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 by妄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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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的讨论声愈发剧烈了。
“真没想到啊,薛大少竟然是这种贼喊捉贼的人……”
“是啊,若非薛二少明察秋毫,实在太恐怖了。”
和他们的窃窃私语不同,戴茜此刻是真真切切慌了神。
她想冲过去救薛学文,却被早有防备的老管家带人拦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学文他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再说了,他这两天都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犯下血案?”
“何小姐。”老管家面露为难:“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办法呀。”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学文是无辜的啊!”
“或许……您去问一下二少?”
闻言,慌得六神无主的戴茜连忙提起裙摆,匆匆朝楼上跑去。
“薛二少肯定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虚构一个薛大少的政敌,劝人先做戏嫁给自己,并承诺继承家产后一定会给薛学文洗清嫌疑。姓何的明显不怎么聪明,哄一下就上钩。”
在一旁看戏的虞梦惊百无聊赖地补上,完美印证了《诡宅》后文的发展:“又是这种愚蠢的戏码,偏偏让那个废物碰上个好忽悠的傻子。”
原晴之不吭声。
很快,一楼尽头的古钟已然指向了早晨六点。不知不觉,夜宴第二晚悄然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新一天的黎明。
在一片慌乱中,老管家拍了拍手。
“刚才的事情不过小事,不必误了两家的喜事。既然第二晚的夜宴即将结束,何小姐不如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先把人选确定下来,我们做下人的也好事先布置。”
戴茜脸上流露出最后的挣扎。
她抓紧了手中的折扇,最后看了眼被押在地上的薛学文,闭了闭眼,终于开口:“我、我愿意嫁给薛家二少。”
“既然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再多的伪装也遮掩不住薛无雁此刻脸上的得意。
他看着地上心如死灰的大哥,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装作客气地开口。
“我想,如今事情还未成定局,不可如此草率。不如先将大哥关押在五楼的会客室,等明日喜宴举办完成后,再来结案。”
众人自然都没意见。连戴茜都觉得,这是薛无雁身为弟弟帮哥哥争取的时间,方才不甘愿的心情平息了不少。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元项明被当场押走。戴茜也被下人们引开,准备明晚喜宴。
伴随着主人家的离场,大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薛大少这回是八九不离十了。”
“原先我还看好薛大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般收场……”
“还好二少仁慈,即便哥哥犯下大错,证据确凿还愿意让其查清,真是兄友弟恭。”
“无聊。”
虞梦惊瞥了眼叽叽喳喳讨论的人,转头就看见脸上明显流露出难过的原晴之。
不知道怎么,本来听见武五名字,心情就不好的他此刻更加烦躁了。
“做出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干嘛,搞得好像本座没有帮你一样。”
“既然这么想嫁给那个垃圾,那不如直接去找那个姓何的认亲,换你去嫁不就行了。刚好她也一副为救下情郎满心不情愿的样子,你两一拍即合。”
原晴之一惊:“这样……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不也说了,那个废物只想娶何家小姐,借此来得到薛家家主的位置吗?既然如此,娶的到底是哪位何小姐,都没什么所谓吧。”
他不耐烦地开口:“再说了,拜完堂后才掀盖头,那会儿已经礼成。之前你给他做事下药的时候倒是干脆,怎么到这时候开始犹豫不决了。”
原晴之惊了。
她只不过对接下来的剧情有些拿不准主意,尝试着把问题抛给别人,没想到居然还真让她利用到了虞梦惊聪明的大脑,找到了一条比原剧情更好的,不动刀不见血的路!
看来是非嫁不可了。她有些苦恼地想。
第38章
见她眉宇松开, 逐渐展露马上一看就是要嫁给心上人的笑意,虞梦惊的心情愈发差劲,就好像有把看不见的邪火, 疯狂在心头乱烧。
他按捺住升腾的情绪,冷冷地问:“你的胎记在哪?”
“在后颈。”
原晴之还沉浸在找到了剧情新突破点的喜悦里,并未注意到面前这只猫的情绪变化。
她十分自然地撩起自己的头发, 然后背过身去:“大人您可以看到吗, 后颈上有一块红色的月亮型胎记。”
虞梦惊站在那里, 居高临下地瞥视。
以他的身高, 只需要微微低头, 就能轻轻松松看清那块胎记。与此同时映入眼里的,还有少女常年照不到阳光的雪白细腻皮肤;以及纤细到,仿佛一掌就能拢入手中折断的宽度。
明明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场景,却要他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怎么了?是没有吗?”
见他久久不说话, 原晴之心里有点纳闷。
不应该啊, 雷柔身上肯定有这个胎记的。
她刚想回头去看, 便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落到了后颈, 连带着滑入衣领的,还有几簇如蛇般蜿蜒的墨发。
霎时间,原晴之只觉得像是被人触到了命脉, 整个人脊背不受控制地收紧, 激起一阵颤栗, 死死咬牙忍住才没一下子从原地蹦起来:“……大人,您在干什么?”
“哦, 没干什么, 确定一下。”
虞梦惊嘴上说着漫不经心的人话,手上却继续不干人事。
他斜斜地掀了掀眼皮, 准确无误地看向身后漆黑一片的楼梯间。周身的阴影仿佛在这刹那化作无数恶意尖刺,汹涌扑向那个无意间窥探的老鼠。
等察觉到那只老鼠被吓到屁滚尿流滚开后,红衣青年才懒洋洋地收回警告地目光,开始集中精神,探索这片方寸之地。
原晴之能够感受到那比常人更冷几度的修长手指在她后颈上点了点,然后顺着胎记的边缘好奇地按压。每动一下,都能要她头皮发麻。
“看起来的确是天生胎记没错……”
这家伙不是一向最讨厌和人身体接触吗,怎么还会主动碰别人啊!
因为不想表露出太多不自在,所以原晴之只能疯狂在脑子里想些不相干的事情。
方才虞梦惊说的那一大堆,什么怂恿她去和何白露相认,什么换亲,实际上背后的目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家伙只是单纯的想要看戏,所以来她这拱火而已。
不过原晴之也是真没想到虞梦惊竟然真会给当下位于困境的她提供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大概是这个狗东西这两部戏以来展露的唯一价值。
而眼下,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得想个办法把虞梦惊给踹了。要不然,接下来的剧情若是被这个爱看戏的家伙搅合进来,将会变得很难办。她对此有着十分深刻的体会。
过了一会,原晴之按捺不住催促:“大人,可以了吗?”
“勉勉强强吧。”
虞梦惊收回手倚靠在墙边,淡淡地看她整理头发。但不管怎么挽起,怎么拨乱,怎么恢复原样,都遮掩不住后颈那抹被人刻意按压出的通红颜色。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满心不快瞬间消退,转而生起的是浅淡的愉悦。
可是这点愉悦,在瞥见少女袖口洁白依旧的花朵时,又转瞬即逝。
“那个废物叫你去书房,肯定又是想到了什么对付本座的新办法吧?”
看着原晴之瞬间变得纠结的表情,青年冷笑两声:“哈?你该不会以为本座会逼迫你把那个废物的计划说出来吧?拜托,废物制定的的废物计划有什么好听的。废物就是废物,不管做多少准备,都是废物。”
“妄想成功设计到本座?下辈子也不可能。”
原晴之:“……”
虽然知道这个家伙的确是在《诡宅》里笑到最后的人,但这狂妄的说话方式真的很像在立flag,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车了呢。
“二少爷没有说太多对您不敬的话。”她相当委婉。
“哦,那就还是说了呗。”
“……”丫鬟垂下头去,抓着自己蓝色的裙摆,掩饰内心的慌乱,最后鼓起勇气:“庆神大人,您的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功能?”
“哈。”虞梦惊短促地发出讥笑:“原来那个废物在打本座血的主意啊。”
“嗯……二少爷看到了石碑上的记载。”
原晴之斟酌着开口。
迄今为止,她说出的这些内容都算不上背叛薛无雁,也不算背离人设,毕竟早在地下室那会,某人就告诉她,石碑早已被伪造过。
换而言之,这一切都在虞梦惊的掌控之中。
“啊,这么说倒也没错。”
听她说完,青年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
他猛地弯腰凑近,长长的鬓发滑落到身前,衬得那张毫无死角的脸愈发昳丽。
“神血……可以让人类永生。”
因为刻意压低过,所以语调显得又暧昧又蛊惑,配合着眼上诡异的束缚,此刻的虞梦惊仿佛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专门以人精气为食的艳鬼:“怎么样,想要吗?”
“想。”要是换成《邪祟》里的武五,肯定战战兢兢拒绝了。但这是《诡宅》里坦诚胆大的雷柔,所以原晴之一秒都不带犹豫。
虞梦惊笑眯眯:“好啊。”
像是佐证自己的话一般,他直接将苍白的手腕递了过来,仿佛邀请她过来咬一口。
原晴之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心机鬼,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血直接喝有毒!
“二少爷特地叮嘱我,一定要您自愿给出的神血……”
“哦,他让你来要本座的神血,你就来要了?要是哪天他让你来索本座的命,你是不是也会乖乖来本座面前送死?”
听着虞梦惊的不怒反笑,原晴之忽然灵机一动。
她刚才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把虞梦惊踹掉,这不就来办法了吗!
只要能把这家伙惹生气,他肯定自己就走了!
“说起来,庆神大人,您有巫女吗?”
出乎意料的,听到这个问题,红衣青年并没有生气,反倒睨了她一眼:“那个废物倒是看得起你。”
“不过倒没说错。”他冷哼一声:只有本座点下并承认的巫女,才有资格得到本座自愿献出的神血。而巫女——必须终身保持圣洁,不可进行婚嫁,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原晴之人傻了。
不是,等等,他不是最忌讳被人问到巫女这个问题吗?怎么她在雷区蹦跶了一下,他还大发慈悲解释起来了?!
原晴之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入《诡宅》这部戏前,程月华曾一脸纠结地告诉她,虞梦惊在《荒园古迹》最后一幕里做了件相当阴间的事,可等她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对方又守口如瓶,只说若是告诉了,可能她会在接下来的入戏中很有心理压力,还是不说为好。
最后,老前辈不忘叮嘱:“你只要记住,不要在虞梦惊面前提到巫女这两个字。”
结果她现在提了,虞梦惊也没反应啊!
望着对方说完话后就不吭声,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脸,原晴之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总感觉虞梦惊好像期待她有什么反应一样,不是,她能有什么反应啊?!
“那武五小姐是您的巫女吗?”
听到这个名字,虞梦惊终于给出了她想要的反应。
他面无表情:“不准在本座面前提这个名字。”
“我好奇嘛。”原晴之装傻:“《邪祟》戏本里不都说了……”
“第二次了。”
红衣青年冷冷地打断了她。
“你是不是以为本座不会杀你,所以故意用这些拙劣的话术来激怒本座?”
他站直身体,唇角抿出冷峻的弧度:“雷柔。我发现你胆子真的很大,或许是本座太过纵容你了,还是和那个废物待太久,所以开始肖想一些不该肖想的东西。”
原晴之:“……”
虽然是抱着惹他生气想法,言语间也没多掩饰,但这狗东西讲话也是真的气死人。
望着拂袖而去的虞梦惊,原晴之忍不住嘀咕:“狗脾气,谁愿意当你巫女。”
不过聪明绝顶的她目的已经达到了!合理的把虞梦惊对她的兴趣削减不少,又刚好控制在没有想刀掉她的范围里。
接下来,就可以安心走剧情了!
想到这点,原晴之心情无比雀跃。
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轻车熟路来到楼上,敲响属于何白露的房门。
“笃笃笃。”
“谁?”
“是我,何小姐。”
过了半晌,眼眶通红的戴茜才将门打开。
她按下悲伤的情绪,望向原晴之:“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原晴之一改先前在虞梦惊面前唯唯诺诺的表情,露出忐忑:“何小姐,其实刚才在夜宴上时,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但总觉得不是好时机。”
她转过身:“您曾经和我提过的,走失的亲妹妹身上有一块胎记。事实上,从我记事开始,后颈同一处地方就有一块月亮型的红色印记。”
听见和自己妹妹相关的事,戴茜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难过。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房门,胸口剧烈起伏,仔细打量原晴之的后颈。
又是很久没有声音,原晴之问:“怎么了,是看不见吗,是不是楼道太黑了?”
“不,不是。”震惊过后,戴茜反应过来:“只是胎记有点红……”
事实上,说红都有些保守了。
浮现在少女莹白的后颈上的胎记鲜红欲滴,几近滴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是不久前有人站在昏暗的楼梯间里,用指尖一遍遍在这一小块皮肤反复摩挲,按压。
却怎么也按不下心中那股莫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逐渐滋起的疑窦丛生。
“怎么了?”原晴之忍不住问。
怎么戴茜也和虞梦惊一样看了这么久, 该不会是她的胎记有什么问题吧?
“不,没事……”
这红痕的鲜艳程度,好像不久前才被人用力擦过, 要将这点印记硬生生擦掉一样。
但这些想法也只是在戴茜的脑海中盘旋了一瞬,很快,便被胎记的真实模样吸引。
“的确是月亮型的胎记!”她又惊又喜。
虽然有一点点不太和谐的小插曲, 但原晴之还是很顺利地和戴茜接上号了。
确定了背后的胎记和年龄后, 这个亲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认了下来。
虽然听着不太严谨, 但这毕竟是戏内, 一切皆有可能。
艺术的世界就是这样, 有时候在戏本会为了舞台表演性,将一个本该严谨的剧情进行简单处理。例如原晴之就知道这么个例子,有一部大名鼎鼎的国外音乐剧,父亲认出儿子的方式竟然是因为儿子在台上唱出了他写的歌。
这么想, 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真没想到, 真没想到柔儿你竟然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戴茜怎么也遮掩不住自己的高兴与激动:“难怪我第一眼看你, 就觉得你特别面善, 特别想让人亲近,没想到,真没想到。”
原晴之还没歇下口气, 又被拉到梳妆镜前仔细打量。
“我们这里好像, 眼睛轮廓的走向都一模一样, 还有眉毛,我前两天怎么没发现呢!”
越说, 戴茜越兴奋:“对了, 父亲和母亲还不知道你回来了,我得带你回何家看看……”
可话说到一半, 又戛然而止。
很显然,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如今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处境,笑容变得苦涩:“抱歉,柔儿,姐姐现在暂时没办法带你回何家,只能等喜宴过后了。”
意识到这是个对当下姐妹重逢不大妥当的话题,戴茜立马转移。
“这些年,你在薛家,过的还好吗?”
“我很好,姐姐。”原晴之握住她的手:“薛家从小收留了我,还让我成为二少爷的伴读,二少也待我很好,从没有亏待过我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
望着戴茜,原晴之颇感唏嘘。
在《诡宅》原著的第一折戏和第二折戏里,雷柔和何白露其实相处的还不错,甚至有成为朋友的意思。毕竟按照原著剧情,虞梦惊十分看不起雷柔,根本不可能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她身旁,所以雷柔有许多自由活动的时间。
只可惜,这点难得珍贵的友谊,在第二折戏结尾时,何白露亲口宣布自己将选择嫁给薛二少后,惨遭破裂。虽然清楚二少爷的目标就是如此,但雷柔还是忍不住迁怒何白露的主动,这也导致了她们没能成功相认。
现在雷柔换成了原晴之,又有虞梦惊仙人指路,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
姐妹俩亲亲热热地聊了一会后,手挽手躺到了床上。
原晴之忽然开口:“姐姐,你是不是喜欢薛大少啊?”
忽如其来的直球要戴茜直接愣住,紧接着涨红了脸:“我,我,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支吾出个结果来,原晴之理解地拍了拍她:“我知道了,姐姐不必多说。”
“是这样的。姐姐,其实妹妹有个不情之请。”
“柔儿你说。”看新认的妹妹表情失落,戴茜一下子紧张起来。
“其实,我心慕二少爷已久。如果我和姐姐认亲成功的话,我是不是也算何家的一员,那……姐姐可不可以将这次联姻的机会让给我?”
忽如其来的话,要戴茜愣在床上。
她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上却并没有原晴之想象中的喜悦,反倒无比凝重:“柔儿,薛二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怎么会呢?”
原晴之哭笑不得:“姐姐别多想,我是自愿的。”
为了让戴茜放心,她开始以雷柔角度,阐述自己多年来对薛二少的情意。
在戏本中,雷柔的的确确是真心的,所以听着听着,戴茜逐渐放下心来。
见状,原晴之趁热打铁。
“姐姐喜欢薛大少,肯定不希望嫁给二少爷。只要能娶到何家小姐继承薛家,二少爷就能有足够的话事权,洗清薛大少身上的嫌疑。这样姐姐和我,我们都可以得到幸福。”
“可是,按照规矩,喜宴前女方不能私下去见男方,我们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二少?”
“不,不用告知。我同二少爷早已情投意合,他不会有意见的。再者,若是姐姐不放心,也可以看看二少爷到时候的反应。”
“柔儿,你真聪明!”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戴茜一下子被说服了。
“那明天我们怎么办?”
这种时候,原晴之就忍不住庆幸何白露是个好忽悠的傻白甜设定。
她拍了拍胸脯:“明天我跟着姐姐一起,只要到最后换婚服时,找借口把其他人支出去,然后让我换上喜服,戴上盖头就可以。”
两人身形差不多,正如虞梦惊所说,只要不掀开盖头,谁也发现不了。
“好,都听柔儿的。”
不仅找到了走失的妹妹,还解决了人生大事,戴茜的心情好到不能再好。
她们在床上又聊了很久,一直到熬不住了,这才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何小姐,您醒了吗?我们奉二少爷命令,来服侍您洗漱,准备晚上的喜宴。”
闻言,听见“第三折戏开启”的原晴之立马翻身下床,站到一旁。
等薛宅下人们进来后,惊奇地看到出现在房间内的她。
“雷柔,你怎么会在这?”
其中一个丫鬟压低声音:“上午二少爷特意来找你,找了大半夜都没找到人。”
“啊?二少爷找我做什么?”原晴之不解。
按照剧情,昨天的见面应该是薛无雁对雷柔最后的吩咐,没有后续剧情了才对。
“不清楚,你要不要去书房看看。”
“嗯……晚点再说吧。”
第三折戏开启,距离戏曲结束只剩几个小时,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都是重中之重。原晴之昨晚才和何白露商量好,说什么也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丫鬟们一个接一个进来。为何白露梳洗打扮。
趁着这个功夫,原晴之走出卧室,往外看了眼。
为了即将到来的喜宴,常年不拉开窗帘,不透光的薛宅也装扮一新。楼梯铺上了猩红色的地毯,墙上每一扇客房的门都贴着剪好的囍字。下仆们甚至还在剪下红绸,打算挂在天花板上。从这里也能看出,昨天薛无雁反将薛学文一军后,两位少爷的家主之争已经在仆从们这里落下帷幕,薛学文作为被关押起来的失败者,沦落到无人问津的下场。所有人都好像将他刻意遗忘,无人在意他到底是不是蒙受冤屈。
“柔儿,柔儿。”
就在原晴之发呆时,身后传来了招呼声。
她回头,看见戴茜正坐在铜镜前,朝她眨了眨眼,紧接着自然而然地对一旁负责化妆的婆子道:“你先在柔儿脸上试个妆,让我看看效果。”
新娘子的妆面有很多种,这么说无可厚非,在场谁也没怀疑。于是原晴之坐到了另一张铜镜前,开始同样接受妆容打扮。
为了掩人耳目,戴茜还会时不时说些误导的话。
“柔儿这个眉形好看,我这边可以稍稍改低一点。”
“口脂的颜色稍微浓了些,我要浅淡的吧。”
“发髻贴花不要两片。”
忙碌的中途,原晴之无意间往外面一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方才好像看见有一截眼熟的殷红色衣角从门框旁闪过。可是等她再次集中精神去看,那点存在感极强的红又消隐无踪。
“怎么了?”
“没什么。”原晴之摇了摇头。
梳妆打扮需要的时间向来很长。头发弄好后,大红色的喜服也被丫鬟们熨好放到床上,摆放地整整齐齐。
戴茜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都差不多了,那你们便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到喜宴开始前,都不要过来打扰我。”
下人纷纷告退,只有原晴之坐在原地没动。
确定了所有人离开后,她才鬼鬼祟祟地起身,反手锁上房门。
“接下来直接穿上喜服就可以了吗?”
望着原晴之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戴茜总有些心神不宁。
“嗯嗯。放心吧,姐姐,我有分寸的。”
对接下来的计划,原晴之信心满满。
“五楼会客室的钥匙就放在二少爷书房三排书架的夹层里,待会客人们都会去参加喜宴,看守的人势必不多,麻烦姐姐去将薛大少救出来,然后去地下室找我。”
喜宴结束意味着《诡宅》这部戏走到尾声。
原晴之只需要完成喜宴剧情,和他们两个碰头,然后利用玲珑骰子,便可以成功出戏。
这么算起来,诡宅真的比邪祟简单不少。
“笃笃笃!”
还没感慨完,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钥匙拧入的开锁。
“柔儿,你在吗?”
“是二少的声音。”戴茜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松了下来。
她不知道二少的真实面目,只觉得她是妹妹认定终身的良人。
“稍等,我这就来开——”
原晴之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剧痛打断。
戴茜捂住嘴,惊恐地看着门外提刀而来,面目阴鸷的薛无雁。
后者松开手,少女便无力地滑落在地。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不敢置信和错愕,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身下开始蔓延的血迹。
那是一片刺目的红。
如果要虞梦惊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人世间, 那一定是“无趣”。
无趣的人,无趣的事,无趣的方方面面。不论是什么时候哪个年代都一样, 要人提不起半点兴趣。正因如此,只要遇到一点有趣的事,他都会兴致勃勃, 追究到底。奈何这样的几率实在太少, 不管是有趣的人还是有趣的事, 皆是少之又少。
不过, 虽然虞梦惊时常感到无聊, 但真真切切的不悦,到底还是少数。
更可笑的是,这点不悦的产生并非因为其他,而是某个人刻意为之。在他心中疑窦丛生, 怀疑对方是否有可能存在转世情况, 某人却在这时给了他一个“惊喜。”
以虞梦惊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原晴之的目的, 拙劣的演技, 刻意的话术,她压根就没想过费心思去掩饰。
——所以愈发要人不虞。
青年如同鬼魅般辗转在楼梯间,殷红色的衣服下摆拂过阶梯, 悄无声息出现在主卧。
“大人。”守在两旁的仆从见了, 纷纷垂下头去, 不敢多看。
在上一回当着虞梦惊的面“借”走雷柔后,薛无雁就给庆神另外安排了不少随侍丫鬟。这些丫鬟有胖有瘦, 有高有矮, 什么年龄段都有,就连长相也是各有千秋, 千姿百媚。
奈何虞梦惊只把她们当空气,别说使唤了,眼神都不见得给半个。
明明没人去关,房门却在他踏入的瞬间“砰——”地一声关上,落下簌簌灰尘。
仆从们忍不住抱怨。
“大人实在过于冷酷了……”
“是啊,明明对雷柔又那般耐心温柔。”
“二少爷对雷柔好就算了,怎么连大人也这样,也不知道她凭什么。”
和前日在大厅里被一网打尽的宾客们不同,这里有部分仆从并未参与那场夜半追杀,没被虞梦惊深度控制。不过即便没有参与,这些漏网之鱼同样没能幸免于难,在亲眼目睹那非人的美貌后,心底瞬间被黑暗面占据,从中滋生的爱意仿佛无根之萍。遭到冷遇,便化作直白的妒忌。
“大人。”
终于,一位自恃貌美的丫鬟忍不住迈出了试探的脚步:“您需不需要服侍……”
结果她刚敲两下门,便尖叫着倒退,旋即跌倒在地。其余仆从定睛一看,发现那接触门板的青葱十指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表面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极其骇人。
这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