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吹拂的港湾by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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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没办法。”盛嘉宜白了他一眼,“算力决定计算的结果。”
“我只要一个不可靠的结果。”
盛嘉宜沉默了一会,伸出手:“先给钱。”
“要多少。”
“越多越好。”她说。
有钱不赚是傻子,反正他要的是草稿版本。
“一千万。”
“成交。”盛嘉宜和他一拍即合。
第100章 英雄本色
酒店庭院里停着一辆雪白的劳斯莱斯银色轿车,见到他们下来,身着黑色西装的司机已经急忙拉开车门。
豪华轿车的内饰同样不俗,使用了大量原木,底部铺满厚厚的羊毛毯,踩在上面软乎乎的。
天气仍是炎热的,打开车门那一刻冷风扑面而来,盛嘉宜哎呀一声:“我现在已经不能离开冷气机了,看来由奢入俭真的很难。”
徐明砚被她逗笑:“为什么要由奢入俭?努力不就是为了享乐?”
“努力也不一定有资格享乐,大少爷。”盛嘉宜毫不留情地抨击他,“钱都被你们赚走了,打工仔,挣点辛苦费而已,还要看老板的脸色。”
“我对我的员工一向很好。”
“我看你的助理jerry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每次看到你的表情都很痛苦。”
“那是因为他长得就很苦大仇深。”
盛嘉宜跟着徐明砚去了一家高级餐厅吃晚餐,喝了一杯红酒,到头来也没搞清楚他突然跑到曼谷是要做什么?专程为了要她帮忙测算泰国的金融风险?这种打电话也能沟通的事情就没必要不远千里跑过来了吧。
要是阿香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要说她一句不解风情了。
“你不应该来。”盛嘉宜说,“这和我们打算的不符合,你来的次数太多了,他们畏手畏脚。”
“我要是不来,怎么证明我在追求你。”顶着盛嘉宜不赞同的眼神,徐明砚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盛嘉宜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收敛了些愈发扩大的笑容,和她谈起正事。
“你要我打听新安会和胜和会在泰国的人马和据点,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新安会的人多一些,集中在中部和北部城市,曼谷也不少,领头的是一个叫邱芳继的叠|码|仔,每年从澳城那边拿到天价酬劳,同时也维护在泰的地下钱庄。”
“和你猜测的结果差不多,邱芳继是直接同宋家打交道,而非像在香江那样,新安会还要通过林家才能接触到宋家,大概是因为觉得涉及跨国交易,两边法律条款对此都相当纵容,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宋家盘踞在澳城已经六十多年,根基深厚。当年盛婉的例子在前,对于这种本土大集团背后的势力,如果不能一击得手,只会后患无穷。
今天的平衡和安稳,建立在她、梁牧、宋元、徐明砚四个人间,相互制衡之下,才有了片刻的安宁。有徐明砚在,宋元就要顾忌着自己得罪了他之后的下场,宋元不发话,新安会做事始终束手束脚,而只有梁牧当龙头,胜和会以陈深为代表的极少数两三个漏网之鱼的元老才会在她的事情上按兵不动。
一旦其中有一个人撕破脸皮,都会把问题闹大。
挡在她面前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绝不能随意再被他们拉下去。
盛嘉宜抿了一口红酒,沉吟道:“宋元在澳城基本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这么多年,连赌王都动不了他,别人就更没有机会了。他不担心,自然也有他不需要担心的理由,邱芳继能在泰国为他卖命这么多年,想必也抓不到把柄。”
“不是抓不到,是没有人想抓,也不敢抓。”徐明砚说,“泰国本土势力很弱,强势的都是国际势力,其中又以欧美为一派、东南亚移民为一派、中国人为一派。有人私下向我透露,邱芳继每年至少要从宋家手里拿走三百万美金,可想而知他帮忙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如果抓到邱芳继,有多大的把握把他引渡回香江处理。”盛嘉宜垂眸看着手背。
她一直是一个体贴的人,总是会给亲近的人很多次选择。就比如徐明砚,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可他说到底现在是个投资者,他风光霁月,大可不必将自己置身险境,卷入三|合|会的纷争中。
她也不想把他扯进她的漩涡中,所以在城寨的时候才试图甩开她……可是后来,是他自己决定站在她这边。这样也好,他的支持,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助力。如果是她自己独自一人,她大概都查不出邱芳继这个人的存在,徐明砚就有办法,盛嘉宜不管他想了什么办法,她只要结果。
而梁牧,她也给过他选择……
是他自己选择回来。
徐明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有难度,他首先已经获得了泰国身份,他的妻子是泰国人,很有背景,黑白通吃,这是他能在这里混得开的前提。但不是没有可能,他没有注销香港永久居留权,如果香江那边愿意要,泰国这边愿意送,就可以把他引渡回去处理。”
泰国说是别国地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变数太大。
“香江肯定想要。”盛嘉宜说,“黄智贤快要退休了,这是他扬名立万,再上一层楼的最好机会。问题就在于泰方愿不愿意把人交出去。”
徐明砚沉思了片刻:“我来给你想办法。”
“还记得郭明瑞吗?”
“泰国首富?”盛嘉宜挑眉,她和徐明砚最初在半山相见那一晚,郭明瑞的直升机曾在两人头顶掠过。后来偶然听徐明砚谈起她才知道,郭明瑞那时刚查出身患胰腺癌,他到香江来,是为了治病。
“他祖籍在潮州,当年联合三位侨民创建泰夏银行没多久,就遇上太平洋战争,全部资产被日本没收,战后清算归还财产,因为祖母祖籍为潮州的缘故,祖父帮了郭明瑞不少忙,郭家与徐家算得上世交。由郭家出面,只要理由足够,引渡不是问题。”
“郭家能保证万无一失?”
“要是做不到,郭家也就别自称什么泰国首富、世界富豪了,泰夏银行几乎把持着国家经济命脉,除香江汇港银行外,整个东南亚就属泰夏银行体量最大,郭家自己也是做黑市交易起家,和泰方高层关系紧密,董事会中有两位董事担任副总理,邱芳继不过是流氓地痞,郭家不至于连他也动不起。”
他说得随意,盛嘉宜听在耳中却知道这一切绝对没有那样简单。
郭家解决邱芳继自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郭家出面。
“郭明瑞如今病入膏肓,离咽气也差不了多久,泰夏银行总裁职位在长子手中、信托和国际业务在次子手中、保险在三子手中、证券公司在四子手中,唯独幼子郭锡云是他的第六个情妇所生,还没有进入董事会。香江区域业务换一个邱芳继,这笔买卖,郭锡云不会不做。”徐明砚说得有些含糊,但是点到即止。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处理。
盛嘉宜打量着他。
徐明砚有些好笑:“怎么了?”语气调侃,“担心我开的价太高?郭锡云人不错,他来执掌香江业务算是自己人,总比别人上位好,这个职位说起来关键,但不会威胁到董事会主席这个核心位置,郭家也愿意换……不让郭锡云来,那就只能由别姓股东坐镇香江,还不如郭锡云。”
“不是。”盛嘉宜摇摇头。
她只是觉得谁做了徐明砚的眼中钉,那可真是倒霉透了。
这个主意最开始是她出的。魏家这么多年来办法用尽,都没有解决掉自己的眼中钉,说明澳城就不是个能下手的地方。徐明砚自己都承认过要动宋氏家族几乎不可能,尽管体量差距庞大,但仅仅靠资金上的威胁,伤不了这些东南亚富豪的根本。
盛嘉宜只告诉了徐明砚,宋家除了公海上的邮轮,或许还控制了泰国和老挝的钱庄,他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从找出邱芳继这个人到顺着脉络找到可以解决问题的郭家这个切入点,他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甚至已经搞明白邱芳继每年可以从宋家手中拿到多少钱。
越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背后越是不知道涉及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又需要花费多少精力来抽丝剥茧。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等你离开曼谷以后,警方就会抓捕邱芳继。”
“为什么要等我离开?”
“因为不安全。”徐明砚低声道,“非常不安全,在曼谷,一旦生变,也许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邱芳继不重要,你的安全最重要,杀青后我会安排飞机把你送到新加坡,连香江都不要回去,只有在新加坡,我才会放心。”
盛嘉宜沉默了几秒,说:“好。”
曼谷仿佛一座具有勃勃生机却又还未来得及实现现代化的城市,没有那么多摩天大楼,但是比起乱糟糟的金边,它的街道宽敞,到处立着巨大的广告牌。夜晚市区灯火通明,车流如织。
路过夜市,他们两个下去逛了逛。摊子上摆满热带水果、糯米饭、椰水,炭炉上烧着冬阴功汤,全程几个保镖都紧紧贴着他们,如临大敌。
路过一家报刊亭的时候,盛嘉宜无意一瞟,看到了一张中文报纸上,竟然有她和谢嘉诚的照片,而且竟然是下午在素可泰被狗仔偷拍的那一幕。
盛嘉宜:......
这也传得太快了。
她回头看了徐明砚一眼,恍然大悟。
就说嘛,他怎么会突然跑过来,事前也不说一声。
顺着她的眼神,徐明砚也看到了那张照片,脸色一凝。
“吃醋就吃醋嘛。”盛嘉宜轻哼一声,点了点他的肩膀,“不要太在意啦,虽然我身边呢,是有很多帅哥——”她笑眯眯道,“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好看又好用,这点别人比不了。
她踮脚亲了他脸上一口。
徐明砚顿时觉得心里仿佛在这个瞬间痛痛快快下了一场大雨,清风拂面,冲散了热带闷热的气息。他低头看着她,目色深沉,英俊的面庞在白色灯光流转间如圭如璋。
盛嘉宜面上一热,把他推开了一些:“在街上呢。”
大庭广众下接吻,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徐明砚停了几秒,再开口时,云淡风轻:“回酒店?”
挨了盛嘉宜一记嗔怪的眼刀。
她拉着他的袖子,两人继续慢慢走在街头。
她跟他聊素可泰:“很小的城市,在平原上,太阳很大,湄南河的水浑浊平缓,有很多庙,看起来跟吴哥窟差不多,金色的塔顶、浮屠浮雕、断壁残垣,街上餐厅很少,甚至连店里都很少,仿佛与世隔绝。”
“想去这样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吗?”徐明砚问她。
盛嘉宜摇了摇头:“不,我不会,但是我觉得,也许有些人会。”
第101章 英雄本色
绿色的椰林在风中轻轻摆动。阿May提了提肩上的包链,抬头望着眼前的音像店。
她被店门口巨大的海报吸引,那是一张来自电影《蒂凡尼的早餐》中的剧照,身穿黑衣的奥黛丽·赫本带着黑色墨镜,脖颈间显眼的大串珍珠项链在阳光下因为反光而刺眼夺目。
阿May手里握着和海报里差不多的面包,站在玻璃前,呆呆看了一会,不由自主踏进店门。
她曾经如影片中的女主角霍莉·戈萊特那样沉迷于金粉世界,因为金钱和身份找不到归宿,她拥有同样的美貌,但幸运的是,她很快从那样的生活中清醒。她不愿意将那段经历称之为沉沦,好与不好都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无关乎失去,自然也没有得到。
门前风铃因为她的动作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货架上摆着一长排台湾著名玉女歌手的碟片,阿May仔细看过去,从1977年第一张专辑一直看到1991年。
阿May曾经是一个居无定所的应召女郎,她白天漂泊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晚上等待客户的光临,偶尔回到九龙城寨,在狭小黑暗的室内休息。身为这座城市的边缘人物,她像幽灵一样活在一个个角落里,从黑暗走到光明,看起来只差一步,她却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
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阳光实在是太热烈了,眼前是一面玻璃,强光照射,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只能绕着碟片柜缓缓移动。
室内流淌着轻缓的音乐。
那是《蒂凡尼的早餐》影片中的主题曲《moon river》。
赫本抱着吉他在窗台弹唱,歌词说的是:那些离开故乡去大城市寻求名利的人们,往往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与地位。然而,现实却常常事与愿违,他们最终可能一无所获,甚至落魄街头,甚至一生都无法返回自己的家乡。
阿May终于停了下来,她站在走廊的尽头,下意识抬起头。
在货架的另一个尽头,她看*到了穿着蓝色牛仔外套的阿星,那一秒,她像过了一生一样漫长。
阿May的一天会遇到许多人,六百万人里只有寥寥几人会和她说话,这几人只有一两个会和她成为朋友,再然后,他们陆续分别离开。命运的齿轮转了无数次,偶尔也会牵引着他们寻找原定的轨迹。
缘分到来的时候,他们终将再次相见。
阿香靠近盛嘉宜:“嘉宜,徐少那边刚刚打电话过来,催你尽快去机场。”
“你有按照我说的去告诉他吗?”
“我按照你的要求说了,但是为什么要和徐少说整个剧组都要到晚上才离开呢?”阿香不解,“明明大家下午都走了。”
“急着走做什么?”
阿香一愣。
她不知道计划,盛嘉宜也不曾和她提起。按照徐明砚的计划,她上飞机那一刻起,就是警方动手抓邱芳继的时候。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逮捕这位邱先生后,他和他的同伙将全部以跨国犯罪的名头全部被引渡至香江,以避免在泰国受审的过程中发生意外。至始至终,都将由郭家出面来办这件事,郭家深受王室器重又把持着金融命脉,随便找一个名头都就敷衍过去,只要邱芳继供出宋元,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有澳城魏家接手。徐明砚相当于在中间充当掮客,左手倒右手就能把事办妥。
但想得再好,也怕出纰漏,所以要等盛嘉宜离开。她跟着剧组一起,很安全,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一整个电影拍摄组动手。
“我让你联系的人,你联系了没有?”盛嘉宜低下头,随意说道。
“联系了。”阿香叽叽喳喳,“为什么要用公用机给梁先生打电话告知他你走的时间呀嘉宜,梁先生不是香江人吗?你不是要去新加坡吗?对了,梁先生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盛嘉宜笑着去搂她,“阿香,你是我的人,只要听我的话就好了,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阿香温顺地点了点头:“好。”她不是一个心思很多的人,在盛嘉宜身边,即是助理,也是贴身的保镖,她拿的薪水很高,是她在武馆这辈子也拿不到的钱,盛嘉宜人很好,对她也很好,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盛嘉宜开始自己动手收拾行李,。
她不跟剧组一起回香江,所以走得最晚,拖延了许久,等到下午郑安容离开曼谷,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原定三点起飞的私人飞机,直到现在还在等她。
一直等到时针指向七,盛嘉宜才扣好行李箱,将一只昂贵的百达翡丽表戴在手腕上:“走吧。”
轿车开在街头,夜色已从天边开始蔓延,夕阳沉沉,暮色依稀,翠色手表泛着清透的冷光。
开出市区一段路后,驾驶座上的阿香忽然神情一滞:“不对。”
“怎么了?”盛嘉宜扭过头看着她。
“有人跟着我们。”阿香凝重道,“不清楚是什么人,是不是狗仔?”
盛嘉宜看了一眼后视镜,背后的确有一大片刺眼的车灯。
“先开快一些。”盛嘉宜说,“看能不能甩掉他们。”
“好。”阿香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他们跟得很紧。”十分钟后,阿香嘴唇已经紧张得开始泛白。这不可能是狗仔!在国外,从不会出现大量跟车的狗仔,身后的车辆一直紧紧贴着她们,盛嘉宜原本计划和剧组人员一起到机场,根本没有安排保镖跟在身边!
一辆车甚至超到侧边,试图去撞她们,刹车片发出呲咔一声响,阿香一停一顿,看了一眼仪表盘,将方向盘拽紧,再次狠狠踩下油门。
依然甩不开,后头的车辆来势汹汹,一看就训练有素。
盛嘉宜叹了一口气:“停下来吧。”
“什么?”
“停车。”她说,“这样开下去,要是出了车祸我们都得没命。”
“可是......”
“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盛嘉宜冷笑道,“至少不会在这里。”
邱芳继只要不是个彻底的蠢材就能想明白,在这里对她动手等着他的就是死路一条,唯有以她为人质要挟徐明砚,自己才能逃出生天。
车速逐渐慢了下来,见他们熄火,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已经行至陌生的地方,路边是大片大片棕榈林和稻田,一望无际的原野静静仰倒在黑云下,沉闷的大地仿佛一头熟睡的凶兽,待日光彻底落下,就将露出自己凶狠的獠牙。
后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五六个身穿黑衣的人,手里明晃晃拿着长刀,为首上来敲了敲窗户,盛嘉宜按住阿香发抖的手,降下车窗。
“盛小姐。”那人说,“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太平山顶。
郭锡云很喜欢从这个高度看香江,山峦起伏的动线上楼房林立,海湾上飘着邮轮星星点点,夜间灯光璀璨,仿佛将世界都踩在脚下。
徐明砚在他身后泡茶。他泡的很仔细,这手技术是同老师父学的,什么时候以何种角度注入热水,润蒸多长的时间,这都是有讲究的,茶泡不好,味道就损失大半,既要有耐心,也要细心,是个慢功才能熬出来的细活。直到他倒掉最后一泡茶水,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到这在窗前的郭锡云,不紧不慢道:“以后这样的风景,有的是时候看。”
郭锡云转过头。他是郭明瑞最小的孩子,今年才三十六岁,头上最大的哥哥已经近六十的高龄,很多时候他争也无处去争,父亲宠爱他,却不器重他,等父亲撒手人寰,哥哥们不会也没有精力再管他,他必须在此之前做好准备。进入董事会,手握集团核心业务,是第一步。
徐明砚愿意拿一个江湖混混来换对他的支持,郭锡云只觉得无比惊喜。
“你为了美人,也是难得下这么狠的手,嗯?这一条暗线牵系势力庞大,连根拔起不知道会损伤多少人的利益,实在是麻烦至极。不过说到底,还是大家乐见其成的结局,魏家等着宋家倒霉都等了多少年了,一定会狠狠踩一脚,等到白家宋家都垮台,大马的金融真空由你自己填进去,也不至于忙活一场,最后除了哄美人开心,什么也没有得到。”郭锡云弹了弹烟灰,“邱芳继,该死。”
“他的确该死。”徐明砚云淡风轻道,“海上邮轮能挣多少钱?跟赌客分红,抽息按十厘算,也养不起那样多的鹰爪。我年轻曾遭遇绑架,就是为了逼祖父尽早远走,离开香江,授意出自谁不好说,但是这种事他们也没少做,富豪个个夜不能寐,生怕哪一天得罪了人就被清算。”
“就当做了件好事。”他将手中的粉彩虞美人纹小盌轻轻放在几上,这套釉器都是雍正朝烧制,是宫廷用品,当初在伦敦花了五十万英镑拍下来,如今看着倒是增值了不少。
“邱芳继帮宋家在泰国做的事,就是有一百个他也不够替死。”
“都不过是鬼佬养出来的恶虎,红毛鬼面上做尽好事,留下好名声,私底下纵容扩张,这几年看下来,黑暗势力倒是比二十年前还要猖獗。”郭锡云似笑非笑。
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煞风景提及,徐家从前就是靠卖大烟当买办起家。从前做过什么对他们这些人已经不重要,现在在做什么,很重要。
“徐少,我也要同你讲,这一次和你合作,我是冒了大风险的。”郭锡云强调,“要是不成功,你躲回新加坡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我是拿命在同你玩,你可要知道,邱芳继背后是泰缅边境那群人,而那些人背后又有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
泰缅边境这个地方,只要一提起,总会有一些不好的想象。但在一开始,那里也仅仅是三国交界地而已。高山峡谷、湍急的大河、复杂多变的天气,让它与世隔绝。当地并没有罂粟种子,更加不生产罂粟。
罂粟种子来自从前的印度殖民地。起初是因为气温合适,而如今,大国边缘,强邻在侧,动邱芳继一人事小,甚至动宋元也不是大事,要是拔出根茎带出泥,那才是要命的事。郭锡云不敢把事情闹大,他也只敢抓邱芳继。
“别说得这么严重,我为了娶到老婆,你为了拿到董事会席位,怎么看都不亏。”徐明砚双手交叉置于身前,戏谑道。
“你......”郭锡云咬牙正要骂他,忽然感到口袋中一震,“我接个电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移动手机:“H-ló,miià-rai”(泰语:什么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徐明砚看他脸色不太对,心下一跳,问道:“怎么?”
郭锡云没有立刻回答,他用泰语对那边骂了几句,很快挂断电话。这种事瞒不住,也不能瞒,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他就对徐明砚直言道:“他们把盛嘉宜带走了。”
第102章 英雄本色
光线从水泥缝隙里透进来,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见地上随意堆成小山的钢筋水泥。
盛嘉宜独自坐在黑暗中,手被镣铐铐在背后的柱子上。
阿香没有跟她一起被带来,她被放出去通风报信了。
带她来的人客客气气的,什么也没有做,蒙住她的眼睛,车辆大概行驶了有足足两三个钟头才停下来,下车的时候她闻到了海的咸腥味,以及海浪的声音,她应当是被带进了港口的一处货仓。
来人把她一个人绑在这里,就退了下去。
盛嘉宜估摸着邱芳继应当是想乘船逃离,他无处可去,取道北路重重关卡,唯有往南能迅速到达泰国湾,他的逃亡路线不会不事前防备,春武里府的芭堤雅一定是重点关注区域,距离曼谷最近的是临海州府还有北榄府,也被称为河口,湄南河在此入海,这里很有可能是河口。
铁皮划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灯光晃了晃,有人进来了。
来人呼吸沉重,举着手电筒直直照过来,盛嘉宜被骤然射来的亮光刺激得闭上眼睛,只觉得阴影挡在身前,她再度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邱芳继长得极其普通,是扔在人海中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的那种长相。他圆头圆脑,脸上自带一副憨厚的笑容。短而稀疏的头发显得有些油腻,眼睛虽不大,却透露出一种意外的机敏,鼻子略显扁平,嘴唇厚实,皮肤稍显黝黑,看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憨厚老实,完全不像传言中那样穷凶极恶之人。
他蹲下来,顺着光线好好打量着盛嘉宜的脸。
漂亮,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暹罗出美人,而且还有不少浓眉大眼,五官精致的混血美人,但是都比不上她的美貌,她的美像佛像,似观音,这种时候了,她竟然面色平常,波澜不惊,七分神性三分人性,越这样,越是美得惊人。而且她看起来竟然不怎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难道她以为,凭借自己大明星的光环,就能救她?
“盛小姐。”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粤语,“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在这里挣钱挣得好好的,我只是想挣钱而已!你偏偏要横插一脚......你要我的命,那我也只好和你拼命了。”
他袖子里滑落一把匕首,冰冷的刀锋贴紧盛嘉宜的脸:“你说你要是没有这张脸,还能不能让男人对你死心踏地。”
盛嘉宜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要是男人不对我死心踏地,你就真的只能去死了,邱先生。”
邱芳继瞳孔一缩,手上又用力了几分,刀面贴着她的脸,她只觉得一阵冷意直接插进皮肤,那刀再往下……往下一点,就可以划开她细腻的皮肤。
几秒后,他手上力一松,冷笑一声:“你说得对。”
“你名气很大,盛小姐。”他冷冷道,“如果不能在不知不觉中干掉你,我只会惹祸上身,我也只是个替人卖命的可怜人,你的目标不是我,你应该去告诉你的男人,我现在什么都不要,给我钱,让我走,我保证还你自由,一根头发丝都不动你。”
他身后暗光中还站着数人,正虎视眈眈盯着这边。
“明天天亮之前,给我十个亿元现金,一条船,我带着你上船,再让他安排另外一艘船到公海来接你,确定安全后,我放你走。”
“如果他敢让警察过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我死没关系,死之前要是能先尝尝你这个名美人的滋味,这辈子也算不虚此行。”
邱芳继扔下来从盛嘉宜身上搜出来的移动电话:“你自己同他说。”
盛嘉宜扫了电话一眼,迅速移开眼神,紧盯着邱芳继道:“我被绑架的事情,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还被瞒得死死的。我既然已经是你手中的鱼肉,也不会怕你一句两句威胁,你现在是国际逃犯,而我是最有名气的华人女星,你不动我,被抓了即便判刑,也不至于死刑,但你要是敢杀了我,国际舆论下你也非死不可。现在能谈条件的人,不只是你,我也可以。”
“你?”邱芳继鄙夷地看着她,“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
盛嘉宜靠在水泥柱上,歪头看着他:“邱先生,我和你一样,出身贫寒,我知道走到这一步有多难。昨天,你还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今天,你就只能和我以命换命,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权力,你得到了钱,那些钱是你上头的人给你的辛苦费,那些钱买你一条命,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