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偏宠by陆今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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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姨熬的补汤有安神作用,全蓁洗漱上床后,这一觉睡得很香。
梦中,她仿佛回到了还在慕尼黑的时候。
梁世桢第二天即将回国,当分别与相聚成为常态,离别时便总有些习惯性的回避。
全蓁记得很清楚,那一晚,他们一反常态,没有同对方无止尽地索取,而只是依偎在客厅的沙发上,平静地接吻,平静地分享一杯葡萄酒,再平静地观赏完一部堪称唯美的爱情电影。
气氛美好地不像话,窗外的雪仿佛落在他们的肩头,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全蓁脑内诞生,她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
第二天,当梁世桢乘坐飞机回国时,全蓁立刻买下最后一张回国的航班。
她乘坐的并非私人飞机,时间上不自主,因而起飞时间没有梁世桢那么及时,她站在候机室来回踱步,一边跟Maja交代学校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与处理方法,一边觉得时间过得是那么的慢。
那是她人生为数不多的叛逆时刻。
值得么?抑或不值得?
全蓁没有去思考这样务实的问题,她想,当梁世桢频繁往来慕尼黑时,她已经知晓答案。
那一天,全蓁比梁世桢晚将近三个小时回到港城。
飞机降落刹那,她打了辆车直奔公司。
他们太过了解彼此,以至于她确信,这个时间点,他只会在那里。
那其实是全蓁为数不多去到他办公室的时候。
梁世桢的办公室风格与家中大同小异,极简风的装修,在港城这样寸金寸土的地方,近乎一整个大平层的面积只奢侈摆放着办公桌、沙发与文件柜。
当然,隐蔽墙体内还藏有一张通往休息室的门,那是梁世桢在打开门看到她之后,他推迟后续会议,用了将近三小时的时间身体力行叫她铭刻的事实。
全蓁永远记得那种濒死的窒息感,更无法忘记,他在她身侧无法抑制的心跳。
人生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靠这些时刻呼吸的,不是么。
晚上,梁世桢从公司回到家。
他将西装脱了,下意识先走去楼下看一眼。
出乎意料,图书室空空荡荡,全蓁并不在那里。
梁世桢又去了趟书房,里面仍旧没有人。
他蹙了蹙眉,将房门打开,正预备开灯,他的注意力被床上那微微拱起的一具身躯吸引过去。
小姑娘睡得很沉,在些许投进来的微光下,她的睡颜安静而恬淡,长而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梁世桢捻了捻指尖,最终只是静静看了会便轻手轻脚拿了套干净的衣物退出去,去隔壁洗澡。
他没洗太久,原本需要看的文件也暂且搁置下来,掀被上床时,他的动作缓了又缓,像是不忍心搅扰她的美梦,又似乎只是单纯放慢这一瞬的时光。
然而,几乎是他后背刚刚挨上被单时,他怀中便撞进来一团温热。
小姑娘眼眸晶亮,滚到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狡黠看着他。
她这样,哪里像是有困意。
梁世桢翻个身,掐着她的腰,将人按在身下,“装睡?”他笑容危险,嗓音沉哑,手随之探下去。
眼睛适应黑暗后其实是能看到一些轮廓的,梁世桢很快便发现,她何止是装睡,她简直是胆大包天,穿着他的衬衫,里面什么都没有,他的指尖感受到的哪里只是湿泞,分明早已决堤溃败,只差对他讲欢迎光临。
梁世桢眸光终于再也无法平静,他低低地,咬牙切齿地俯在她的耳边问,是不是欠草。
往常这句他是得不到回答的,可今晚的全蓁却似乎格外不同,她仰着脸,配合得简直堪称热情,细细碎碎的嗓音里,她轻轻地问,“梁世桢,我最近是不是冷落你了?”
“你还知道?”梁世桢咬着她的耳垂,入得丝毫不留情。
严丝合缝的贴合,他搂着她的腰,让她坐着,但她那点体力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所以她只能搂住她的脖子,颠簸得好似在马背。
全蓁闭着眼,几乎讲不出完整的话,但她态度一向是很好的,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那我、我补偿你啊。”
粘稠的空气里,小梁世桢青筋跳动两下,差点缴械投降。
小姑娘简直太懂怎么拿捏他。
梁世桢没忍住,低头咬住她,极为罕见地低低骂了声。
一周后,全蓁找到一份出版社的工作,但与此同时,她在学校的面试也有了进度。
在一番纠结过后,她决定还是趁学校没出结果前先去出版社试一试。
其实全蓁能面上这里,完全是源于她之前的一时兴起。
在课业不那么繁忙的时候,她随手考了个职业资格证书,再加上这家出版社最近要编纂一批新的哲学类书籍,她在有证又专业对口的情况下理所当然被优先录取。
事实证明,困难果然是暂时的。
这次工作是完全靠她自己找到的,梁世桢尊重她的意愿,并没有插手,但是上班第一天,全蓁还是被他的大手笔吓到了。
别墅门外,静静摆着一辆淡粉色的阿仕顿马丁,过于高调的装饰……不是,光是这个牌子就太夸张了好吗。
全蓁谨慎询问,“……你是要我开着它去上班吗?”
梁世桢不大理解,“有什么问题?”
全蓁简直崩溃,“很有问题好吗!你知道我的工资多少吗!我连油都不一定加得起……”
梁世桢语气淡淡的,“车库里的车每天油都是满的。”
言下之意,这不是她该操心的问题。
天呐,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全蓁有时候却还是会被有钱人的思维惊到,她双手合十,尽量耐心地解释,“这不是加不加油的问题,我只想做正常的上班族,不想第一天就成为大家的焦点,你懂吗?”
出版社的薪资虽然不高不低,但决定算不上富裕,大家都是普通人,全蓁这种偏社恐的性格真的难以接受自己成为大家的议论对象。
梁世桢勉强理解,转而从车库里挑了辆最低调的车送全蓁上班。
这家出版社距离梁氏不算遥远,所以两人是顺路的。
梁世桢一般都是坐车,这次亲自开车是为了谁不言而喻,全蓁坐在副驾驶,本就愉悦的心情轻盈地好似要飞起来。
她有点矜持地问,“你去公司会不会迟到?”
梁世桢瞥她一眼,没说话。
全蓁继续矜持地说,“如果会迟到的话,我明天可以自己来的。”
她是很口是心非的,但梁世桢却似乎完全听不出,他“嗯”了声,像是答应下来,“可以。”
“……”
全蓁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后半程一直闷闷不乐,直到到出版社楼下,她的嘴巴还是抿着。
梁世桢淡淡看她眼,说,“到了。”
全蓁这才“哦”一声,伸手去拉车门,然而还没推开,手便被攥住,她下意识回身,看到梁世桢一手支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看着她。
那表情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全蓁看不懂,小声问,“怎么了?”
梁世桢紧绷着的神色骤然松弛下来,他抬手用指腹刮了刮她向下垂着的嘴角,轻笑一声,感叹道,“宝贝,你如果现在也有昨晚的坦诚就好了。”
全蓁反应过来,有点气,“你耍我!”
“想跟我一起上班可以直说。”梁世桢不答她这一句,看向她的目光一时变得深沉起来,嗓音也有点哑,“别叫我一直猜,嗯?”
楼下都是人,全蓁不知道哪位是她未来的同事,她急着下车,忙不迭点头“嗯”了声。
哪知梁世桢还不满足,手臂用力,全蓁安全带此刻是解掉的状态,这一下毫无阻力,她被拉得带起身,一手撑在中控台,一手撑在他的腿上,他们眼眸对眼眸,中间的距离近得似乎只能容下彼此的呼吸。
梁世桢笑着将人搂过来,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现在,是不是还缺了点什么?”
他引诱她主动犯罪。
全蓁紧张死了,小心看眼窗外,赶紧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这一下简直敷衍极了,比完成任务还不如。
梁世桢气笑了,掌心按住全蓁的后脑勺,他颇为不满得质问,“有工作了,是不是又想冷落我?”
全蓁下意识否认,可才刚说完一个“没”字,他的气息便如狂风暴雨般向她侵袭了过来。
他是有些急切的,甚至也不怎么温柔,但真的吃到之后,大抵是念及场合不对,他的动作慢下来,只有一下没一下啄吻着她的唇,她的鼻尖,她微微颤抖的眼睫。
窗外行人散去,车内自动隔绝出一方安静的空间。
她的心跳声合着他的,似某种协奏曲,在这个早晨格外地澎湃。
当晚,全蓁回到家,颇为不满地跟梁世桢抱怨,“你下次能不能注意点?”
梁世桢放下书,偏头看向她,“怎么?”
全蓁撇嘴,“我同事今天看到了……”
不光看到,还大肆宣扬,她前脚才踏进公司,后脚便听到大家在谈论,新来的编辑跟男朋友感情有多么多么好,两个人在楼下难舍难分,激吻起码五分钟。
有人八卦地“哇”一声,正想再问问,结果回头一看,当事人就在身后,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全蓁也很荣幸地在上班第一天以另一种方式被大家熟知。
梁世桢笑了声,不怎么在意,“有这么严重?”
“有!”全蓁捂住脸,“领导也知道了,总之,简直没脸见人。”
“我们是合法夫妻,为什么没脸见人?”
全蓁为他的无动于衷感到些许气愤,忍不住口不择言,“因为别的合法夫妻都是晚上在家里偷偷做事的,不是白天在外面影响市容市貌的!”
都扯上市容市貌了,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会扣帽子。
梁世桢笑出声,将正在看的那册书倒扣到床头柜。
他刚洗过澡,姿态倜傥风流,随手将那盏阅读灯调暗后,他看向刚从浴室出来的全蓁,唇角勾了勾,“那正好,现在是晚上,我们又都在家。”他拍了拍自己的腿,那语气说不好是诱使还是命令,又或者是两者之间,“上来。”
嗓音低沉,“bb,想叫我听你的,你是不是也要拿出一些诚意?”
要知道,Maja当初曾同她扬言,订婚可以,但结婚,不到三十岁绝对不可能。
可现在,她距离既定目标还有好几年。
全蓁看着这封请帖,偏头问一旁的梁世桢,“Maja是被逼婚了吗?”
梁世桢才不管她是不是被逼婚,轻描淡写的语气,“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提前落地慕尼黑,当时求学时租住的那间公寓被梁世桢续下长期租约,他们没再挑旁的更高档的住所,仍旧是住在这里。
公寓安排人定时定点打扫,将近小半年未曾居住,倒是比原先还要干净一些。
全蓁记挂Maja不回她消息,稍作休整后,便拉着梁世桢驱车前往庄园。
一路畅通无阻。
全蓁与梁世桢被管家领上楼,复古繁丽的旋转楼梯尽头,坐落着一幅印象派名家的真迹,而沿着这幅名画再向里两间,便是Maja的卧室。
女人的卧室,梁世桢不方便进去,他转道拐去另一旁欣赏画作,全蓁独自推开门。
一门之隔,全蓁立在原地,眨了下眼。
……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震撼。
Maja穿着吊带长裙,外披昂贵皮草,一腿点在地上,而另一腿则随意翘在沙发上,在她身旁,是正勤勤恳恳为他翻书、喂水果、捏肩捶腿的忠诚仆人Fynn。
全蓁走过去,哽了哽,“你怎么了?”
Fynn从前的确对Maja很好,百依百顺,但远远没到这种地步,她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什么闺房之乐的现场。
Maja倒是很淡定,向外挥一下手,要Fynn出去。
待房门再次关上,Maja才将衣服向上拉了拉,但身子没挪,“没事啦。”
距离婚礼还有好几天,Maja看眼全蓁,感叹,“Karla,你过来好早。”
全蓁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语气依旧是困惑的,“担心你呀,为什么不回消息?”
Maja伸手撩了撩头发,“哦,电子产品有辐射,我最近玩得很少。”
“辐……”全蓁没说完,手便被Maja攥住,她拉着她的手,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狡黠眨眼,“据说这样对宝宝不好。”
“宝宝?”全蓁呆住,动都不敢动,“你怀孕了?什么时候?”
Maja撇嘴,长叹一口气,“上个月知道的。”
“那……”全蓁试探。
Maja点头,“知道之后,Fynn就急着举办婚礼了,你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很想进行婚姻登记,但其实有孩子我松口去登记还蛮怪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同意?”
Maja长长叹息,“没办法,我们的爸爸妈妈都很希望我们可以尽快结婚,这下正好有了催促的借口,我被烦得受不了,就同意了。”
全蓁点头总结,若有所思,“原来你真的是被逼婚了。”
Maja摇头,“也不算,我发现,是我将婚姻的神圣放大了,其实婚前婚后区别并不大,我依旧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甚至于,还可以更嚣张。”她尾音拉长,看向全蓁,“你的丈夫也这样吗?我听说他在港城很厉害,他会干涉你的决定吗?”
在床上会。
别的时候不会。
全蓁莫名很可耻地想到一些不太健康的内容,赶紧甩了甩脑袋,摇头,为梁世桢正名,“不会。”
Maja不大信,“真的?他有那么通情达理?”
全蓁点头,意味深长,“大部分时候是。”
参加完Maja的婚礼没多久,全蓁决定继续留在出版社。
她很喜欢这一份工作,以至于经过慎重考虑还是拒绝了学校的邀请。
他们专做人文社科类书籍,由于涉猎过于广泛又制作精良,渐渐吸引了一批忠实读者,但因选材问题,这块蛋糕实在太小,好处是市面上几乎没有任何竞品,坏处是,大家上升空间有限,处于一种刚刚好解决温饱的状态。
全蓁看得很开,她物欲本就低,人这一生汲汲营营,大多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而她能有一份愿意终生奋斗的事业已经足够。
当然,如果她没有频频被追问感情经历的话就更好了。
这天,全蓁刚到公司,便发现同组的May姐用一种极为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她。
那目光全蓁再熟悉不过,她将包放下,走去休闲区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咖啡匙轻轻搅动间,她笑了笑,问,“怎么了?”
May姐凑过来,猜测,“小蓁,你老实告诉我,你老公该不会是我们大老板吧?”
全蓁一口咖啡差点呛出来,“咳、咳咳咳……陈、陈总已经五十了,May姐你不要害我……”
“不是!”May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咱们出版社背后是有金主爸爸的,陈总其实是替他打工的。”
“什么?”全蓁很诧异,她如今呆在梁世桢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看眼周围,禁不住小声问,“我们有投资方?”
其实她原本是想说,他们何德何能,居然还能拉到投资。
但全蓁讲话委婉,再加上某些职场潜规则,便临时改口,问得随意。
哪知May仍旧摇头,“不是,总之,这个事很复杂,大概就是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的关系,但咱们赚钱速度经常赶不上烧钱,所以出钱的那位才是咱们的真菩萨。”
全蓁真实疑惑了,“那这位菩萨,跟我有什么关系?”
May“啧啧啧”点三声,“不是吧,你真一点都不知道?”
全蓁更加疑惑,低头抿口咖啡,“我应该知道吗?拜托你不要卖关子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May姐上下扫眼全蓁,见她真不知情,才倚着办公桌慢悠悠开尊口,“大老板说,今晚为庆祝你加入我们,请客吃饭。”
全蓁:“感觉很正常的流程哎。”
May闻言,神秘兮兮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正常哦,我来这五年都没见过他,你一来,他就亲自过来请客吃饭,你说正不正常?”
全蓁:“……”
的确不太正常。
但全蓁不是自恋的人,她脑海中涌出的第一想法是,难道这家出版社是梁世桢的?
不过这想法刚出来,便被她自己立刻否决。
这家出版社如果真的跟他有关系,他不可能不告诉她。
那如果不是他的,Boss为何要为她开先例?
全蓁思来想去,最终想出一条很中肯的答案,那大概是因为,她们做的是人文社科书籍,所以在其他方面,也更应该多出一些人文关怀。
想是这么想,当全蓁晚上推开门,看到包厢里坐着方邵时,她还是出现了一瞬的错乱。
“嫂子。”包厢里此刻没有人,方邵叫得十分坦然。
全蓁看看门外即将到来的大批同事,又看看方邵,果断没再向里走,“你、你先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方邵不理解,“我还准备正式跟大家介绍你呢。”
方邵没上过班,根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当然,她更无法体会全蓁不想被大家区别对待的心理,时间来不及,同事们的交谈声近在咫尺,全蓁想不出别的办法,索性一锤定音,“总之不行,先别让他们知道。”她见方邵还想挣扎,便咬牙补充,“如果你不听,我一会跟梁世桢告状。”
众所周知,方邵对梁世桢简直又敬又怕。
见全蓁也来这招,他脸垮下来,整个人向后懒懒散散倚到墙边,“行吧。”
晚上,全蓁跟梁世桢说起这件事。
原本只是感叹一句缘分精妙,但梁世桢却挑了挑眉,语气里竟有那么点欣赏,“方邵真的把那出版社盘活了?”
约莫几年前,方邵跟他提过这么一嘴。
这桩买卖在梁世桢看来约等于做慈善,这不代表他不会做,但慈善么,本就是拿钱扔水里也听不着个响,全凭自己高兴。
不管怎么样,方邵能在这些方面上上心总是好的。
全蓁不知前情提要,翻了个身看着梁世桢点点头,实话实话,“算是活了吧,按照现在的增长率,明年应该就可以盈利了。”
梁世桢颔一颔首,评价,“不错。”
全蓁抿唇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方邵有点怕你。”
“怕?”梁世桢微微蹙眉。
全蓁点头,“他好夸张,我明明只是正常入职,他今晚非要请客,弄得大家都很好奇。”
“好奇什么?”梁世桢顺手揉了揉她的耳垂。
全蓁翻身坐起来,一手撑在床边,一手撑在梁世桢腿上,语气苦恼,“好奇为什么他突然出现啊。”
“之前没请过?”梁世桢敏锐嗅到一丝不对劲。
全蓁点头,“当然没有,所以我才说他夸张。”
全蓁曾跟梁世桢约法三章过,她只想好好上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所以他们的关系她暂且不想告诉同事。
更何况,她是隐私性比较强的性格,这些私人方面的问题,她的确不想过多透露。
方邵突然弄的这一出,有一点打破了她好不容易才维系好的平衡。
不过好在,在晚餐结束后,方邵表示以后每一次招新都会有这一流程。
全蓁讲着讲着,突然发现空气安静了下来。
梁世桢下颌紧绷,看着似乎是不大高兴,她有点意外,问,“怎么了?”
梁世桢看她一眼,紧绷的面色松弛下来,“没什么。”
然而,当天晚上,正在睡梦中的方邵却突然收到一则梁世桢发来的消息。
「没事少去公司。」
方邵一脸莫名,回了个问号,紧跟着,大概是觉得问号不妥,那符号被默默撤回,重新补上一句,“怎么了哥?”
梁世桢高冷依旧,“没什么。”
——就是他都还没资格去露脸。
——他一个无关人士倒是显上了。
什么毛病。
又是一年,梁世桢的生日如约而至。
这些年,诗潼退出这一环节,将大权全权交给全蓁。
她绞尽脑汁送过他许多东西,可当每次轮到她的生日,他总能回馈以更多。
全蓁觉得,这或许算是某种大男子主义。
只是这种大男子主义并不令人讨厌,反倒很轻易地便能够让人接受。
鉴于今年是他们回国的第一年,全蓁思来想去,决定送给梁世桢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晚上,梁世桢早早便从公司回到家。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在人生度过漫长而孤寂的十年后,他会如此期待生命中的这一天。
云销雨霁,阴霾散去,他拥有的,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一切。
梁世桢唇角勾了勾,看眼周围,见底下没人,他一边散漫地去解西装的纽扣,一边抬脚上楼。
二楼静悄悄,落针可闻,皮鞋后跟在光滑的地面上轻磕出声响。
“蓁蓁?”
梁世桢嗓音磁沉,将房门推开,正欲继续,他的目光扫过屋内,忽的停留在沙发前。
脚步亦随之顿了下。
在那落地窗前,摆放着一方巨大的礼物盒,粉色的蝴蝶结迎风摇曳,不是属于他的颜色,却明显在邀请着他去打开。
梁世桢呼吸沉了沉。
但他没有动,抬指松了松领带后,他两腿交叠,懒散倚靠在门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全蓁在里面蹲得难受起来。
好似某种无声的较量,本来笃定的人倒是先败下阵来,她敲了敲纸盒的内壁,小声问,“有人吗?”
梁世桢指骨抵住太阳穴,轻轻笑出一声,“怎么?”
全蓁被闷好久,那嗓子听着也好似被泡过水,软绵绵的,“梁先生,你不想打开它吗?”
她如今已经很少会喊他“梁先生”,大多是情.趣,诸如此刻。
梁世桢放缓脚步,悠悠走过来,他的声音隔着纸箱,听上去低沉极了,“你想我怎么打开?”
“比……”全蓁刚吐出一个字,眼前便豁然开朗,梁世桢挥手间轻易便将那包装扯开,蝴蝶结散落在地,仿若某种开关,天旋地转间,全蓁径直被他打横抱起,扔到一旁的床上,他压抑许久的沉沉的呼吸落下来,“这样满意么?”
全蓁别过头,被他突然袭来的呼吸弄得后颈发痒。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将他推开一些,可刚探过去,视线随之下落,才发现他反应惊人。
意识到他并非真的像表面看上去的这样淡定,全蓁稍许下落的心脏回升,像陷入云端,触到一手柔软黏腻的棉花糖,又似潜入深海,她心甘情愿被温柔地剥落。
梁世桢支起一侧手肘撑在她身旁,他是笑着的,目光玩味,并不急着享用,反倒拖腔拉调去拨弄一下她红透的耳垂,眸光似有形,顺耳垂上移,他的视线落到那对小兔的耳朵上,薄唇微启,语调颇为慢条斯理,“怎么想到穿这个?”
他认真地像是诚心求教,做采访似的有条有理。
可是救命,这种事哪有为什么,全蓁被他滚烫的目光盯得简直想钻进被子,但她被他两手钳制在身下,根本不存在任何临阵脱逃的可能性。
全蓁微妙后悔。
这男人太坏了。
梁世桢却仍旧不放过她,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他覆上来,缓缓地蹭扌柔,“洗过澡了?”他的手掌自身前探进去,拨了拨,低声问。
全蓁嗯一声,脑袋下意识偏过去,眼尾因难耐而红起来,呼吸也在他的动作间彻底乱掉。
“穿成这样?明天不准备上班了?”梁世桢继续轻笑着问。
若非能够感受到他的变化,全蓁会疑心,此刻神智涣散的人似乎只有她自己。
她声如蚊蚋,眼眸漾一层水光,“……我请假了。”
“请假做什么?”他好似真的困惑,目光与吻一同落到她的唇边。
全蓁再次想呼救命,今天犯规的人明明是她,可为什么,现在脸红心跳的人也是她,她几乎无法喘息,回得断断续续,期期艾艾,“做、做……”
说不出口。梁世桢帮她回答,他俯在她耳边,带一□□哄,蓁蓁想被我屮对么?
全蓁咬唇,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她快哭了,因为梁世桢停下,那目光居高临下锁着她,一定要她讲出口。
全蓁被吊得不上不下,哭腔溢出来,她两手搂住他的脖颈,兔耳朵晃了晃,那背过的蝴蝶结被扯得半松,她小声,小小声地点头,讲出那两个字,请求他继续。
梁世桢眸色霎时沉下来,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
他直起腰回身,长手一抬,两指熟练地去勾床头柜抽屉。
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将其按住,全蓁深呼吸,鼓起莫大的勇气直视他,“别用了。”
梁世桢动作顿住,喉结轻滚,他很少对听到的话发出质疑,此刻却不由再次出声,声音似滚过沙砾,“什么?”
全蓁语调仍旧很轻,淡声重复,“我说,别用了。”
她看着他,眸光仿若顽石里生出的花,坚定非常,“梁世桢,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人叫你Daddy?”
室内一霎安静下来,比开始时更甚。
梁世桢神情几度变换,全蓁以为他是在思考可行性,抑或是,她准备好了,而他觉得太突然,正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谁知通通不是,梁世桢猛地抽离,忽然俯下身,一向沉稳的人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此刻竟是微微颤抖的,他问全蓁,“你上次那个……是什么时候?”
全蓁被问懵,眨眼想了好半晌。
她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自从参加完Maja的婚礼后,她度过新手保护期,工作便慢慢多起来。
生活忙碌之后,许多事便直接被抛到脑后,以至于她此刻打开记录软件,才发现她上一次来姨妈竟然还是两个月以前。
如果之前没聊过这方面的话题,她根本不会想到怀孕这一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