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by东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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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萧厉的舞蹈似乎是在出差的时候真的用心又自己练习过了,士别三日,温塔逐渐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虽然还达不到什么标准的级别,但对于当初刚接触舞蹈的萧厉而言,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进步和脱胎换骨了。
温塔陪着萧厉练习了一个上午,最后两个人大汗淋漓地坐在画室里,彼此盘腿面对面休息的时候,温塔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盯着萧厉,忽而笑出了声。
也许是在笑萧厉的长进。
也许又是在笑自己的妥协。
萧厉不明所以,但是看着温塔对他展开笑颜的样子,他当然也忍不住,对着温塔就这么绽开自己的微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滑稽,其实比他绷起脸来一本正经的时候要失了不少的凌厉和威严的色彩,但是莫名的,温塔觉得,这样子的萧厉竟然也有一丝的可爱。
嗯,一点点的可爱。
她又朝着萧厉勾了勾手,在萧厉抬起身体俯身过来的刹那,她却还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厉默默地等待着温塔。
但是温塔却仿佛是入定了一般,把人勾过来了之后,就一直坐在原地,什么也不动了。
终于,萧厉等不了了,他自己抬起身体,仰起脖颈,在温塔微微动了动肩膀的刹那,他眼明手快地贴过去,叫自己的唇瓣贴在了温塔的唇角。
留下了偷香一般,蜻蜓点水的一下亲吻。
温塔终于勾唇,脸颊上的笑意再度浅浅地晕染开,逐渐变成完美的月牙形状。
当天晚上的舞会, 温塔是在下午参加完时尚杂志的沙龙活动之后,直接赶过去。
萧厉亲自开车过来接她。
对于他们夫妻俩一同出席这次的舞会,谭明遥女士不可谓不满意。
尤其是知道温塔是参加完了时尚杂志的活动后直接赶过来的, 萧厉甚至也为这个舞会特地学习了一些跳舞, 谭女士便知道,这对年轻的夫妇俩这回是给她面子里子都做到位了。
这晚的第一场舞会,谭女士直接交给了他们开场。
第一次参加舞会, 就要负责跳开场舞,萧厉别提有多兴奋了。
这是他向全世界宣布温塔是他的老婆的机会, 也是向全世界展示他们有多么般配的机会。
这晚的舞会, 温塔带着兴奋过头的萧厉, 勉勉强强算是完成的比较圆满。
因为今天到场的很多人, 基本都是谭明遥女士已经事先筛选过一遍的资源,在这么多资源面前跳第一支开场舞, 也就意味着, 谭明遥女士是在帮助他们把曝光量放到最大。
原本外形资源便已经足够优越吸睛的一对夫妇, 又获得了当晚流量曝光最是惹眼的一次机会,可想而知, 由此井喷而来的交际网络和联系,是无法用数字能够清数的。
而这场舞会结束后,也就意味着, 温塔年前还需要参加的大型社交活动,暂时已经没有了。距离过年只剩下最后不到十天,这十天里, 对于她来说, 各种各样的活动里,唯一称得上重要的只剩下年前最后一天的一场博物馆展览。
这次的展出是从西汉到近现代的珠宝演变史。
或许博物馆里展出别的东西, 温塔可以不看,但只要是珠宝,尤其是这种年代跨度极大,极富有意义性的珠宝展出,那温塔一定是不可能缺席的。
珠宝对于温塔来说,就像是生命当中不可获缺的氧气,是她的精神食粮。
在温塔看来,生命中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就连思想,也会随着书籍阅历的增加而发生转变,但是那些流光溢彩的色泽,经过岁月的沉淀,却仍旧可以在阳光之下散发出璀璨无比的光华。
这种光华深深地吸引着人,充满着无尽迷人的艺术魅力,对于她而言,是世界上最无法叫她抗拒的存在。
除了这场展出,在年前,温塔真的就再也想不到有什么值得自己特别关注的活动。
那些社交晚会,她参加归参加,但是真正要说在意的,实在已经没有了。
哦,如果真的要提的话,大概还有一个,那就是小年夜的时候,和温祝华女士还有林江涛定下的饭局。
起初答应下这场饭局的时候,温塔的心绪其实并不宁静,但是很奇怪的,时间越久,越接近小年的期限,温塔心底里的情绪反倒越发的寡淡起来。
她似乎已经有一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的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等到小年夜的这一天,温塔早早地起床,听萧厉练了几遍钢琴,然后他们俩便一起带着自家的小狗宝宝出门散步,呼吸北城清早的寒冷气息。
散完步回家,用完早饭,换好衣服,温塔便又按部就班,出发去自己的美术馆上班。
她一切都表现的很是寻常,并没有和萧厉告诉自己今天中午其实就要去和温祝华女士还有林江涛一起吃饭的事情。
她只告诉萧厉,晚上过来美术馆接她,然后他们再一起回温家老宅,去陪外公过小年夜。
一晃眼上午便溜了过去,临近中午的时间点,温塔去和冯荻荻借了车钥匙,自己开车去了约定好的地方。
温塔真的很少很少有自己开车的时候。
她的驾照是她十八岁高中毕业那年考的,但是考完之后就出国了,几乎没有什么用的上的地方,后来每年虽然都有回国几趟,但是因为她酷爱穿高跟鞋,所以就算是回国,也基本是坐后排看司机开车的多。
结婚前温塔出门基本是用着家里的司机;结婚后萧厉倒是想她用他的司机,但她直接以美术馆的名义和冯荻荻一起雇了两个司机,大多数的时候都没有和萧厉一起。
等到车子稳稳地停在位于四环的餐厅门前之后,温塔动作利落地下车,把钥匙交给了门童。
她拎着包包,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走向之前和温祝华还有林江涛约定好的包间门口。
这回的吃饭地点是林江涛定的。
餐厅温塔在来之前就已经搜索过了,是一家小众的私房菜馆。
据说这里的主厨有些高冷,每天只接待十桌的客人,而且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主厨是江苏人,主要做的也是淮扬菜。
嗯,江苏是林江涛的故乡。
温塔随了他的口味,所以日常饮食也偏清淡。
温塔卡着约定好的时间推门进去,一进门便看见温祝华女士和林江涛果不其然都已经坐在屋子里了。
温塔情不自禁晃了下神。
多少年了,温塔自己都懒得去想,她有多少年都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人这样子一起坐在自己的面前,相安无事了。
她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放任自己继续抬脚向前。
“妈。”
温塔只和温祝华女士打招呼道。
温祝华女士和林江涛同时回过头来看她。
他们两个人单独坐在屋子里,刚刚不知道是在聊些什么,看脸色来说,应该是没有吵架的,气氛也挺和谐。
只是他们的座位出卖了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
屋子里吃饭用只有一张圆桌,他们两个人,一个坐在圆桌的这头,一个坐在圆桌的那头,彼此相对,只留下了中间的两个位置,一看就是谁都不愿意挨着谁的。
温塔一时更加不能理解,既然如此,为什么温祝华女士还会想要她来和林江涛见面。
她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在温祝华女士应下温塔的招呼过后,包间里便沉默了一会儿。
林江涛等了一下。
过了片刻之后,似乎他也是知道,如果他不主动的话,温塔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便一边推着自己手里的菜单,一边微微笑道:“塔塔来了!”
“来,看看今天的菜单吧,我和你妈妈到现在都还没点单,就等着你来呢。”
“嗯。”
温塔也不和他客气,既然他叫她点单,那她就直接接过菜单,看了起来。
在她观看着菜单的时候,林江涛时不时在边上为她介绍这家私房菜馆里的一些菜肴,听起来他虽然才刚刚回国了,但已经光顾这里很多次的样子。
温塔全程充耳不闻,只是偶尔“嗯”一两声当做是回应。点菜的时候,依旧我行我素,根本没有参考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直到她点完菜,把菜单交给了温祝华女士,这才抬起头,又看了林江涛一眼。
林江涛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在和温塔对视之后,自己又微微地先笑了。
“好吧,的确是你妈妈优先。”他喝一口茶,道。
温塔面色不改。
林江涛顿了顿,又道:“塔塔,你最近还好吧?你们美术馆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舅舅那边应该没有再为难你吧?”
温塔嗤笑,似乎是终于等到林江涛开这个口了。
她反问道:“我舅舅为难我什么?他再怎么样,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亲舅舅,逢年过节红包礼物不断,他有什么好为难我的?”
“……”
林江涛又沉默了一下。
温塔言语中的针对意味实在太过锋利,饶是他再想要装傻,这个时候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温祝华女士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见到温塔从始至终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之后,她也是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开口说话,今天这顿饭估计是吃不下去的。
她并没有点菜,而是直接把菜单交还给了服务生,道:“林江涛,好了,你也别卖关子了,你不是说,你这趟回国,给塔塔准备了大礼物?到底是什么,快拿出来看看吧!”
是啊,礼物。
林江涛一直都在卖关子的礼物。
温塔终于也想起这件事情,和温祝华女士一起扭头定定地注视着这个人。
最好别是什么房子或者车子之类的东西,温塔想,不然她真的会立马起身走出去,然后这辈子都再也懒得和这个人说任何一句话。
温塔从十八岁成年开始,就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了。
林江涛听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有些纠结。
其实按照他的计划,他是打算吃完饭之后,再把这件礼物告诉给温塔的。
林江涛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这件礼物,温塔一定会喜欢。
但是现在凭温塔对他这么剑拔弩张的态度,似乎不用等到吃完饭的时候,温塔就得走了。
终于,他在温祝华女士和温塔的双双注视下,伸手从自己身边的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温塔。
“这是我在纽约给你买下的一家画廊,旗下有不少新锐的国际知名艺术家。”林江涛道。
“塔塔,我知道你喜欢珠宝,喜欢美术,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干涉你什么,这份礼物是自打你成年之后,我觉得最是适合你的东西,观望了很久,在回国前才决定拿下,你看看吧。”
文件资料被他推送到温塔的面前,温塔呼吸一窒,盯着林江涛的动作。
一家画廊?
他送给她的礼物,竟然是一家纽约的艺术画廊?
温塔拆开文件袋的资料,打开文件仔细从头看到尾读了一遍。
文件显示,这家艺术画廊位于纽约曼哈顿的切尔西区,是在年初的时候被林江涛购买下来的。
甚至这家画廊的名字,在温塔看来十分的眼熟,她曾经去到过纽约,估计也曾进去逛过。画廊旗下的一些艺术家,有好几个都是温塔叫的上名字的国内艺术家。
现在林江涛告诉她,这家画廊是她的?是他给她准备的礼物?
温塔蹙着眉心读完了手中这份文件后,脸颊上并没有流露出林江涛所想象的那般开心。
恰恰相反,她只是不断拧着自己的眉毛,不断加深自己脸上的凝重,直到看完了这份文件后,她像一个烫手山芋一般立马将它丢回到林江涛的面前,质问道:“你送我这个东西做什么?”
“塔塔,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成年礼物啊,或者你现在当作是毕业礼物,结婚礼物,这都可以,你难道不喜欢吗?”
林江涛不理解温塔现在的反应。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礼物天衣无缝。
可是温塔道:“我成年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毕业也早就过了,甚至结婚也早就已经结完了,你现在给我送这些,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就是身为你的爸爸,给你送个礼物,我能有什么意思呢,塔塔?”
林江涛完全被温塔的质问给搞懵了。
在他想来,现在的温塔应该是欣喜若狂的。
“你别这么叫我!”然而温塔激动又愤怒地起身,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自从你们离婚那天开始,你就再没有想过要管我,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这么称呼我!”
“塔塔,你先坐下!”
温塔的情绪已经彻底激动了起来,林江涛也只能跟着温塔起身。
虽然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给温塔的礼物到底怎么会叫温塔不喜欢,但他还是试图给温塔讲道理。
“我送给你这家艺术画廊,也不是非逼着你去美国,你完全可以把它托付给经理人,或者自己远程办公,每年只等着收钱就好,塔塔,爸爸也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和你联系,也没有回国看过你,是我的不对,但你也该明白爸爸的苦衷,爸爸当初一个人在美国并不容易……”
“所以你继续在美国就好了!当做没有过我这个女儿就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
温塔大声地朝着林江涛吼着,力气是她这辈子也没有过的粗重。
说完话后,眼泪不知不觉,竟就顺着她的脸颊大滴地滑落。
温塔错愕地摸了一把自己的泪珠。
已经太久了,温塔也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因为林江涛的事情而哭泣过了。
在她过往的那些岁月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个男人而哭泣,他不值得,可是到了今时今日,她还是忍不住要因为他而落泪。
因为他的重新出现,因为他送的艺术画廊。
温塔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小时候曾经坐在林江涛的腿上,听他给自己讲解那些存在于艺术世界中的美丽幻想。
是他打开了她的艺术国度,是他带领她见到了真正的艺术天堂。
可是他抛弃了她。
在她尚未能完全一个人去解读所有天堂中的世界的时候,是他抛弃了她,留下她一个人,对着孤独的符号,度过了自己的整个童年。
现在,他又回来了,还带着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温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收到过的礼物不计其数,到头来最了解她的人,最知道她想要的东西的人,还会是林江涛。
明明该是她从成年到现在,收到过的最为满意、最为惊喜的一份礼物,但是温塔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很想问问林江涛凭什么,凭什么说没有联系就没有联系,凭什么说给她这么大的一个礼物,就给她这么大的一个礼物,他到底有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说什么只要礼物,不要情分就好,她现在根本就连这点礼物也不想要了。
她到头来,还是只想要自己的骨气。
她摇摇头,伸手随便地抹了把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和温祝华女士说了句“妈妈对不起,我先走了”之后,便直接转身,朝着包间的门外走去。
她一边哭泣,一边却又表现得冷静的不像话。
林江涛被温塔的质问钉在原地,看着女儿的背景,竟然答不上来一句话。
而温祝华女士似乎也想说些什么去挽留住温塔,但是看见她转身后孤独又削瘦的身影,她默了默,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她只是扫了眼林江涛,起身先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看了起来。
温塔独自一路从包间走到这家餐馆的大门口,门童见她这么快就出来,问她需不需要把车子给开过来。
温塔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估计是不好开车了。
她想直接打个车回美术馆,接下来的事情等回到美术馆再和冯荻荻道歉吧。
可是就在温塔掏出手机的刹那,她抬头,看见有一双熟悉的皮鞋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那双皮鞋和萧厉今天早上出门时候穿的那双是一个款式。
温塔对于衣服和首饰这种东西,总是能够轻松地做到过目不忘。
她盯着那双皮鞋,目光迅速向上移动,而后,萧厉那张红光满面的脸颊,便不期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怀里正捧着一束鲜花。
“宝贝?!”
萧厉兴高采烈的,没想到会在餐厅外面就碰见温塔。
今天这顿饭,很显然,林江涛其实不仅仅邀请了自己的前妻和女儿,而且连萧厉这个女婿也一起邀请了。
只不过萧厉因为早上上班很忙,中午过来的路上临时又去包了束鲜花,再加上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来的有些晚了。
他手里捧着鲜花,在餐厅外面老远地就看见了温塔。
他的脸颊上带着无尽的笑意,大阔步地朝着温塔走去。
“宝贝……”
萧厉原本是想直接揽住温塔的腰身的。
但是他直至走近到了温塔的面前才发现,她站在原地,原来脸颊上正挂着满面的泪痕。
萧厉所有的笑意都戛然而止,张口就想问是谁欺负了她,但是一想今天他们过来吃饭的对象,他想要张开口的问询,一时又咽下了下去。
他在温塔定定的注视下,将原本捧在身前的鲜花,逐渐心虚地垂了下去。
“宝贝……”
萧厉又喊道。
温塔浑身一动不动,看着萧厉越来越走近的样子,还有他脸颊上没有完全消融的满面红光,光鲜亮丽,觉得自己终于是恍然大悟。
她就说,怎么林江涛刚回国不久,就能找到这种既有品位,藏的又深的私房菜馆。
还要提前半个月就预订好。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全都想起来了。
萧厉平时不就是最会带她去这种餐厅约会了吗?
“所以这家餐馆,是你选的,是吗?”
她深深地看着萧厉,忽而间觉得愤怒异常地问道。
萧厉注视着温塔的眼睛,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也变得有些百口莫辩。
但他其实还根本不知道刚才包间里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本能,想和温塔先解释一下餐馆的事情。
奈何温塔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他的辩解。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如果他来找你,你只管当做不认识就好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如果说, 刚才温塔在包间里的那些举动还算是相对冷静,那么现在,她对于萧厉的这些质问, 才是彻头彻尾的情绪爆发。
刚刚才止住一些的泪水,在这个时候又不可遏制地涌现了出来。
温祝华女士对于林江涛究竟是怎么想的, 温塔想, 她管不到, 其实也根本不是很想管。
毕竟他们原本就是夫妻, 是她最为亲爱的爸爸和妈妈,她对于林江涛不管有什么想法, 对于温塔而言, 都是正常的, 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萧厉不一样。
萧厉跟林江涛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之间除了她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关系呢?
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偷偷去和林江涛接触?又帮他来挑选吃饭的餐馆?
萧厉哪里懂得温塔的这些想法, 面对温塔的指责,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真的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是, 温塔是曾经叮嘱过他,叫他别和林江涛接触,但萧厉也的确并没有和林江涛接触过啊!
他自从三亚出差回到北城后就忙到不行, 根本没有功夫再去想林江涛的事情, 林江涛基本也是明白了他的态度,所以只是在他回来的第二天, 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别的事情。
他当时在电话里问他北城有哪里的餐馆是温塔没去过,又可能会喜欢吃的。
萧厉便给他推荐了这一家,温塔口味偏清淡,这种淮扬菜最是符合她的胃口。
这家店他也是早早地就观望过,打算以后约会的时候带着温塔过来的。
他把餐馆推荐给林江涛之后,他们之间就几乎再也没有了联系。
萧厉一直知道,温塔他们一家三口需要吃一顿饭,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顿饭是什么时候吃,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点吃。
是,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是有些死皮赖脸,也有些异想天开,觉得自己也许就是那个能够打开温塔心结,帮助她成功从自己的童年阴影里走出来的超级英雄,但是幻想归幻想,萧厉很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温塔既然选择不告诉他,那他就没有知道的权力。
他向来都很知道分寸感这种东西。
而他今天之所以会过来到这边的餐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时候,林江涛临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告诉了他他们一家三口今天吃饭的时间和地点,还说给温塔准备了礼物,他也不是别人,所以希望他能一起来见证。
萧厉原本今天的行程都定满了,就是因为他的这些话,这才硬生生地在中午又加了趟行程,特地赶过来的。
他牢牢地注视着温塔,看着她一边哭泣一边又气到满面通红的样子,明明自己满腹也是憋屈,但还是先对她心疼到无以复加。
先动心的人永远都是输家。
“塔塔……”
萧厉微微哽咽了一下嗓子,丢下自己手里精心准备好的花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先去牵起了温塔的手。
他想带温塔先去洗把脸,带她先去休息休息。
可是温塔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她在满面的泪珠底下紧绷着脸,道:“我打了车了,自己会走,你不是准备来吃饭的吗?你进去吃吧,你们一家三口吃吧。”
她甚至做了个请萧厉往里走的手势。
饶是萧厉再没有脾气,见到温塔这副样子,也总算快要没什么耐心了。
“塔塔!” 他直接上前去扣住温塔的手腕,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来看你的爸爸妈妈的,我从始至终在乎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那你和林江涛联系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
又是这个问题!
萧厉双手叉腰,又气又无奈地看着温塔。
“你真的不知道我和他联系都是为了谁吗?!”
终于,萧厉也拔高了声量,直接对着温塔反问道。
他的身高本来对于温塔就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回说话声音还高了几度不止;温塔今天为了开车,已经特地没有穿高跟鞋,她泪流满面地仰头看着萧厉,不过须臾,眼角婆娑的热泪便翻涌得更加厉害了。
萧厉一个脑袋两个大。
心底里的气愤一遍又一遍地翻滚上来,快要将他给压垮;可是尚存一点的理智又在告诉他,温塔也是无辜的,她应该也只是被她的爸爸刺激到了,这不能怪她。
他仰头看了一秒钟的天花板。
那是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几次在温塔面前挺直腰杆的瞬间。
下一秒,他便蹲了下去,捡起了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鲜花,然后起身,重新去够温塔的手。
萧厉一手抓着鲜花,一手拉着温塔的手,尽量柔声问道:“车子什么时候过来?还能取消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温塔只是低头默默地啜泣着,没有说话。
萧厉便当她是默认了,伸手又去够温塔的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密码或面容识别选项,他自觉地又把屏幕递到了温塔的面前。
温塔瞥了眼手机,忽而道:“萧厉,我最讨厌你自作多情的样子!”
“……”
萧厉捏紧了温塔的手机。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就这么丢下温塔走掉。
但是心底里的声音又在纠缠着他,告诉他忍一忍,再忍一忍,萧厉,你明知道她心情不好,你再忍一忍。
你自作多情,你自讨没趣,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这些事情你不是自己早都知道了嘛?说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厉自己给自己做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心里建设,这才在温塔的话后面,没所谓地笑了笑。
他假装根本没有听到温塔的话,只是把手机屏幕亮在她的面前,催促道:“塔塔?”
温塔不明白萧厉怎么会听到这些话还会这么无动于衷。
他难道不应该生气吗?他难道不应该气愤地丢下她就走吗?他为什么还能这么没脸没皮地在她的面前待下去?
“萧厉……”
她还想再说更多的话来气萧厉。
刚刚从林江涛那里受到的气,她原封不动的,想要全部都发泄出去才行。
可是萧厉根本没有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他道:“如果现在还不取消的话,那待会儿车到了,我可就只能跟着你上车了。”
“…………”
他是无赖吗?!
温塔逐渐有些恼羞成怒,瞪着萧厉。
她隔着朦胧水雾的冰冷双眸凉凉地注视着人,远比冬日里的狂风暴雪还要来的更加天寒地冻。
可是萧厉皮糙肉厚,最不怕的就是来自于温塔的寒冷了。
终于,温塔在他坚持不懈的注视下,说出了实话:“我根本就还没打车!”
她扫了萧厉一眼,饶是隔着千山外水,也能准确无误地将自己的眼神传达到位。
萧厉顿了顿,须臾,竟然笑了。
他猜到了。
他把温塔的手机放回到她的包包里,接过温塔的包,连带着鲜花拎在同一只手上;他牵着温塔,走向刚刚才载着他下来的商务车。
两个人回到车上,萧厉吩咐司机先开去了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他开了个房间,带着温塔先进门洗了把脸。
一路上,温塔的眼泪不算是止住,时不时总会有几滴翻涌出来,叫她哭不像哭,歇不像歇。
逐渐干涸的泪水一层又一层,缓慢如同浆糊一样粘在脸上,困的她很是难受。
她进屋之后,先用酒店的卸妆水卸了一遍脸颊,清洗干净皮肤之后,便坐在酒店的沙发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