呵斥小黄毛离开。大叔问林一岚怎么还不回家,说话时腰间 的钥匙串掉了,林一岚就捡起来,递给对方——
“谢谢。”
一只染着红色指甲的手,接过了掉落的钥匙。
林一岚抬头,挽着头发的女人对她微笑:“小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呀。”
周围并不安静,家长们乐呵呵地说着话,点评台上的孩子们,又不忘给自家小孩拉拉票。
“你的弟弟妹妹也来了吗?”女人有点好奇似的,又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林一岚含糊地应了声。
她发现自己正坐在观众席上,远处,舞台上,一个小女孩正在接受考核。
电视台里的冷气有些大,女人拢了拢外套,又笑:“那是我的女儿。”
“岑向筠?”
女人有些惊讶:“你认识啊。”
“我……我是牧时的姐姐。”林一岚说。
女人点点头。舞台上的女孩有些紧张,评委给的记忆时间不长,她很专注,念念有词。
女人很温柔地看着她,又对旁边的小孩说:“小明,你看,姐姐很厉害。”
小男孩懵懂地说:“姐姐。”
岑向筠并没有通过考核,需要记忆的内容太多了,她年纪小经验少,在舞台上急得团团转。
“我女儿很擅长乐器。”
女人说:“她的小提琴,拉得特别好。”
林一岚点点头:“向筠很厉害。”
女人嘴角带着笑,但是看上去有些伤感:“可惜,我上次听她拉小提琴,都已经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
林一岚说:“啊?”
女人低头笑笑:“我离婚了。”
林一岚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她长得乖,看着无害又安静,让人很有分享欲。
女人接着道:“我前夫哪都好,就是不爱我。”
舞台上,主持人招呼着小朋友排排站好,准备宣布最后的胜利者。
女人看着站在后排的女儿,又说:“我以前以为,他是很爱我的。”
“但是,”她轻声说,“原来他只是信命。”
“跟我结婚或者离婚,要儿子还是女儿,连我们分家的日期,都全部是由算命的说了算。”
见林一岚困惑不解,她笑笑,很宽和地说:“很奇怪,对不对?我们永远也没办法想象生活会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
她轻声细语,告诉林一岚,人心不是谱本。
不是写下去,读出来,那么简单。
林一岚听得似懂非懂。这时,冠军公布了。
主持人给亓越阳戴上了一个小小的王冠:“恭喜我们今天的冠军——亓越阳!”
小孩子们有的还是蒙蒙的,有的对亓越阳露出羡慕的神情,也有的——也有一个牧时,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亓越阳!你这样好傻。”
亓越阳也这么觉得。他抿着嘴,在一群小孩子里木着张脸,因为头上戴的那个太夸张的王冠,以及主持人用口红在他眉间点下的红点。
女人笑了:“难怪向筠说他酷酷的,是个小酷哥。”
“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牧时也是。他们都是好孩子。”
合照完,几个大人围着中间的小孩,牧时硬生生挤了出去,溜到岑向筠身边。
岑向筠捂着脸,好像在哭,牧时就蹲下来,很稀奇地,从下面往上瞅她的脸:“真的哭啦?向筠,你为什么哭?”
“我差不多该走了,”女人对林一岚道别,又牵起小男孩的手,“小明,跟姐姐说再见。”
“姐姐,再见。”小男孩说,又看了看那边的岑向筠。
家长们陆续接上孩子离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跑来跑去忙些什么。在这一片慌乱里,依然坐在观众席上的林一岚,忽然有些显眼。
亓越阳看到了她。视线先是扫过,又猛地回过头来,呆呆的,眼睛一眨不眨。
“咦?”林一岚怔,又弯起眼睛笑,“你还记得我呀?”
他撇下叽叽喳喳拉着他说话的牧时,往林一岚的方向跑来。

亓越阳有些迟疑,慢慢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舞台上,有几个小孩哭闹了起来,工作人员忙着控场,一片混乱。
牧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不容易小孩们要被哄好了,他在旁边又慢悠悠来一了句:“他骗你们的啦!”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奥特曼!”
“一个都没有!全部都是大人扮演的!”
小孩子们汪一声又哭了,工作人员一脸黑线。
牧时还用胳膊肘碰了碰仍在抹眼泪的岑向筠:“帮你报仇了!”又做鬼脸逗她笑。
岑向筠看着牧时,眼睛还红着,但是终于笑了。
林一岚听不清他们说话,只是看着牧时的小表情,就忍不住乐呵。
林一岚想起来问亓越阳:“你多大了呀?”
亓越阳乌黑的瞳就这么望着她,说:“七岁。”
林一岚说:“哇,你七岁就能背那么多东西了,真厉害。”
亓越阳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一岚说:“嗯?”
过了一会,他才小声问:“你叫什么?”
林一岚说:“一岚。”
他轻轻重复了这个名字,林一岚又说:“你叫我姐姐就行。”
亓越阳有点懵:“一岚……姐姐?”
林一岚笑眯眯地应了。亓越阳觉得她好像很喜欢笑。
得奖的小孩们,还需要拍一张家长入镜的合照。
大家都站好了,每个小孩的父母都站在他们身后。除了亓越阳。
他是冠军,需要站在人群的中央。可是他的父母迟迟没有出现。
主持人说:“大家再等等,刚才那两位有事先离开了一会,已经电话通知我们马上回来了。”
其实也没有人说什么抱怨的话,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还是很友善的。
还有大人蹲下跟亓越阳说:“爸爸妈妈只是暂时被工作拖住了,我们一起再等等吧。”
但是亓越阳说:“不用了。”
“就这么拍吧。”
主持人愣了一下:“可是这个合照以后还会投放到你们的学校和本地报纸上,会有很纪念意义的……”
“没关系,”亓越阳摇摇头,“他们不会在意的。”
七岁的亓越阳已经能平静地接受父母的不在场了,牧时却还在纠结等会是比耶还是奥特曼发射激光。
镜头已经架好,亓越阳举着奖杯,身边是一群激动的、叽叽喳喳的小矮子。
他看着林一岚,安安静静的,明明什么也没说,但林一岚忽然懂了他的小心思。
林一岚笑眯眯地和周围人打招呼,顺利地穿过人群,站在亓越阳身后。
牧时还在回头对妈妈说:“我做十字型发射激光,你比成X字型好不好?”边说边示范。
他妈妈看上去很温柔,但是跨着脸:“牧时,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不爱我!”
牧时吃了个大比兜,悲伤得原地嚎啕大哭:“你不爱我!你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当奥特曼发射激光!”
“我们准备拍摄了哦!各位家长注意下站位!”
“哎呀!那边的小朋友怎么打起来了?那边怎么还有小朋友坐下了?快处理一下!”
“牧时,别哭了!”
“你不爱我!”
牧时的妈妈怎么也不妥协,他就转而去纠缠亓越阳和岑向筠。
亓越阳不理牧时,牧时就哭唧唧地跟岑向筠说:“他们都不爱我,没有一个人爱我……”
岑向筠很为难。
岑向筠双手交叉,比出了一个很正经的“X”。
牧时笑得小脸圆圆的:“对的,向筠,然后我这样,你这样……”
亓越阳回头看林一岚,林一岚说:“你也想做什么手势吗?”
亓越阳说:“幼稚。”竟是傲娇地嫌弃起来牧时。
工作人员们手忙脚乱地哄小朋友们,但同时让十几个小孩都安静下来,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林一岚说:“那我要比两个耶。”伸出两只手。
亓越阳仰头看她。
林一岚说:“然后趁你不注意,悄悄放你脑袋上。”
亓越阳往后躲。
林一岚把手放上去,惊叹:“超级可爱!”
亓越阳别扭地不说话了,又转回去。
摄影师很头大,主持人说:“你见缝插针地抓拍吧。那边有几个小孩真让人头疼,连家长都在抱团唠嗑,哎。”
林一岚右边,正在唠嗑的黑帽大叔很好心地指了指她的鞋带:“松了。”
“小心被踩到啊。”
林一岚道谢,蹲下来系鞋带,就在这时,闪光灯一亮,摄影师长舒一口气:“拍好了。”
亓越阳回头,想问林一岚是不是真的给自己加了两个兔子耳朵。
他弯起来的眼睛忽然一空,上扬的嘴角一顿。
他身后,什么也没有。
“啪嗒!”
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上,晕下一片深色的点。
林一岚回头,长街上,行人们匆匆跑过,因为盛夏的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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