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偏差by侬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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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况穿着一件深灰色西装,身姿依旧高挺,说了一句“谢谢”。江恪打量了一眼,判断不出这句显得谦和的“谢谢”里有多少真心。
一年前,许文程的公司出了意外请求帮助,许况拒绝借款。许从霖亲自打了两个电话,才说动他借出了八千万。
这一年,许况以极快的速度在成长,独挑大梁之后他真正的能力完整的浮出了水面,昔日谦和清贵的人展现出了更多真实内里,孤傲又冰冷。江恪觉得,有朝一日,或许许从霖也拴不住这头狼。
进了公馆,江恪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许董在楼上。”
又补充:“钟医生也在。”
许况略略抬眸,“老先生身体怎么样?”
江恪说:“卧床好几天了。大少爷先坐一会儿,我上去看看检查完了没有。”
“嗯。”
许况坐进了沙发,身体前倾拿桌上佣人送来的水,公馆的陈设没怎么变,还是很久以前的样子。温热的水驱散了一些潮冷,握着杯子看着桌上的一个玉龙造型的摆件。容色冷隽,思索许从霖几次打电话要他来滨州的目的。
只一会儿功夫,江恪下了楼,“老先生请你上去谈。”
“好。”许况放落了杯子,沿着繁复了旋转楼梯往楼上走,许从霖卧房的门开着,钟医生正在为躺在床上的人测量血压。
许况敲了门,许从霖在钟医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容色苍老的人依旧不失威严,“进来说。”
许从霖打发了钟医生出去。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的水杯,许况拿了递给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许从霖喝了水,视线扫过沉静坐着的人,“小孩儿最近怎么样?”
许况说:“挺好的。”
“怎么不带着一起来?”
“太远了,他也不适应这边的气候。”
许从霖低头吹了吹热水,“男孩子哪有那么娇气。得让他适应,一个气候都适应不了,以后怎么挑担子?”
许况不置可否。
虽然不认同许况的教育理念,但许从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谈,点到为止即可。这次找许况面谈,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智安的事情听说了吗?”
“智安”是安城许氏旗下的一家文化企业,以影视生产、文化旅游和艺术文创为主营业务,是许文程在管的产业,发展一直不温不火。
这次,许文程的“建诚”出了事情,为了解决资金问题,将“智安”的流动资金全部用来应急。
“建诚”堪堪度过了难关,“智安”却遭遇破产清算的困境。
想到这里,许从霖一向沉稳的情绪有些波动,“那个废物,居然会做出牺牲‘智安’救‘建诚’的事情,要不是老员工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智安’快没了。”
许况说:“我也刚听说。二叔做事一向很严谨。”
许从霖气急了大骂许文程是废物,可转头又是亲密无间的父子。对于这件事,许况不表态。
许从霖喝完了水,将杯子递给许况。
许况接过,转身去放在桌上,听到许从霖说:“‘智安’是挽俪祖父母辛苦打拼的家业,不能就这么没了。”
许况动作微顿,已经能猜到许从霖找自己是为了什么,许家的很多产业都在走下坡路没,尤其是许文程管理的那些。许文程年轻时候贪心不足,吸纳了很多企业,但又不好好经营,做事阴狠得罪了不少人,走向衰败是必然。
许从霖的打算也不是那么难猜,发展势头迅猛的“远洲”就是整个许氏的造钱机器和血库,当其它产业遭遇危机时就需要“远洲”源源不断的输血。
“不是不能救,‘远洲’可以注资。”许况说。
许况主动表态,许从霖脸上带了几分浅薄的笑意:“那就好。”
许况转身回来站在床边,眸色很淡,“‘远洲’注资有前提,‘智安’得从二叔的产业里划出来,独立经营或归到‘远洲’旗下。”
许从霖微微抬头,看着身长玉立的年轻男人。许从霖的心里总是充满了矛盾,想要足够有能力的人管理“远洲”,以此推动整个许氏发展,但又明白足够有能力的人不会甘心任他摆布。
许从霖说:“‘智安’是书妤外婆家的产业,我们适当帮一把是应该的。”
许况拉开椅子坐下,嘴角带着几分谦和的笑,“既然是张家的产业,那就更应该独立出来,而不是任由二叔败掉,您说呢?”
许从霖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让赶了一天行程的许况先去吃饭。
下了楼,许况接到了公寓打来的视频通话。
许清觉稚嫩的脸占据了大半屏幕,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白白净净的肉脸依旧很可爱。
“有没有乖?”
“······很乖。”许清觉张开嘴露出白糯的牙齿,展示完之后说:“喝完奶,刷了牙乖乖,毛毛吃多……回来。”
语言表达还不是很流畅,断断续续,有时候说话语序也有问题,许况却能立即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要给狗喂太多,会撑坏它。”许况说:“我明天就能回来。”
“……要兔子。”
“行。”
江恪到了餐厅,见许况在接视频,凑过去看了眼,正好看到屏幕里软乎乎的小脸。
说了拜拜才挂断电话。
许从霖寄予厚望的接班人,现在还是一个爱撒娇的小可爱。很难想象这是冷淡矜漠的许况带大的小孩。
江恪定了定神色,说了许从霖的安排,“许董同意你的安排,说只要能帮‘智安’度过危机,可以将它划到‘远洲’名下。”
“好。”
许况从公馆出来,坐进车里时打了一个电话回公寓,让阿姨收拾好许清觉的东西,许清觉要陪着他去外地待一段时间。
安城迎来了全年最高温,整座城市像是随时会融化的塑胶,汽车驶过都会有焦灼的气息,行道树深绿的叶子像是随时要滴落的绿色颜料。
已经经历过一次安城的夏天,李书妤对这种气候已经熟知,可还是不适应。
公园建设的进度其实比预想的快,一年零三个月已经基本竣工,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可极端天气之下,施工队不得不停工几天。
“筑野”设计团队的其他人已经开始了度假生活,李书妤和陆堰森留下来继续盯工程。
乘着早晨阴凉,两人去公园看了看,预估了剩下的工期,可能还需要半个月。可天气要是一直这么炎热,被拖到几个月后也说不定。
更为糟糕的是,因为高温曝晒,公园内种植的一些植被已经死亡,又得重新补种。
从公园出来时已经近十点,太阳又高高挂起。陆堰森送李书妤回了公寓,两人在公寓楼外的餐厅吃饭。
陆堰森抽了几张纸巾,替李书妤擦了桌子,看着外面热气腾腾能煎熟鸡蛋的沥青路面,“这倒霉天气。”
服务员上了餐点,李书妤找了皮筋抓起头发随意扎住,“天气预警说后天局部降雨。”
陆堰森向座椅里一靠,“希望吧。再不降雨,植被会死更多,每天浇水也不顶用,这么高的温度,水浇下去就像是热汤。好几棵珍贵树种,都烧坏了。”起身拿了筷勺递给李书妤,“我现在每天早晚打坐,梦里都在向龙王求雨,降温。”
李书妤笑:“这么虔诚吗?”
“别笑,你也求着点儿,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
几乎吃一口饭喝一口冷饮,太过闷热的天气也导致人食欲不振,李书妤只吃了一点儿就不想再动。
从餐厅出来,陆堰森送李书妤回公寓,绕过了喷泉池。
“种植基地的钥匙是不是在你这里?”
“嗯。刘工上次给我就没拿回去。”
陆堰森说:“你给我拿一下,我去看看海棠苗木还有没有,估计得补种,要是没有得再进一批货。”
“放在家里了,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去拿。”
李书妤刚转身,陆堰森又叫住了她,“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上下楼再跑一趟。”
“那好像是小书。”
车子停住,准备下车的阿姨看了眼外面,动作又停住了,莫名说了这么一句。
开车的何理侧头往外看,“哪里?”
阿姨抬手指了指,“就那里。”
何理顺着她指的方向,很容易就看到了“还真是。”
他扭头对后座抱着许清觉的许况说,“许总,真是李小姐。”
许况侧着脸,一直看着车窗外,不远处李书妤正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往单元楼内走,她穿着吊带长裙,及腰的长发微卷,肌肤在炽烈的阳光下白到晃眼。男人细心的为她撑着伞。
看着那幅扎眼的画面好一会儿,他吐出三个字:“我没瞎。”
何理被呛,默默闭了嘴。
车内突然沉默,任谁都从许况的声音里听出一些冷意。
阿姨手扶着车门,在下车和继续待着之间犹豫。
没等阿姨犹豫几秒,一直看向车窗外的许况收回了视线,对何理说:“去酒店。”
“啊?”何理愣了一下,心里闪过疑惑。下飞机后许况说要来这里,何理一看是个住宅区,以为这是许况即将入住的地方,毕竟这次来安城处理“智安”得事情,至少也要待半个月。
从后视镜里看到许况矜冷的神情,何理没有表达不解,打着方向盘转弯,迅调转车头,离开了这个小区。
正值中午,太阳光线很烈,车内打着很低的空调,许况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许清觉,这是小孩第一次离开家,也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
许况的行程很赶,昨天离开滨州抵达京市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早上七点,他叫醒了许清觉。许清觉的作息非常规律健康,往常醒来的时间是早上八点,提前一个小时被强制开机,他明显有些迷糊,要哭不哭,声音含糊不清,穿衣服的时候也东倒西歪。
许况给他穿好了衣服,抱着人下楼时淡声说:“去找你妈妈。”
从揽星湾出发之前,阿姨在收拾东西,许清觉也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他踮着脚尖站在桌子前,往自己的绿色小恐龙背包里放果冻、奶酪棒,还有一辆最爱的玩具小车。
阿姨问他带着些做什么,许清觉说:“······给妈妈。”
没到两岁的人,或许大脑里并没有“妈妈”这种概念,可能是有人一直在和孩子提,让他知道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带给“妈妈”。
阿姨突然觉得,自己的主顾真是个别扭的人。
到底还是住进了酒店。
快到酒店时,许清觉醒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了,有些迟钝的等待大脑开机。许况将盖在他身上的西装拿开,抱起了睡的有些懵的小孩。
许清觉看了一眼车窗外,陌生的景物让他眼底带了几分新奇。就着许况拿着杯子的动作,“吨吨”喝了几口水,又靠回了许况怀里。
没几分钟,车子停靠在酒店门口。
许况打开车门抱着许清觉下来,许清觉小手攥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拴着已经长到成年人膝盖位置的比熊。
这条陪伴许清觉长大的小狗,是许清觉最要好的玩伴,这次出远门,许清觉一定要带着。
身高腿长,气质出众的人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小孩儿牵着一条雪白的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天气预警两天后会有强降雨,到了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刮了一阵风,天气逐渐阴沉。
“筑野”有个谈好的项目需要确认,李书妤在早上的时候去高新产业园,见宣发项目的负责人。
约定好的地点在高新区主建筑的六楼,园区内的道路错综复杂,司机走错了路,将李书妤送到了因施工封闭的东门。
下了车,李书妤才发现这个门进不去,只能步行绕了一公里去了南门。
“智安”的办公楼占据了高新产业园主楼的二到四层,得知上级要来实地考察,公司的几个高层早早在一楼等候。
“智安”集团在差点被许文程卖掉之后,求助过许从霖,却没想到最后接管“智安”的是远洲的老板。
对于这个年轻的总裁,“智安”的高层早有耳闻,知道他有能力有谋略。不管以后的事情会如何发展,许况的到来让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
踏进主楼,公司的副总上前与许况握手,一行人路过大厅去乘坐电梯,短短几分钟内副总跟在许况身侧,向他介绍公司现在的情况。
许况听着汇报,拒绝了没有意义的参观和吃饭流程,让副总召集影视、文旅、文创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去办公室详谈。
快走到电梯口时,原本微微低头听副总汇报的许况脚步停顿。
副总察觉到许况的短暂分神,顺着许况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穿着轻薄宽松的蓝色衬衫,深灰色过膝裙装,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腰带收束了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
没看清正脸,凭背影也能判断出是个美人。
这位人精似的副总心里诧异,许况这样看起来冷漠又禁欲的人,也难逃美色。
即使快要下雨,天气依旧闷热。司机走错了门耽误了一些时间,李书妤抵达主楼时已经快要超过约定的时间。她小跑几步过去乘坐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狭窄的视野里是几个西装革履走进来的男人。
一闪而过的人影带了几分熟悉。电梯门合上,李书妤匆匆收回了视线,平复着因为大热天赶时间跑步加快的心跳和呼吸。
到了六楼,负责人已经在公司的会客厅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沟通有问题,已经快要确定的合作,对方又表现出了对合同条款的不满意,希望再进行一次沟通。
李书妤没有决定权,只能和外地出差正往回赶的陆堰森远程联系。两方拉锯,一沟通就是一个多小时。
对方这种临时加码变卦的行为很让人反感,陆堰森让李书妤先出来,合作的事情再说。
从会客厅出来,李书妤接到了陆堰森的电话。
陆堰森问:“你在高新区对吧?”
“嗯。”
陆堰森说:“我来接你。”
怕李书妤拒绝,陆堰森又说:“刚忙完,就在高新区附近,很快就到。”
“那行。”
挂断电话,李书妤乘着电梯下楼。
暴雨来袭,天色格外阴沉,一楼大厅门口的两株植被被风吹的倾斜。
豆大的雨滴纷纷砸下,原本燥热的天气变得阴凉,李书妤抱着臂站在门口的避风处等陆堰森。
没过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破开稠密的雨幕快速驶来,路过主楼时又降低了车速缓缓停下。
陆堰森说很快就到,李书妤没想到会这么快。
低头一边回复工作信息,一边快步走向车子停靠的位置。
拉开车门的时候,李书妤的手机震动几声,来电显示陆堰森。
这时候李书妤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虽然车身都是黑色的,但陆堰森的车子好像不长这样。
车门已经被自己拉开了一条缝隙,李书妤看到开车的并不是陆堰森,而是何理。
视线相对的时候,何理点头笑笑,笑容和煦:“李小姐。”
李书妤微愣,看到了后座的许况,他坐姿挺直,腿上放着一份翻开的文件,漆黑的眸色打量着她。
李书妤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的在安城见到许况。她依然记得两年前在周玲家楼下,她透过窗户看下去,站在寒冷的雪夜里的人沉默的像一道影子。他们的关系也在那个雪夜戛然而止。
再次见面隔着座椅短暂对视,李书妤下意识的回避了。时间过去了两年,她还是做不到坦然以对。
在片刻发懵之后,李书妤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车,她忽视了车内人的视线,不冷不热说了句“不好意思”,又反手关上了车门。
后退几步,接听陆堰森的电话。
大雨砸向车窗的巨大声响里,陆堰森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现在赶不过去,你能打到车吗?”
陆子琳带着孩子来了安城,打电话让陆堰森去接,高新区和机场并不在一个方向上。
李书妤说:“能的。”
“那你注意安全,今天这天气预计真有大暴雨。”
李书妤应了一声“好”,挂断电话。
不远处停着的车子一直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儿,车门打开,何理下车,到了李书妤面前。
“李小姐,要去哪里,我送送你。”
“谢谢,不用了。”
何理又道:“许总请您上车。”
“他请我,我就得去?”
何理笑了下,“许总说要和你谈点儿事情。”
“好像是关于孩子的。”
“孩子怎么了?”
何理说:“具体事情,你得向许总了解。”
李书妤没有再问,抬步往车边走。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车已经开了出去,驶进雨幕里。
李书妤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远离另一侧的许况,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自从李书妤坐进车里,许况的视线就从文件移到了她的身上。
几个小时之前,在一楼大厅,他从一闪而过的背影里认出了她。
车子驶过主楼门口,离开时远远就看到了她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雨下的很大,车窗玻璃上的水珠滑落时带出蜿蜒的痕迹,何理提醒:“是李小姐。”
车子停住了,许况通过水痕交错的车窗,看不远处站着的李书妤。她没怎么变,白皙挺秀的脸,不说话时显出了几分冷淡,好像瘦了一些。
许况不知道何理说动李书妤上车的时候,用了一点谈话技巧,只问她:“要去哪里?”
李书妤安静几秒,说了地址,何理说许况要和她谈事情,可是过去了好几分钟,也不见他开口。
想主动开口询问,可是涉及到小孩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当初是她主动放弃了抚养权。
高新区离住的公寓并不远,二十几分钟的车程里,李书妤数次想开口又停住,沉默的坐在后座。
许况一身深色的西装,领带摘了,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英俊的脸依旧矜冷漠然。只是李书妤偶尔抬头,都能对上他清凌凌的眼睛。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住,噼里啪啦的雨声依旧没有停。
一直都没有等到他开口,下车前李书妤主动询问:“你要和我谈什么?”
许况的眼底闪过几分意外,视线扫了眼坐姿笔直的何理,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沉默片刻问:“这两年怎么样?”
李书妤垂着眸没应声。
细软纤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莹润的红唇抿着,安静又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暗自生闷气的许清觉。
她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寒暄的必要。
在沉默之中,许况自己下了判断,觉得她过得应该不错,三天前也见到了她和那个男的谈笑着上了楼。
“没有事情。只是送你回来。”半晌许况说。
李书妤“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僵直的何理,明白何理诓了自己,拉开车门就要下车,胳膊突然被握住。
夏天的衬衫很薄,温热的触感瞬间传递,李书妤顺着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回头,眉心紧缩,几乎立即想甩开。
许况没有松手,一言不发将放在身侧的伞放到了她的手里。
李书妤没有拿,打开车门下去,拿包挡住了头跑进了楼内。
雨刷摆动清理着挡风玻璃上的水迹,转弯倒车的时候,何理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的许况依旧侧头看着车窗外。
何理忍不住提建议:“其实······要是太太知道小少爷也在安城,肯定会去看看的。”
许况收回了视线,声音清淡:“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小孩的事。”
何理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含糊应下。
高温之后安城迎来了连续四天降雨,气温稍有降落。
城市公园搁置的工程重新开工,李书妤几天时间都去施工现场,让工作人员替换掉了死掉的苗木。
忙忙碌碌好几天,在难得休息的周末,预料之内睡过了头,醒来已经快十一点。
昨晚回来的很晚,晚饭也没有吃,站在卫生间洗漱时身体发飘。
拉开冰箱找东西吃,只剩一瓶牛奶孤零零的放在那里,取出来看了日期,早就过期了。
换了衣服,李书妤出门买东西。
多云天气并不炎热,太阳偶尔穿过厚重的云层,绕过了喷泉池,李书妤忽的停住了步子。
看着不远处熟悉人影,太过惊讶导致她安静了好几秒,“姚阿姨。”
花坛边的阿姨闻言看过来,“小书。”
阿姨看到李书妤的瞬间,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又重复一句“······小书。”
李书妤应了句,视线被阿姨身侧的推车吸引。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浅蓝色背带裤的白糯小孩躺在推车里,抱着鸭嘴杯喝水,一只手拽花坛里绿植的叶子。
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难以名状的感情却在心底翻涌,李书妤几乎有些失神的看着那个小孩。喝水时肉鼓鼓的脸,漂亮的眉眼,唇红齿白,微长的头发有点卷。
在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李书妤已经走到了推车旁边,长久抑制的情绪在这一刻翻腾。
这是她的宝宝。
在她的肚子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一直很乖,陪着她面试工作、熬夜画图、体验婚姻、给她血肉相连的牵绊和陪伴的宝宝;她不愿意屈服让步、没有看过一眼就丢下的骨血。
一向冷漠的眼睛带了水色,眼尾红着,浓重复杂的感情让她的身体发木,她蹲在推车旁边,指着宝宝小手里攥着的一片树叶,轻声询问:“这是什么呀?”
许清觉也被陌生的漂亮面孔吸引了注意力,圆圆的眼睛一直盯着李书妤看,“是树叶。”
突然想到什么,小脑袋扭了过去,非常礼貌说:“小树······对不起。”
李书妤怕突然打破安全距离会吓到宝宝,克制着情绪,尽量表现的很平静。
“宝宝你好可爱。”
许清觉像幼年的小动物,悄悄的观察着面前的李书妤。
站在一旁的阿姨没忍住红了眼眶,“你是住这里吗?”
阿姨明知故问,她早就从何理那里打听到了李书妤的住址。入住的酒店离这里并不近,阿姨每天不嫌麻烦带着许清觉来小区里“散步”,希望能和李书妤来一个“偶遇”。
工作繁忙的李书妤早出晚归,没和阿姨碰上。原本打算守株待兔的阿姨准备放弃计划,可没想到在放弃“偶遇”计划的最后一天碰上了。
“嗯。你们怎么来安城了?”李书妤问。
阿姨说:“大少爷来这边工作,时间会有点长,孩子也就跟着过来了。”
阿姨说完,见李书妤的目光已经没法从小孩身上移开,“你可以抱抱他呢。”
“可以吗?”李书妤声音很低。
阿姨一阵心酸。
李书妤询问宝宝:“我可以抱抱你吗?”
许清觉抱着杯子,纤长的睫毛眨动,扭头看身侧的阿姨,他是个边界感有点儿强的宝宝,不愿意让陌生人抱,有些为难的摇头。
“等熟一点儿就让抱了。”阿姨安慰道。
李书妤带了阿姨和许清觉去了餐厅。
许清觉被阿姨抱在怀里,他并不是吵闹的小孩儿,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很聪明,时不时偷偷观察坐在他对面的李书妤,带了几分好奇。
李书妤询问了阿姨,按照宝宝的喜好点了宝宝餐,又买了平时被许况禁止的薯条。
一顿饭吃到一半,许清觉已经能够就着李书妤的手吃薯条,也让李书妤摸了摸他软白的脸和有肉乎乎的小手。
快到十二点时,阿姨接到了许况的电话,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按了挂断,没一秒钟的犹豫。
挂断后还向正在和宝宝互动的李书妤解释:“骚扰电话。”
坐了一会儿,阿姨觉得自己刚才挂断电话的行为不合适,又让李书妤先看一会儿小孩儿,她到外面给许况回了电话,说自己正带着清觉在外面买玩具。
一顿饭结束,李书妤帮阿姨打好车,等车的时候问阿姨:“你们会在安城待多久呀?”
阿姨说:“不清楚的,大少爷也没说具体时间。”
“那就你一个带宝宝吗?”
阿姨刚想说,这次来安城许况不是特别忙,大多时间都是他在带许清觉,可话到嘴边又换了一种说法:“是啊,你也知道,大少爷平时有多忙。”
李书妤沉默了一会儿,问阿姨:“你和宝宝现在住在哪里?”
“离这里不远的。”
车到了,李书妤问阿姨怀里的许清觉,“我可以抱抱你吗?”
许清觉点点头,非常大方的让抱了。
坐进车里时,向李书妤挥挥小手说“拜拜”。
李书妤俯身摸了摸他的胳膊,他从座椅里站起来,用小肉脸和李书妤贴了贴脸颊。
“智安”总裁办公室门口,张淮两轻一重敲办公室的门,听到一句语调偏冷的“进来”。
推开门进入室内,乌金木的办公长桌的那一头,许况正神情专注看着电脑屏幕,视线没有移开屏幕,只说了一句:“请坐。”
张淮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虽然许况的话里带了一个“请”字,可偏冷的声线又让人感觉这个年轻的老板不可接近。
过了几分钟,许况关掉电脑,转动座椅面向张淮,“怎么样了?”
“已经找人去和闹事的员工谈。”张淮叹气,“都是一帮趋利避害的小人,听到一点儿风声就忙着离职。王尧离职之后,在他手底下做过的几个高层也相继离开。”
许况起身倒了一杯水,沿着桌面推给张淮,“你打算怎么解决?”
张淮起身接过了水,像是心里没有答案却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时之间有些紧张,思忖片刻后说:“劳务合同没到期的倒还可以用合同牵制,到了期的那些怕是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