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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夜偏宠by陆今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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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帅,派头还大,你看咱们校领导何时这么谄媚过!”
“哪里谄媚,如果是我,我更激动!”
“那怎么一样,你为的是脸,校领导可不是颜控。”
“对哦,所以这人到底是谁?”
全蓁原本没抬头,上次那电话过后,全鑫成生怕她以为他叛变,一直在试图解释。
尽管全蓁说没事,他还是三天两头发来消息。
仿佛也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确认她这个姐姐会不会不理他。
是人都有被需要的需要,全蓁承认自己不够狠心,眼下正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着天。
谁知字还没打完,身旁空座忽然有人入座。
沈令伊从后面溜到前面,啪一下坐定,不由分说将她手机夺走,她看眼屏幕,果然熄灭,而后抓住全蓁手臂,毫不顾忌指了下最前方,“看,蓁蓁,你老公!”
全蓁被她这称呼吓到,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别胡说!”
随即瞄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她这才朝沈令伊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在她前面几排,正中央原本属于校长的位置。
此刻正坐着一个熟悉的男人。
他坐姿懒散,一手搭在椅背上,肩背后靠,两条长腿随意交叠,整个人看着慵懒且漫不经心。
全蓁看一眼,正欲收回目光。
就在这一刹,身旁不知有人说了什么,男人忽的侧身,露出完美而锋锐的侧颜。
全蓁见状怔愣片刻。
不是因为那张她看过无数次的脸。
而是因为……他打的那条领带,是她送给他的。

第30章
这发现自然被同属于细节控的沈令伊注意到,在她意欲开口前,全蓁提前预判,赶紧伸手将她嘴捂住,眼带惊慌,“别乱说!”
沈令伊一手攥住她的腕,唔唔两声,见实在挣脱不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点一下头。
但……怎么可能憋得住。
见好就收不是她的风格,沈令伊悄悄挪动身体,朝全蓁那边拱了拱,用气音揶揄,“怎么样,什么感想?”
全蓁指尖蜷了蜷,目视前方,开口时嗓音有种与她无关的淡然,“我都搬出来了,还能怎么想。”
沈令伊翘着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片刻,脑袋一歪,她看向全蓁,“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因为你搬出来,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才值得探讨呀?”
“怎么早不戴,晚不戴,偏偏今天戴了呢。”
“而且……你拿过三年奖学金,那位什么时候来过?这个时间,”沈令伊挑眉,摇两下脑袋,“啧啧啧,也是够微妙的。”
事实上,郑嘉勖同样看不懂梁世桢一系列操作。
明明说好不去,却又在下午茶送过来的那一瞬间改变主意。
因为他朝令夕改,他只能将所有日程向后排。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老板出发前竟然还换了身衣服。
……什么意思。
郑嘉勖实在看不出这一身与前一身有何区别。
不过黑色与灰色。
领带稍微换了个配套的。
除此之外,毫无变化。
郑嘉勖微微叹息,梁总心,海底针。
他这辈子估计是猜不透了。
许定泽讲话完毕,接下来便是奖学金环节。
全蓁仍旧是今年唯二的特等获得者,另一位便是留在台上的许定泽。
两人关系不温不火,偶尔一起探讨学习,但绝大多数时仅限于点头之交。
全蓁上来后,许定泽下意识朝旁边让了让,待她站定,他又悄然转过头,小声说,“全蓁。”
“嗯?”全蓁不明所以。
许定泽神情认真,“谢谢你把机会让给我。”
全蓁闻言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一时并未反应过来,只不动声色摇一下头,冷淡回,“没事。”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轻,主持人与台下都听不到,但翕动的嘴唇与些许靠近的距离却实在骗不了人。
梁世桢几不可察蹙了下眉,习惯性去摸烟,念及场合,只抽出根捻两下又放了回去。
“梁先生?”院长见这位财神爷没动静,只当是他派头大,他耐心十足,半分不恼,再次出声。
梁世桢这才听到,偏头看过去,“抱歉,刚刚没听到。”
他说着道歉的话,可神情却毫无歉意。
院长一点都不在意,向左侧倾身,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一遍,“梁先生,您难得过来一趟,正好今天学生都在,我看大家对您也挺好奇,要不您上去讲两句?”
院长深知,这些有钱人做慈善,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
但若论心理层面,总有那么点满足虚荣心的意思。
其实当梁世桢决定过来开始,这个流程便已经被加上,此刻不过是开始前的例行询问,院长原以为梁世桢肯定不会拒绝。
谁知他身体不动声色向后一靠,利索干脆拒绝,“不必,我就是过来看看。”
院长还想再劝,梁世桢漫不经心朝他扫了眼,他瞬间被他那满身气场骇住,只得作罢,暗中通知这一part取消。
等到下一环节,院长近乎没抱希望,只是出于礼貌偏头询问,“梁先生,这是我院最为优秀的两位学生,往常都是我越俎代庖去颁的奖,可这钱毕竟是梁氏出的,不知他们有没有这个荣幸让您亲自授予这份荣誉?”
院长并没有觉得梁世桢会答应,讲完最后一句话,他便已自觉站起身。
谁知梁世桢这回反倒没拒绝,理了理衣襟,看向台上,嗓音低沉,“可以。”
院长:“?”
微哽片刻,他抹一下脑门,离座的屁股一下又挨回去。
全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梁世桢就是有这种将全场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的本事。
因而当他方一站起身,全蓁脑中便警铃大作,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许定泽察觉到,关切问,“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全蓁勉力笑了下,“没。”
两人闹得那样僵,她原本心中做出的最坏打算是,梁世桢觉得她不识好歹,单方面提出终止这一合约。
然而她等待几天,一切照旧,生活平静地好似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而那场争吵亦从未存在过。
但是全蓁知道,不是的。
生活的痕迹无法抹除,他们确确实实在同一屋檐下,有过温和也有过争吵地度过两个月的时光。
正想着,眼前灯光一暗,一道阴影随之将她笼罩。
全蓁立时回神,看向面前的男人。
梁世桢长身玉立,自礼仪小姐手中接过证书,片刻,他们目光对上,他微微倾身,将其递到全蓁手中。
证书沾染些许他的体温,触之微微凉意。
与此同时,梁世桢镜片下的目光亦平静无波地落到她面上,全蓁下意识仰头看去,却又一瞬好似被烫到般眼睫微颤,匆匆移开。
然而梁世桢却不知是不是故意,在她伸手去拿证书时,他手上力道丝毫未松,随即,他微凉的指腹贴上来,很短,不足一秒,便又即刻挪开。
不知他是不是笑了下。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错。”
好似一粒石子投入湖心,落下一圈微小涟漪。
全蓁不由看眼已走至许定泽身前t正随意将证书往他手里一塞便下去的男人背影,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算是在夸她吗?
等全蓁回到座位,梁世桢原先坐过的位置已然空空如也。
沈令伊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天哪这是什么小说内容,霸总百忙之中赶到学校,只为跟你一起站在台上,亲自见证你的荣耀。”
“我的天哪,我死了,这绝美的朦胧的抽象的方兴未艾的爱情!”
全蓁拧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平常在外面也嘴这么快吗?”
“才没有,”沈令伊将腿放下,一秒恢复女明星仪态,“我很谨慎的好吗,这一面仅你可见。”
全蓁笑,“那我好荣幸哦。”
沈令伊骄矜昂一下头,“那可不。”
她凑过来,拢住她的肩,声音小到宛如秘密接头,“怎么样,心里有没有点动摇?”
“什么动摇?”
“就你跟……那位啊,你不觉得你们之间最近的氛围有点不对劲吗?”
全蓁点头,“是挺不对劲,他当我是麻烦,我没忍住,同他大吵一架,我们现在的氛围约等于相看两厌。”
沈令伊不耐“啧”一声,泄愤般狠狠戳一下她的手臂,“你哪,笨死了!我迟早被你气死!”
全蓁垂头,无辜眨一下眼。
一小时后,这场形式主义终于宣告完毕,全蓁与沈令伊一道自后门出去。
郑嘉勖等在那边,见全蓁出来,他伸手一拦,彬彬有礼道,“全小姐,梁总在车上等您。”
说完,他看向沈令伊,“我不确定需要多久,这位小姐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先回去。”
沈令伊逗他,“如果我不急呢?”
郑嘉勖卡壳一秒,“……不急的话,您可以跟我一起等。”
沈令伊觉得这人一本正经地挺有意思,笑了声,朝全蓁意味不明挥一下手,转身离开。
梁世桢那辆标志性的劳斯莱斯就停在全蓁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车窗降下半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
全蓁看眼周围,拉开车门弯腰钻进去,“梁先生。”
梁世桢微微颔首,朝她看过来。
很难说明这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平静之下,更多的是一丝若有似无的审视。
车厢内属于他的气息,与方才台上那一触即离的感觉交叠又折叠,全蓁整个人好似被层层包裹,她隐约觉得自己好似低氧状态下的金鱼,有些透不过气来。
好在,那降下的车窗始终开着。
全蓁得以深深呼吸,不至于就这样被淹没。
一根烟的时间,梁世桢终于慢条斯理开口,“住得惯么?”
全蓁反应一会才意识到他是在问她搬回宿舍住习不习惯,她心头微讶,随即点一下头,“习惯的。”
梁世桢再次朝她看来一眼,嗓音磁沉而幽长,“如果住不惯……”
“没有,”全蓁不明白他为何绕着这个问题不放,她生怕他又觉得她娇气、麻烦,赶紧开口打断,“梁先生,我们学校宿舍条件很好,而且我之前一直住这里,不可能不习惯的。”
言下之意,跟他住在一起才是真的不习惯。
梁世桢眸光微暗,盯住她半晌,少顷,他喉结滚动,低低嗯了声。
车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全蓁感觉连那车窗吹进来的风都掺杂着丝丝凉意,她不明白既然梁世桢这么不喜欢自己,又为何还是要找她过来。
顿了顿,全蓁偏头,“如果没其他的事情,那我先走?”
不管怎么样,走为上策。
只要不说不做,就不会错。
而这落在梁世桢眼中却又是另一层意思。
他浑身气压更低,似是不想再开口,只淡淡嗯了声。
全蓁如获大赦,赶紧推门下车。
尚未站定,许定泽清爽的少年嗓音自一旁响起,“全蓁?”
全蓁眯眼看过去,“你怎么在这?”
许定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师没找到你,就留我交代了几句事情。”
全蓁点点头,不以为意。
正欲离开,许定泽再次出声,“那个……你毕业论文主题定了吗?”
全蓁最近也正苦恼这个,她们这届没有固定方向,全靠自由发挥,可不受约束反而恰恰最难,“没,范围太广反而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许定泽见状点开手机,“这是我假期整理的一些方向,你需要的话我给你发过去。”
全蓁眼睛一亮,“太好了,谢谢,我很需要。”
同学几年,很少见她这样,许定泽耳朵一下子悄无声息红透,连讲话都结巴起来,“不、不用谢,能激发灵、灵感就好。”
两人站在树下旁若无人讨论起来。
许定泽正准备挨过去看眼全蓁的手机页面,背后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他有着专注度极高的学者气质,方才过来时,面前这辆黑色轿车直接被他忽略,此刻顺着那咳嗽声看去,才知车窗半开,那里面竟坐着个仪表不凡的男人。
许定泽后知后觉意识到,全蓁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
但他并未多想,毕竟这男人看着与他们云泥之别,他不知怎的,蓦然联想到前段时间,全蓁口中那位叔叔。
光看背影就很帅对应芝兰玉树。
英年早婚约等于气质成熟内敛。
眼前的男人与那天的谈话尽数对上。
只是许定泽没想到,全蓁家世竟然这样好。
这位叔叔竟然能够跃过院长为他们颁发证书。
他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怎么显露。
片刻,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弯腰打招呼,“您是全蓁的叔叔吧,叔叔您好,我叫……”
这话被梁世桢不由分说截断,他冷寂的目光透过车窗扫向全蓁,几分危险地复述,“叔叔?”
全蓁:“……”
全蓁完全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的称呼会这么快就闹到本人面前,但她并不慌张,有关这一点,她早就询问过梁世桢,当时他并没有反对。
所以,她有些不明白他现在这些许兴师问罪的语气究竟从何而来。
然而,还没等她想清楚,面前这扇车窗便已不由分说被关上。
梁世桢绷着脸,沉声吩咐司机,“回公司。”

第31章
待那车在视线中渐渐远成一个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黑点,全蓁伫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梁世桢这是……又生气了吗?
可生气的点在哪里?怪她先斩后奏?
但她明明问过他啊。
全蓁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揣测为,应当是梁世桢没将上次她的询问放在心上,等一会她再提醒他一下。
“全蓁,你这位叔叔……”一旁,许定泽的问候不仅没得到任何回应,反倒被阴恻恻扫了眼,他心下发怵,忍不住询问,“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全蓁轻轻拧一下眉,下意识反驳,“不会吧。”
许定泽不由追问,“那他……为什么那样看我?”
车窗面积有限,许定泽弯腰时,全蓁并不能一同望见梁世桢的神情。
是以,她困惑道,“怎么了?”
许定泽闻言侧一下头,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出于一种男人间的直觉,总觉得他对他有敌意。
可……想来又觉得几分荒唐,叔叔会对自己的侄女有这种类似占有欲的情绪吗。
应该不会。
许定泽摇一下头,笑道,“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
全蓁莫名瞄他一眼。
……这些男人真的好奇怪。
回宿舍路上,全鑫成突然小心发问,“姐,最近爸找你了吗?”
全蓁:“没,怎么?”
其实是有的。
全耀辉见她不再接电话,最近买过许多虚拟号码对她进行轰炸。
但全蓁见一个拉黑一个,倒也还好。
手机那头,全鑫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姐,我觉得爸最近不大正常,你多注意点,没事别出学校啊。”
全鑫成其实有意与全耀辉保持距离,但奈何他力量过小,尚在念书,做不成保护姐姐的英雄,只能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告密者。
全蓁点点头,宽慰他,“知道了,我没事。”
这条消息回完,另一通虚拟号码再次拨进来,全蓁沉思片刻,果断将手机关机。
反正最近事情很多,正好断网清净一段时间。
几天后,全蓁收到一个包裹。
她吃力抱回宿舍,发现那里面竟然是一件礼服。
利落的剪裁手法与大气的设计,在日光的照射下将这件长裙衬得尤为高贵。
而礼服旁,摆放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两枚鸢尾花的钻石耳环静静躺在其中。
这么昂贵的东西,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全蓁将手机开机,一时间,无数未接电话与短信轰炸般t铺开她整个手机屏幕,但这些99%都是垃圾信息。
全蓁果断将其删除,自嘲勾唇,看来普通人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消失这么多天,惦记她的除了垃圾还是垃圾……诶?
有一个不是。
全蓁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的言行无状道歉。
而后缓缓点开微信列表那个早已沉下去不知多久的黑色头像对话框。
里面静静躺着一段未读语音。
全蓁看眼时间,三天前,她心下紧张一瞬,犹豫片刻将其点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透过听筒的缘故,梁世桢的嗓音听上去格外低哑磁沉,他应当是在办公室,周围环境静谧到全无杂音,像一种纯粹的听觉盛宴,类似于,不,因为他一贯禁欲出尘的形象,这一下点开的冲击力甚至更胜于沈令伊某晚塞给她的耳机里播放的asmr哄睡音。
全蓁脑中轰然,完全没听到内容。
她下意识捂了捂耳朵,凝神又点一遍。
“周日有场晚宴,你跟我一起出席。”
梁世桢的语气听上去并非商量,而是通知。
尽管毫无情绪,但依旧轻易便叫人呼吸一滞。
今天周六,周日俨然近在眼前。
想来是梁世桢没等到她的回音,直接将礼服送了过来。
他们在合约时间内,全蓁毫无拒绝道理。
顿了顿,她打了个“好”字回过去。
片刻,对话框内显示梁世桢正在输入,全蓁抱着手机等了好一会,一条讯息宛如凭空出现,就此横列在她的眼前。
梁世桢:“怎么,你回消息按辈分排?”
老公是平辈。
而叔叔长她一辈。
全蓁脸瞬间烧起来,那天并未觉得任何不妥的称呼在这句话下似乎衍生出一点别的含义。
她体会不出,但解释的话已随之出口。
可长串解释发出后,那头却又没了动静。
慢刀子割肉,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全蓁等待良久,最终无果。
她将手机一扔,抱过沙发上的抱枕,懊恼地将犹在发热的面颊埋了进去。
第二天傍晚,全蓁正在镜前试衣服,沈令伊推门而入,“哇”一声,“太好看了吧?梁世桢送的?”
全蓁从镜中一瞄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无语片刻,“打住好吗。”
“你帮我看看,这个裙子……是不是有点露?”
“哪里露?明明该遮的都有遮。”沈令伊止住正在镜前试图扭头看背后的全蓁,她掰了下她的肩,指向镜子,“你看,明明很衬你。”
“可是……”全蓁拧眉,“感觉领口好大,随时会走光哎。”
沈令伊扫一眼,“拜托,是你月匈大好不好,关领口什么事?”
全蓁垂头看看,作势便要脱下来,“算了,还是换别的吧。”
沈令伊赶忙上前按住她手,“换别的干嘛,这件真的很好看,你信我,绝对百分之一万不会走光,只是你没穿过深V不习惯而已。”
“实在不行,你从我这拿件黑色西装挡一挡。”
“这么好的身材,求求你不要再穿那些平平无奇的衣服了好吗。”
沈令伊那语气,好似她正在暴殄天物。
全蓁由此被说动。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没有晚礼服,而沈令伊的款式只有更夸张,没有最夸张,颜色更是鲜艳非常,全蓁对比之下,发现还是她身上这件最低调。
暖澄夕阳自天边洒落,整座城市沐浴在一股微醺的氛围里。
这是一天最为浪漫最适合散步的时刻。
然而梁世桢只是如往常那般隐秘等在车内,并没有下车。
倒是司机候在一旁,见全蓁走近,忙将后座车门打开。
她礼貌道谢,提着裙摆弯腰钻入车内。
一旁,梁世桢随之向她投来一束目光。
幽闭的车厢内,他的视线格外有存在感。
全蓁不自觉放轻呼吸,犹觉不够,她极为不自在地别了下耳旁的碎发。
这反倒叫梁世桢注视到一些别的,他理了理袖口,嗓音低沉,“耳环怎么没戴?不喜欢?”
他的语气实则十分平静,但许是全蓁今天穿得有些暴露,她哪哪都不习惯,因而那低沉语调也被她听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她指尖扣了下掌心,小声,“不是。”
“那是?”梁世桢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全蓁其实本不想说,但他一直问,没办法,她只好抬头看向他,认真解释,“梁先生,其实我没有耳洞,所以戴不了耳环。”
梁世桢闻言微讶。
他对女人的东西了解不多,这些更是交给郑嘉勖去办,而他只需点头即可。
梁世桢想到之前见全蓁,她好像是戴过耳环的……
全蓁知他误会,忙说,“我之前戴的那个叫耳夹,没有耳针,跟耳环不一样的。”
梁世桢其实不大听得懂这之间的区别,但大体能够想象。
他扶了下镜框,偏头看向全蓁,“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他这样的人,道歉很少真心,不过只是出于教养。
何况,他本就没有送她耳环的义务,错不在他。
全蓁轻轻摇一下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其实真的没关系。
她说他是叔叔,他送她不能戴的耳环。
他们对彼此的真心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扯平了。
今晚是业内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近乎港城七八成的富豪家族都会到场,其中,梁家一如既往吸引绝大部分注意力。
但今年,这份关注里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全蓁刚进去,便听到两声刻意压低的议论。
“哎,你说,梁总今晚会带他的新婚妻子过来吗?”
“怎么可能,新婚之夜都不回哎。”
“那你猜猜,他们的婚姻能持续多久?”
“三个月?半年?半年吧,不能再多了。”
那女的捂嘴笑了声,“只有半年吗,好惨哦。”
“半年还少?豪门太太哪这么好当,你看那些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不是大把生了好几个还是被扫地出门回去当麻雀?”
“哎也是,现在这年头,离个婚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我跟我太太的事情,你们倒是挺关心。”
低沉嗓音忽的响起。
那两个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女人见状惊慌回头,看到是梁世桢本人,她们面色一变,齐齐嗫嚅,“梁总……”
上流社会依旧注重阶级,梁家位于金字塔顶端,而她们却只能勉强立足于中间,实在没道理不怕。
得罪梁世桢,约等于得罪梁家,而得罪梁家,她们的夫家与娘家都不会好过,两人瞬间脸色惨白,暗道倒霉,她们看向全蓁,姿态摆得很低,全无方才的傲慢,“对不起啊梁太太,我们就是闲得无聊才相信报纸上那些无稽之谈。”
的确是无稽之谈。
梁世桢将人带来,就是对外界议论最好的打脸。
毕竟这种场合,多的是人将自己外面的女人带进来。
可梁世桢没有,他至今为止有且唯一的女伴只有全蓁一个。
全蓁亦从在场看过来的其他人脸上读到这一讯息。
方才在车上,梁世桢也跟她说过,她今晚唯一的任务便是扮演好他的妻子。
所以全蓁听罢,没立刻做决定,而是仰头看向梁世桢,以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全蓁的西装已经脱掉放在车上,现在她穿着他命人送给她的长裙。
梁世桢当初挑这件只是觉得她好似格外偏爱这个颜色,并没有想到它的款式竟是这样的大胆。
几乎开至腰际的深V以一条绕颈金属项链稍以束缚,且小姑娘看着瘦,该有的地方却一点都不含糊。
偏她不知自己此刻好似诱人红果,反倒睁着无辜的眸,嘴唇微张,以口型无声寻求他的帮助。
梁世桢薄薄镜片后的眼眸一霎变得极为幽深。
他单手抬起,揽住她的腰,微一用力,莓果晃了一晃,全蓁不期防被他拢进怀里。
他甚至没再施舍给那两个女人任何眼神,只是大步向前,就这样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带着全蓁迈入他的世界。
宴会厅外,全耀辉蹲守良久。
他打听到梁家今日会在此地参加宴会,于是费尽心思跟保安混熟,让人将他浑水摸鱼放了进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
全蓁是攀上梁家后才有了跟家族切割的底气,可这份底气并未带给他任何便利,反倒只有无尽的麻烦。
全耀辉决定,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将其斩断。
还有什么比豪门媳妇的父亲砍伤豪门家庭成员更具有爆炸性的吗。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全耀辉冷笑,那就都毁了吧。
反正他现在一无所有。
房子没了,儿子不回家,妻子日日同他吵架。
生活还能更糟糕吗。
——不能。
全耀辉思索t良久,最终确信,不管他碰上的是谁,只要查到他是全蓁的父亲。
他就不信全蓁还能继续在那个家锦衣玉食下去。
他要拽着她,下坠,一直下坠。
全蓁参加完整场晚宴,忽的意识到,梁世桢今晚可能是带她来认脸的。
不是叫她认识在场的所有人。
而是让在场的大家记住她的脸。
对于一段只剩九个月不到的合约关系,全蓁不是很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两人穿过酒店长廊,随旋转门向外走。
梁家的其他人早已自后门先行离开,梁世桢作为梁氏如今的话事人,少不得要应付至最后一刻。
正厅外,人声鼎沸,鼓噪的带着热意的风穿堂而来,方才热闹仿佛延伸至现在,所有人面上皆是一种阅尽繁华后的淡淡疲惫。
不时有人跟他们道别,全蓁乖巧挽着梁世桢的手臂,适时露出堪称得体的微笑。
当人群渐渐分散,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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