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by东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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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塔见着萧厉的神情,一时不知道自己这问题哪里有错。
她和萧厉默默对视着,吃鱼肉的动作迟疑了好几秒,才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把鱼肉放进了嘴里。
上一口吃起来还无比美味的鱼肉,在此时此刻,突然变得不过如此。
温塔又默默喝了两口汤,想起自己的正经事后,她便开始观察起萧厉吃饭的动作。
其实,温塔还有一个不太喜欢和萧厉一起吃饭的原因,就是萧厉的饭总是吃的有点多,而且吃相不太好看。
一开始他们约会的时候,他表现的还算克制,但是等到结婚后,温塔就觉得,他有点原形毕露了。
明明在外头是能装作慢条斯理,好好吃饭的,每次去温家老宅的时候,他也总是像模像样的,但是怎么一回到家里,就吃的这么狼吞虎咽又那么多呢?
终于,她见坐在对面的萧厉已经吃完了第二碗饭,出声问道:“你吃完了吗?”
萧厉茫然地抬起头。
今晚他觉得自己这饭菜做的真是香,想多吃几碗来着,这才第二碗结束呢。
但是温塔这么问了,应该是有事情找他。
他于是先放下了碗筷,抽了张纸擦干净嘴巴和手,朝着温塔应了一声。
温塔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的动作。
等他彻底收拾干净之后,她才举起自己手边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朝他晃了晃。
“那你来帮我看下文件吧!”她说。
“嗯?”
萧厉顿时之间恍然大悟,所以温塔愿意坐下来和他吃顿饭,是因为想要他帮忙看文件?
好像突然从天而降一把巨大的榔头,将萧厉砸得头破血流。
他定定地看着温塔,希冀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不一样的神情。
但是很可惜,真的没有。
她那张向来天衣无缝的脸蛋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天气预报明天多云转晴,但此时此刻萧厉的心底里,却直接下起了狂风暴雨。
他自以为是的亲昵,在温塔的心底里,好像真的就只是一次肉/体/上的亲昵,别的,什么意义也没有。
他看了她好几秒,这才接过她手里的文件,问道:“这是什么文件?”
“一个香薰的牌子,想要找我们合作,在我们的馆里开展览,做艺术家系列。”
楼下的饭桌刚吃完饭,不太适合看文件和谈事情,温塔介绍完之后便问道:“我们去楼上书房谈吧?”
萧厉随手翻了下手中的文件,点头道:“好,那去我的书房吧。”
温塔的书房在卧室里,比萧厉的书房要小一点。因为在正式开美术馆前,温塔平时主要在家的活动就是画画,楼上整个四楼和五楼,都被她改造成了画室和收藏区,书房相应就小了一点。
她和萧厉直接去到了三楼的书房。
虽然占地很大,但那却是温塔几乎不曾踏足过的区域。
无它,三楼几乎没有属于温塔的区域。
一半是萧厉的书房,一半是客房。
当初房子还没有彻底装修好的时候,萧厉带着温塔第一次来到江月湾,就指着那两间客房告诉过她,虽然这两间房间现在是客房,但是以后等他们有了孩子,就可以把这两个房间改成孩子的儿童房。
就算当时已经知道了,她和萧厉这个婚,是一定要结的,但是温塔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不免嗤之以鼻。
她想,这婚可以结,那也迟早可以离,孩子,她是绝对不可能和萧厉生的。
他简直是在做春秋大梦。
当然,她现在也是这个想法。
在迈入到萧厉的书房中时,温塔回头看了眼对面几乎从来没有住过人的客房,眼眸淡淡,无甚情绪。
等萧厉关门后,两个人就把书房里的两把椅子凑到了一块儿,温塔不顾自己先前看到的地方,又把文件翻到了最开始,和萧厉说明起情况。
纵然在生活上对萧厉有诸多不满,有时候也会吐槽他的工作态度,但是温塔不至于蠢到会真的去质疑他的能力。
没能力,他是怎么白手起家有的现在一切?又是怎么能和她结婚的?
而萧厉也不负她的期望,很快便听明白了温塔的问题。
就是这个香薰的牌子,她其实不是不想做,但奈何报价实在是太低了。
作为一家新开业的美术馆,第一单生意尤其重要,不仅仅是一时收入的问题,而且还关系到以后她们和别的品牌谈合作时的价格。
毕竟美术馆是想要长久开下去的,如果第一单这个报价被传出去的话,日后别的品牌每一家都想按照这个价格压价,那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萧厉在温塔的指示下,看了眼合同上比较重要的几个地方,最后摇了摇头。
“这生意我不建议你们接。”
温塔认真地看着他。
萧厉便解释道:“如果接了这单生意的话,除了那点钱之外,你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当于是降低自己的格调,免费给人家做了宣传。”
温塔犹豫了下:“但人家毕竟也是个有点名气的牌子,我们现在才刚刚起步,万一在人家看来,他们也是降尊纡贵,免费在给我们拓展知名度了呢?”
“那就得看你们稀罕不稀罕这点知名度了。”
萧厉一针见血地说道。
温塔慢慢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知名度这种东西,当然没有人会不喜欢,但如果为了一时的知名度,损失了将来长远的利益,那又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没有一开始的拓展,她们将来的利益在哪,也还不清楚呢。
看出温塔是真的很纠结了,萧厉又道:“对方是个去年刚起来的香薰牌子,我记得他们去年推出这个牌子的时候,砸了不少的广告,说明他们在新产品的项目资金这方面,是比较舍得花钱的,应该也不会缺钱,给你们的这个报价,就是觉得你们是个新的美术馆,所以故意压低了的。你们可以先约对方的项目负责人谈谈,加点钱,虽然你们是新开的美术馆,的确知名度不够,位置也有点偏,但同时,你们潜力也是最大的,现在才开业一个星期,真不用急这一时,如果能加到你们原定价位的三分之二再多一些,这个项目就可以考虑做,不然绝对不行。”
他这个建议算是相当考虑到温塔的想法了。
温塔点点头,其实她刚才在车上看过大半的文件后,想的也是先和人家谈加钱,但考虑到对方是冯荻荻的妈妈介绍来的,又是第一单生意,她就有些犹豫。
现在听萧厉这么一说,她算是有点坚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人家只肯花这个价格来和她们谈合作,那她宁愿不要这笔钱,把场地让出去,给一些慈善机构,或者去扶持更多有潜力的年轻艺术家。
毕竟那才是她的梦想。
“行。”
时间也不早了,她把文件合上,想要就这么带下楼去。
可是萧厉拉住了她。
温塔回头,见到仅仅隔着一尺距离与她面对面的萧厉。
他好像有心事,拉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这叫温塔想起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她问他问题,他也不怎么回。
她于是歪了歪脑袋。
下一刻,她手中的文件就被人抽走,脑袋被人摁着向前倾去。
萧厉咬住温塔的唇瓣,用力在她的唇肉上咬了一口,像是发泄一般。
“宝贝,我是专门为你做的饭,你都吃不出来吗?”
但他一开口,旋即便又委屈得像条小狗。
一条可怜兮兮的阿拉斯加。
温塔属实是没想到, 萧厉在这个时候,还会惦记着之前她在楼下随口问的问题。
但是……专门为她做的饭?萧厉又为什么要专门为她做饭?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既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等等……难道说……?
温塔望着萧厉赤/裸/裸的眼睛, 忽而之间似乎恍然大悟。
她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原本冷静的脸颊在片刻之间,泛起了肉眼可见的红晕。
她既惊讶又有些无奈,道:“萧厉, 我早就说过了,你不用总想着给我惊喜, 我不需要……”
可是昨晚明明是你先主动的!
你不需要, 那我们昨晚那些算什么?
萧厉无声地看着温塔, 从没有一次觉得, 自己就像是个平白无故失了身的男大学生。
而且对方还不想对他负责。
他就这么望着温塔,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 只是眸中的神情, 却在一点一点, 逐步失去原有的光彩。
温塔在萧厉这般强烈的注视下,冷不丁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不是, 她也没做错什么,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昨晚的事情虽然是她主动的,但她不能主动吗?平时都是萧厉在主动, 她想上位一次怎么了?怎么就是在对他做出回应了?
明明是他自己太会胡思乱想了。
温塔这般想着,鸦羽似的睫毛便理直气壮地低垂了下去,有些不想看萧厉的神情。
她沉默了半分钟, 偌大的书房里也就沉寂了半分钟。
“……”
终于, 温塔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抬起眼眸,又悄悄瞥了眼萧厉。
“那个, 你周五有空吗?”她到底是有些觉得自己理亏,还算好脾气地问道,“有个慈善拍卖会,到时候有空的话,你陪我去参加吧。”
这已经是温塔能给出的唯一台阶了。
慈善拍卖会?
萧厉的眼睛果然亮了一瞬。
但是他这回并没有急着露出自己的笑容。
在谈判桌上坐了这么多年,萧厉深谙谈判的道理。
他仍旧保持着缄默,用自己深邃的目光盯着温塔,死死不放。
温塔觉得萧厉这是在得寸进尺了。
她已经给他台阶了,他还不知道见好就收吗?
“……还有,到时候我要是看中什么东西,你买单,行了吧?”
她忍了又忍,还是选择再给萧厉一次台阶。
可是萧厉还是没有说话。
温塔终于有点不耐烦了:“萧厉,你别太过分了——”
“唔唔唔……”
可她话还没说完呢,萧厉突然又冲上前来,将她拥吻在了怀里。
他这回的吻和刚才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很深,很重,每一寸的呼吸都充满了侵袭和掠夺的味道,仿佛是在控诉着温塔对他的不上心,也仿佛是在赤\裸\裸地实施报复。
温塔毫无防备地被他冲击着,从一开始就被攻城掠地,逐渐有些崩溃。
等到萧厉终于肯放开她的时候,两个人的唇瓣都是湿漉漉的,温塔已经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周末抽一天出来去约会,好不好?”
萧厉抵着她的鼻尖问道。
这就是他最终想要的目的?
温塔有气无力地瞪着他,简直恨不能将他给撕碎。
可她能说不好吗?她现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条被摁在菜板上的鱼,是没有反抗的权力的。
“不去!”
可她还是稍稍地反抗了一下。
“就一天,我订一家好吃一点的餐厅,我们好久都没有约会了呢。”
但我还是根本就不想和你约会啊!
这回换成温塔无声地咆哮着。
她不想再搭理萧厉,直接扭过了头去。
萧厉一点一点地磨着她,终于,最后温塔还是点了头。
这是温塔第一回 在萧厉的书房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也是她第一回 知道,原来从三楼向下俯瞰江月湾,夜晚的景致比二楼的要更加震撼,灯火也越发恢宏。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是夜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整片平静又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上天镶嵌的蓝宝石,幽暗又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和香薰品牌合作的事情,第二天,温塔回到美术馆之后,便和冯荻荻又商量了一遍。
最终,两个人决定按照萧厉的提议,和对方试着再拉扯一下价格。
至于周五的慈善拍卖会,是一个从小看着温塔长大的阿姨邀请她去参加的。
温塔大学毕业后除了专心创办美术馆之外,还被温祝华女士塞了一个慈善基金会在手里,平时基金会有专门的经理人,并不需要她过多地操心,只是遇到一些大型活动的时候,才会需要她出去露个脸。
原本这场活动,温塔是真没打算带上萧厉的,但是既然都答应了他,她当然也就会说到做到,不仅真叫他陪自己一块儿去,而且还又亲自给他挑了一套当天需要穿的西装。
“塔塔!”
拍卖会的地点在一个著名的艺术街区里面,附近有不少著名的美术馆和画廊,温塔从前没少和冯荻荻来逛。
她和萧厉甫一进入会场,拍卖会的主办人阿姨就来和她打招呼。
“方姨。”温塔也和人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你先生也来了!”
对于萧厉的出现,方卓文女士倒是很感意外。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温塔结婚后第一回 带她的老公来参加这种活动。
“方姨好。”
萧厉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但是一见到方卓文女士,也便和温塔一样,客客气气地微微低头,和人打招呼。
方卓文女士笑了笑,自然是也应下了这声称呼。
目前在温塔的社交圈子里,知道她结婚的人虽然不少,知道她老公是做什么的人也不少,但是知道她老公长什么样的人却是着实不多,方卓文女士身为温祝华的好朋友,当初可是被邀请去参加过两个人的婚礼的,便算是这为数不多的其中几个。
“好,来了就好,来了一起给方姨撑撑场子。”
“明明是方姨赏脸,叫我们来参加才对。”温塔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方卓文女士瞬间脸上笑开了花,又和温塔说了好几句话,这才让他们先去休息室里坐坐,拍卖会还要再等半个小时才开场。
温塔便微微拎了点裙摆,和萧厉先一起往休息室里走去。
但是刚才站在门口和方卓文谈话的功夫,已经叫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和萧厉的存在。
去到休息室的一路,这群人便都上赶着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温塔这段路走的并不轻松。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许多。
可是大家也没办法,毕竟这可是温塔除了上回美术馆的意外之外,第一次主动带着老公出门见人。
但凡知道她老公是谁的,都不会想要放着这样的资源和机会不结交。
幸好的是,萧厉对于温塔终于肯主动带她进自己的社交圈,也感觉到万般的重视,在这群人围上来之后,他也没有乱走动、乱说话,只是全程老老实实地只跟在温塔的身边,听她的指令办事。
她给他介绍人,他就和人家打招呼;她不给他介绍,他就乖乖地站在温塔的身后,像是尊保镖一样,泰然自若,一动不动。
几场寒暄下来,基本上大家也都算是知道了,温塔的老公虽然看着凌厉又张扬,但却是个十足的老婆奴。
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羡慕。
大家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目送着两个人的身影几乎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
温塔今天穿了一身冰蓝色的缎面长裙,裙子整套设计皆来自中东的一个小众品牌,没有繁琐的裙摆,整体看起来简约又不失单调;
而萧厉的西装,她也是特地挑了一件带蓝色元素的,宝蓝色的口袋暗纹,只露出一点的痕迹在外面,既不显得刻意,又和她的裙子配合得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好一对年轻又养眼的夫妇。
温塔对于萧厉这回的表现,不可谓不满意。
只要他少开口说话,少暴露他根本没有审美且性格粗鲁的特点,她想,她就对他再没有什么要求可言了。
拍卖会开始在下午的三点钟。
温塔和萧厉根本没休息多久就直接进了会场落座,落座之后,萧厉便开始翻看起适才别人送给他的今日展拍手册。
其实,在认识温塔前,萧厉除非是给人面子,或者还人人情,不然几乎是不会去参加什么拍卖会的。
在他看来,他对古玩字画、建筑模型等东西几乎都不是特别了解,奢侈品珠宝钻石什么的,他也都不是很在意,那他什么都不懂,去拍卖会那种地方,不就是睡大觉或者活生生任人宰割吗?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但是认识温塔之后,他知道温塔喜欢收藏一些难能可贵的珠宝,便开始偶尔会在别人的邀请下,一起去拍卖会上看看展出的东西。
遇到他觉得温塔会感兴趣的,他就买下来,送给温塔。
从相识到现在,萧厉已经送了温塔不下十余件价值连城的珠宝了。
今天这本手册上的珠宝又有不少,萧厉兴致勃勃地翻了两页,便看到一串号称是祖母绿的翡翠项链。
他问温塔道:“宝贝,这个想要吗?”
温塔看了眼翡翠项链的来历,摇了摇头:“不要。”
“那这个呢?”
萧厉很快又找到一件,是传闻中的莫桑比克鸽子血无烧红宝石。
但是温塔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
萧厉挑眉,只能再往后翻翻。
终于,他看到一个有意思的,正想再指给温塔看,哪想温塔看见他的动作,根本不等他开口,就直接道:“不要!”
萧厉:“……”
他安静地举着展拍手册, 自己一个人又默默看了起来。
直到拍卖会彻底开始,他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和温塔一起看着台上开始演讲的方卓文女士。
由于这是一场以慈善为主的拍卖会, 所以今天展出的这些东西, 基本都是方卓文女士凭借着自己的影响力,与社会各界人士募捐来的,而拍卖会结束后今天所有得到的款项, 也将全部用于救助贫困儿童的慈善事业。
方卓文女士先是替慈善基金会感谢了今天在场这些人的到来,而后又道:“……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我们今天的展拍手册了, 但其实, 在手册上的只是我们今天部分展品, 还有一些展品, 我们将作为特别惊喜款出现,到时候也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多多支持!”
萧厉听着这位方女士的话, 若有所思, 不知道温塔从一开始到现在,手册上一个展品也没看上, 是不是在专心期待着惊喜款。
他回头看了眼温塔,而温塔已经在认真地看起了台上的第一件展品。
萧厉于是又把目光放回了台上。
那是一串层层叠叠的珍珠项链,珍珠大小均匀, 据说粒粒都是珍品。
饶是隔这么远,萧厉也能看出珍珠的品质,的确每一颗都饱满圆润, 雪白无暇。
拍卖师介绍, 说这是一串华丽又繁复的珍品。
捐赠者是一个刚才和温塔打过招呼的年轻女孩子。
萧厉记得,这种珍珠项链, 他似乎很早就送过温塔一串,他看了眼温塔,果然她对这串项链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当然也就没有举牌竞价。
接下来,拍卖会上又分别展出了很多东西,从国学大师的亲笔题字,到有些人珍藏已久的翡翠手镯,萧厉对这些都完全没有兴趣,时不时瞟一眼温塔,见她也和自己一样,他心底里突然就放心多了。
但是他又有些不满,温塔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那他过来给温塔花什么钱呢?
终于等到手册上的东西全部都拍卖结束了,刚才方卓文口中说过的那些特别款,开始陆续被搬上了台面。
第一件作品是一幅油画。
名字叫做天空之镜。
画面用大量的蓝色作为基调,天空和海水之间的衔接模糊得充满神秘,上半卷画面是无比的辽阔和苍茫,到了下半卷,便成了镜像之中清晰的水波粼粼和人影。
萧厉不太懂油画,但也知道,这幅画应该是某个人写生的作品。
他在温塔的画室和美术馆里都看过很多这样的画,这也是温塔很喜欢四处欣赏自然风光的原因。
她喜欢用油画去写生。
正当他觉得,温塔也许会喜欢这幅画的时候,恰好,萧厉见到了画面左下角的捐赠者注明。
“温塔。”
萧厉惊讶地扭过头去看着温塔,温塔却是很自然地看了眼他,仿佛在责备他的大惊小怪。
萧厉猜的不错,这幅天空之镜,就是温塔去年毕业后和冯荻荻一起去茶卡盐湖的时候画的。
去之前,她们因为已经看过了很多关于这个地方的评价,褒贬不一,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抱特别大的期望,只是想尽量找几个晴朗的时候去。
结果到了实地之后,温塔完完全全被震撼到了,不需要过度的滤镜,也不需要过度的调色,真真切切的海水和天空,就是最好的画面。
而眼睛是她的取景框。
所以她当即便有了油画的想法。
这幅画画在她认识萧厉之前,也是她认识萧厉之前的最后一幅画作。画面上干干净净,全是她满意的色彩和澄澈,也是温塔在毕业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最满意的一幅作品。
所以在方卓文邀请她捐赠东西的时候,她就把这幅画给捐了出来。
这幅画的最低起拍价是两万,也是温塔和方卓文商量过后的结果。
“五万!”
就在萧厉惊讶的期间,拍卖已经开始进入了流程。
萧厉抬头看了眼第一个加价的人,是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举牌报完价后,就朝着温塔的方向看了过来。
萧厉心下顿时警铃大作。
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萧厉很懂得这种远眺的目光中所带着的兴奋和邀功。
他浑不客气地朝着这人瞪了一眼,举起手里的牌子,正打算加价,但却又有人抢在他的前头,道:“七万!”
萧厉一顿,举起牌子立马道:“十万!”
温塔诧异地扭过了头来。
这大概是她今天第一次用这样的神情认真地看着萧厉。
“你拍什么?”须臾,她问。
“我当然是想把你的画买回来收藏!”萧厉理直气壮道。
“……”
你知道我画这幅画时候的心情吗你就想买?
“这是我捐出去的。”
温塔微微动了两下睫毛,言下之意,就是她并不打算拿回这幅画了。
“那我买回来放在我的书房里,就我自己看。”萧厉却直接打破了她的思路。
温塔只觉这个人是又犯病了。
她知道为什么方卓文会把她的画放在特别展出里面。方卓文女士是温祝华女士最好的朋友之一,她把她的画放在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在捧温祝华女士的场子,替她在向所有人推出她这个所谓的新锐艺术家的头衔。
虽然温塔不会贬低自己的画,并且觉得自己其实每一幅画作都价值连城,但毕竟她现在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艺术家,在她看来,这幅画能拍到十万以上,就是不错。
但是现在,却好像远远不止了。
那个被萧厉瞪了一眼的男人,知道萧厉是温塔的老公之后,便不甘示弱,报了新的价格:“十二万!”
萧厉立马道:“十五万!”
紧接着又有新的人报出了新的价格:“二十万!”
场上几个人的报价越来越夸张,温塔是真的很想摁下萧厉的手,喊他把那破牌子给扔了。
但那样的话,动静就会太大了。
她只能在每次萧厉报完价之后,都狠狠地拿高跟鞋踹他一脚。
渐渐的,场上的报价来到了五十万。
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的较量,但是后来大家发现,场上有几个男人包括温塔的老公,都是在为温塔争风吃醋之后,有不少的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跟着加入了这场较量。
油画的价值水涨船高。
最后抵达了八十万。
作为一个年轻的画作者,能有一幅画被拍到八十万,已经堪称了不得。
但是温塔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别人这八十万的价格一出,萧厉又要出手了。
他这回直接报了一百万。
之前几万几万地大家加着玩,但是一旦上了百万,大家都知道,后面再加价,就不是一万两万的事情了。
终于,大部分人选择了退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几个人,也放弃了再和萧厉这个正牌的老公争。
只有一个不死心的,又再加了一遍价格。
最后这幅画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成交。
赢家当然是萧厉。
温塔已经不想再看这个人,她现在只巴不得这场闹剧赶紧过去。
接下来展出的东西,她也懒得再欣赏。
虽然全场下来,温塔什么也没有买,但她贡献了一幅画,这幅画又被她老公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买了回去,方卓文在拍卖会结束后,又抱着温塔合影,和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肯放人走。
回家的路上,温塔全程抱胸看向窗外,没有理萧厉一个字。
可是萧厉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拍卖拍卖,本来就是看中作品的人价高者得,他凭本事拍了温塔的画,算什么做错事情?
他甚至回家之后,乐乐呵呵地先上自己的书房,规划了半天到底要把这幅画挂在哪里才好。
等到他终于觉得事情处理完了,意识到温塔也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气之后,他才凑到了温塔的身边,问道:“宝贝,这幅画我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在你的画室里看到过?”
因为这幅画是我毕业后认识你之前画的,是我对自己的将来最是充满期望,最是充满幻想的时候的作品,我当然不会把它带到这里来,带到这个家里来。
温塔在心底里回答了一遍萧厉的问题,嘴巴却是仍旧抿得死死的,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解释。
她无所事事地看着手机,手机上,冯荻荻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已经开始问她今天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
冯荻荻:【哇塞,塔塔,听说下午萧总一百二十万买了你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