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 无限by山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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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
“聋掉啦?”
“老李跟你说话呢!”
“算了,”老郎中叹口气,“这几个小年轻,也受了不少罪啦。”
“喏,这个还好,只是有点犯傻。”
“里头那两个,刚在哭呢,说自己不想玩游戏了,要回家,”老李愁苦地说,“这种病,虽说我见过好几个了,但你看,我一直都不会治啊!”
“还有您治不了的病?”
老李一边叹气,一边去抓药:“我听说这种,不是身体上的,是人脑子里、心头的病,得看那些洋人医生,才有用咯。”
“可别了吧,洋人就只会骗钱!”
“是啊是啊,”一个年轻人回忆着什么,“你看,当时村长好心,给老疯子请来了洋大夫,吃了那么多白丸子,还不是一点用都没得嘛!”
大儿媳扶着陶临。
这几天的陶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清醒了一点,和从前没有很明显的不同,除了格外的沉默。
陶梓也有点奇怪。
他眼睛很肿,像是哭过。
林一岚问他怎么了。
他说:“才不要你管!”
可是后来,又走到后面,跟林一岚哭:“小哑巴,我好难过啊小哑巴。”
“怎么办……”
一行人直接去了村长家。
全村的人都来了,聚集在村长屋下的农田上。
范姜沛是带着一种看热闹、看民俗的心情来的。
但是很快,她也被周围沉肃的氛围感染,开始紧张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年了。”
红土砌起的高墙上,村长感慨:“我们依然坚守在这个地方。”
“无论外头是贫穷,富裕。”
“和平,还是战乱。”
他说:“陶家村,都会是长盛不衰。”
有年轻人拿起鼓、锣和唢呐,刺耳高昂的音乐穿透云霄。
这时起了雾,淡淡的,村长家地势高,这似乎并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亓越阳回头,总觉得雾气里,有什么东西在随着锣鼓喧天,悄然靠近他们。
“别回头,莫张望。”
王桂华神色平静:“你是外乡人,不用感到紧张。”
亓越阳问:“不是投龙简吗?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周围几个村民听到他的话,表情微变,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兴奋。
往日和善的、懦弱的、平庸的、狡猾的人们,像戴上了统一的面具,表面平静下是深深激荡的潮水。
王桂华单独有把椅子,剩下的人都站着。
她拍了拍椅子把手,大儿媳很知趣地上前,绾起她被风吹散的白发。
音乐停了,脑子里嗡嗡的。
这时村长说:“请神吧。”
一座巨大的、石刻的雕像,被人抬着,小心翼翼端到台上来。
有些可笑的,神像的手上被拴了一截很新的红布,像是为他平庸得近乎丑陋的外表做些弥补。
陶家村每个人都长着漂亮的五官。
老太太也对俊俏的脸更为中意。
但此刻,面对五官粗糙的神像,所有人都肃穆地垂下头。
亓越阳站在后面,看着那一截截露出的脖颈。
象征着臣服与敬仰。
也让他无端联想起,引颈受戮这个词。
村长上了香,跪在神像前,喃喃念叨着什么。
过了很久以后,他从神像下取出一个木盒子。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他将盒子倒转,摇了摇。
因为特殊的设置,盒子一次只会掉出一张纸条。
他反复了几次,最后供桌上,掉出四张纸条。
四个名字。
村长慢慢抽出第一张:“陶富。”
“什么?”
陶富当即跳起来,“凭什么是老子?”
“就因为我穷吗?”陶富不可思议地看着村长,“我今年已经把钱都还完了!凭什么是我?”
村长没有理会他,只是平静地宣读了下一个名字。
“陶山。”
陶山懵了。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扭头问自己的母亲:“他刚才说什么?”
陶大海脸色死白。
陶玲则是要冲上去:“我看看!让我看看!”
“你是不是看错了?”
“小山,小山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几个壮汉竟然拦不住这女人。
王桂华说:“都停下。”
“有怀疑的,听他说完,上去看一眼就是。”
王桂华的双手依旧虚虚搭在膝盖的毯子上,指尖虚虚点着牡丹的花蕊。
她戴着鼻塞,猪鼻子在脸上显然非常怪异和突出,可是她苍老的脸、遍布的褶皱,能看得出时间的洗礼,她是一位端庄的、值得信服的女人。
直到她看着村长面无表情地念出下一个名字:“陶临。”
“……大哥?”
陶梓错愕。
大儿媳猛地抬头。
王桂华手一颤,绣着红牡丹的膝毯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嘴唇颤抖,但是端庄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亓越阳知道那是假象。
村长看着她,从高台上走下,人群为他移开。
他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王桂华低头,看见清晰的“陶临”两个字。
“这是神仙的选择,”村长平静地说,“桂华,你也说过的,万般皆是命。”
陶玲期盼着,看向王桂华:“大娘,我们不能就这么认命的,对不对?大娘你说对不对?”
“陶大海!你是个死人啊!躲在那里做什么?”
“村长,村长你听我说,我求求你,真的,小山是我和大海唯一的子嗣啊,怎么会……往年不都是……”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对不对?陶山,陶山他是独子啊!往年从来没有过的啊!”
“大娘,大娘你说对不对?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山,我的小山……娘的心头肉,陶山……村长,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好不好,我给你磕头……”
村长只是看着王桂华,未置一词。
好像忽然变得很安静,除了陶玲的哀求声,没有人说话。
最后,王桂华说:“都散了吧,依旧照规矩办。”
村长好像松了口气,“散了吧。该忙什么的忙去。”
“妈?”
大儿媳抓住王桂华的手,不可思议:“妈?”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鼻塞撑起的鼻孔和王桂华的越来越像了。
她说:“妈,你……”
“啪!”
王桂华扇了她一巴掌。
“乱规矩的,”她冷冷地说,“就这么处置。”
“陶梓,扶我走。”
窃窃私语的人群散开一条道,陶梓一脸空白,就这么扶着王桂华离开。
剩下陶临,穿着一身青灰长衫,与身边的庄稼人格格不入。
但是平静地站在原地,哪怕妻子就在身前痛哭。
他也只是微笑:“阿春,我要去找她了,我好高兴。”
陶临顺从地跟着几个大汉离开,和拼命挣扎的陶富、哭着喊娘的陶山一起。
大儿媳怔怔地站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亓越阳看见她露出怨恨的表情。
不是对村长,不是对王桂华,不是对苏小姐。
而是她深爱的丈夫陶临。
范姜沛觉得看了一场大戏,又说:“不对啊,不是抽了四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她抓了一个相熟的年轻人问。
年轻人正觉松了口气,从鬼门关前逃脱的感觉真是无比舒爽。
范姜沛问这些人被抽中要去干嘛,他也爽快地回答了。
“投龙简啊!”
他耸肩:“山简、土简、水简嘛!今年先投土简。”
“你们待会跟着去看呗。”
范姜沛欲言又止,又问:“那第四个?”
“嗨,”男人无所谓地说,“第四个,就是被投龙简的那三家人,家里头同辈的女孩。”
“……什么?”
“不过今年估计是凑不够了,得从别处找找。”
男人忽然打量了几下范姜沛,在她逐渐警惕的目光中无所谓地一耸肩,“我说的没错嘛!”
“陶临家里没有姊妹,陶山她妈又淹死了她三个姐姐。”
他像在说日出月落一样稀松平常,“就只有陶富有个姐姐,可不得从外头找了嘛!”
范姜沛回头,对上了陶从的目光。
男人对她点头微笑,若无其事的,继续和身边人攀谈。
亓越阳觉得和这个村子隔了一层雾似的。
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问林一岚,是要做什么。
林一岚对他比划,你跟着去看就知道了嘛。
整个白天,所有人都在忙活什么,每个人有条不紊,好像早已默认了自己有哪些任务。
陶富被关起来了。
他好像被吓疯了,拼命地嚎叫,半个村子都能听到他凄惨的破音声。
村长不让他父母来看,但是他姐姐可以。
陶富隔着栏杆,像一头被关在铁笼里的畜生,哭着、喊着去抓他的姐姐。
“他们害我!”
“姐,有人害我!”
他怕极了,甚至失禁,看守的人都不愿意靠近他,但是陶依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陶富抽泣着说:“姐,姐姐,我不想……”
“嘘,”陶依很忧愁地看着弟弟,“别被村长听到了。你知道的,他不喜欢我们说这样的话。”
在姐姐的轻声安抚中,陶富渐渐平静下来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看守的人和他熟,一起赌过好多钱,也能说是过命的兄弟了。
他们也劝了他几句,说到了村子的兴亡,说到了这百年的传统与继承,还说到了陶富父母的未来、陶家村的未来。
陶富听着听着,又抽噎起来,缩在角落里抹眼睛。
陶依说:“乖,别怕。”
“姐姐陪着你呢。”
陶富忽然被刺到,恶狠狠地说:“你又不是一定会死!”
话出口,看到陶依一怔,陶富马上就后悔了,连滚带爬地靠近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陶依说嗯。
她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陶富又在后头喊她:“姐!”
陶依回头。
陶富嗫嚅着,说对不起,又说:“我托徐寡妇给你带了新的雪花膏,那个味道更好闻。”
“姐,你、你记得去拿。”
陶富说着说着, 又低下头,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又骂骂咧咧地说:“早知道托她多买几瓶了!那个钻钱眼的老娘们!也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帮你带……”
陶依默不作声地转身,缓步离开。
亓越阳靠在门边,看她慢慢红了眼睛,又努力克制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村长让亓越阳留下来帮他编席子,亓越阳说自己不会,村长说不会就看着学。
他确实看了,看的却是这让人沉默的一幕。
陶依停在他面前。
“让你看笑话了啊。”
她红着眼睛,又努力笑了一下,“好像每次见到你,都挺狼狈的。”
她生得白弱美丽,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有多美。
虽然抱有的目的有些明显,但她知道什么模样最会让旁观的男人女人难以无动于衷。
她轻轻抬眼,以为会看到怜惜的注视。
但是当亓越阳那带着探究的冷淡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只觉得一阵阴寒。
但看着几个年轻人,捆着陶富往山上走时,众人还是有些沉默。
陶富的双手双脚都被束在竹竿上,就这么被提溜着往山上走,像在拉一头猪。
他的情绪并不稳定,在嚎叫和看破一切的平静之间徘徊。
来的人很多,但是按照规矩,陶富的亲人不在。
王桂华也没来。
挖坑的是老张,他累得汗流浃背,但是嘴角甚至带着调笑:“小富,那么怂的哈?”
“裤子都湿掉咯!”
“那是小富想女人咯!”
“哈哈哈哈哈!也对,他还没娶过媳妇呢!”
陶富好像很懵,神色空白,愣愣地看着老张:“张大哥,你抱我做什么?”
“抱你去坑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被席子裹着,紧紧的,就这么扔到坑里。
起初,陶富是有挣扎的,他手脚并用地想往外爬。
但是几个男人团团围着他,笑眯眯的:“小富,上来啊,小富?”像在开一个轻巧的玩笑。
他们唱起歌,敲锣打鼓。
一捧一捧的泥,被抛下去,慢慢的,淹没陶富的身体。
他一动不动,呆滞的,好像已经死了。
但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求生的本能催促他吸入更多、更多的氧气。
亓越阳他们站在最外围。
可能是以前发生过什么,陶家村的人在这个时刻很注意派人盯着外乡人。
十几个男人手里握着自制的武器围在旁边,眼神似有似无地落在玩家们的身上。
很快,那个坑就被填上了。
只剩下一颗人头,像颗白菜似的冒在平地上。
有人说了句荤玩笑,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陶富哭了,眼泪刷洗过脸上的黄土,留下两条干净的白痕。因为那个荤笑话是关于他姐姐的。
“……真恐怖啊。”范姜沛轻声说。
老张忽然一脚踩在陶富的人头上,若无其事地拍了拍鞋面。
他蹲下来,低声对陶富说了什么。
亓越阳目光一凛。
陶富猛地睁大眼,张开嘴,像要说些什么。
但是下一刻,老张把铲子狠狠摔在了他脸上。
“啪!”鼻子歪了,流下血。
“啪!”眼睛被铲子边戳进去,伴随爆破的“嗤——”一声。
“啪!”脸烂了,黄红的泥和血混在一起。
“啪!”他看上去像一个从地里凭空冒出来的烂南瓜。
“啪!”“啪!”“啪!”
地上只剩模糊的混合物。
白骨冒出,从肉泥里。
亓越阳没有想过救陶富。
但是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有种“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的意味。
尤其是老张脸上的表情。
在这一场充满恐惧和兴奋的狂欢里,他是角落里的看客。
比起惊悚和危机感,他最先察觉的,却是老张挥舞铲子时,那纠缠着狂热情绪的面容。
范姜沛没有注意到,赵天华也没有注意到。
因为他们沉浸在一种严肃的、对自我未来的忧虑之中。
但是林一岚轻轻勾了勾亓越阳的手。
亓越阳低头,看见她干净的眼,像月光下粼粼动人的湖水。
她不害怕,因为她见过很多次。
她本来是想安慰他,但是看到亓越阳的表情。
显然,比起被安慰,他好像更想抱一抱她,反过来安慰她。
林一岚在他手心写:你在想什么?
亓越阳靠在她耳边,轻声说:“一岚,你真的相信,那些名字是随机……或者神像选的吗?”
回去的路上,范姜沛说起早上陶从的眼神。
她不想一个人待着了,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亓越阳和林一岚一起走。
范姜沛模糊地记得,上次和亓越阳在动物园里遇到时,他好像就对里头一个小主管很特别。
她跟在后面,瞅着前头两人的背影。
没想到来到了陶家村,这家伙又勾搭上了一个新的小村妹。
她外表冷淡,但是对感情真挚热诚,好几次都想指着亓越阳的鼻子骂。
狗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傻逼吧。
但是出于现实保命的考虑,范姜沛一直表面笑嘻嘻,心里觉得自己就是忍辱负重、虚以委蛇。
听到亓越阳说抽签的问题,她问:“你的意思,是老张因为私仇,做了手脚,才让陶富被选上?”
亓越阳说:“别忘了苏小姐是怎么死的。”
范姜沛脚步一顿,“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又忽然想起来,从山里回来的时候,遇到老疯子。
老疯子缩在桥下,嘟嚷着今天人好多。
她好奇,用了两个鸡腿,从老疯子口中问出了那些“人”。
“……老张说村长叫他去修灯,”范姜沛说,“就在昨晚。”
她又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她搓了搓手臂。
“昨晚有那么多人出门,”范姜沛不可思议,“难道每个人,都抱着那种目的吗?”
他们忽然看见田埂上,有个女人,提着一个空袋子,边走边哭。
是陶玲。
几人见她平时凶狠跋扈的模样惯了,忽然看她哭成这模样,表情都有些复杂。
一问,才知道陶玲刚才去了王桂华家。
她不死心,想求王桂华想想办法。
怎么会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呢?
陶玲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去陶从那里买了个小黄鱼,连赊带求的。
陶从好像猜到了她的目的,但是一点都没有为难她。
她激动得给陶从跪下,连连道谢。
陶玲把小黄鱼藏到袋子底下,提了袋果子,就去了。
她没有见到王桂华。陶梓说她不在家。
陶玲满心焦虑,苦苦哀求,陶梓只觉得不耐烦,坐在一边听她抱怨和哭诉。
陶梓心里烦闷,忽然看见桌上的果子,就一个个拿起来吃了。
陶玲不死心,怀疑陶梓是在骗自己,起身去了内院,要把王桂华找出来。
陶梓吃剩了一整袋的果子皮、果子核,擦擦手,把剩下的垃圾拎起来。
嚯,还挺沉。
他拍拍手,很随意地,把那袋子里头的东西往屋后的河里一抛。
还记得把袋子留给陶玲。
“不见了,就这么不见了!”
陶玲哭得很惨,五十几的女人,一生经历过起起落落,现在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哭得一脸鼻涕眼泪。
亓越阳说:“真金比水重,只是被扔下去的话,不会那么快就被冲走。”
他顿了一下,“你找不到的话,可能一开始,陶从给你的,就不是真的。”
陶玲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个答案,自顾自的,依旧在哭:“陶梓他不认!”
“他说他只吃了果子,压根没见到小黄鱼!”
“陶梓他不认!王桂华也不会认的……”
“陶梓他不认啊……”
陶玲跪伏在田埂上,身躯显得很小,终于像个柔弱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凶悍的、持家的、骂丈夫管儿子的妻子。
他们回家,王桂华确实不在。
她是去看陶临了,在村长那边。
大儿媳殷切地问:“你觉得妈会不会救阿临?”
“她肯定会的,我知道她心软。”大儿媳念叨着,“阿临肯定被吓坏了,我要杀只鸡给他补补……亓越阳,鸡?你怎么没有带只鸡回来?”
陶富家那只张牙舞爪的红羽毛鸡,又扑着翅膀到了墙头。
“鸡……”
大儿媳眼睛一亮,像绝望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惊呼着扑上去要抓,“鸡!”
屋子很多,几人收拾一间出来,给范姜沛暂住下。
亓越阳跟大儿媳和陶梓说了。
但是大儿媳只魔怔似的盯着大红鸡,听不进去别的话。
陶梓又很暴躁;“不关我的事!别来烦我!”
亓越阳只能说:“晚点再问问老太太。”
范姜沛拉着林一岚说悄悄话,又有人来敲门。
是陶从。
他说:“你俩都在啊?那行,我不用再跑一趟了。”
他把亓越阳和范姜沛叫到一起,然后说:“于文乐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
“什么?”
“岳立死了。”
“……怎么死的?”
“疯狗病,”陶从啧了一声,“真不该死,在这种时候。”
狂犬病不该那么早就发作的。他被咬只是昨天的事情。
“哦还有,罗茹也没了。”
“罗茹?”
“尸体还是我们找到的,就在山上,可能昨天晚上雨大,她踩滑了,就从山上跌死了。”
“她是为了找你们村里的人才上山的。”
“我知道,所以刚才我也给了于文乐钱。但是他不要。”
范姜沛不说话了。
她别过脸,靠在林一岚身上。
小哑巴听得懵懵懂懂的,范姜沛用手掌盖住小哑巴的耳朵,说:“算了,这种事,你别听。”
亓越阳说:“你来这里,还有什么事吗?”
陶从有点不耐烦:“想麻烦你去跟于文乐说一声。”
“罗茹的尸体,我们可以给他,顺便帮她下葬。”
“村里的风水宝地,随你们挑。”
“但是,”陶从冷冷道,“岳立的尸体,不行。必须今天就送到村长那里。”
“……因为他得了疯狗病?”
“因为他死在了投龙简开始之后。”
陶从阴沉地说:“死的真晦气啊。不过亓越阳,我说实话,岳立也就算了,被疯狗咬了也是意外,我们不会怪你们的。”
“但是严老二,”他乌黑的眼珠死死盯着这两个外乡人,“他可是被害死的,这可能会冲垮我们的投龙简。”
“你们这些外乡人,心就那么狠?”
林一岚回头,看见陶梓站在廊下。
听到这个消息,他面上浮着一种死灰色,勉强对林一岚笑了笑。
亓越阳问:“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我们杀的严老二?”
陶从说:“这不废话吗?我们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投龙简开始以后不能死人?”
几番言语下来,陶从还是觉得严老二的死,应该算在这批外乡人身上。
只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凶手和缘由,现在投龙简的事情更重要,只能暂时隐忍。
一行人又去了村长家。
走前,大儿媳站在门边,殷切地说:“早点回来。”
“陶梓,把你大哥带回来。”
陶梓嘀嘀咕咕的:“大嫂是不是疯了。”
严老二的尸体就摆在堂屋。
村长面色阴沉,招手让林一岚过去,陪他上几炷香。
老太太也在。
她端肃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微垂着头,看着严老二的尸体。
亓越阳上去检查,发现严老二死的很惨。
致命伤应该是后脑勺的砸伤,晕着血。
可是严老二身上还有很多奇怪的痕迹,最明显的,就是他丢了一只鞋子。
露出的脚上,插着几根铁钉。
亓越阳说:“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吗?”
老太太不置一词。
亓越阳说:“你认识凶手?”
王桂华慢慢转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你想多了。”
村长对这具尸体的出现非常生气,因为他们需要做很多事来弥补这个“不详”。
王桂华说:“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
她的两个儿子都在这里,大儿子在里屋,小儿子无所事事地蹲在门口。
她一个也没见,只是跪在祠堂的神像前,喃喃着什么。
村长说:“大娘,您也别太辛苦了,我找几个人一起来念经祈福。”
王桂华淡淡地说:“我辈分高,这事应该是我来做。”
村长没办法,让了位置,招呼林一岚去帮他的忙。
亓越阳看着王桂华的背影,知道她不可能告诉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就去找了陶临。
起初,陶临并没有什么表情,像在听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
在亓越阳强调那些异样的伤痕之后,他遽然抬眼,风轻云淡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亓越阳心里已经有数了。
但是他还需要确定。
他低声对范姜沛说了几句话,范姜沛点点头,从屋子里离开。
陶临说,微微笑着:“亓越阳,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东西呢。”
“你只是一个外乡人,”他说,“如果你已经见过投龙简,我想,你会很庆幸,你们没有被牵扯其中。”
亓越阳说:“陶大哥是个痛快人,那我也跟你痛快说话。”
“你知道杀害严老二的凶手,”亓越阳说,“为什么呢?你和大娘都不愿意说,但是我需要知道。”
陶临微笑:“你可能已经猜到了。”
“但是我没有证据。”
陶临不置可否,他低头,打算继续看书,这时亓越阳说:“陶大哥,你不想知道,苏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那卷书落在地上。
“我猜你后来去挖过苏小姐的坟,可是里头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不等男人开口,亓越阳自顾自说下去:“因为苏小姐,被做成药了。”
陶临呼吸一窒。
“你们这一辈里,她是唯一生下了两个儿子的。”
“所以老李觉得,她可以入药。”
他轻声说:“这件事,你的妻子也有告诉过你吧。”
陶临闭上眼。
他想起,那天雨水里,大儿媳温柔的声音。
“她在这里呀,”她牵着他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温柔地说,“你的苏小姐,在这里。”
陶临冷冷地说:“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苏小姐的死因。”
陶临并没有露出很明显的表情,他只是阴沉的、沉默的,目光落在窗棂间的阴影里。
好像依然能透过这小小的缝隙,看到烟一样、雾一样的女人,弯眸浅笑。
亓越阳说:“大家都知道,苏小姐出事的那天,老张家丢了很多钱。”
陶临沉默不语。
“我听说你后来往徐大娘那边跑了几次,还和老张说过话。”
“陶富忽然还清了赌债,还给姐姐买了很多雪花膏。”亓越阳平静地说,“看来,你也猜到了,是陶富去偷老张的钱。”
“苏小姐被他吓到,或者被他推倒。”
他是少数几个见过苏小姐最后模样的人,陶临死死盯着他,呼吸开始急促。
亓越阳知道他想听到什么。
“她走得很安详。”
他说:“虽然在流血,但是并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她是安然地闭上眼的。”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陶临微笑:“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