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吹拂的港湾by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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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砚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母亲的刻薄打击的不行。
等着追盛嘉宜的人排长队是事实,盛嘉宜转头就有可能换一个男朋友也是事实。
爱情这个议题实在是太复杂,他必须要思考这会不会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开始想他是什么时候爱上了盛嘉宜。
每当想到这个话题,他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他就知道他必须来见她。
“我想了很多天,不确定自己到底想没想好,我担心再想下去,就有行动更快的人赶在我的前面,太阳快落山了。”徐明砚仰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绯红,“盛小姐想在香江看一场日落吗?”
盛嘉宜打量着他的车,忍俊不禁:“我竟然不知道你还玩机车。”
“旧金山的海边很适合骑车。”他看盛嘉宜笑,也忍不住笑,“只不过那个时候,盛小姐没办法陪在我的身边,再好的风景也浪费了。”
盛嘉宜觉得这一刻她的心情很明媚。
“那请你等我五分钟,骑士。”盛嘉宜说。
她把身子缩了回去,关好了窗户。
仔细给房屋落锁,把钥匙小心翼翼收到包里,她这才小跑着下楼。
“走吧。”盛嘉宜说。
她没有立刻从徐明砚那里接过来头盔,咬住发圈,把头发全都撩到后头随手扎了一个松散的辫子。
脸小得一只手就可以遮住,皮肤光洁,像白瓷一样。
徐明砚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到底没说什么。
“这车很漂亮。”盛嘉宜指的是他那辆MV Agusta F4 Serie Oro,“但是我不太懂机车的款式。”
“是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年买的。”徐明砚说,“其实也很少有机会碰。”
盛嘉宜想到他那辆迈凯轮,开的次数也少得可怜,这么昂贵的跑车,全都堆在车库里不见天日。
“很cool。”盛嘉宜笑眯眯跨坐到车后座,环住他的腰,“我很喜欢。”
第84章 甜蜜蜜
重型机车发出巨大的咆哮,风很大,盛嘉宜只能靠在徐明砚的身后,枕着衣服下硬邦邦的肌肉,看着隧道里的灯光化作一道流光残影,从眼前飞过。
盛嘉宜的声音都被吞没在风声里,她轻声问:“我们去哪?”
徐明砚说:“去西环。”
于是盛嘉宜又重新低下头,用他的背挡住呼啸的风。
他们很快穿过跨海隧道,沿着海岸公路一路向西,在超级跑车里感受不到的速度,现在感觉却格外明显,摇着响铃五颜六色的叮叮车被抛在身后,拥挤的唐楼被抛在身后,海滨道被抛在身后,就好像这样一直疾驶下去,全世界都会被抛在后头。
夕阳有一半落在海上,港湾是赤橙的颜色,海水像拨开的橘子皮,东一块西一块掉在海绵。红白相间的邮轮卷起波浪,鸣响着汽笛,从他们身边掠过。
最后,在港岛的最西边,车速终于慢慢降了下来,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停止,机车停在港口边一块蓝色的路牌下。
盛嘉宜取下头盔,发丝还是被吹乱。她晃了晃头,凌乱得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狐狸。
徐明砚忍不住想伸手去摸,被盛嘉宜一把拍开。
她笑起来,笑声很轻快:“我觉得不会有狗仔猜到我们在这里。”
“你躲狗仔好像很有一套。”徐明砚很喜欢看她笑,她的脸上通常只有面无表情和笑容两种状态,如果是面无表情那就是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微笑是生气,只有这样笑,才是真的开心。
盛小姐的开心太难得,所以也弥足珍贵。
“我想过这种场景,如果我来写剧本,我会把它写到逃婚的时候。”
"I always agree with your ideas."徐明砚微微垂头,看着她,面不改色道。
马路对面有店铺卖雪糕,他没有让盛嘉宜过去,自己穿过马路,去买盛嘉宜爱吃的原味甜筒。
盛嘉宜在马路这边静静看着他。
这边虽然仍是居民聚集区,已经可以称得上偏僻,有许*多街市与杂货铺,偶尔红色的的士打着灯在这里转弯,盛嘉宜低下头,藏到路牌的阴影下。
其实也不完全能怪他,作为大明星,她也没有太多机会光明正大走在街头。
他们好像之前都没有想停下来想一想感情的事。
未来也许会有机会,但不是现在。
路灯叮叮响了起来。
“点解系原味”(为什么是原味)徐明砚举着甜筒给她,他给自己买了一个海盐味的。
“冇理由。”盛嘉宜说,“你唔好讲粤语啦,你讲得好差。”
“你为什么国语讲得那么好?”
“因为城寨里讲国语的比较多,什么语言都讲一点啦,还有越南来的会讲法语。”
“你知唔知道中西區以前都係屠宰場、太平間、精神病院同埋好多妓院?”
“不知道,不過现在好適合drink coffee。”
霞光半沉入茫茫大海,码头边停着一艘不大的白色游艇,摇摇晃晃,海浪声起伏。
盛嘉宜靠在红白相间的栏杆,问他:“你以前同女仔係怎样dating?”
徐明砚说:“我不同其他女仔約會,但是我现在在学习。”
“Izan.”盛嘉宜忽然叫住他,“我叫你返去想一想你钟意我咩,你想過未呀?”
“我諗咗好耐。”(我想了好久)徐明砚拉长声音,“每一日。”
“但我都唔知道答案。我觉得人生有时候就係有好多问题想不清楚,我问我自己换一個人我会唔会这么执着,好快就有了答案,唔會,所以我觉得我必須立刻回来找你。”
“那我们可以一起想。”盛嘉宜说,她咬了一大口雪糕,绵密顺滑的奶糕滑入唇齿,铺天盖地的凉意冲散了海风的温热。
“我也想知道答案。”她看到一只肥胖的鸽子在地上跳动,觉得很有意思,思绪也飘远了一些。
“我妈同我讲,唔要自以為是。”他撑着栏杆,靠在盛嘉宜身边,见那天边一轮赤红色的圆日,缓缓落到水下,湛蓝的海和深蓝的天逐渐融为一体,天际的渐变的地方有淡淡的粉色。
其实香江的落日也一样美丽,并不亚于巴肯山。
只不过从前,他们都没有精力停下来看一看。
“她不生气你同我拍拖?”
“她?她不气这些,她气我到了这个年纪,仲未好好思考爱是什么。”
“那你呢?你怎么想。”盛嘉宜仰头看着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徐明砚叹了一口气:“她说得很有道理。”
盛嘉宜沉默了片刻:“还記得我同你讲过嘅要求吗?”她说,“现在我要换一个要求了,我一直是个不会回头的人,我想过要往前,即便再怀念过去,也不会往后看,但我也要承认,一生中总有例外。如果你能做到,我会考虑,要不要重新开始。”
“我要你......”她停顿几秒,终究是咬牙说了出来,“帮我找到我的母亲。”
太阳落山后,海上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高楼灯火还亮澄澄的。
盛嘉宜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有个人同她说过,他未来香江前曾经去太平洋上一个岛屿考察,那里靠近香江和内地的分界线,有海关驻守。到了深夜,他想出去摸些苦螺,四周都很暗,海水像墨汁一样,寂静无边的黑夜里,他绕着海滩转了个圈,抬头发现远处有一个地方竟然照亮了半边天空。后来他朋友告诉他,那就是香江。
盛嘉宜把这个事讲给徐明砚听,竟然引发了对方强烈的好奇心。
“我很难想象那种场景。”他老实道,低垂着眼睛,像是很努力在脑海中绘画那个场景的模样。
盛嘉宜就觉得大少爷有时候也还蛮乖乖仔的。
“因为你见到的CBD太多了。”盛嘉宜笑他,“已经对灯光免疫了,对不对?”
徐明砚还真的点了点头:“也许吧。”
盛嘉宜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可爱,男人三十岁以下,养尊处优没有经过劳累都看不太出年纪,穿得潮一些,其实可以假扮大学生。
她突发奇想,转过身来边后退边往坡上走:“会不会有人拍到我们后,说我包养了男大学生,标题名称就叫《红星被甩怒上小白脸》。”
徐明砚:......
“你少说一点吧。”他面无表情扶着盛嘉宜的脸把她转过去,“看路。”
西环的路都是一段高一段低,陡坡连着陡坡,街道又窄,巴士几乎是擦着行人飞驰而去。
盛嘉宜说要带徐明砚去吃一家相当不错,藏在街巷子里的煲仔饭。
没当大明星前,她常常光顾。
路过街市,门口摊位上挂着几只烧鸡烧鹅,大师傅手起刀落,将烧腊砍成几份装盒。盛嘉宜带着口罩,为了避免惊动人,都是挑着暗处走,徐明砚就不一样了,徐家太子爷想必这辈子没有买过菜,更没有吃过二十五元一份的三送饭,目光总忍不住被那些档口油亮的吃食吸引。
“想要就买。”盛嘉宜相当大气从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拍拍胸脯,“我请客,少爷。”
徐明砚:......
”倒也不必这么客气。”他谦逊地把那几张钞票推了回去。
“不要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就不要有大男子主义自尊心啦!”
徐明砚:“我还没有到收别人五十块也会伤自尊的时候。”
“这话就不对了。”盛嘉宜语重心长劝道,“我知道你不缺五十块,但是你也要想想,你身上有零钞吗?”
徐明砚:“......没有。”
之前的雪糕店是对外国夫妻开的,可以刷visa。
徐少显然不会在自己的口袋里装上花花绿绿的散钞。
“也能理解。”盛嘉宜甚至有些共情,“我出道以后,再也没有要自己带着零钱出来用的时候。”
”你吃过煲仔饭没有?”盛嘉宜又不确定地问道,“我觉得一个正常的,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的人,都应该吃过的,对吧?”
徐明砚皮笑肉不笑:“让你失望了,没有。”
这次轮到盛嘉宜大为惊叹了。
“看来平凡的生活里处处都是惊喜,这句话是说给你们听的啊。”盛嘉宜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道,她说话万年都是温软的强调,甚至于在徐明砚看来,有一点点台北女生的嗲,但是吐出来的话也是一贯不太客气,越是这样,越能达到一种气死人的效果。
“所以等着盛小姐领我体验生活。”徐明砚一点反击的空间都没有,只能咬牙切齿认栽。
盛嘉宜哈哈大笑。
因为笑岔了气,她不得不停下来,扶着路边的指示牌。
叮叮车敲着响铃过来。
两个人被铃声吸引,忍不住回头。站在陡坡上往下看,斜斜的高楼,弯曲的电车轨道,起伏的路面,刷成雪白色的标线,路的尽头是深色的天,天际之下是深色的海面,巨大的邮轮恰巧从缺口缓缓驶过,一切都仿佛框住的画面。
在无尽斑斓的色彩里,夏天缓缓到来。
过了很久,徐明砚才迟疑着道:“你说的对,嘉宜。”
生活里的确有很多惊喜。
超跑赛车会让肾上腺激素飙升,直入天际的高楼顶层会让人拥有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还是徐明砚第一次窥见盛夏的一角。
因为有她,所以他才开始学着爱上生活。
盛嘉宜的记性很好,她能记得住上千组数据的组合,可是她已经忘了,上次一次见到这一幕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
也许是在短暂飞逝的十三四岁,某一个傍晚,她曾经站在这里,回头看过去,看到了同样的天,同样的海。在此之前,她见不到海,在此之后,她没有空站在西环的街道上看海。
“我听说渣甸准备退市。”盛嘉宜忽然抬头,突兀问出了这句话。
这种时候,她本来不该再插手他的私事。
渣甸集团CEO威尔逊本来在前年底就开始将公司注册地址迁往英属维尔京群岛,今年又传出他要全面撤出香江股市,前往伦敦上市的打算,且英国枢密院已经受理相关决议,消息还未正式发布,香江证监会已经急得如同火上的蚂蚁,百般托关系劝说,就在上个月,也有人劝到她这里。
盛嘉宜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替徐明砚操心或决定这种事情,哪怕对着自己过去的长官,她也始终站在局外人的位置上,点到为止。她亦是一个很懂得明哲保身的人。
可是,她又很清楚,有些话,她其实该说的。不仅是为梁司长,为联交所,为证监会,也是为徐明砚,为她自己,为这座城市在经历了一百多年殖民统治后终于要迎来的那一刻。
“你好好想想,Izan。”盛嘉宜轻声说,“我们都好好想想。”
“我过去常常想,天地这么大,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家。如果一定要对家做一个定义,我更愿意说城寨是我的家,但是那段经历太艰难也太复杂,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坦然去告诉你我是谁。我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怎样,你又是谁?”
“等你想清楚了,无论那个时候你我还是否相爱,都要记得来告诉我。”
徐明砚和她对视了几秒,沉溺在她深邃的眸子里,他心脏一紧,说:“好。”
他从未如这一刻般真实感知到,南方潮湿温热的空气,他与她互相交织缠绕的命运,燃烧着热意的心跳,和渐渐到来的夏季一起,跨越洋流大海,穿过云雨上空,最终交汇于此。
“走吧。”盛嘉宜抿唇又笑了起来,她甩了甩头发,继续带着他往上爬,“正宗煲仔飯呀,就是要用炭火烧热沙鍋,要将最底底的飯燒出焦底,然後沿住锅边倒下一圈酱汁,有啲人钟意食腊味煲仔飯,腊肠係甜的,我亦都好钟意,不過我更钟意食鳝丝煲仔飯。我还要和你说哦,我带你去的这间店,雞煲都好出色啊!”
第85章 甜蜜蜜
【香江夜谈呢档节目做好多年,全香江冇明星冇上过我哋嘅节目。我哋有做过统计喇喺香江一线明星里,盛嘉宜系上节目最少嘅一位女明星。但系呢样,依然唔影响佢红得发紫。】
大型录制设备在轨道上下滑动,舞台正中心,傅瑞才与赵明明这对老搭档分别身着黑白两色西装,男人风流倜傥,女人亲切,正对着好几台摄影机侃侃而谈。
“我唔知你有冇听过Ana最近的传闻?”傅瑞才问赵明明。
”你是讲哪些?”
“各种各样啦,咩分手、出身、家庭背景的传闻都有。”
“我跟你讲实话。”赵明明顿了顿,“我从业很多年了,什么样的明星都见过,有钱的、没钱的、出道还债的、为了钱来的......我都见过。当明星其实很不容易的,当大明星就更加不容易,你们不要觉得这个钱很好赚哦,自由、隐私、个人的感情,都要牺牲给这个行业,我当了二十年主持,遇到过好几位巨星,如今都已经离开人世了。”
傅瑞才配合着她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也未必没有发自内心的酸楚,的确有许多好友,或是自己的原因或是别的原因,已经久别于世。
“但是你要承认,当明星能挣很多钱。”
“没错,是这样。”
“所以一些付出是有必要的。”
赵明明想了想:“我不这么觉得,要看情况,对不对,不管是icon,还是演员、歌手、主持人,这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把工做好,才是对得起fans,但是私生活,原谅我在这里大胆说一句,即便是红如盛嘉宜这样的明星,也应该有她自己的私生活。”
“好了好了。”傅瑞才见赵明明抛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热点,知道过犹不及,立刻控场摆了摆手,“我们讲了这么多,先把嘉宾请上来好不好。”
《香江夜谈》分为两个part,《香江夜谈·黄金夜》与《香江夜谈·十二点》,前者固定每周黄金档播出,一般是请一些有宣传需求的明星和剧组上节目,上次《风云》剧组上的就是黄金档。而《十二点》一次最多只会邀请三四个明星,无一不是热度巨大的大牌巨星,每年只录制十四期,7-9月暑期档每个周末深夜十二点准时播出。
来的嘉宾一人几瓶酒,边喝边聊天,节目录制完第二天就上线电视台播出,也没有什么剪辑的空间,通常也就是给嘉宾看看录像带,要是没问题,就全盘放到电视上。能来这档节目的明星,都不是放不开的人,毕竟越是大牌的明星,有时候就越要接地气一些,才能挽留粉丝,况且真的到了一线前部的影星歌星,已经有了资本,也不担心随时会flop,就是奔着要讲一些实话来的。所以节目尺度很大,收视率也很高。
盛嘉宜是圈里出了名的问什么也问不出,过去也从没有联系过《十二点》工作组,这一次她独自过来,台里下了死命令,哪怕是得罪大股东徐家,也要把她的秘密都扒出来。
伴随着节奏音乐,盛嘉宜从后台走出来。
她今天打扮得很清凉很辣,脚上踩着双白色细高跟,身穿挂脖红色礼裙,颈部带着一根雪白的珍珠项链,耳边也缀着两颗圆润的珍珠,黑发柔顺垂落,衬托得露在外面的皮肤愈发白皙细腻,竟然与那上好的珍珠不相上下。
盛嘉宜以前打扮都是玉女的样子,很清纯,谈恋爱之后就开始穿着的愈发贵气,也是有那个资本去养自己,各种顶奢不要钱似得随便穿戴。
傅瑞才和赵明明看到她的那一刻,脑海中忍不住同时冒出一个词汇:国色天香。
“你真系好靓啊Ana!”赵明明夸张捂嘴喊道,“你系不系比以前仲靓呢?”
盛嘉宜在黑色长条沙发边缘坐下,笑眯眯道:“是吗?比起以前什么时候?我们上次见才是几个月前。”
“你十七岁的时候。”赵明明端详着她的脸,“你还记得吗?在《星耀贺台庆》那档节目?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穿着白色连衣裙,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
盛嘉宜回忆了片刻:“当然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录节目。”
“你那个时候刚拍完郑安容的电影,一炮而红。当时在场有好多大牌,谢海华、何季韩、程书渐、郑柏辰、李丽霞、高宛妮、李泽阳、古书玉、谢嘉诚......我记得他们当时都去了,坐在台下,你被叫上来唱歌。”
“係呀。”盛嘉宜想起当时场景,也有些感慨,“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原来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人。”
“现在他们都成了你的朋友。”
“係呀。”盛嘉宜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弯起嘴角,“命運好奇妙。”
“嚟飲杯酒啦。”傅瑞才见她进入状态,连忙递过来一瓶百富whisky。
盛嘉宜也不推脱,接过来往装了冰块的杯子里倒满,和两个主持人碰了碰,开玩笑道:“你们两个灌我一个,好不公平。”
“你很能喝啦。”傅瑞才挤眉弄眼。
“谁说的。”
“程少讲的啦。”
“他到处乱讲我。”盛嘉宜笑道。
“他很关心你。”傅瑞才说,“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跟朋友讲,我说你一定会红透半边天,你天生就是做演员的料,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现在的你比当时还要美,也更红,可不止半边天。但是这一路过来,持有我这样看法的人很多,我们都等着你红,愿意真的去帮你的,程少绝对算一个,对不对?”
盛嘉宜喝了小半杯威士忌,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薄红,让她看起来迷人极了。
“程少......”盛嘉宜顿了顿,“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他跟霞姐都很愿意帮人忙,对于后生仔,能扶持就扶持。而且很多时候他不计较得失,这一点很好,和我不太一样。”
“那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赵明明趁机追问,“我们听到外面有很多讲法,也跟你接触过,都说你脾气很好,为人做事也很圆滑,也有人说你骨子里很冷淡,对于很多事情漠不关心。我们想听你自己评价一下自己,在这里就是要敞开心扉,我们不想听假话。”
“我吗?”盛嘉宜指了指自己,“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慢热的人,会花好多精力去观察别人,大部分时候我表现得可能就是你们讲得冷淡,我确实不爱给人帮忙,因为我身上总是有好多麻烦事,光是解决这些事都已经困扰了我很久。”
“你讲得麻烦事是我们想的那样吗?”
“我怎么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盛嘉宜把头发挽到脑后,又跟赵明明碰了碰杯子,赵明明喝白兰地,她酒量也是惊人的好。
“拜托嘉宜。”赵明明抚掌大笑,“别跟我们卖关子了,你知道我们想听什么,从你的家庭讲起好吗?我相信比起让外面的报纸乱写,你更愿意自己讲出来。”
”我的家庭真的没有很多好讲的,我妈妈是个荷官,怀着我偷|渡到香江。”盛嘉宜摊手,她所说的话引起赵明明的惊呼,“所以我从小就生活在九龙城寨里。”
她的坦然让主持人都措手不及。
“真的很难看出来。”傅瑞才想了许久,才挤出几句话,“你看上去,好有教养,也好有礼仪,那么漂亮的学历,香江没有几个明星跟你一样是读完大学才进入娱乐圈,更加不可能跟你一样那么年轻就考上香江大学,香江大学分数要求很高,绝大部分人都更愿意去英国或者加拿大念书。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你都像是接受了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孩子。”
“我以为这些是没办法通过眼睛看出来的。”盛嘉宜平静阐述道,“我在城寨呆到我十二岁,因为偷|渡的身份,所以没办法离开,我一直在读书,由福利会请来的老师给我上课,我的越南老师也是偷|渡过来的,他教会我说英语和法语。我们楼下就住了妓|女,她们教我唱歌,还有人教我武术,用来防身,真的有太多可以学习的事情了,比如演戏,城寨里的工种那么多,食肆工人、牙医、养殖户、社团帮会成员、上班族,我拍戏以来都不用去体验什么生活,我闭上眼睛,就知道不同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你们都在猜我跟胜和会是什么关系。”她歪了歪头,露出耳垂上洁白的珍珠,“坐在电视机前大部分人应该都没有去过城寨,如果在那里呆过就知道,城寨里做任何事情都跟他们分不开关系,我们是邻居,可能还是朋友,不过我觉得应该算不上,真的好难去定义。”
“这些是能讲得吗?”盛嘉宜转头问傅瑞才。
傅瑞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打哈哈:“能,你敢讲,我们就敢播。”
“那你们播吧。”盛嘉宜说,“没有什么不敢讲的。”
“你觉得你的出身会影响你的感情吗?”
“你直接问我,我和徐先生分手是不是因为出身问题不就好了。”盛嘉宜被他逗笑,“你难道想听别的?”
“如果你有别的感情经历,我们也想听。”沈明明立刻道。
“没有。”盛嘉宜摇摇头,“我真的不是一个......很会投入感情的人,我和徐先生分手的原因很复杂,但是你们猜测的原因,应该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你们感情破裂和身世无关?”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过去会影响我的性格、看法,他也是一样,我们差距很大,想要在一起需要跨过一道鸿沟,想要走到一起也很不容易。所以我跟他说,让他回去想一想,我也想一想......”
“是你先提的。”赵明明抓住了关键。
盛嘉宜好笑瞥了她一眼:“係呀,没有你们传的那么奇奇怪怪啦,你们去问他,他也会这么讲,我们都没有为一段长期关系做好准备,所以分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传闻他为你花了七个亿,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送了我很多珠宝。”盛嘉宜说,“我没有计算过实际价值,不过应该差不多。”
“哇哦。”赵明明夸张地叫了一声。
“Ana,你会觉得自己既要又要吗?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物质的馈赠,还要追求精神上的满足?会不会太贪心了。”傅瑞才忍不住脱口而出。
盛嘉宜撑着脸,一头头发落在臂间,摄像机都舍不得从她的身上移开。
“为什么不呢?”盛嘉宜敛眸道,“为什么不可以都去选择?你觉得我不值得?”
傅瑞才哑口无言。
她换了个姿势,淡淡道:“大家好像总是对女人,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女人有很多要求。就好像要获得一个完美的结局,就要善良、听话、美丽、温顺、教养得宜室、学识兼备。一个漂亮的女明星如果嫁的好,肯定会少不了人说她是狐狸精,靠出卖色相来换取物质上的满足。我一直是个很听话,很愿意去满足所有人对我的任何规训的人,可是要是我已经满足了所有的要求,依然只能被说是要求太多,我该怎么办呢?我要怪罪谁吗?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责怪的。”
“但你们肯定不会去这么讲徐先生,他很好,有时候就是太好了,显得我很不懂事。如果我和他是差不多的家庭,他为我花了几个亿,大家会讲哇塞这一对情侣真是天作之合,但因为是我,所以变成了......他一定很爱她,她真是不知足,既然得到了钱,为什么还要爱。”
“我自认为我是比他要辛苦的。”盛嘉宜轻声道,“一路走出来,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力,我一直知道通往幸福的路很远,我走了很长的路,长到我自己都快忘了出发的地点。”
导演组适时递上来一些照片。
那是盛嘉宜从城寨里带出来的。
一些已经褪色的影相,关于城寨里的鱼蛋厂、茶肆、麻雀馆、糖果工厂。赵明明翻看着照片,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她顿住,即便知道后续剪辑的时候,这些照片会被放在屏幕上,她还是忍不住把相片举起来。
都说人生最大的勇气是直面自己的缺陷,从这一刻起,赵明明意识到盛嘉宜即将无往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