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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偏差by侬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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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况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最终确定的条款对远洲很有利,低头签字时神色依旧矜冷自持、从容淡定,全然没有大获全胜的喜色与狂妄。
签约仪式完成,许况和对方的负责人起身握手。
公司安排了茶歇,短暂的休息时间,许况拿着手机出了会客厅,沿着长廊到了安静的窗边。
看到李书妤发来的信息,正准备回信,她打了电话过来。
按了接听,只问了一句:“怎么了?”
“离婚。”
声音短促,里带着一些哽咽,像是很生气,又像是在哭。
被这种字眼刺中,心里莫名一紧,“发生什么了。”
“你去和魏濛好好过吧,不是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吗?去娶她啊,又来招惹我做什么······”
他听到她带着颤抖的呼吸声,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提到魏濛。
“你和谁在一起,在哪里?”
“你当初娶我就是商业联姻,既然你那么爱她,怎么舍不得为她放弃这些利益?当初不是愿意为了她出国吗?现在又放弃不了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财富是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一边和前女友谈深情不移的爱情,一边娶了我放在家里当傀儡。我算什么?为你谋利益的工具,还是你闲来无事的床上玩物?”
伦敦难见的晴天,太阳光穿过淡青色的薄云,许况站在窗前,听着她带着哽咽的愤怒的指责。
心里忽然沉重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猜测,李书妤知道了他的计划。
身体像突然放空又猛地跌落,升腾起难以言说的空洞,他容色倦冷,伸手按住了眉心,“冷静一点。”
“冷静?”对面几乎被他淡定的态度气笑了,“许况,你听清楚,我不陪你玩儿了。离婚。”
又是这样刺耳的字眼。
一向理智的人甚至不能思考她这么说的原因,眼神渐冷,扶着窗户的手青筋凸起,极力的忍耐之中声音更加低沉,“你能离得了吗?”
他微微站直了身体,扯了扯紧紧束缚住脖颈的领带。
因为她说了“离婚”这样的词句,失控感席卷而来,人却莫名的平静,眼底的情绪和心一样冷硬。
“书妤,白纸黑字签订的结婚协议,离不离婚由不得你。”
随即紧抿着唇,有些后悔说了这样的话。
这或许会让她情绪更加失控。
话音落了,却等来了她的沉默。
她的呼吸夹杂着通讯设备的微弱杂音,通过耳膜,穿过他的半边身体,直直抵达心脏。
烦闷、钝痛。
“······我是不是不该打电话给你?白纸黑字的结婚协议,也没规定必须对伴侣忠诚,我哪有什么权利指责你。”李书妤声音很低,“如果你可以,那么我也能。”
“嘟嘟”几声,电话被挂断。
短暂的茶歇已经结束,需要商榷产品推广的具体方案,齐思哲出来找人。
见许况站在床边低头看手机,神情满是冷意,眼底更是疲惫的红血丝。
“老大,会议开始了。”
许况点头,没立即回去,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听司机讲事情始末,“照顾好她,不要再让乱七八糟的人接近。”
进会议室之前交待齐思哲:“订最近的航班,回京市。”
司机接完了许况的电话,急忙跑了回去。
李书妤靠着玻璃门仰着头好一会儿,将眼泪憋了回去。
司机捡起了地上的袋子,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许总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李书妤没说话。
司机见安慰不起作用,低声说:“我送您上去。”
李书妤抬步就往外走,绕过了公寓楼底下半椭圆的一个花坛,步子又猛地停住。
她转身回来,进了公寓。
司机听了许况的吩咐,小心翼翼的提着东西跟在她后面。
李书妤进门连鞋子都没换,直接上楼去了卧室,房门刚打开,一条白色的比熊跑了过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叼住了她的裙摆摇着尾巴示好。
这是条很小的狗,只到李书妤小腿的位置,脑袋和眼睛都很圆,蓬松的白色毛发像是一大团棉花糖。
李书妤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去了衣帽间将自己的衣服一股脑的取下来丢进行李箱里,没拿许况给她买的那些。
几分钟时间快速的收拾,行李箱里乱糟糟的一团,她也不管,“嘭”的一声合上,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转身时见小狗蹲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很单纯的看着她。
她和它对视,安静了片刻。
找了牵引绳给它套在脖子,拉着箱子和狗往外走。
司机正站在客厅里坐立不安的措手,见她到这副样子,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要离家出走的节奏啊。
李书妤提着箱子往下走,偏偏小狗又是不争气的,小短腿连台阶都够不到,每走一步就跌一跤。
李书妤将它抱起来,又没办法提东西。
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看起来更生气了,也不管箱子,抱着狗下了楼往外走。
司机追了出去,“太太去哪里,我送你。”
李书妤只说:“不用。”
没理会他的劝阻,站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坐了进去。
说地址时又顿住了。
周玲不在家,去外地谈工作了。
李书妤有些伤心的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车子走了一段路程,她又抱着小狗下了车,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
临近傍晚,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街道上的车流很多,行人也来来往往。手挽手散步的情侣、逛街的朋友、下了班着急回家的人······
李书妤靠在座椅里,伸手拆开了低低绑着的头发,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路过的小孩儿被她妈妈牵着,见李书妤脚边撒欢的小狗可爱,不走了。
站在那里看了好半晌,她妈妈没有办法,低声协商:“去问问姐姐,可不可以摸一下?”
李书妤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见那小孩儿跑过来,忐忑又期待的看着她。
没等她开口询问,李书妤说:“不可以。”
女孩儿仰头,眼底有些失落。
李书妤微微俯身,低声说:“你要想摸一下的话······”
她眼底带着一些湿红,“也要把你妈妈借给我一会儿。”
女孩儿说:“只有一个妈妈,不可以给别人。”
李书妤说,小狗也是她仅有的,也不可以给别人。
女孩儿转身要走,李书妤叫住了她,让她抱着小狗玩了一会儿。
女孩儿心满意足的被她妈妈牵着走远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李书妤心里泛起浓烈羡慕。
夜里带了凉意,她身上还是面试时候穿的衬衫和长裙,除了好看没什么保暖的作用。
李书妤抱着狗进了一家咖啡店。
胃有些不适,她点了一份东西,可能是饿过头了,刚吃下去一半,又全部吐了出来。
服务员来了问好几次,有没有点餐的需求,李书妤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凌晨,咖啡店可能要关门了。
出了店门,被冷风吹的浑身一颤。
她看到了路口处熄了火的黑色轿车,司机一路都在跟着她。
许况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等她主动回去?还是料定了她再没有退路和倚靠?
她朝着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手腕突然被拉住。
李书妤顺着拉扯的力道回头,周樾宁眼底带着些担忧。
“小书。”
突然出现的人让李书妤神情微顿。
周樾宁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询问:“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乱逛?”
李书妤抽回了手,淡声道:“我喜欢乱逛。”
周樾宁盯着她,半晌没有言语。
咖啡店里,他约了人谈事情,看到了坐在窗边出神的李书妤。
好几个月不见了,她好像变得更漂亮了一些,只是心情不怎么好,坐在那里一直发呆。
再次见到李书妤,周樾宁心里还有点责怪她,怪她那么决绝的提分手,分手后又很快速的和别人结婚了。
看见她状态不怎么好,抱着只狗难过又易碎的样子。
周樾宁谈完事情没有立即离开,一直坐在店里,等她起身时才跟了出来。
“怎么了啊?”
李书妤没说话。
周樾宁安静了片刻,忽然有些生气道:“工作不顺利?感情不顺利?”
李书妤抬眸看他。
周樾宁皱眉,猜到几分,“早就和你说过了,许况那人不靠谱,你非要和他结婚,现在吃到苦头了吧?你······”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关心,反正事后看热闹的责备意味很重,李书妤不喜欢他说话,打断他:“要你管?”
周樾宁被她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
冷风吹的她的头发凌乱,莹白的脸色带了几分病弱和倔强。
周樾宁突然想到,他当初在英国见到她,那时候她刚病愈出院,也是像现在这种样子。
他介绍自己是她妈妈旧友的孩子,小心承诺以后会好好照顾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那时候的她刚刚经历了重大变故,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异国他乡没一个依靠的人,脆弱的不堪一击。
周樾宁以为,自己的出现会给她莫大的安慰,一无所有的可怜女生会不假思索的依靠他。
可是并没有。
李书妤对他态度疏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时候周樾宁就觉得,这个女生很难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因为她对谁都不那么信任。
两年?甚至更久,他们的关系才亲近了一些。
对待李书妤要有耐心。这是周樾宁和她相处中最为深刻的体会,她需要的爱意和关切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无底洞,需要一直付出和投入。
谁也没有那么充沛的精力和爱意。
他们走到分手的那一步,周樾宁并不意外。
因为真的喜欢过,所以看到她这副样子,做不到无动于衷。
“回去吧,大晚上也不安全。”周樾宁说。
他开始正常说话,李书妤的态度也就没有那么排斥,点头答应,“知道了。”
转身离开。
周樾宁又上前几步,叫住了她。
“要是不想回家,就先去酒店住一晚?”
星北就在不远的地方。
李书妤犹豫了一下。
抬头时又看到了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司机站在车边正看向这边。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没有说出来。
李书妤说:“我自己去。”
周樾宁对她这种防备的态度感到好笑,又有些苦涩,“我现在也要回星北处理事情,同路。”
李书妤点头,先他一步向酒店走。
登记好入住信息,李书妤牵着狗上楼,凌晨的酒店格外安静。
刷卡进门,打开了全部的灯光。
洗了热水澡驱散一身的寒意,半湿着头发跌坐在沙发里,才觉得身体逐渐回温了。
不清楚是不是被许况气过头了,小腹总有些钝疼。
她缓了一会儿,躺进了床里,没什么安全感的抱了一只枕头。
接到司机的电话时,许况下飞机没多久,正开车去往李书妤所在的咖啡店。
“走了?”
“是的,我原本想带太太回家的,但她朋友来了,带走了她。”
“什么朋友?”
司机安静了一会儿,“······好像是星北的周总。”
前段时间,远洲有许多活动是在星北举办的,司机见过周樾宁好几次,认识他。
许况挂断了电话。
车子在路口停住,等交通灯由红转绿。
昼夜不停的工作交涉和长途飞行,许况淡漠的神色之中露出疲惫。
重新启动车子时,他想起李书妤挂断电话前的那句:“既然你可以,那么我也可以。”
她可以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侧脸沉默又冷峻。
加快了车速,车子停在星北酒店楼下时,司机已经等了很久。
许况让他先回去,自己进了酒店。
躺在床铺间,身体像微微蜷缩着,李书妤觉得难过。
婚后这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和许况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那种样子,不用把感情说得那么明白,保持微妙的、糊涂的平衡。
她用逃避和幻想筑牢了一个厚厚的壳,将那些她不想考虑的事情、疑问全部隔绝在外。
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打破了这层脆弱的外壳。她和许况之间的那些问题,又一次被直白而残酷的揭露。
她避无可避。
听到房卡打开门时“嘀”的一声,忽梦忽醒之间睁开眼睛。
她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黑暗中看到了走向床边的熟悉身影。
房间的灯轰然打开,她下意识伸手遮住了眼睛,整个人被拥带着抱进怀里,身体接触到了西装的凉意。
她反应过来要挣脱。
他没放开。
挣扎间,两人跌进温热的床铺。
他拿掉了她遮住眼睛的手,视线相对时,李书妤看到了他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和压抑的疯狂。
她突然就冷静下来了,躺在他身下,看着这张总显得漠然的脸。
一如她年少时看过无数次的那样。
李书妤语调很轻,问出了那个疑惑了很多年的问题:“既然你那么喜欢魏濛,为什么当初还要答应和我上床?是不是觉得,反正是主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短暂停顿,几乎在冷静分析。
“不是。”他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第41章
“不是?”李书妤眼睛微涩,偏头躲开了头顶闪人的灯光,也不再看着他,“也是,当初是我自己主动,你不过是随意的接受了而已。”
许况有一瞬间觉得她好像快哭了,下意识收紧了抱着她的力道。
她没哭,细软纤长的睫毛下,神色很淡,“要是当时你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想和你有任何牵扯。我明明问过你的。”
在多年前那个炎热的午后,她问过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他说没有。
李书妤的认知里,许况这样的人,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会和那人在一起。
他否认了,就说明他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冷淡理智的他会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许况松开了她,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陷入自己的逻辑里出不来的李书妤,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清楚一些事情。
“我们之间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别人进来?”
“她是别人吗?”
“是。”
她抬眸看他,“我才是那个‘别人’吧,对了,今天那人还骂我小三。你说我是小三吗?许况,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恨我阻止了你出国和前女友再续前缘,所以才借着结婚来报复我、侮辱我。”
“今天的事情是意外,我会找人处理。”他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声音清冷:“和一个压根没谈过的人,再续什么前缘?”
“怎么就不能······”话说出一半,李书妤忽地顿住,仰着头,视线在他脸上停顿。
没谈过?
因为听到的话太过奇怪和超出认知,李书妤安静了好一会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不是傻子。岚姨拆散你们,送你女朋友出国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许况矜冷的脸上出现了些许躁意,不想提起过去的事情,可为了安抚李书妤的情绪,又不得不提起。
他在床边坐下,抬眸看向了泛白的墙壁,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结婚不是报复你,我没能出国其实和你没多大关系。”
那是他和陈心岚之间的较量。他不想卷入斗争不断的许家,也不想走母亲铺就的那条路,想去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但陈心岚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时间早晚而已。
所以就算没有李书妤的那通电话,他出国的计划或许还是会被打断。
李书妤一直觉得,许况恨她阴差阳错之下阻止了他出国和魏濛团聚。她不知道,许况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真正想要的也不是魏濛。
对于当时的他来说,真正贵重的不是一段感情,而是另一种人生。
没有责怪是假的,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接受,做了导火索和母亲一起阻止他的,偏偏是李书妤。
许况看到了此刻李书妤眼底的困惑,可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想解释,也不想在她面前剖析他当初的无能为力。
几年前丢下一切出国的那次决定,是他唯一一次付诸于行动的抗争,却仍然以失败告终。
从那以后,许况明白了,有些人注定不会被命运厚待,哪怕离最想要的东西很近,也会被残酷的掠夺。他听到过命运数次冰冷的质问:凭你也配?
他思忖片刻,选择说了另外一件事,“但魏濛被我妈安排出国,是因为你。”
李书妤不解:“这又关我什么事?”
许况看她一眼,声音平缓:“你高二的五一假期,跑到京市来玩儿。”
李书妤纠正他:“是给你送生日礼物。”
许况没理会她的纠正,继续道:“你在我那里住了几天,走的时候落下了一件衣服。”
李书妤完全没印象。
可就是这件衣服,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五一假期结束没多久,陈心岚在京市谈生意,听说许况搬出了学校,在外面住,就去他的公寓看了看。
陈心岚去的时候,许况正有学校的事情要忙,接了电话匆匆赶回来为陈心岚开了门,又返回学校。
陈心岚在公寓等他忙完一起吃饭,闲来无事帮忙整理房间。
这一整理,就整理出了问题。
她在许况的衣柜里看到了一条女生的裙子。
陈心岚看到衣服,又见许况搬出来住,猜想他可能交女朋友了。
对于精心培养的儿子,他的终身大事陈心岚自然关心。
许文滨在她面前提起过许况的婚事,听许文滨的意思,以后大概率是要找门当户对的女孩儿。
陈心岚关心的同时带了一些隐忧,和许况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隐晦的询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许况说没有。
他不愿意说,陈心岚也就没再问,只是告诉他婚姻大事要慎重考虑。
许况态度冷淡,像是完全没想过结婚这种事情。
他也不知道,陈心岚看到了李书妤的裙子,误以为他在恋爱。
几天后的深夜,许况为ACM竞赛做准备,刷题到很晚。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半夜雨声依旧没停,最初听到微弱的声响时,许况并没有在意。
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是敲门声。
打开公寓房门,浑身湿透的魏濛站在外面,被雨淋的格外狼狈。
她似乎也没想到他还没睡,失神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况看见狼狈的人,问她怎么了?
魏濛说今天家教结束,时间有些晚了,没打到车,淋了雨到学校,宿舍也关门了。
问能不能在他这里住一晚。
许况听着她的话,觉得有些奇怪,魏濛带的是周墨的弟弟周既,周家不可能这么大雨让她出来。
周既要走艺考的路,文化课有些差,好面子的周家父母不肯让别人觉得自己儿子走后门进学校,于是就想请老师帮周既补习文化课。
周墨知道魏濛一直在找兼职,就将她介绍给周既认识。
让魏濛进门后,许况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摇头,只说没什么事,就是淋雨了很冷,想洗个澡。
许况的个人领地意识很强,又有轻微洁癖,他和魏濛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可以留宿。
但那天雨太大,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她先去洗澡。没有衣服,就把李书妤落下的那件给了她穿。
第二天魏濛回学校,自己的衣服又湿又皱,穿着那件裙子,刚出公寓被陈心岚看到了。
陈心岚一眼就认出了魏濛身上的那件裙子,又见她是从许况公寓出来的,几乎确定了,许况交往的对象正是她资助的学生。
别说许文滨,陈心岚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接受。
她动作很快,私下找魏濛谈话,承诺只要魏濛愿意分手,她会送魏濛出国深造,并且承担留学的所有费用。
陈心岚最初只是想试试,这个她资助的学生,虽然出身不好家境贫寒,可人聪明又努力上进。要是他们真心想在一起,她愿意去和许文滨谈谈。
可魏濛听到她的条件,犹豫了几分钟就答应了。
许况说:“他们谈妥的当晚,我才得到消息。”
话音落了,李书妤看着许况时,数次欲言又止。
她想说点儿什么,又无从说起,安静了好半晌,“魏濛她怎么会同意出国呢,她也应该知道这就是一场乌龙。”
要是她当时并没有和许况在一起,怎么会乖乖听从安排?
许况安静了片刻。
他和魏濛的关系比普通同学要近一些,或许就像魏濛说的,存在过好感。
之前魏濛问他,要是她没有听从安排出国,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或许有。魏濛和他性格很相似,他在许家的境遇也比魏濛好不了多少,他们在一起有共同话题。在得知魏濛做出的选择时,许况有过一瞬的失落。
可他的那点儿好感太过微弱,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就烟消云散了。
他不喜欢做假设,更不会怀缅扑捉不定的过往,再提起这段往事,心里已经没了任何感觉,淡声说:“她一直在准备出去,但是名额被挤占掉了,我妈正好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在两人说话间,躺在被子里翻着肚皮睡觉的狗醒了,站在床边要往下跳,可床太高,它的腿又太短,只在焦急的试探。
李书妤转身将狗揽过来抱在怀里,垂着眸一下下按它软乎乎的脑袋。
“那你呢?为什么不和岚姨解释清楚,反而任由这个错误继续了下去。”
许况闻言看向她,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手触碰着略带凉意的被子。
就着她的手捏了捏小狗的耳朵,光影之下,清隽的脸上神情淡然,敛着眸色辨不清情绪。
后知后觉思考李书妤的问题,为什么要让错误继续下去?
因为他的内心并不坦荡。
“裙子属于魏濛”比“裙子属于李书妤”要好处理一些。
假如陈心岚知道,衣服是李书妤的,就会知道李书妤时常来找他,他们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疏远,反而时常见面。
他不担心被陈心岚发现,只是不想她一次次旧事重提,失望又难过的提醒他,不要让她难做。那种感觉太窒息了。
“你说裙子是我的,不就可以了吗?”李书妤说:“你是喜欢魏濛的吧,知道她想出国,所以让她如愿······”
许况忽地低笑,有些佩服她的联想能力。
喜不喜欢这种话题,存在在他们的谈话里并不那么适宜,他觉得没意义,也觉得动不动就说“喜欢”的李书妤幼稚。
眼底带了一些笑意,顺着她的逻辑反客为主的询问:“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喜不喜欢?”
李书妤看着他,怔了怔,随即道:“好歹名义上的夫妻呢,我关切一下老公的感情生活,不应该吗?”
为避免她多想,许况说:“她之前失去交换名额,有我的关系。这次就算补偿。”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见李书妤情绪也不再那么激动,许况问:“今天住这里吗?还是回家?”
李书妤原本在摸狗,闻言动作一顿,“为什么要回去?”
“行。”他脱掉了西装外套,“今晚先住下。”
折腾了这么久,他也很疲惫。
李书妤看着他的举动,出言阻止:“你不要住这里,我不想看见你。婚还是要离的。”
许况蹙眉,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不懂她突然发作的脾气。
“不要动不动就说离婚。”他提醒。
李书妤眼底带了些怒气,“为什么不可以说?不离继续被莫名其妙的人骂小三?”
想到这里,她情绪有些激动,“还说要替我爸妈教育我,怎么替?欺负我没爸没妈是吗?”
外套脱掉一半,又穿了回去,许况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明白她被刺中的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李书妤推开了他的胳膊,“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至于被这么骂吗?”
许况:“让她给你道歉。”
李书妤有些累,“道歉又有什么用。你叫她来,我骂回去吗?”
吵架这种事情具有时效性,一来一往才有必要,现在就算骂回去,也不顶半点用。
“你走吧,我现在不太想看见你。”她躺下,留给许况一个背影,声音闷闷的,“我很累了,想睡觉。”
许况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低头捞过她身旁的狗。
小狗因突然提高的海拔小声呜咽。
李书妤回头,“做什么?”
许况淡声道:“它我先带回去了。”
“你······”
许况没等她说什么,拎着狗转身出了门。
路过大堂,将备用房卡交还给了前台。
一个小时以前,许况从司机那里得知,李书妤被周樾宁带来了这里。
踏进酒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周樾宁。
周樾宁赶来,在酒店大堂的侧门口,见到了一脸阴霾抽烟的人。
浓重夜色之中,年轻男人看过来的视线又沉又深,周樾宁被这视线盯的浑身不自在。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要是这个年轻男人看到自己和李书妤共处一室,一定会弄死自己。
对于这个远洲的年轻执行总裁,周樾宁早有耳闻,在很多商业场合,他听到过那些人对许况的讨论,评价他看着疏冷清贵、处处懂礼,实际手腕强硬、作风霸道。
当然,也有一些是周樾宁不爱听的,比如说这是一个年少有为的商业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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