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 by妄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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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吧,和那个没关系。”
原晴之:“……”
不是,这人有病吧。
原晴之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 无语到家了。
这回她连伪装自己的情绪都没有,直接把“无语”两个大字写在脸上。结果虞梦惊看她一脸郁闷,不仅不反省, 还在一旁笑。
望着面前青年不断抖动的宽肩,原晴之冷漠地收回目光。
呵呵,不和这五百年如一日的弱智小学鸡一般见识。
从阴暗的地下室出来后, 他们拾级而上。
同一时间, 已经用完餐的宾客们陆陆续续从餐厅出来, 聚集在大厅内。这群人好像已经完完全全忘记昨晚发生的事, 毫不在意地踩在昨晚满是血迹的案发现场上。
舒缓的音乐从老式留声机里缓缓扬出, 掩盖了三三两两的交谈。
这群瞳孔漆黑的人聊天内容相当劲爆,心底的黑暗面被激活后,就彻底不做人了。从他们头顶上穿过时,虞梦惊忍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
原晴之:还不是怪你耳朵太好, 比如她就半点都没听见。
夜宴一共三天, 按照薛何两家的约定, 第二天夜宴结束的天亮时分, 女主何白露就得选择自己未来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可以说今晚至关重要。
“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去干嘛?”站在二楼, 望着下边的情况, 原晴之忍不住问。
过了一天后, 昨晚阴差阳错被喝下的药剂似乎已经代谢完了,至少客人们在发现虞梦惊后, 不会再有那么夸张的反应。当然, 原晴之更倾向于是这群人已经被虞梦惊控制,所以连同他目光相接都不敢, 成了一条条摇尾乞怜的提线木偶。
“去帮你啊。”虞梦惊随意地开口,像是一点也不上心的样子。
他俯视人群,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忽然含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过来。
于是两人穿过大厅内重重支撑的白柱,地面摆放的支型落地烛台,绕过一间间侧厅,在其中一个狭口站定。
“看见前面那两个拉拉扯扯的人没?”
虞梦惊指的正是戴茜和元项明。这两人正站在大厅一角聊天说话。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戴茜的脸上出现了气恼的神色,元项明唇边也愈发冷峻。看来,经历了昨晚相互照顾的剧情后,一场情侣闹架大战即将爆发。
“噢,是何小姐和大少爷。”
原晴之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是走到第二折戏里经典的男女主争吵剧情了。
在这个剧情里,何白露会和薛学文袒露真情,表露爱意,并且明说等到天亮时分,自己会在众宾客面前宣布选择他选为自己的真命天子。然而薛学文一心只想查案,昨晚他才发现一个关键性线索,联想到薛家往日里做过的那些腌臜事,一时间反胃不已。他并不想回归这里,更不想耽误何白露,所以生硬地拒绝了她。
这是必须要经历的剧情,很显然师哥演绎得很不错,看戴姐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眼眶已经开始隐隐约约浮现出泪花。
结果就在原晴之以一个专业看戏人的眼光打量评判时,旁边的虞梦惊冷不丁开口:“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何小姐,长得和你有几分相似?”
好啊,不愧是你,上来就剑指核心,拥有火一般的眼睛。
原晴之装听不懂:“啊?”
“笨。”刚才的兴致勃勃被一个完全不解其意的人打断,虞梦惊看戏的兴致骤减,直接垮起个脸:“你就不会去问问这个何小姐,她家有没有走丢的……”
话还没说完,原晴之忽然伸手,猛地把人往旁边一拽,缩进耳室里。
虞梦惊:“?”
望着已经朝他们面前走来的戴茜和元项明,原晴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和伸手在老虎屁股上摸一把没什么区别。但她已经没办法后退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还是躲开吧,大人,打扰别人谈恋爱会遭雷劈的。”
虽然这么解释了,但是一声不吭把人拉到这个狭窄空间里还是有些不太恰当。联想起上回在楼梯间时,虞梦惊那一脸“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我已经看透了”的表情,原晴之打定主意绝对不回头,却没想听见对方幽幽地道:“你这话说的不准,照你这么讲,本座应该早就被雷劈死了。”
原晴之:“……”
原来您老拆散的小情侣还不止《邪祟》里那对是吧。
耳室并不大,容纳两个人有些勉强,空间显得格外局促。
少女的馨香从发尾扫开,弥漫芬芳。青年忍不住垂眸,仗着身高差的优势望向她的发顶,却鬼使神差地落到那截白皙优美的后颈上。
好在戴茜和元项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向,两个人吵了一架后,不欢而散,向着舞厅两边头也不回地走开。
等他们离开后,原晴之探出头去看,同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虞梦惊猛地沉下神色。
“肮脏的蝼蚁。”
红衣青年满脸不虞,直接将她从耳室里攥了出来。
冰冷修长的五指刚好贴在手腕侧边鼓动的脉搏上,要原晴之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一下跌进他的怀里。
她还在这里懵逼,不知道虞梦惊忽然发什么疯,转头就听见薛无雁隐约带着怒火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薛二少这一嗓子,直接将周围的宾客全部吓了出来。其中两位出来时还有些衣衫不整,身上衣服松松垮垮的,看着很不对劲。
“怎么了?”
“薛二少是有什么急事吗?”
“对啊,吓我们一跳……”
看着这些人,原晴之才意识到,刚刚那些古怪的声音是什么。
这里的耳室是专门修给那些跳舞累了的男男女女歇息的地方,只不过有些耳室门口有布帘遮挡,所以便成了心照不宣的,绝佳的偷情场所。要放到往常,大家可能还会矜持一下,但在黑暗面被彻底激活的如今,便也不会讲究那么多了。说不定跳着跳着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便直接抱成一团亲热。
早知道就不把虞梦惊扯过去了,现在这场面不仅尴尬,还很难收场!
原晴之连忙后退,站到一边:“二少爷,方才我差点摔倒,多谢大人扶了一下。”
独留虞梦惊一个人站在原地,神色不明地看着她这幅遇到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的姿态,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
见状,薛无雁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些。
“大人,夜安。”他单手抚胸,恭恭敬敬地朝虞梦惊行礼。
奈何后者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半个,回应更是欠奉。
薛无雁暗暗攥紧了拳头:“柔儿,我有事交给你去办,随我过来一趟。”
说完,他还不忘朝虞梦惊请罪:“大人,抱歉耽误您。既然带走了柔儿,那不如我这边再给您安排一个丫鬟贴身服侍……”
“不。”
红衣青年居高临下地开口:“我就要她。”
一句话,当即给原晴之干沉默了。
不是,您真的有想帮雷柔当上薛家主母之位吗,没看到那边二少爷的脸色直接被你点炸了吗,怎么好像在反向努力啊!
“二少爷,我们先走吧。”
她生怕这两人凑在一起又要说出什么话,只能主动上前,破开诡异的修罗场局面。
等来到书房,果不其然,转过身的薛无雁脸色已经黑成了煤炭。
“这个庆神,真是不知礼数,嚣张至极!”他狠狠地将桌上的书本扫落在地,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庆国早就灭亡了,现在根本没有人信奉他,连香火都没有的神,也不知道高傲个什么劲!”
因为人家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神,是邪神啊,邪神根本不吃香火好吗。原晴之想。
薛二少要是知道,庆国其实就是虞梦惊整灭的,估计早就被吓死了,哪里还敢唤醒这个搞事精。不过原晴之还是理解他的。毕竟自己也经常被虞梦惊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还有,他竟然大摇大摆走进地下室,在祖宗留下的石碑上面乱写乱画!欺人太甚!”
原晴之更怜悯了。
要是让二少知道石碑都是虞梦惊留下的,他会不会气死啊。
“对了。柔儿,庆神为什么一副看起来很中意你的模样?”
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后,薛无雁转过身来,表情阴鸷。
糟糕,差点忘了男配的自卑阴暗属性!
她立马缩了缩脖子,将锅全部推到虞梦惊身上:“这……柔儿也不知道。就昨天,庆神大人还问柔儿,为什么不看他的脸,柔儿立马表明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他便这样了。”
果不其然,这一番话给薛二少听爽了:“哼,长着那么一张吸引狂蜂浪蝶招摇的脸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不到我的柔儿。”
原晴之:“……”
薛无雁看起来对她的话信了七八分,于是不再追究,而是话锋一转:“柔儿,昨日我在查阅翻译祖宗留下来的笔记时,有了意外发现。”
一边说着,他的表情逐渐狂热,呼吸粗重:“上面说,只要能喝下神的血液,便能得到永生。”
原晴之:“嗯……”
假的吧?永不永生不知道,反正喝下虞梦惊血液的人全部失智了。
“但同时,笔记上也注明,必须是神自愿献出的神血,才能达到永生的效果。若是贸然饮下非自愿流出的神血,在嘴唇沾到血的刹那,便会陷入可怕的诅咒。”
等等,虞梦惊还真没骗她,难道那块石碑上竟然还有真的东西在?
“柔儿,你听说过巫女吗?”
原晴之摇了摇头。
按照雷柔的人设,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巫女就是侍奉神的存在,通常,神明赐予凡人自愿献出的神血,便是他选定巫女的标志。”
见她不知道,薛无雁也没有发火,而是耐心地解释:“按照传说,神和巫女的联系十分紧密。从神祇的诞生,到神祇的消亡,巫女都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在某些地方的传统里,甚至还有‘神必须有巫女信仰,才能疯狂长出血肉’的说法,足以见得其重要性。”
“说到这,你应该发现了问题……庆神他并没有巫女。甚至在历史记载中,也不存在对庆神巫女的描述。所以,我斗胆猜测,他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巫女,或者他的巫女早就死了。”
原晴之听着,对这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大致的猜测。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猜想就被验证。
“柔儿,我想让你成为这个巫女,骗到他自愿献出的神血。这样,我们就可以永生不死了。”
听完薛无雁的话, 原晴之满头问号。
不是,你知不知道虞梦惊有多难对付,还骗到他自愿献出的神血, 整个《夜行记》第一卷里无数血淋淋的案例,比你厉害的大聪明多了去了,也不见有谁成功了哇!
然而薛无雁可不这么想, 他相当自信, 觉得自己一定行。
“柔儿, 你不是也说了, 因为你对庆神无动于衷, 所以他反而对你很感兴趣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啊!”薛无雁越说越兴奋:“等娶到何白露,我就把薛家家产全部变卖,到时候我们一起连夜离开,改头换面, 坐船去海外生活。”
他倒是想得明白, 知道得罪了虞梦惊后, 在这片土地上是不可能继续生活下去了。
只是欠缺了点自知之明。
原晴之无力吐槽:“可二少爷, 我感觉庆神大人并没有多看得起我,他既然在历史上从未拥有过巫女,又怎么可能选择我呢?”
“呵呵, 你以为他现在还有得选?”
薛无雁冷笑一声, “如今可不比当年在庆国, 举国供奉他的时候了。按照石碑上的说法,没有巫女又没有香火, 神只会日渐衰落。你看他每天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心里肯定早就急死了,巴不得想解决的办法。”
急死不急死不知道, 只知道你人被忽悠瘸了。
原晴之虽然忘了夜行记第一卷不少具体内容,但也清楚,虞梦惊这家伙在原著里,还真是一个人蹦跶到了最后,算计了所有人。
什么巫女,什么香火,通通没有!通通不需要!不然怎么叫祸害遗千年呢?
“所以只要柔儿你主动提出,庆神肯定会答应下来。”
薛无雁已经开始展望成功后的未来了:“像他那么自负倨傲的人绝对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将神血分给别人!真期待他露出败犬一样的表情,哈哈!”
原晴之:“……”行吧,你开心就好。
原晴之:“可柔儿担心,若是失败了怎么办?”
“无妨,明的不行,那就来阴的。”薛无雁安慰她道:“我已经在祖宗留下来的笔记里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就是代价稍微有些大……不过若是能弄到永生之血,这点牺牲都算值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说完,他又换上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柔儿,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气。”
“但是娶何白露,拿到庆神神血,这些都是为了我们更加幸福的未来啊。”
来了来了,经典渣男语录,虽迟但到!
原晴之低下头去,等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一副坚毅的表情:“好,柔儿愿意!”
就在这时,恰好有人敲了敲门。
薛无雁立马收起方才兴奋的表情,露出不悦:“我不是吩咐过,我在书房时,不要随意来打扰我吗?”
“二少爷,大少爷好像在宅子里发现了新的失踪线索……”
“什么?!”要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被薛学文搅合了,岂不得全部前功尽弃?
薛无雁这下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只来得及给原晴之撂下一句“柔儿,一定要在喜宴前办妥这件事”,便匆匆从书房离开。
虽然她这边的剧情已经被虞梦惊搞得面目全非,毕竟在剧情里,这个时候的虞梦惊还是一副相当看不起雷柔的样子。但好在师哥那边负责的剧情进展十分顺利,已经快要推进到第二折戏最重要的剧情点。
唯一让原晴之有些意外的,还是薛无雁的态度。
看薛无雁对虞梦惊的厌恶程度和肮脏算计,显然并未受到半点蛊惑。她很清楚,虽然薛无雁口头上对雷柔说得好听,但实际上这个渣男最爱的只有他自己,要是雷柔真的因此失败触怒到虞梦惊,他只会毫不犹豫把人推出去顶锅。
这种人,应该才是最容易被虞梦惊蛊惑的才对,怎么他偏偏毫无影响呢?
原晴之刚想离开,忽然又顿住。
她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书房,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完成雷柔的剧情。
等原晴之查阅完书房的资料,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离开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完全正确的。
为什么夜红神龛会出现在薛家地下室,祖上有关于庆神的大量记载文本,石碑笔记。就连虞梦惊在这部戏里被召唤出来时,也用了“血脉里藏不住的臭味”“五百年还没有半点长进”这样的形容。一个个疑问,全部都在薛家书房里找到了结果。
——薛家还真是当年圣泉神宫那位薛老祭祀的家族后代。
联想起召唤出虞梦惊当天,薛无雁神秘兮兮失踪了大半个晚上,等再次出现时,眼底浮现的青黑和疲态,原晴之合理怀疑,这家伙可能用了神宫那群祭祀摘取心脏风干的邪术,这才能在虞梦惊的魅惑下保持理智。
‘这应该也算《诡宅》里的隐藏设定吧,没想到竟然能和《邪祟》有如此关联,第一卷各部戏果然比我想象中联系得还要深……’
原晴之提着煤油灯离开。这一回,她没有在楼梯间逮到一只偷听的猫。而是等走下弯弯绕绕的楼梯后,才看见那位明明周围被莺莺燕燕簇拥,却兀自端坐在中间,形成一段真空地带,表情睥睨不屑的红衣青年。
“大人?”隔着人墙,原晴之抬高声音,对方却毫无反应:“大人?”
“……”
以这家伙的耳力和眼力,他肯定看到自己了,只是故意不搭理。
不是,他又在犯什么病?
喊了几次,虞梦惊都没反应后,原晴之干脆不喊了。
她绕了一圈,将煤油灯放到地上,然后随处寻了个沙发坐下,给自己按摩了一会站了两个小时的腿,舒服地开始闭上眼睛小憩。
看似不说话实则密切关注她一举一动的虞梦惊:?
在对峙时直接站到薛二少那个废物身旁已经让人很生气了,本来看她在那努力呼喊时逐渐消了气,考虑要不要给个台阶下,没想到下一秒这个小丫鬟就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半分留恋!
等原晴之休息一会后睁眼,奇怪地发现虞梦惊好像更生气了。
不是,这咋回事?就去一趟书房的功夫,有谁惹他了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算了,想不通就不想,原晴之不是那种会为难自己的人。
刚把头转过来,她便看见同样脸色不是很好的戴茜提着层层叠叠的裙摆走了过来。
“何小姐。”原晴之连忙起身行礼。
在这场夜宴上,何白露是毫无疑问的主角。只是往那独自一站,邀请她跳舞的人就不知凡几,如今一个人躲到角落来,肯定是还在惦记着之前的情伤。
“没事,不必拘谨,你和我一起坐吧。”
在《诡宅》里,何白露是一位善良可爱,活泼讨喜的少女。
即便她心情不好了,也会顾忌着他人的心情。
既然都这么说了,原晴之当然不会客气,她假意推脱两句,然后就坐到戴茜身旁,开始找话题。
“真的吗?谢谢你夸我。”
在《邪祟》里给谢大小姐当过狗腿子的人,夸人的话和彩虹屁那是随口就来,一下子就把心情不好的戴茜给逗笑了:“和你聊天真开心,本来我还感觉今晚大家都有些怪怪的……”
“说到这,我想冒昧问一下,何小姐您有亲姐妹吗?”
“何家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小时候倒是走丢过一个妹妹,一直没能找到。”
“这样啊。”
说到这,原晴之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
现在还不是揭露身世之谜的时候,这个剧情得往后放放。
那边兀自生闷气的虞梦惊惹不住再掀眸去看,发现她竟然在和何白露聊得火热,一点余光都没有分过来。于是更生气了。
“那位夫人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戴茜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忍不住低声发问。
“没事,他天生就不爱笑。”原晴之随口敷衍。
果不其然,即便已经入戏,最能打开一位名角话篮子的果然还是对戏曲方面的讨论。
只要涉及到这方面,戴茜的话就多到说不完。
“要说最出名的戏曲,那一定不能错过《邪祟》。”穿着洋裙的少女兴致勃勃地道。
骤然听见一部熟悉的戏曲名字,原晴之瞳孔地震:“啊??”
等等,这不是现实中的戏曲吗,怎么会出现在戏内?!
“我也认为何小姐说的对。”
聊着聊着,周围一些宾客也加入了讨论。
“没错,《邪祟》的确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特别是内里描绘武小姐和师大人的爱情……那可真是至死不渝,传唱为千古佳话啊!”
直到此刻,原晴之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了。
虽说昨晚夜宴时,她就听客人们讨论过这部戏。可她万万没想到,这部戏指的竟然就是邪祟!
难道这也是现实和戏曲融合的一个先兆?!原晴之忍不住怀疑。
一说到戏,大家都相当起劲。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戏曲的确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更别说来参加夜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人家里甚至还有专门的戏台子。
“邪祟的最后一幕最为精彩,武五奔向师弘华的那一幕简直又凄美又悲怆。”
“是啊,在临死前的那刻,武五小姐肯定是十分难过的。”
“没能和有情人长相厮守,满腔悲愤,死不瞑目啊。”
不是,这《邪祟》到底是谁写的啊,能不能尊重一下本人!
原晴之终于忍不住了:“……不,其实我觉得,搞不好,武五还挺高兴的。”
周围安静了一瞬。
就在有人忍不住反驳她为什么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你凭什么说她高兴?”
原晴之转身。不知何时,坐在那里的红衣青年已然起身,如同鬼魅般站至身后。
她从未在虞梦惊脸上看过这么冷的神情。
原晴之:???
不是, 武五凭什么高兴,你心里没点数吗?!说得好像在圣泉神宫那会,你对武五有多好一样, 还不是人家杀青了以后才恋恋不舍!
刚从《邪祟》出戏时,原晴之还没什么真实感,直接把虞梦惊忘到脑后。还是等晚上做了个诡异的梦, 第二天把更改剧情后的《邪祟》完完整整看了一遍, 才知道原来这狗东西在禁殿那晚, 以为她看到了自己的真容从而被蛊惑, 所以后边才刻意对她爱答不理。
原晴之当时那一个叫无语啊。
没想到虞梦惊竟然这么多戏, 说他是个戏精都抬举他了。知道武五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早干嘛去了!大猪蹄子!
虽然心里怀着气,但原晴之嘴上还是说出了符合雷柔人设的话:“因为我觉得,对绝大多数两情相悦的真爱来说, 并不在乎长相厮守, 而在乎当下这刻。若是能够和心爱之人一起赴死, 武小姐心底肯定也是高兴的。”
她的话得到了周围宾客们的一致好评。
特别是戴茜, 更是相见恨晚:“没想到还有这种另辟蹊径的解读,实在精彩。”
“是啊是啊,这么一想, 整个邪祟第三幕似乎都升华了。”
按理来说, 听到这些话, 虞梦惊应该会勃然大怒。
然而等原晴之抬眸去看他时,却发现这家伙不仅没生气, 甚至连刚才脸上出现的冰冷都缓慢开始收敛。看着她, 一副若有所思,颇为嫌弃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以你那差劲的眼光,连挑男人都能精准从垃圾桶里选到最差的那块垃圾,确实也只能说出这样浅薄微不足道的看法……”
原晴之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不就是指责她把武五视角代入到自己和薛二少身上了,所以做不得真?!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武五本人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
或许是察觉到红衣青年身上持续散发的低气压,在这之后,客人们便再也没聊《邪祟》,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聊了一会,原晴之有些口渴,便站起来到另一边拿了杯果汁。
没想到某个讨人嫌的家伙也跟了过来,缀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问。
“刚才同何白露聊了那么久,应当弄清楚了她家到底有没有走失的亲戚吧?”
“大人您果真料事如神。”原晴之随口敷衍:“何小姐说她家小时候的确有一位走失的亲妹妹,还说那位妹妹身上有一处胎记。但我不太确定,因为那个胎记……”
话还没说完,便被上方传来的吵闹声打断。
薛学文和薛无雁一前一后走到二楼小阳台处,后者本就辣眼睛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方才这两兄弟肯定动了手。
在戏本描述中,和何白露吵完架后,薛学文状态同样好不到哪去,转头全身心投入到查案里,和问询而来的薛无雁来了出激烈争吵。
就在刚才,后者被薛学文油盐不进的态度惹怒,当场放出话“既然大哥你这么固执,甚至还不顾你我情谊,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那就别怪我了”。
元项明却仿佛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一般,径直走到阳台口,冷着张脸清了清嗓子:“抱歉,还请诸位稍停片刻,我有事要宣布。”
于是音乐声戛然而止,正在跳舞的,交谈的客人们全部停了下来,纷纷望向上面。
“贸然叨扰诸位雅兴实属抱歉,但警署近日针对薛宅周围的失踪案有了新发现。”这么说着,元项明回头招手,示意身后的下属将今天和昨晚搜集的证据抬上来:“这些天,警署在薛宅附近发现了一些亡者的衣物和残余尸骨,经过严密调查和比对,已经基本能够锁定嫌疑人选。”
可说完好久,都不见下属们有反应。
元项明忍不住皱眉,刚想呵斥,却看见其中一位下属鼓起勇气走上前来,手中还拿着一条沾血的布料。而那块围巾末端,印着的正是督察官标志。
“薛督察官,今天我们必须当着众人的面,在此揭露你的罪行!”
闻言,薛无雁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打点十分有效,事情已经成定局,于是放松身体,撑着拐杖靠在横栏上。
“这些证据指向的……全部都是你!”
短短一句话,便要场上炸开了锅。
“什么?!”
“犯下滔天大案的,竟然会是薛大少?”
“可是说不通啊,薛大少不是说几年都没有回家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越可疑。”
元项明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胡说八道!”
刚说完,他便看见下属们一个个躲闪的眼神,有一个胆子大点的梗着脖子:“凶器上分明就是你的指纹!”
“大哥,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薛无雁笑了:“刚刚要向众人宣布失踪案进展的是你,现在证据确凿,说别人胡说八道的也是你。”
“既然证据全部指向我的‘好大哥’,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几位警员就冲上前去。
场面一时间乱做一团。
虞梦惊冷嗤一声,侧头问她:“他们都被那个薛二少用钱收买了?刻意做了伪证?”
原晴之:“知道大少爷要来,二少爷早就在府中做好准备。”
“呵,废物也就这点能耐了。”
很快,元项明便被五花大绑,彻底制服。纵使他是武生,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男主在这段戏份里并不愿意伤到同僚,于是便半推半就被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