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偏宠by陆今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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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完全有点失控,因为当她问完这句话,方邵不知怎的突然注意到这些,拎了瓶酒,凑过来,“嫂子?哥?姐?不是,你们站这做什么?”
全蓁心下一慌,尚未来得及阻止,陈瑜已问出声,“嫂子?”
方邵点头,“你不知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世桢哥跟你们学校一学生结婚了吗?”
陈瑜凌乱了,“所以这个学生是全蓁?”
梁世桢咬了根烟,嗓音威压,“不然?”
陈瑜此刻有点崩塌。
担心梁世桢误会,她解释道,“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原本还准备撮合去啊蓁跟我弟呢?”
这话一出,全蓁终于想起来,几个月前,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没想到陈瑜竟然还没死心,一时有点无奈。
而方邵的反应则显得激动许多,“姐!你不要乱点鸳鸯谱了好吗!”眼见周围气氛僵下去,而梁世桢面上也没多么好看,他急急忙忙又补充,“我都说了,我最近对谈恋爱没兴趣!没兴趣!真的没兴趣!”
陈瑜也烦,谁知道闹这么大一个乌龙,她瞪回去,“知道了!闭嘴!”
屋内气氛被这么一搞,压抑好多。
梁世桢顺手将桌上手机捞起,瞥了眼全蓁,嗓音沉冷,“我出去抽根烟。”
全蓁看眼沈令伊,“我也出去透会气。”
这种意外之下的曝光是她根本没想到的,谁能知道,方邵跟陈瑜都不是一个姓,却是姐弟。
全蓁对这些这些秩序外的瞬间有点无所适从,她现在亟需调整心情。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全蓁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喊了声,“梁先生?”
梁世桢步履不停,像是没听见。
全蓁没办法,只好上前一步,拽了下他的衬衫。
梁世桢停下,看向她,“有事?”
全蓁抿了抿唇,问,“陈老师会说出去吗?”
“不知道。”梁世桢态度很冷淡,“这你得去问她。”
全蓁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又不好,思索片刻,将手放开,“好吧。”
谁知梁世桢却并没有离开,他低着头,嗓音混杂外间嘈杂的背景音,听来有种珠玉落盘的感觉,“提醒你一件事。”
全蓁仰头,“什么?”
梁世桢:“你在外面这样叫我,很容易穿帮。”
“那叫你……世桢,”全蓁斟酌着开口,“这样可以?”
“什么?”梁世桢弯下腰,好似没听清。
这边声音太多太杂,全蓁见状上前一步,附在他耳边,小小声,“世桢……”
话一出口,自己心跳先是漏掉一拍。
心脏提到嗓子眼,脚底好像踩在棉花上。
都有点站不稳。
她稍稍退开,目光偏转,他们视线对上那瞬间,她试探着问,“应该可以?”
“嗯。”梁世桢喉结滚动一下,过分磁沉的声线。
不知道为什么,目光相撞时,好像更紧张了。
全蓁急剧吞咽一下,眼睛不受自控般眨动一瞬。
腰被人一搂,是梁世桢倏而俯身,以同样的姿势附到她耳边,“礼尚往来,我是不是该叫你,”他故意顿一下,嗓音无限缱绻,“蓁蓁?”
他的心情好像好了,但全蓁此刻的心却完全乱掉。
那么快那么乱的节奏,完全不像是自己的。
她忘记呼吸,忘记眨眼,甚至也忘记回应,她只是看着他,长久地看着他。
好半晌,当鼓噪的乐点切换,她才好似如梦初醒,重重喘息,“可、可以……”
走廊内,梁世桢捻了捻指尖,抖出一根烟。
他没点燃,只是夹在指尖,神情意味不明。
但不难看出,他此刻心情还不赖,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中和掉他身上那股天然的冷意,使得周围不少女生跃跃欲试。
“帅哥,一个人?”
有大胆的直接过来,本着就算要不到联系方式,多看几眼也是赚的原则,她身体几乎贴上去,很是殷勤。
梁世桢不动声色向后退了退,后背微仰,懒散斜靠在墙边,居高临下的姿态。
……靠!
怎么办,好像更帅了!
那女生眼睛比方才更亮,娇嗔,“怎么都不讲话?”
“你完全是我的菜哎,就不能给个联系方式吗?”她抛媚眼,偏头暗示,“写在哪里都可以。”
不远处,全蓁正在弯腰洗手。
她头发有点碍事,不时垂下来被水打湿,手洗得很慢,多半时间都用来清理头发。
拂动间,露出堪称清水芙蓉的一张侧脸。
梁世桢余光不经意间始终看着全蓁,听见面前女人的挑逗,不由嗤了声。
他的目光尽数留给全蓁,但是那堪称无情的拒绝,却是对着面前的女人说的。
“不好意思,我已婚。”梁世桢漫不经心抬手指了下浑然不知的全蓁,懒散沉嗓,“那是我老婆。”
第38章
灯光迷暗的幽深走廊里,全蓁洗完手,忽地发现不远处,有位女士向她投以某种打量意味十足的目光,而在她右侧,则是低垂着颈咬住烟的梁世桢。
全蓁敛眸,内心划过一丝微妙的不舒服。
但这感觉很淡,转瞬即逝,快到她根本未曾抓住。
等全蓁反应过来时,她已更改既定路线,朝着梁世桢那里走去。
方才那位女士见她过来。
倒是没说什么,撇了撇嘴,流露出一种好失望的神情,转身离开。
全蓁疑惑,“你跟她说什么了吗?”
有些乱的环境里,梁世桢低眸看她,那目光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探究,又仿佛仅仅只是审视。
良久,他直起身,将烟一掐,嗓音有点微微的哑,“没有。”
“回去吗?”梁世桢紧接着问。
全蓁有些拿不准他说的是什么,“回包间还是?”
“都可以。”
全蓁抿抿唇,“会不会不太好,大家都还没走……”
这话大概有点过于考虑旁人的感受,梁世桢又露出那种有些傲慢的笑,“在我这,没什么好不好。”
那意思就是,想走,自然可以走。
他不需要将就任何人,连带着她也不需要。
全蓁不再忧心,“好,那伊伊怎么办?”
梁世桢看她一眼,大抵是烦她管太多,眉头微微拧着,嗓音低而沉,“有人来接她。”
说完,梁世桢估计耐心耗尽,高大身躯压过来,径直搂过她腰。
全蓁发现,他好像……很喜欢这样。
动作熟稔,态度自然,温热的含着些许烟草味的气息恰好喷洒在她的头顶上方,在他那样坦然的衬托下,她反倒成为心中有鬼的那一方。
因为这姿势该死的亲密。
而她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脏又开始激烈跳动。
砰、砰、砰。
好像呼之欲出,即将要蹦出她的胸腔。
全蓁不由伸手按了按,神情茫然。
人怎么会对自己的身体生疏到这种地步,完全无法掌控,提线木偶般,任由被操控。
梁世桢觉察到她的僵硬,脚步缓了缓,但他并未将手松开,他从来都不是君子,也做不成君子。
不如就做卑劣的贪食者,享尽这一刻贪欢。
不知是药效好,还是梁世桢身体素质好,几天后,当全蓁帮他换药时,意外发现那伤口竟然快要愈合。
她俯下身,惊叹,“好像快好了哎。”
彼时,梁世桢正坐在书房沙发上,而全蓁就在他旁边,晨光自身后的玻璃窗透入,浅浅一层,金黄色的,笼罩在他们面上。
全蓁睫毛颤了颤,没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她总是这样过分小心,换药是,触碰是,像是生怕弄疼他,千般小心,万般呵护。
此刻靠近时,她的呼吸更是徐徐喷洒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像一根轻到不能再轻的羽毛,扫过来,又荡过去。
伤口结痂,隐隐发痒。
但远远比不过喉咙口的t痒意。
梁世桢嗓音隐忍克制,转身,扣住那在他背后频繁作乱的指尖。
然而他低估他们之间的距离,更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长久寂静之后。
全蓁僵在原处,忽然意识到,刚刚,她的唇,是擦过了他的脸颊吗?
就那么正正好的一下……
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则碰不上。
所以,是的吧?
是碰到了吧?
全蓁有点想哭,懊恼咬住唇。
她受过教育,对诸如第一次有着良好的认知,可这并不代表,她一丁点幻想都没有。
在文学与影视作品中,初吻往往伴随着象征浪漫的一切。
是情真意切的告白,是意乱情迷的瞬间,是雨后初霁,是春水初生,是少年人乘着薄雾,走到你面前,大声告诉你,他的想念与辗转反侧。
总之,它该是春天的樱桃,夏日的青提,秋夜的晚风与冬日的一缕阳光。
它郑重再郑重,不必介怀可又那么珍贵。
但现在,想象如梦境轰然崩塌。
它发生在这样草率的一个清晨,唯一称得上美好的只有阳光。
可那是燥郁的,不可控的。
不是柔和的,如春风拂面的。
全蓁睫毛扑扇,心猿意马,神情狼狈而迷茫,内心慌乱不止。
因为过于突然,她甚至就这样僵着没敢动。
反倒是梁世桢于不动声色间向她靠近了一些。
不是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哪里,好神奇,这样冰冷的眼眸,却有如烙铁,全蓁嘴唇好似被烫到。
她轻轻地,极小幅度地抿了一下。
她紧张时小动作很多,但最爱做的便是抿唇。
全蓁的嘴唇很好看,有着东方女子的柔婉,不过分薄,也不那么饱满,恰到好处的莹润,透着淡淡的粉。
抿一下,便如水蜜桃般添上一点诱人的红。
梁世桢目光幽深,喉间凸起明显滚了一下。
他们离得更近,宛若交颈,全蓁鬼神神差没有动,宽厚的微凉的手掌抚过她纤薄的肩,梁世桢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在她面前缓慢放大。
这也是他的初吻吗?
他现在是想继续吻她吗?
全蓁不合时宜在此刻冒出这个想法。
随即立刻被惊到。
全蓁舔了下唇,嗓音紧绷,“那个……”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余光忽的撇见茶几上尚未关阖的医药箱,全蓁慌忙指了一下那箱子,“我、我收拾一下……”
旖旎氛围霎时消散,代之以一种微妙的难捱。
梁世桢定定看她一会,最终什么都没说,将手撤开。
其实力道并不算多重,但全蓁就那么肉眼可见地舒了口气。
梁世桢神色渐渐淡下去,看上去很有些疏冷的意味。
不知为何,好像无法容忍自己再呆下去。
全蓁慌忙起身,然而因为太过心不在焉,她手里的药水撒到地上,蹲下身时不小心绊到梁世桢屈着的腿。
她的不自在与逃避是那么的肉眼可见,梁世桢目光深沉,伸手将人捞起,他并不看她,理了理衬衫,将褶皱抚平。
低沉嗓音响在头顶,梁世桢说,“别弄了,一会叫人来收拾。”
全蓁站着,却好似蹲着,脑袋恨不得垂到地上,目光未曾触碰,只露出一双通红到几欲滴血的耳垂。
“嗯……”她慢吞吞,细声应着。
这样的扭捏,这样的别扭,这样的几乎不像她。
梁世桢深深闭一下眼,沉郁吐出一口气,捞起桌上的打火机与烟盒,大步向外走去。
他是完全不会向后看的人,因而他并不知道,全蓁并非一眼都不曾向他看去。
当晚,全蓁打开某论坛,那则她下午发的求助帖此刻已经被加精展示,评论数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Lz疯了吧,还他是不是想亲你?抱歉,听你的描述,没看出任何他喜欢你的迹象,拜托真的不要过度脑补!!!」
「性缘脑真的要不得,人家可能只是礼貌跟你对视几秒,你就以为他喜欢你了……真的以为世界即小说吗……真的好无语……」
「Lz,不是我打击你,你也说了,你们家庭差距巨大,结婚只是一时的应付家长(虽然我不理解这种行为,并且觉得很不负责任,但既然你们已经这么干了,那就算了),我想你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男人嘛,一时的寂寞而已,真的不知道你在幻想什么?(骂骂咧咧退场)(这个世界终于癫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
「……」
尽管劝全蓁清醒点的评论居多,且占据前几排,她拉到后面还是不乏有一些诸如“kdl”“好甜啊”“这就是现实版先婚后爱吗”之类的评论。
但这种评论一经发出便直接被淹没,显然不具备参考价值。
全蓁认真阅读片刻,默默将帖子删除。
她向上仰躺,任由手机盖到脸上,片刻,悠悠叹出一口气。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周五,全蓁正准备出门去学校,梁世桢正好从屋内出来。
她有如惊弓之鸟,胸口起伏一下,转身就想上车。
梁世桢见状扯了扯领带,嗓音有种自己都说不出的烦躁,“回来。”
这几天,自从那件事之后,全蓁除开换药期间几乎是刻意避着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原因,只是单纯有点心虚。
毕竟……她误会他这样的人竟然会有想吻她的时刻。
事后回想,全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方面。
难道是氛围太好吗?
可是并没有。
还是他给过她错觉?
除了那双总是深邃的眼眸,他又做过什么。
只不过是将手礼貌又克制地放到她的肩上。
仅此而已。
所以全蓁很羞愧,尤其是当她看了那封帖子。
当一个人,全世界都在说她错的时候,她真的很难不被影响到。
全蓁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反思。
他们是合约夫妻,私下里本就不该有这些堪称亲密的举动。
既然容易徒增误会,那她还不如避着好了。
梁世桢可不知全蓁这些堪称隐秘的小心思。
他将人截下,挽了挽袖口,向前逼近。
他逼近一步,全蓁便后退一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她整个后背贴到车上。
而立在一旁等候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最终自觉走开,找了个地方去抽烟,权当看不见。
全蓁抬头看他一眼,飞速垂下眸,嗓音很轻,像一缕雾,“梁先生,有事吗?”
又倒退回“梁先生”了。
梁世桢笑了声,只是那笑听着有点危险,全蓁下意识握了握拳,给自己增加一点勇气。
“你躲什么?”梁世桢低头看她。
全蓁眼神飘忽,“我没有……”
“看着我的眼睛。”梁世桢又迫近一些,纯手工尖头皮鞋碰到她的运动鞋鞋尖,她微微后仰,而他微眯了眯眼,稍稍俯身。
很具有压迫感的姿势。
全蓁屏住呼吸,整个人仿佛被那一瞬袭来的雪松香压倒。
她嗫嚅,小小声,“我……”
说什么,总不能将她那大逆不道的猜想讲出口。
可眼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准备善罢甘休。
全蓁下意识又开始咬唇。
好像一颗青涩的莓果,从稚嫩到成熟,从浅粉到嫣红。
梁世桢的目光无声落下,他很有将这种平常的事情做得se情十足的天赋,分明只是望着,看着,却好似将她架在火上来回煎烤。
许久,也许只是那么一瞬。
梁世桢蓦地俯身向下,全蓁呼吸直接漏掉,吓得眼睛紧紧闭上。
一秒、两秒、三秒……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低低沉沉,微微磁性。
很性感的嗓音。
“怎么?”身旁一道车门开启的声响,全蓁后知后觉睁眼,看到梁世桢一手撑在车上,一手熟稔地将后车门拉开,但他并未进去,而是好整以暇盯着他,慢条斯理将后半句讲完,“觉得我要亲你?”
全蓁一下脸涨得通红,半天没说出话。
倒是梁世桢淡定自若上车,回身瞥她一眼,“不去学校?”
那嗓音透着着股淡淡的愉悦。
全蓁不看他,深吸一口气,弯腰上车。
司机见两人都上车,但仍旧很有眼力见地再等了一会儿才回来。
车里有挡板,升起后听不到任何后座发出的声响。
但全蓁却觉得,此时此刻,跟梁世桢身处同一空间简直太煎熬。
她有意忽略他给她带来的影响,将头别向窗外。
但玻璃车窗内却模糊倒映出他稍稍低垂的侧脸。
蓦地,全蓁蓦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您也要出门?”
她去学校,他上来做什么。
梁世桢气笑了,偏头看她,“全小姐,这是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我不是这个意思。”全蓁说,“如果您要出门,完t全可以坐另一辆,我们学校地理位置不大好,跟您顺路的可能性很低。”
她这样一板一眼,梁世桢反而更想逗她,“你怎么知道不顺路?”
“啊?”全蓁有点迷茫,“什么?”
她双眼微微睁大,是真的困惑,梁世桢盯住她一秒,而后将目光回正,淡声说,“有事,正好去趟你们学校。”
看来又是自己多想。
全蓁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了绻,几秒后,她骤然抬眼,“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您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我的意思是……如果当时在您面前的是别人……”
“别人管我什么事?”话没说完,梁世桢将这话打断,平声反问。
他回得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全蓁愣了愣,才低眸自语,“那我又关你什么事呢……”
她嗓音缥缈,轻得像雾。
梁世桢没听清,向这边微微俯身,“什么?”
那镜片下的目光十分锐利,好似能将她一眼便看透。
全蓁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底里的困惑随口给说了出来,心下一紧,她赶忙摇头,急切否认,“没、没什么。”
梁世桢静静注视她片刻,最终大发慈悲放过她,没再如往常那般刨根究底。
梁世桢的车一般会选择停在距离宿舍楼较远的树林边,那里极少有人经过,一般不大会被看到。
但今天情况显然有所不同。
司机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
此时恰好是上课高峰期,宿舍前人来人往,不少人向这投以好奇的目光。
吴楚正好经过这里,她就是上次问全蓁梁世桢是谁的那位同学。
尽管知道同学的这位舅舅英年早婚,她还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瞬间便将他认出来。
“全蓁。”
吴楚坦然走过来打招呼,当然,更主要的目的是为近距离观察梁世桢。
有些帅哥只有远远看过去才是好看的,俗称氛围感帅哥,肉眼下简直见光死。
但梁世桢不是,吴楚近距离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惊叹,惊叹竟然有人生得这样完美,恰到好处的五官,宛如女娲炫技之作,多一分则太浓,少一分则过淡。
似天上月,人间雪。
完美得都不像是真实的。
她藏不住话,将全蓁拉过来,低声说,“你叔叔真的好帅啊,我觉得我现在有点不道德的想法。”
吴楚声音天生高昂,哪怕用气音也依旧比悄悄话要清晰许多。
梁世桢听到“叔叔”这个称呼,眉头不自觉蹙了蹙,嗓音磁沉,“叔叔?”
他这语气,就像是从未听说过这个称呼。
全蓁不知他是不是忘记两人的约定,刚准备转身朝他使眼色,便听到后一声更加清晰的质疑,“什么叔叔?”
“诶?”吴楚困惑朝全蓁看去一眼,又看看梁世桢,“是我记错了吗?”她向全蓁求证,“蓁蓁,你上次说,他是你叔叔的吧?”
“是吗?”梁世桢意味不明朝全蓁看去一眼。
全蓁不知为何两人谈好的事情现在突然不作数了,她面带焦急,回身看向他,那眼中求救的意味很浓。
但梁世桢宛如没看到,并不配合。
“楚楚……”
全蓁语速很慢,讲话时脑中不停思索对策,但谁知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颈后忽然一凉,梁世桢倾身,自然而然将她落到衣领内的头发给撩了出来。
吴楚性格坦荡直率,所有表情很轻易反映到脸上。
见此情景,她诧异地张了下嘴。
怎么说呢,她也有叔叔。
叔叔与侄女之间并非不能做这种事,但那多半是小时候,反正肯定不足十岁,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二十几,刚上大学,一个三十,英年早婚。
直率与敏锐并不冲突。
吴楚看向全蓁的目光几度变换,那眼中各种含义都有,震惊的,难以言喻的,以及微妙不理解的。
全蓁无差别拒绝所有人的追求本就在校中激起过一阵讨论,有人说她可能是蕾丝边,也有人说她心比天高,但那终归毕竟只是毫无实证的揣测,做不得数。
可此时不同,全蓁觉得若是自己不想个合理的解释,她恐怕马上就要被安上一些狗血档剧情。
可……哪有那么多合理的解释呢。
全蓁垂下眼眸,出来借的总是要还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既然梁世桢不愿配合,她不过是在离婚之后多解释一番,但真的等到那时,她应当已经出国,解不解释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想通这些,全蓁抬眸,三分不情愿,七分羞愧,“楚楚,对不起,我隐瞒了自己的婚姻状态,其实……”她看眼梁世桢,慢慢说,“他是我老公。”
梁世桢微微挑了下眉。
倒是第一次见她叫老公叫得这么熟练。
也不知私底下有没有偷偷练习。
这消息堪称炸裂,吴楚嘴巴张得好大,“所以你拒绝别人,是因为你结婚了?”
全蓁犹豫片刻,“算是吧……”
“所以……你的叔叔就是你的老公?”
全蓁见状蹙眉,认真解释,“不是的楚楚,他不是我叔叔,当时这么说主要是因为……”
“我懂我懂。”吴楚眨眨眼,抢答道,“这是你们夫妻间的小情趣。”
片刻,她凑近,一副促狭神情,“你放心,知道的人不多,我不会乱说的。”
虽然但是,并不是。
但全蓁实在没有力气再解释,更何况,协议结婚这种事本就不足为外人道,她只能恰当得掩藏好自己的尴尬,笑了一下,当作默认。
倒是梁世桢适应良好,见面前这位全蓁的同学已经愉快接受这一现实,他向前一步,右手自然而然搭过全蓁的肩,勾了下唇,“你好。”
吴楚看全蓁一眼,见她没什么意见,才伸手浅浅握一下梁世桢的手。
两人都很讲礼节,一触即分。
吴楚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蓁蓁,我不知道他是你老公,真是……你知道的,我虽然是颜控,但是只舔颜,其实没什么没别的想法的。”
全蓁当然知道,她浅笑,“我知道,没事。”
吴楚舒口气,“没事就好。”
梁世桢目送全蓁进宿舍后,才再次转身回到车内。
司机问他去哪儿,他想了想,过一会才淡声回,“去公司。”
与此同时。
全蓁回到宿舍,隐隐有点烦。
她的计划再度被打乱,不知为何,内心竟然有种即将偏离轨道的失控感。
这感觉很不好,于她而言很是陌生。
沈令伊见她心不在焉,既没有碰笔记本,也没有拿出书,完全不似以往的课前准备状态。
她不免觉得稀奇,一手托腮,一手在全蓁面前挥了一下,“喂,想什么呢?”
全蓁捉住她手指,语气苦恼,“怎么办,我被迫跟吴楚承认了。”
“承认什么?”沈令伊听不懂。
全蓁蔫蔫,“结婚啊。”
“什么?”沈令伊当然知道全蓁不想告诉别人的原因,但,“你怎么又承认了?”
“说了是被迫的。”全蓁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比起跟自己的叔叔不清不楚,还不如大方认下。”
沈令伊在别的方面迟钝,但在感情上可谓是登峰造极,她思索片刻,问,“蓁蓁,你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
“梁世桢啊。”沈令伊拍一下桌子,分析,“太刻意了吧!”
“可是我试探过……”对闺蜜,全蓁倒没觉得那么不好意思,她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剖析,随后总结道,“他的反应没有任何问题。”
“我觉得一切只是巧合。”
“一次可以是,两次,三次可不一定。你老实告诉我,”沈令伊看向全蓁,“你想不想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全蓁犹豫片刻,缓缓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们的合同摆在那里,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应。
他们只是为期一年的合约夫妻,合约就是假,错觉不是真。
但说是这么说,心里那隐约的探究欲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全蓁越是遏制,便越是飞速生长。
这天,两天坐在一张桌上吃早饭。
梁世桢习惯性将她爱喝的那杯苹果汁递给她,其实全蓁不喜欢吃苹果,更从未讲过自己喜欢喝这个,只是轮到苹果汁时,她会下意识多喝一点。
这习惯不知何时被注意到,苹果汁渐渐代替橙汁,成为早餐时出现最多的果汁品种。
全蓁睫毛颤了下,下意识去接,两人指尖缓缓相触,即将分离之际,她不t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蓦地看向梁世桢,轻声问,“为什么公开?”
梁世桢听后,缓缓抬眼对上她目光。
没有否认就约等于肯定。
所以真的有故意的成分。
全蓁紧张吞咽一下,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我们不是还有半年就结束了吗?”
“这样……”她有意使用一些能够影响情绪的词语,“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