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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偏差by侬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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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遥宁愣了下,“啊?”
她若无其事的笑,心里却想,果然很渣么?之前听到别人讨论,还以为他们捕风捉影的造谣。
许况的父母之间的感情是流传了很久的佳话,但和感情专一的父亲许文滨不同,许况似乎并不消停。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情感绯闻,只是传言他这几年来女朋友换的不少。
联系方式到底还是没有留。
中途助理来提醒,等会儿有一个跨国会议,许况离开了酒会。
星北大厦酒店会场和酒店相连,通过蜿蜒曲折的廊桥,就能到达酒店的贵宾休息室。
从酒会出来,许况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黑色西装让他格外矜漠。
酒店走廊灯光明净,看见站在电梯口的人,许况的步子堪堪停住。
跟在身后的助理原本汇报着等会儿的会议情况,在许况停住时,声音也低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房间门口的一男一女。
女生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穿着蓝色衬衫和黑色包臀短裙,肤色很白,面容精致。
这一楼层格外安静,两人低声说话,声音也分明。
男人西装革履,拎着一袋子药品,伸手探了探女生的额头,“还有点发烧,要不然请个假休息吧。”
女生声音有些哑,“先喝药,看看能不能降下来。”
许况看见两人的动作,眸色很淡。
助理开口提醒,“许总,会议要开始了。”
因这一句,房间门口的两人回头。
毫无预兆的相遇,四目相对。
对上那双清冷眉眼时,李书妤目光短暂停顿。

第04章
李书妤的感冒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晚上加班时候又加重了,吃了周樾宁送来的药,烧退了一些。
值班到晚上近十点,从酒店出来,周樾宁的车已经等在外面。
车里温度适宜,李书妤靠着座椅有些难受的呼吸,嘴唇烧的发红,肤色却雪白,莫名显出艳丽。
周樾宁拧开保温杯递到她手里,“先喝一点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李书妤抱着杯子点头,车子行驶过郁郁葱葱的行道树。
“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周樾宁没忍住说。
李书妤闭着眼睛,低声道:“感冒而已,很正常。”
周樾宁说:“这么长时间都没好,哪里正常了?”
李书妤不说话了,城市灯光忽明忽暗照在她疲惫又漠然的脸上。
周樾宁打着方向盘转弯,车停下了,他先一步下车,将身体发软的李书妤扶了出来。
挂了号,躺在病房里输药。
李书妤让周樾宁先回去,说自己一个人可以。
周樾宁没走,在病床旁边坐了下来。
李书妤有小公主一样的长相,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总显得有些乖。可是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乖巧的外表下藏着逆骨,性格孤傲又薄情。
她不喜欢与别人有太多的牵扯,也不喜欢听别人的叮嘱说教,哪怕是关心。
可她会听周樾宁的话。
因为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则会让人铭记很久。
周樾宁是李书妤母亲张挽俪朋友的孩子,李家遭遇变故时,他是唯一没有退避三舍提供帮助的人。
当初,李书妤孤身一人回国处理了许多李修鸣的身后事,他帮了她很多。
后来李书妤放弃学业回国,也是周樾宁提议她来京市发展。
李书妤说:“真的可以,我又不是CC,今年两岁半。”
周樾宁被她逗笑。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李书妤左手处的疤痕就是一个刺眼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是一个放弃过自己的人。
几年前,李修鸣去世的当月,李书妤回国,作为直系家属接受了调查。
曾经风光无限的李家一夜之间跌入泥潭,平时想尽办法攀附他们的亲戚、称兄道弟的朋友唯恐避之不及,最后,二十岁出头的书妤成为唯一一个处理事情的人。
法院判决书下来后,她卖车卖房,几乎出售了所有,才堪堪填补了李修鸣生前巨额欠款。
做完这一切,她辞退了佣人司机,回到英国。
书还是要读的。
在Cardiff 大学的学业过半,她还有一年就要毕业。
只身在异国他乡,脱离了曾经殷实的家境,一年四五十万的费用,让她第一次体会到困苦。
她也尝试着做各种各样的兼职,但养尊处优的二十年,她能做好的事情很少很少,那些微薄的收入也无法支撑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她将出国时随身带着的几样饰品出售了,那其中包含着许况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条定制的项链。
2020年的冬天,格外漫长。
圣诞那天,李书妤从做兼职的咖啡店出来,裹了厚重的围巾,呼吸着夜晚干净湿冷的空气,看着这所异国他乡的陌生城市时,神情茫然。
李书妤是一个性格敏感,但感情淡薄到近乎麻木的人。
她没目标、没追求,一直都是能过一天是一天的状态。
李修鸣活着的时候,哪怕关系再冷淡,至少也有个家可以回。
现在他死了,以一种足以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方式。
每天很累的时候,李书妤总是会陷入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那个圣诞夜,深夜回到公寓。
李书妤向圣诞老人许了一个愿望:“如果有下辈子,就给我多多的快乐和负责任的父母。”
雾气弥漫的浴室,满手鲜血,躺在冰冷的瓷砖上。
夜色寂静。
子时钟声响起,声音厚重悠远,不远处的教堂,以鸣钟之礼庆祝耶稣圣诞。
卡迪夫这座海港城市难得下雪,市区内现代化街道、旧式街道、古新建筑和教堂并存。
雪落了薄薄一层,整个城市都像是色调浅淡、饱和度很低的水墨画。
那晚,李书妤被邻居连夜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周樾宁看着李书妤手腕处的疤痕时,语调严肃,半是叹息:“小书,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能乱过。”
李书妤点头。
输完吊瓶,已经凌晨一点。
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周樾宁上班之前先送她回家,说已经给她请好了病假。
李书妤到家时,室友周玲裹着毯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怀里抱着平板,一看样子就是昨晚熬夜画图了。
李书妤放轻动作去了卧室,推开房门,一个漂亮到男女莫辩的卷毛小孩坐在小床上揉着眼睛。
看到门口的李书妤,瘪了嘴要哭不哭,因为还不能流利说话,声音黏黏糊糊,“你怎么才回来?”
李书妤进去,坐在床边揉了揉他睡乱的头发,“我赚钱去了呀。”
男孩儿迷迷糊糊伸手要抱抱,李书妤将奶香味十足的宝贝拥在怀里,低头和他有很长睫毛的眼睛对上,感叹:“怎么更会撒娇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客厅睡着的周玲也醒了,一脸困倦的模样,披着毯子进屋,问书妤:“你好点儿没?昨天周总发信息,有点儿吓到我了。”
“不严重,他惯性夸张。”
周玲打了个哈欠,“也是。不过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
李书妤点头,又问:“CC乖吗?”
周玲倒了杯水递给书妤,伸手捏了捏小孩儿白嫩肉嘟嘟等的脸,“超级乖,他还掌握了一个新技能,自己洗澡。”
李书妤将贴在她怀里的小孩挖了出来,好奇道:“是吗,那今晚展示一下?”
CC带着小奶音,说:“好哦。”
周玲说:“你朋友打过电话。”
李书妤问:“她说什么?”
周玲说:“她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忙完,让我们再照顾一下孩子。”
周樾宁让李书妤休息够两天再去上班,结果第二天,李书妤接到了酒店经理的电话,说人手不够他们忙不过来了。
感冒好全了,也没理由不去。
一到单位,就被告知她负责的房间,客户反映有问题,叫她去谈。
李书妤问:“什么问题?”
同事说:“不知道啊,只打了电话,说让负责人去趟房间。”
李书妤翻看住房信息,入住人显示:周先生。
没有太多详细的信息。
星北是以高端酒店、餐饮和商务会所经营为主,因为业务广泛,各部门之间的人员流动比较频繁。
李书妤原本是负责会展厅的工作,前几天被借调去了客房部,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她问:“怎么没有详细入住人信息?”
同事解释:“像这种+V客房,住户信息都是绝对保密的,我们也无权了解。要不你先去看看。”
客房在三楼,房间门虚掩着,书妤敲了门安静等待。
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打开,是一张年轻的脸,戴着眼镜,有些疑惑的看她。
李书妤说:“您好,您反映了房间有问题,请问是哪里需要调整呢?”
眼镜男“哦”了一声,扭头对房间里的人说:“老大,你叫的客房服务吗?”
“嗯。叫她先等一会儿。”一个格外熟悉的声音传来,低沉耐听。
李书妤抿着唇,因着眼镜男侧身的动作,她也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
客厅的长桌那里,像是刚结束或正在进行一场会议,围坐了一圈人,看起来都很年轻。
“远洲科技”科技智囊团,以热烈和活力著称。这支研发了无数新品的队伍,集结了世界各大名校的互联网精英,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是许况入主公司后亲力打造的。
曾有有报道称,“远洲”公司之所以能够从传统行业转战新兴产业成功,与这支团队密不可分。
许况坐在会议桌的尽头,拿着平板看数据,时不时的抬头看项目经理正在介绍的PPT。
他一身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矜冷之中显出几分随性。
助理刚才的话并没有打断他的思路,交代先等一会儿之后又重新回到会议之中。
李书妤等在门口,助理见会议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叫她去镂空屏风隔断的隔间等。
室内的温度十分适宜,李书妤坐在隔间白色的沙发里,地上铺着干净柔软的地毯,脚踩在上面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客厅里的人。
会议进行到一半,两个项目经理因为意见不合吵了起来,中文夹杂着外语。许况靠在座椅里,手里拿着一支电子笔,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也并不出名阻止。安静,却有运筹帷幄的从容。
李书妤想起昨天电梯口的匆匆一瞥。
时隔六年,重逢来的猝不及防。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三毕业的那年暑假。
很奇怪,她依旧记得那晚天气闷热,她在安全通道听到的漫不经心的话:“长的漂亮就要喜欢?和她谈恋爱会很麻烦。”
年少的感情或许直白,连不喜欢都很直接。
书妤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听到门被推开,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路过玄关处出了门。
许况关上门转身,恰好看到隔间已经站起身的书妤。
“等很久了?”他出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打量她的变化。
还是很漂亮,不说话时显得很清纯的脸,连眼神里的漠然都没有变。
以前,周围的朋友都觉得李书妤长了一张娇气很会骗人的公主脸,可真实的性格、内里,又会被那双清冷漠高高在上的眼神出卖。
时隔多年再见,许况在无声之中认同了这个观点。
李书妤没应他的话,骤然重逢,她也不想与他叙旧。公事公办问:“请问房间是有什么问题?”
许况没答她,绕到屋内,拿起杯子喝了水。
这个房间的落地窗后面是缓缓绵延的山丘,劲烈的太阳刺的人睁不开眼,他俯瞰着园区内的碧蓝水面的人工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头见她就要走。
半晌,嘴角带了一些稀薄笑意,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果然还是大小姐,顾客至上这个道理都不懂?”
李书妤步子停住,回头安静的看他,目光清凛,说:“懂。”
他抬头看一眼,没说话。
李书妤又问了一遍:“房间要没问题,我就走了。”
沉默良久的人说:“把香薰撤了。”
李书妤说:“好。”
许况拿着电脑坐回客厅的沙发,目光落在屏幕上,开始处理工作。
李书妤没耽误时间,叫了保洁上来,换掉了香薰,给房间做了彻底打扫,开窗通风,让香薰残留的味道散尽。
处理完这些,她正要出门,坐在沙发里的人突然问:“你不是学景观设计的吗?怎么做这行了。”
李书妤步子一停,故作惊奇:“……呀!你还记得我学什么呢。”
看电脑邮件的人抬头,神色意味不明,淡声道:“你出国之前,送那么一份大礼给我,想忘记都难。”
李书妤顿住。

李书妤说:“还是算了,这个赚的多。”
周玲和李书妤是高中同班,自然知道李家当年的风光,也知道李书妤的性格脾气,现在从她嘴里听到这个理由,不免有些心酸唏嘘。
她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回卧室拿了平板出来,见李书妤不在客厅。
抬步去了阳台,见李书妤倚靠在斑驳生锈的栏杆抽烟。烟雾弥漫之间,白皙的脸上神情孤冷。
李书妤按灭烟头,“还不睡吗?”
周玲说:“没画完呢。”
李书妤点头,俯瞰绚烂灯火粲然的夜景。
周玲抱着平板,半晌也没有灵感,开始翻手机看信息,“三中五十年校庆哎,这学校居然能办五十年,也是奇迹。”
三中一向以严厉到非人性著称,毕业的学生多多少少对它有些阴影。
周玲问:“你去吗?你去我就去。”
李书妤说:“不去。”
从六年前出国后,李书妤和国内断了联系,也不参与和过去有关的任何活动。
或许只有在低谷时候,才会见识人性的恶。
李书妤的亲身经历诠释了,昔日被捧的多高,今日就能踩的多低。
即使没参加过,她都知道一旦去了,聚会无疑会演变成对她的好奇、探究,略带怜悯的嘲弄。
她又不蠢,何必去自讨苦吃。
周玲看着群里信息,说:“这种活动,谁会想去啊。学生时代感觉大家都是同一起点,不管是家世、能力,差距不明显。可现在……说不上了。”
可能是工作不顺,她突发感叹:“之前看到一个毒鸡汤,说证明一个人长大有三个节点:少年认识到自己的父母很普通,中年认识到自己很普通,老年认识到自己的孩子很普通。哎,我没到中年,就已经知道自己很普通了。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怎么和魏濛、许况他们差距那么大呢。”
李书妤不懂怎么安慰她,半晌沉默后说:“和他们比什么。”
话一出,周玲笑出声,“也是哦,杀我这只小菜鸡,焉用牛刀。”
李书妤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其实在某些方面,你比他要强很多。”
“比如?”
李书妤说:“个人品德什么的。”
周玲笑的更欢,“谢谢你安慰我。”
过了一会儿,她说:“不过这次校方邀请了许况,听说他十有八九会去。”
“听说?”
“魏濛去呗,许况自然也去。”
李书妤看着眼前夜景,淡声问:“他们在一起了?”
周玲摇头,“不清楚啊,他们的关系一直都不清不楚的。魏濛她……怎么说的,还是挺厉害的,留学回来后就进了国家重点实验室。”
想到什么,周玲又问:“你和许况也没联系吗?”
李书妤说:“没。”
周玲突然叹息,“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和许况是一对。”
李书妤原本有些出神,闻言回头,目光诧异,像是白日见鬼。
周玲解释,“我说真的。高中那会儿,他经常来学校找你,我就看见你们并肩出了校门,连背影都很甜。”
其实不光周玲,周围的朋友也有不少认为李书妤会和许况走在一起。两人从小认识,高干家庭和富家子弟家世相当,样貌又很般配。
“谁想,你们居然没关系。”周玲随即道:“魏濛和许况身份差距那么大,要是真在一起,那也算是现实版的王子和灰姑娘。”
李书妤不知道周玲口中的甜从何而来,说来也有些好笑,她和许况也算是在一起过,可在别人眼中,他们只是看起来般配却没关系的某某。
可能重逢勾起了旧事,哪怕性格淡薄的李书妤,也突然想起了那段她没理清过的关系。
童话故事里有王子和灰姑娘,可是王子遇到灰姑娘之前,或许也曾和某一个富家女交往过。
富家女不善良也不美好,性格又娇纵,注定了不会和王子长久。
或许童话更庸俗一些,像许况和李书妤这种家庭的孩子,从小见惯了父辈或圈子里混乱的感情,对相守一生的爱情没什么期待。
许况不是故事里专情的王子,看似矜冷的外表下其实堕落又无谓,正好撞上了同样游戏人生的李书妤,高岭之花和她一朝翻滚,下了神坛。
她知道他多情又凉薄,从来不会在乎感情。
他也知道她乖巧外表下的玩票本质。
两人在某种程度上一拍即合,说他们是情人,太过火。说是恋人,又太纯情。
他们的开始,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说好了只是玩玩,甚至连第一次发生关系,都是因为李书妤好奇,说要探索一下异性身体。
这种关系,结束时本该潇洒转身。
可意外在于,许况遇见了母亲陈心岚资助的贫困生,魏濛。
许况突然有了心、动了情,认真起来了。
富家子弟和贫困生,偶像剧的开始,毫不意外迎来了残酷的现实结局。
许况那点儿微妙的感情,很快被他的母亲陈心岚发觉,陈心岚出手干预,棒打鸳鸯。
在前途和爱情里,魏濛选择了前途,她在陈心岚的帮助下远赴英国读书。
可能得不到的才是白月光。
魏濛走后,正在读大四的许况也瞒着陈心岚准备去英国,他的学校都申了下来。
初春夜风很凉,李书妤看着模糊不清的高楼,突然想起下午许况的那番话。
“你出国之前送那么一份大礼给我,想忘记都难。”
她低笑出声,似乎也能明白,再次见面,许况并不友好的态度。
很多人说李书妤性格娇纵,永远以自我为中心。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发觉许况对魏濛表现出不一样的专注,占有欲很强的李书妤,在许况出国之前,给许况的母亲陈心岚打了一通电话。
因为这一通电话,许况出国追爱的计划被迫中断。
几个集中的峰会和商业酒会结束,酒店里的员工恢复正常岗位。
李书妤被调回原来的部门,负责跟进酒店承接的会展和会议。周一在食堂吃过早饭,她去经理办公室报到。
敲门进去,办公桌前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干练女人伏案看文件,李书妤开口:“苏经理。”
苏晨揉了揉眉心,抬头让李书妤先坐,她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工作还适应吗?”
李书妤道:“挺顺利的。”
苏晨重新审视这个看上去娇气的女孩——在招她进来之前,她就了解过了,前滨州市书记李修鸣的掌上明珠,星北酒店高管周樾宁的女友。
上司的面子不好拂,周樾宁推荐来的人,苏晨无论如何都要接手,只当是花瓶请进来的。
“要是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好。”
李书妤点头。
苏晨心道,真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小姐,这种时候连感谢之类的客套话都没有。
可大小姐也有大小姐的好处,到底是从小众星捧月见过大场面的,见多识广,身上自有一种从容体面。
长的也漂亮,带出去能充场面。
苏晨说: “行,你先去跟进会议,他们那边估计需要人手。”
李书妤从办公室出来,路过洗手间时重新补了妆,到会展中心大楼时下午两点。
人手紧缺的是会展南厅,整个酒店面积最大、规格最高的会议室,此刻会议已经开始,电子大屏播放着PPT首页,台上一个年轻女人调试着话筒高度。
只一眼,李书妤的目光便停住了。
女人穿着款式简单的蓝色衬衣和黑色西装裤,头发低低扎在脑后,面容白皙沉静,浑身透着知性干净。
李书妤不知不觉间停了目光。
昨天和周玲讨论过的女生,此刻近在咫尺。
面对许况,她会觉得当初的事情是他活该,谁让他和她玩儿的那么刺激,却突然回头要做别人的不二臣。
可面对魏濛,突生一些复杂的愧疚。
李书妤退出会议厅,却没走。
她站在侧门的大理石柱旁,视线移向台上演讲的年轻女人。
魏濛口齿伶俐、条例分明,向坐满了展厅的近百号人介绍新研发的产品。
剑桥大学人工智能专业硕士、国家重点实验室最年轻的博士并非虚名,她举手投足之间有一份和许况很像的从容。
会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书妤靠在门边听了一个多小时,开始认同许况的眼光。
魏濛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结束后,会议室里的人陆续离开。
李书妤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做会展重新布置工作。
魏濛和一个穿着短袖的男生站在电脑前讨论刚才演讲的内容,抬头和正在整理花篮的李书妤视线碰上。
李书妤别过视线,准备出去,可已经迟了,台上的魏濛语调有些疑惑,“书妤?”
李书妤转身的动作停住,有些讶异她会认识自己。

可真正见面,也只有京大图书馆的那么一次。
那是在李书妤高二那年的五一假期,许况说自己有工作要忙,没有回滨州,李书妤假期很无聊,偷偷买了票跑去跑去京大找他。
她没告诉许况。
一个人跑到京大,找到宿舍却发现许况不在。室友说他很久都不住在宿舍了,在学校外面的公寓住。
李书妤记下了地址,正要去找,室友说白天时间许况都在图书馆自习。
李书妤拿着自己买来的签名礼物,兴致冲冲跑去了图书馆。
那天太阳很大,她出门忘了打伞,等到图书馆时白皙的脸被晒的微红,满头的汗水。
她在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室看到了许况,抬步小心走到他身后,却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到许况对面的女孩儿顺手拿过了许况面前的水杯,喝完水又还了回去。
图书馆很安静,女孩儿低声说:“挺甜的。”
李书妤步子停住,目睹洁癖很严重许况和女孩儿共享了饮品。
她微微偏着头,近乎好奇的看着那一幕。
或许是女生的直觉一向很准,在那个图书馆闷热的下午,李书妤有种飘忽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养了一只猫,其实平日也没多爱这只猫,但有一天它突然离家出走不见了,又会慌乱难受。
她隐约明白,许况今后的目光将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她没惊动许况,转身离开了。
那天,李书妤抱着要千里迢迢要送给许况的生日礼物,一个人疯玩儿了半个京市,累了就近住了一家酒店。
当晚她就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
很不幸她的隔壁隔壁住了几个男的,大半夜在拼酒。喝到最后可能喝麻了,跑到房间外面耍酒疯,敲她的门。
李书妤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都吓懵了,心脏狂跳着给前台打电话,酒店的管理人员没一会儿上来了,把那几个醉酒的人劝回了房间。
负责人离开没一会儿,那声音就又起来。
在吵闹间,李书妤接到了许况的电话,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她一个人来了京市,语气带着克制的冷意,“现在在哪里?”
李书妤说:“不用你管。”
隔着手机,他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像是忍着焦躁,低声说:“地址。”
李书妤心里那点儿委屈蔓延,不情不愿的说了酒店的位置。
她到后来都没想明白,许况当时是怎么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从就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赶来的。
她记得房门拉开的时候,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神情一贯的清峻,可是额头分明有没擦干净的汗水。
他二话不说,只进门拿她的东西,伸手牵了人就往外面走。顺带还打了个报警电话,举报这家酒店404房间。
404就是李书妤的隔壁,那群喝多了的醉汉住的房间。
李书妤说他报假警。
男生别过头半晌,侧脸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几乎咬着后牙槽,第一次飚了脏话:“你他妈听不出来他们在干什么?”
李书妤被他带回一栋单身公寓。公寓不大,六十平出头,内里布置十分简单,桌上摆着一堆又一堆的文件和雅思习题。
单人沙发上放着电脑等物,许况将李书妤安置在床上坐下,倒了杯水递给她。
“你怎么搬到校外住了。”
他说:“外面住方便一点。”
许况继续伏案看资料,李书妤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看着桌前低头的人,白炽灯光下,他的侧脸白皙清隽。
她正观察他很长的睫毛,突然和回头的人视线相撞。
两人相视片刻,他盯着她看,问:“为什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语气沉静,压迫感却很强。
李书妤怕他向李修鸣告状,低声说:“许况,我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她蹲下身,从行李箱里拿出细心包裹住的礼物,递到他跟前:“签名版篮球,很难找的呀。”
她扮可怜时,总会叫人心软。
许况低眸看着礼物,没接,修长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泛红的胳膊,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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