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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吹拂的港湾by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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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生,你真是比我想的还要......”后半句没有说出口,盛嘉宜点到为止。
果然勾起了徐明砚的好奇心:“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
随意漫步在书架旁,欣赏他的藏品。
“大部分都是我母亲的东西,她喜欢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徐明砚解释道,他看盛嘉宜隔着玻璃在看一张破损的素描画像,“达芬奇的手稿。”他说,“右边是14世纪的《杜伯维尔格手稿》、古腾堡圣经以及拿破仑写给约瑟芬皇后的信件,都是她放在这间私人图书馆里,石澳别墅的安保更好,占地面积更大,比起我父亲,她可能更相信我这个儿子帮她保管宝贝。”
希罗地产主席黄若仪偏好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藏品,在整个华人圈子里都不是秘密,从天而降的陨石、考古挖掘出来的恐龙骨骼、稀罕的金属与原石、古董书稿卷轴......她的私人藏品每一件拿出来都是可以作为拍卖场压轴拍品的程度。
“儿子毕竟是亲的。”盛嘉宜笑道,“老公就不一定了。”
这么说又好像有些冒犯,她捂住嘴:“我和你开玩笑的,请不要介意。”
徐明砚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儿子也是半信半疑,最好的东西都留在自己那里。”
听这话,他一家三口关系可能的确一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盛嘉宜假惺惺替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女首富说话,“黄女士也是天之骄女,能记着你这个儿子就不错了!”
黄若仪出身星洲顶级名门,家中政商通吃,姻亲关系能扯出一整部马华近代史,她自小就在总督大班的陪伴赞美下长大,外公是亚洲最早的银行家之一,一手打造了岛国的金融体系,母亲是新加坡数一数二大学的教授,如今的星国银行的第一大股东便是她亲舅舅。她自己毕业于牛津商学院,高学识兼之有巨大的野心,这样的媳妇怎么可能安心在家侍奉丈夫?
徐黄两家的联姻能支撑到今天,纯粹是因为利益使然,徐明砚父母又都互相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这些年下来,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眼不见为净,也还算得上互相给了对方体面。
盛嘉宜的目光从一块五彩六色玉璧上略过,旁边用铜牌雕刻着:五色沁古玉,西汉。
“你家里看起来跟当年跟在八国联军后头抢了圆明园一样。”盛嘉宜无不带着些讽刺戏谑道,“这些东西拿出来都是能进博物馆的,怎么不想着捐出来一些?”
“不是没捐过。”徐明砚说,“如果拿出来几个值钱的文物就有用,当年也不会走,别说这里这些不那么值钱的,从前花了大价格从位纽约商人那里换来《四库全书》文溯阁残抄本,转头就给了京城。”
“留在这里的都是能拿在手上玩的,倒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挑一些走。”
“我不挑。”盛嘉宜立刻道,“我没有G4安保,我怕贼惦记。”
“真惦记,送你的珠宝也够偷了。”徐明砚故意逗她。
又被盛嘉宜瞪了一眼。
“我怕你挨黄女士的批评。”
“她东西太多,记不住的。”徐明砚说,“她呢,也不会和我计较这种事情。”
好好好,这话说得倒是真的潇洒随意,看来是真的谁也不怕,太子爷自成一派,翅膀硬到早已经独立门户,威风的不行。
“那我要这个。盛嘉宜她随手一指,指了摆在墙角的一副油画,“不会是真迹吧?”
层次分明的光线,交织的明与暗,细腻的人物质感,以及那标志性的绚烂的色彩。
如果是在外头看见,盛嘉宜会毫不犹豫认为这是仿品,但因为是在徐少家中,故而多问一句。她也算是明白了,永远不要去怀疑这样富裕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到底有多少藏品,皇帝都掉了脑袋,他们却还好好地在这里站着,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果不其然,徐少煞有其事点头:“是真的,你喜欢明天叫人给你送过去。”
“提香的真迹。”盛嘉宜都忍不住蹲下去,托着脸左看右看,“有钱真好。”
什么都有了,衣食无忧不必多说,吃穿住行都已经穷极人类科技的极限,实在不知道钱怎么花也可以学徐明砚父亲那样自己组建一支科考船去研究南极冰川融化的速度,万一研究出什么来也算是拯救人类社会的大功德一件,说不定下辈子又可以投一个同样好的胎,于是又开始周而复始的富贵人生。
这样想想,生活真是......
“乏味。”盛嘉宜眨了眨眼睛,“如果每天只能这样度过,的确很无聊。”
难怪徐明砚把全部的精力用在琢磨着如何搅动商界风云上,索然无味的生活就需要一些刺激的东西来调剂。
“盛小姐的生活并不沉闷,但是你看起来对生活也兴致缺缺。”他暗沉的眸子在阴暗的光下竟然比寻常要锐利的多,或许是在自己家中的缘故,又或许是在暗光下,沉郁的气质在这一刻终于不再遮掩,如暗潮一般席卷而来,“好像什么都没办法让盛小姐发自内心开心。”
“盛小姐为什么不开心?”
盛嘉宜被他问的一顿。
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翻动书架上的书本,也许是心不在焉,又也许是急于掩饰些什么,她随手抽出一本来,埋下头。
却是一本海涅的诗集。
“Death is the cool night;life is the sultry day.”她轻声念着扉页上的诗词。
(死亡是凉爽而宁静的夜晚,生命则是撩人却压抑的白天。)
也就那么几秒过后,她仰起面孔,那是张精致到无以复加的容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有的人把全世界搅动得天翻地覆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有的人穷极一生往上走,只想知道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觉得这几年我长大了许多,成长的速度比过去十多年里都要快,又觉得这一年里我也变了很多,变得比过去更懂得珍惜。”
“每次我觉得日子特别难过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对自己说。”她耸耸肩,“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好好活着,人也可以去死的嘛,如果有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死也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时期,这样想想,就觉得许多事情也能再坚持一下。”
“以前我总是会问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因为觉得我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痛苦的感觉就会更加明显,但现在我很少会这么问自己,我已经学会放弃去追寻这个问题。”她轻声道,“我想有一天我会学会和自己和解。”
“徐明砚。”盛嘉一脸认真,“我答应和你一起,不是因为我有多贪图你能给我的荣华富贵,是因为我总觉得自己还需要去做一些可以冒险尝试的事情,和你不一样的是......我是一个很不爱冒险的人,可是从高棉回来后,我总觉得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开始过。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是一回事,公事又是一回事,我想问你,如果我帮你完成了你想要做的事情,你愿不愿意去帮我做一件事。”
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徐明砚才说:“你和我第一次见到你,已经有了变化。”
就仿佛腐朽而绝伦的古老神像终于扫去满身尘埃,再现荣光。
“你想要我做什么?”即便在这种时候,他的理智依然占据上风,并未直接允诺她什么。
“一件对你来说,不难做到的事。”盛嘉宜摇摇头,“不是现在。”
一个需要提前预支的承诺,没有任何法律效应,完全依靠两人之间的彼此信赖所达成的合作,都不会轻易交付信任的两个人在一起,竟然选择了这样一条最需要信任的道路,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徐明砚光是想想,都有些啼笑皆非。那双冷清的眼眸垂下去,想了许久,却见眉眼舒展,露出清浅的笑意,他说:“好,我答应你。”
“在此之前,我不需要你插手任何事。“盛嘉宜又忽然改口,她黑色的裙摆如盛放又腐朽的花一样摊开在窗台上,“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哄你的,你对澳城的生意兴趣不大,所以也不会真的去打压宋家,在你看来这是毫无必要,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对不对?”
徐明砚淡笑不语,只是微微俯身,手撑在窗沿上,靠近盛嘉宜的耳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盛嘉宜眼底的变化:“没有兴趣,可以培养,如果嘉宜你真的很不喜欢他,我也可以自己笑纳那块赌牌。”
盛嘉宜:......
他还真会打蛇随棍上,亲亲密密叫起嘉宜来了。
“你?”盛嘉宜才不信他,她微微仰起头,把徐明砚往外推了推,“无论是葡澳还是京城,赌牌给谁都不会给你,你少拿这种话哄我。不想帮忙就不帮,人家也是一代风云人物,你还未必能拿捏他。”
这激将法用得好,明知道她故意这样说,徐明砚还是认真了。
“哄你什么了?”他道,“他一直没有正经的经营牌照,就靠公海上那两艘船,根本不够填集团的资金空缺,断了他的现金流来源,很快就资金池见底,就没有办法了。”
盛嘉宜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看不清楚的地方了,徐少这么釜底抽薪是玩惯了的,他也不怕人报复,动手的是资本,是那些指哪里打哪里的对冲基金,关他徐明砚什么事?
可盛嘉宜不一样,宋元奈何不了徐明砚还奈何不了她么?
他们两个既然要捆绑到一起,对外装成你侬我侬的情侣,那盛嘉宜就是个行走的活靶子,如果到了大家互捅软肋的时候,盛嘉宜就是徐明砚的软肋。
盛嘉宜又不像徐明砚一样身份贵重,旁人不敢轻易动他,常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被逼到极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盛嘉宜冷淡道,“我的名声借你,你的借我,不到关键的时候,我们互相不要管对方的闲事。”

第48章 天若有情
晚风吹过流云,天空时有轻微轰鸣。香江上空航线忙碌不停,飞机来往不停,成为这片寂静的海湾处最能唤醒城市记忆的符号。
徐明砚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黯然道:“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信任,不需要这样刻意去区分彼此。”
盛嘉宜差点被他这句话说得冷笑出声,但她到底也是很会装的人,便没有说什么,只是主动伸手搂过对方,两人以极近的距离靠在一起,呼吸交缠,清淡的风混淆着淡淡的山茶花香,丝丝缕缕蔓延开来,那比寻常亚洲人更加白一些的皮肤在暗淡的白光下几乎是触目惊心般的耀眼。
“我们不需要吗?”盛嘉宜偏过头去,贴在他脸侧轻声道,语气里三分疑惑,七分调笑,“我们,好像也没有多亲密?”
徐明砚被她撩拨的呼吸都乱了,眼底的墨色也越来越浓,脑子里仅剩下最后一根弦拉着他,使他不对盛小姐作出太过冒犯的举动。
有些事情,别看两人之间已经暧昧至极,但作为一位自持礼貌的绅士,他认为还是应当交主动权要交给女士。
强迫对方没有任何意义,他身边不会缺主动上前的女人,更不需要盛小姐的服从来证明自己的权与力。
盛嘉宜也在盘算着现在的局面。
男女之间,如果只能谈感情与□□,那就太俗了一些,但要是连这两者都谈不了,又有些太功利。
徐少年富力强,有一张同样英俊的脸,睡了他,也是件值得拿出来炫耀好久的事情。
她已经能从薄薄一层衬衫下感知到那紧绷的肌肉,光线越暗,感知就愈发被放大,就好像肌肤的纹理都写进了自己的每一次触摸中。
而徐明砚低下头,恰好能看到盛小姐如画的眉眼,称得上是浓墨重彩的五官,比起提香和卡拉瓦乔的笔触更加细腻与生动,那双被保险公司开出天价保单的眼睛相较于世界上任何一颗钻石都要深邃与璀璨。
世人从未吝啬过对她容貌的夸赞,却鲜少有人觉得她是性感的。
《山下周刊》曾经发表过一篇著名文章评价盛小姐,*说她像悬挂于天空中的明月,是皎洁的,也是冷清的,是举头就能望见的,也是伸手却触不可及的。
“觉得她可亲可爱,是因为粉丝之中没有人和真正的她相处过,笔者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一家私人会客室里,盛小姐那个时候刚刚出演了贺岁年冠电影,红得发紫,她进来之后像一些以美貌而闻名的女星那样耍任何大牌,但也没有十分亲切地与我交谈,她就是温柔而优雅地坐下来,向我问了个好,之后我们的一切对话,都在我事前列好的提纲内,她不会讲错任何一句话,也不会将话题扯到自己的私人生活上,我很惊讶于她与我沟通时候的逻辑。”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当年是以多么惊人的成就考上了大学......这种疏离的冷漠让我很惊诧,明明她一直在笑,可是坐在她对面的我就是觉得她的气质是冷清的,她对每个人都这样笑,也不知道谁能得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我霎那间想到中国一句古诗,‘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我想如果有一天,这份月华只会独独照在一个人身上,谁都无法拒绝这份殊荣吧。”
那张报纸一直被徐明砚收在他的书柜里,偶尔他想起文章里的话,都不禁从脑海中翻出来,拿到盛嘉宜身上好好比照。
他不能跟盛小姐去谈感情,因为盛小姐厌烦一切开口就和她聊感情的人,她的挑剔和冷漠可能自己都无法察觉,最让人棘手的是这世上许多男人都在思索怎么才能得到她,如果他们这样盘算了,那也就输了。
盛小姐喜欢自己做选择。
现在,这月光,终于有一束落到他的身上。
盛嘉宜抬头吻住了他。
这个吻起初是冰凉的,浅尝辄止的,像蜻蜓点水一样一碰便要离开,但是被徐明砚扣住她的头,加深了灼热的纠缠,到了这个时候,主导权已经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了,盛嘉宜闭上眼睛前想的是,就算有些感情就算是短暂的,但是在这一秒里,它是的的确确是真实的。
她不介意拥有一段真实可感的经历。
香江的媒体编辑社从来没有哪一天这样忙碌过。
是,盛嘉宜从出道以来就是娱乐新闻头版头条的常客,拍一部电影传一次绯闻,还闹出过假扮情侣故意炒作的黑料,久而久之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她的感情经历在众人看来都带了点虚假的色彩。
可这一次却不太对劲。
狗仔给到的照片简直真的不能再真!!!
盛嘉宜在中环密会某不知名年轻男性,两人饭后在街边亲密拥抱,随后该男子携美人前往石澳别墅,那一晚上盛大美人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惊天大料!
比当红女星拍拖更爆炸的新闻还在后面,记者立刻开始探究此男子究竟是何人,年轻英俊就不说了,能泡到向来以难搞而闻名盛大美人,定然不是寻常人等。
石澳大浪湾一共就那么几栋别墅,每一栋的主人在这香江商业史上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找出业主的来头也不困难,凌晨时分,关于这对新晋情侣(疑似?)的全部信息已经送到各大报刊与传媒公司公关部案头,接下来紧锣密鼓的几个小时内,各公司灯火通明,工作人员忙得热火朝天,所有报纸都试图抢占这一注定要震动全港的大新闻。
“徐世霖和黄若仪的独子,现在根本公关不了,这妮子昨晚才告我这事,此前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郑安容透露说徐明砚曾去高棉找过她,但是两人在那之后并没有进一步发展,直到昨天。”何希月把报纸甩在办公桌上,对赵士荣道,“你总说她厉害,她有的是你都不清楚的厉害手段。”
“她有这个造化,就随她去好了。”对于盛嘉宜的恋情,赵士荣是不服气也得服气,“怎么公关?是辟谣还是不辟谣?这事得看她自己怎么说,我们怎么替她做主?总不能跟她闹起来,最后我跟徐家翻脸吧。”
“你不敢?”
“我不敢?”赵士荣高声道,“这哪里轮到我敢还是不敢,人家家里头光是银行都好几家,还不是小型的,是全世界排得上号的,就跟在花旗银行后头没几位,还有航空集团、电力集团、能源集团、地产集团,你知道英文里管他们这叫什么吗?Cartel(即垄断利益集团)!”他拿捏着伦敦腔发音,重重道。
“我就开了家电影公司,何必去跟这种势力斗,算了,算了,也不是第一天管不到嘉宜,这事我们两个装聋作哑,就当不知道好了。”
“好啊,这是你说的。”何希月作为最早暗示盛嘉宜去追求徐明砚的人倒是挺开心,“那就不管她,她这恋爱无论结果如何,提起这件事,都够她红上许多年了。”
位于舆论风波中心的盛嘉宜正在电视台的化妆间里做造型。
阿香偷偷摸摸从门口进来,给她塞了一份报纸,小声道:“外面传的很凶。”
盛嘉宜斜着眼睛往上瞥,化妆师眼观鼻鼻观心,立刻抬起头,仿若未知。
“不用管媒体怎么说。”盛嘉宜把报纸对折,按在桌上。
“就怕等下采访的时候——”阿香的话止在喉咙里,她一拍脑袋,哦了一声。
无线电的第二大股东名叫徐世延,便是那位小徐少的堂叔,虽然隔了一层,不是亲叔叔,但到底还算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想必在无线的节目上,无线自己培养出来的主持人,也不敢对自己的老东家窥探太多。
盛嘉宜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也不能有太大反应,身上穿的Chanel高定黑裙是春夏时装周上的最新款,这条仅仅到大腿的紧身黑裙才刚下了T台,就乘坐波音飞机从巴黎来到香江,由最顶级美人穿上它,在全亚洲收视率最火爆的夜间访谈栏目上进行展示。
品牌方千叮咛万嘱咐,要盛嘉宜务必穿上成套送来的黑色绑带高跟鞋,带上山茶花造型的绿水晶项链以及珍珠耳饰,而作为交换,他们允诺盛嘉宜之后将成为这款国际知名奢侈品牌的座上宾,享受着购买与租借他们的高定礼服的优先权。
何希月也认为盛嘉宜有必要在这一年里完成转型,为了报送戛纳电影节,《夏夜浓情》在拍摄制作完成后并没有上线影院,但制片方已经都看过成片,毫不客气的说,这部电影就算拿不到国际奖项,在两岸三地也足以形成碾压之势了。
何希月自信为盛嘉宜再运作一樽金像或金马影后奖杯没有什么难度,运气好的话两者兼得也不是不可能。这两年年轻貌美的女星日渐凋敝,不知道是不是受移民潮影响,连港姐都一届不如一届,现在大一些的电影公司都开始筹谋着北上的计划,名气大一些的影星则纷纷想去好莱坞电影里捞一个角色,不捧盛嘉宜,又能捧谁呢?
受1990年全球奢侈品升温与中国经济迅速发展的影响,越来越多国际奢侈品牌想要进入内地,闻名两岸的港星就成了首选的宣传招牌,而比起那些只会说白话的影星,盛嘉宜就很受内地影迷的喜欢,她国语讲的很好,接受内地采访用的都是国语,也唱过国语歌,合作过内地导演,现在圈内都传闻她很有可能靠电影走向国际,自然就有无数大牌向她抛来橄榄枝。
她也欣然接受,从众多花样复杂的礼裙中挑中这件简单利落的黑色短裙,还因为总穿黑裙被经纪人说了几句。她不太爱穿花色太复杂的衣服,觉得那样有些晃眼睛,纯色居多,黑白灰褐这样的深色调最常穿,竟然也不显老,有熟悉的时尚设计师开玩笑称她这样是经典的“老钱”搭配。
盛嘉宜就懂了,老钱其实也没有那么严格的界限——一张漂亮且干净的脸、清爽的穿衣风格、良好的形体,就已经足够拼凑成所谓的贵气感。
再想想徐少,其实也符合这几个要素,但那主要是因为他长得也很不错,换一个长得磕碜一点的,就不会有人说他身上有贵族气质了。
盛嘉宜这样飘忽不定地想着,直到被执行导演叫了一声,才恍然意识到,她竟然将大部分时间用来琢磨徐明砚了。

第49章 天若有情
大半个电影剧组上访谈节目,还是清一色的一线大牌,就相当很考验主持人的功底。
傅瑞才和赵明明搭档主持这档《香江夜谈》栏目已经有十一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阵容,两位功夫巨星给两名后生做配,天王郑柏辰在电影里打了两个小时酱油,还有李丽霞、纪佳敏等一众大牌露面客串,群星璀璨,却挡不住中间那颗亮得刺眼的紫薇星。
“妹妹。”身材微胖的,留着一头红色卷发的赵明明第一个就找上盛嘉宜,她一脸坏笑,“你是第一次上我们节目,他们都已经来过了,所以我们先来聊聊你的事情,你觉得是跟程先生合作好,还是跟何先生合作好?”
这就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了,谁不知道盛嘉宜跟程良西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程良西一手力保的后生,跟何季韩却实实在在闹过矛盾,还疑似因为他的缘故被澳城大佬宋元纠缠?
何季韩在旁边有些尴尬,他一向拒绝回应任何和此事相关的问题,盛嘉宜也不管他,嘴角挂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程先生和何先生都很好,我和他们两个合作都学到了许多东西。”
“一定要选一个呢?”赵明明不依不饶。
”一定要选......”盛嘉宜慢吞吞道,“那就何先生好了。”
赵明明露出惊讶的神色,转而大笑起来:“为什么不是程先生?”
“因为你非要我选一个。”盛嘉宜很是遗憾,“我是和何先生一起来宣传电影,我当然要选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程先生在你旁边,你就选程先生?”
“你们很八卦唉。”盛嘉宜便主动绕开话题,“这样问大家都不会感兴趣我们的电影内容了。”
她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已经很重,赵明明依然佯装听不懂,想从她嘴巴里挖出一句猛料:“我不是要你在他们两个里挑男友啦,因为我今天早上看到新闻,说嘉宜你拍拖了嘛,大家都很好奇你的感情生活,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获得你的芳心,毕竟何先生和程先生都很好,你和他们也当过荧幕情侣对不对?但显然你如今心里另有所属,你觉得你选男友的标准是什么?”
这话要是接着她的说,问题就更大了。
不否认,那就相当于承认了恋情,而且赵明明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既没有看上程先生,也没有看上何先生,这两个都是香江影坛的顶级巨星,她却都不感冒,而和她大传绯闻的徐先生比起这两个最大的优势自然就是有钱,那她盛嘉宜说到底就是拜金而已。
赵明明到底胆子大一些,问得也出格一些。反观傅瑞才就保守谨慎的多,在一旁捏着话筒,并不参与讨论。
盛嘉宜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她依然笑盈盈,没有听到赵明明的话一般:“他们两个就是很好呀,程先生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而何先生是我事业上的好搭档,我都很尊敬他们两个。这一次来这里也是想宣传电影,再不讲电影,我怕他们都有意见了。”她边说着边向一边偏头,略带些羞涩地抿唇。
被她看过去的一众人头皮一紧,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这多人站在台上就是为了碍眼吗?
谢海华先出来帮她解围:“我师妹在这部电影里没有什么爱情戏,你们这些人不要围绕感情生活问来问去了。”
“没有感情戏?”傅瑞才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那女主角是?”
话题就被他这样顺势转移到了宣传上。
“她在里面就是最厉害的角色。”谢海华乐呵呵道,“我们都打不过她。”
“这么厉害?妹妹第一次拍纯动作戏吧,跟这些功夫巨星一起拍电影,会不会说打起来很吃力,或者不适应这种高强度电影?”
“她不会。”郑柏辰立刻站出来吹捧盛嘉宜,他是歌星出道,原来走的是流行文化路线,给人的印象也以奶油小生为主,近来被丢进《风云》剧组折磨了三个月后,身上肌肉倒是明显了许多,下颌线也更加清晰骨感,阴柔的气息一扫而光,变man了许多。
“妹妹真的很厉害,你们到时候看就知道了,反正我打不过她。”
他不仅打不过她,他甚至很怕被她打死。
盛嘉宜跟郑柏辰是一个小圈子里的人,郑柏辰捧她不奇怪,赵明明不太相信。
“妹妹真的看不出来哎。”赵明明说,“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很温柔,很甜美的女孩子,你太漂亮了,拍动作戏会不会担心影响你的美感和大众对你的感觉。”
“还好吧。”盛嘉宜说话依然软绵绵的,带着些拖沓,“我觉得这个角色不是要用蛮力往上拼的那种。”她伸手比划了下,“她是很有智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那种人,对敌人也比较狠心。”
“她算是一个恶女的角色吗?”
“我认为,不算。”盛嘉宜摇头,“因为故事的背景设定在一个混乱的时代,秩序崩塌,国家动荡,武力成为保持稳定的重要手段,她又是家族的顶梁柱,所以在关键的时期,必须要站出来主持大局,包括去和电影里的男性角色对抗。”
“也就是说她的立场不一定是正义的?”赵明明问。
盛嘉宜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一定要给电影里的人物定义正义还是不正义吗?”
这话问得两个主持人都愣住。
当下香江电影英雄片中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还很浓厚,“兄弟情义”大过天,“善”是终极的追求和审判尺度,即便是反派,她也有她被逼着变坏变强的理由,像尹玉鸾这种拔刀就杀人,杀完若无其事离开,最后差点一刀了结男主角,甚至不是因为爱情才与他和解的角色的确很稀有。
盛嘉宜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位功夫巨星,一个个站在那里唯恐被问到的样子,想必是不准备出来说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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