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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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先来到山下那处破庙, 才一下马,青葛便看到晚照正焦急地侯在那里。
她见到青葛,激动地扑上来,抱住了青葛:“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青葛看她眼眶都已经红了,便也抱住她:“我好好的,一点也没受伤!”
晚照哭着笑起来:“我们赢了!”
青葛:“是,而且我们都好好活着!”
这么说着时,两个人看着对方,突然都想起昔日,和叶闵的那一战。
无论是过去还是如今,她们都赢了!都活着!
晚照正激动着,突然意识到叶闵在,他白衣染血,无声地立在一旁。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她瞬间冷静下来。
青葛安抚地捏了下她手指,之后才和宁王一起进去庙中。
就在破庙中,亮着一盏粗糙的马灯,破败的案几上是京涌山的舆图,舆图上做了复杂繁琐的标记,而在舆图旁边,则是青葛带回来的那张阵法图。
青葛扫过这两张图,快速做着对比,显然就在对付郁回的间隙,千影阁众暗卫已经拆除了几乎过半的火器,山中危险降低许多。
这时又有暗卫并王府侍卫来报,提起各处火器拆穿情况。
宁王亲自将这些汇集起来,逐个做上标记。
宁王:“你拿到的那本账册,我看过了。”
青葛听这话,便想起夏侯止澜,想起他坠落的那一幕。
胸口便觉闷闷的。
宁王感觉到她的情绪,黑眸安抚地看过来:“那次之后,他大受打击,愤而杀了阿隼,之后便投身黄教,勾结四大世家,并和三皇子扯上关系,如今看来,他当时便已经想好,要以身入局,要把他们全部拖下水,和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
青葛无意识地望着舆图上一个个的标识:“看来是了。”
宁王:“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取得他们所有人信任,并拿到这么多关键线索,看来付出了许多。”
青葛:“嗯。”
宁王抬起手,将她的指尖拢在自己的手心中,温声道:“他为了你,也算是费尽心思,这次立下大功,我会为他请功,如果可以的话,把他——”
青葛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一声:“就他自己来说,他也不想回去吧。”
毕竟留在夏侯氏那么多年,他怎么回去,怎么有脸说他是胜屠雅回的儿子?
宁王:“这个稍后再议,我会设法。”
青葛:“嗯……其实我也没什么太难过的,他走到这一步,原本也不可能苟活了,至少临走前,我们算是和解了。”
只是她想起他时,心里会难受,有些钝痛。
一时又想起白栀,白栀已经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
早知道他会死,但现在终于听到了,心里到底不是什么滋味。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大喜大悲大痛,几乎一起袭来,她完全理不清心里的各种情绪,只是凭着一丝理智吊着。
如今总算可以放松下,于是那些痛,便后知后觉地袭来。
宁王:“那个孩子,我们好好替他养着,至于要不要送他回缥妫,看他自己意思。”
青葛自然没什么异议:“嗯,你说得对,有朝一日,希望能还他一个清白名声,到时候他的孩子带着他的灵牌回去故乡。”
宁王:“好,我会安排妥当。”
这么说着间,青葛想起郁回所说:“皇上那边,情况怎么样?那件衣袍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宁王略沉默了下,轻描淡写地道:“父皇确实对皇兄生了疑心,由此软禁了母妃和皇兄,这时候,三皇兄趁机发难,我这才回去,赶走了三皇兄,解了此困,至于那件衣袍,确实是为了蒙蔽三皇兄而使的障眼法,那人头只是三皇子手底下一个叛军的人头,故意用了我的衣袍包裹。”
青葛听着,看来那郁回说的倒有七八分真,三皇子趁机发难,逼着皇上拟定圣旨,要立他为储君,只是宁王赶回去后,自然不可能轻易被人砍了,是他反杀了三皇子。
宁王大闹校场,主动卸下兵权,反而逃过这一劫,避免了和皇上的正面交锋,此乃大幸。
不过青葛还是有些疑惑:“可是三皇子既已成功使得皇上疑心太子殿下血脉,他为何又急于求成?他分明可以徐徐图之。”
宁王神情很淡:“因为父皇一气之下,龙体欠佳,若是父皇就此驾崩
,那一切便成定局,到时候他再反皇兄,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只能趁着父皇这口气还在,尽快废了皇兄的储君之位,这样才能求一个稳妥。”
青葛听此眼,看向宁王。
破败的庙宇中,泛着淡橘色的火苗倒映在他墨黑的眸子中,那张绮丽的面庞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晦暗。
这时,宁王薄锐的眼皮抬起:“在想什么?”
视线相接间,青葛道:“你故意的,故意这么设计,要让人误以为皇上病入膏肓,逼着三皇子狗急跳墙。”
宁王轻笑,眸中锋芒乍现:“是,就是要他得意忘形,不然呢,你说这件事该如何善了?”
青葛微吸口气,望向窗外。
她迅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皇上既起了疑心,便是如今一时被说服,可这件事终究会梗在心里成为一根刺,这根刺若是哪一日疼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便设法,要把这根刺拔出来。”
宁王赞赏地看着青葛:“要想拔出这根刺,自然要动刀,所以三皇子便成为那把刀。”
青葛便彻底懂了。
是三皇子向皇上呈现了谭贵妃往日旧事的证据,皇上囚禁太子后,三皇子又急迫逼着皇上要废太子立自己,于是三皇子野心昭然若揭,这个时候皇上痛恨三皇子,反而会笃定太子是冤枉的。
——毕竟,若不是冤枉的,为何三皇子如此迫不及待。
他心里的些许疑虑会瞬间烟消云散,他所有的恨意和怀疑全都会投射在三皇子身上。
如此,围魏救赵,一箭双雕,既解了太子之困,又直接将三皇子打入万劫不复之中。
青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宁王没什么情绪地道:“哪那么容易,如今只能说父皇不再气恼了,但母妃和黄教的旧事,终究是不争的事实。”
青葛一时沉默。
有些事,确实是事实,但是哪怕夫妻之亲,她也没办法在他面前提起。
他贵为皇室子,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儿子,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母妃的过往,被一个郁回嘲笑到脸上,他心里必不是滋味。
宁王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想听吗?”
青葛看向他:“你若讲,我便听。”
宁王轻笑一声,便和她讲起这段过往。
谭贵妃原本不过是寻常市井女子,因生得貌美,曾经被前黄教的护法,也就是郁回的兄长看中,侍奉在郁回兄长身边。
之后皇上前往京涌山狩猎时,恰逢大雨,歇息于一处农家宅院,于雨后偶遇谭贵妃,惊为天人,便不顾一切,将谭贵妃带回内廷,谭贵妃不久便身怀有孕,生下皇太子,从此受尽宠爱,步步锦绣。
提起这些,宁王神情平淡:“最初父皇和母妃的邂逅,原也是黄教的手笔。”
青葛有些疑惑:“那……这些年?”
宁王:“最初黄教自然是想扶持母妃,从而把持朝纲,不过父皇虽然宠爱母妃,但后宫妃嫔不能干涉朝政,黄教试图用药来控制父皇,要父皇沉迷于那些丸药,曾经一度父皇身体衰弱…这两年才勉强好一些。”
“至于皇兄和我,皇室中对皇子管教严格,处处精心,皇兄和我也不是母妃以及黄教中人能轻易干涉的,所以后来他们发现,他们没办法通过母妃来掌控皇兄和我,便开始另寻门路了。”
青葛听得惊心,她想起两年前郁太医要给自己用的药,看来同样的药,他们也会用在皇上身上,所谓的“这两年”应该是自从那次后,宁王和太子一起阻止了这件事?
显然谭贵妃依然受黄教威胁和驱使,但她仗着两个皇子,也有自己的底气,所以和黄教,或者说和郁回达成了一种默契,以至于多年来相安无事。
黄教试图通过谭贵妃控制太子和宁王,这两兄弟性情不同,便有了不同的方式,一个看似绵柔逆来顺受,其实自有主张,一个远离皇都桀骜不驯,管都管不住。
在这种情景下,黄教也是莫可奈何。
青葛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昔年她只是千影阁暗卫,她所思所想自然不同,那时候她原不知,这母子之间有如此微妙的对抗。
她又想起夏侯止澜。
曾经自己对他充满恨意,可现在他死了,永远死了。
这时,油灯爆出一个小小的灯花,轻微的噼啪声打破了静谧,青葛抬眸望向宁王。
恰宁王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仿佛两只敏感的触角轻轻触碰,彼此捕捉到了对方最脆弱细微的情绪。
深山中的风在吹,但破庙中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下下的,就那么彼此望着对方。
过了许久,宁王勾唇一笑,笑得有些苍白,不过声音却是温和的:“也没什么,人活在世,总归有些烦恼,不然上苍岂不是太厚待你我?”
青葛用胳膊揽住他的腰:“嗯,你说得对。”
宁王的大手胡乱搂住她的肩:“不要想了,有些事没有对错。”
就在破庙外,万钟匆忙赶来。
他一眼便看到叶闵和晚照。
叶闵衣着单薄,神情苍白,就那么垂着眼,无声地立在倒塌的矮墙旁。
他又看向一旁,晚照正倚在一棵老松树上,抬着修长卷翘的睫毛,望着天上的月亮。
他愣了一会,才道:“阁主。”
叶闵仿佛反应了一会,才缓慢地看向万钟。
万钟道:“遇到一个麻烦。”
叶闵:“殿下也在。”
万钟:“哦,那——”
叶闵的视线投射在破庙那摇摇欲坠几乎无法遮掩什么的大门上,从门缝中,可以看到里面两个人被拉长的身影。
那两道身影合拢在一起。
他神情间带着一丝轻淡的疲惫:“走,进去吧。”
在他们踩在台阶上时,宁王放开了青葛。
等他们进去后,宁王面色如常地问起外面情况。
万钟:“殿下吩咐的已经做好安排。”
宁王满意颔首。
万钟:“除此之外,按照青大人拿到的分布图,我们已经拆穿了大部分火器,不过现在还有一部分,我们拆不掉。”
宁王:“拆不掉?”
万钟这才提起来,原来有一些火器都是掩埋在岩石中,是有人凿开了岩石,设计了机关,并将火药放进去,之后再用芦絮填充的棉条来做引信。
宁王蹙眉:“马上去寻一批能工巧匠上山。”
他这么一说,青葛陡然想起什么。
她忙道:“黄教的那批聋哑工匠呢?”
万钟:“已经捉住了,不过他们是聋哑人,什么都不懂,拿刀逼着他们,他们也听不懂,只知道惊惶害怕。”
青葛当即拿出那道令牌:“这是夏侯氏的令牌,你拿着,去试试。”
万钟惊讶,宁王也意外。
夏侯氏虽然已经陨落,但他们的这九微令,也不可能轻易外传。
青葛:“阴差阳错,这令牌便落在我手中。”
说着这话,她想起夏侯止澜所说,他说这些人也留给她了。
当下心里越发笃定:“你拿着这令牌试试,或许可以号令他们。”
万钟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道:“好。”
万钟前脚刚走,就有暗卫过来禀报,如今禹宁边境军精锐已经护送着皇上和太子等下山,即将抵达此处。
宁王便带着众人,前去迎接圣驾。
此时已经夜半时分,不过帝王到底是帝王,哪怕经历了这样的大乱,依然行列肃正,前有旗帜开路,并有宫灯映照,倒是照得这山中灯火通明。
宁王携青葛,径自上前,去见皇上。
此时的皇上疲惫憔悴,神情中透着一股死灰,由皇太子夫妇搀扶着。
青葛口称末将,宁王听到,直接挽着她的手道:“叫什么末将,一家人,需要那么见外吗?”
他这么说,青葛意外了下,皇上也愣了下。
他疲惫地看着宁王,之后一摆手:“罢了。”
宁王便对青葛道:“你重新拜见父皇。”
他如此固执,青葛无法,只能重新上前,恭敬地道:“儿媳见过父皇。”
皇上显然并不情愿,不曾看青葛一眼,不过倒也没反驳什么,勉强算是默认了。
对此,宁王已经很满意,他恭敬地道:“父皇,如今有乱党作乱,儿臣夫妇在前面开路,为父皇扫清宵小。”
皇上轻舒了口气:“好。”
于是宁王和青葛各自翻身上马,带领着禹宁军,在前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下山去。
下山路途中,青葛自然小心谨慎着,毕竟那三皇子还在山中徘徊,手中又有火器,若是一个不慎出什么意外,那便得不偿失。
不过没想到的是,回程途中一直颇为顺利,毫无阻碍。
山中火器埋伏早已经拆卸大半,他们手中又有分布图,自然可以轻易避开。
这难免让人心生轻快和松懈,不过青葛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前方探子匆忙来报,却是提到,前面出现一行兵马,那些兵马手持一种长型火铳,而为首之人,正是三皇子。
第145章 诛杀
青葛看向宁王, 宁王神情淡定,低声对青葛道:“放心,我已经事先布置过了, 他如今敢来, 必是想见父皇,等下你带着父皇转移到那边山坡后, 也算是一个遮掩, 我来对付他。”
青葛:“他们手中有火铳。”
宁王笑道:“放心,我来应对。”
青葛怀疑地看他一眼。
宁王示意青葛翻身下马, 之后便和青葛一起面见皇上。
显然经历了这一番折腾, 原本龙体欠佳的皇上此时更为虚弱, 他满脸病容, 无力地躺靠在软榻上, 一旁皇太子和太子妃正小心地照顾着。
宁王向皇上禀报了三皇子一事, 之后道:“父皇, 如今该如何决断?”
皇上气得两手发颤。
他深吸口气, 对宁王道:“你,你去告诫那个逆子, 他若肯束手就擒, 念在父子情面上,朕或许能留他一命, 如若不然,朕要他碎尸万段!”
到底是为帝四十年, 此时虽身体虚弱,声音嘶哑, 说出的话却依然有万钧之力,掷地有声!
宁王恭敬地道:“是。”
他侧首, 看了一眼旁边青葛,又道:“父皇,三皇兄带着兵马,又是持了火器,防不胜防,让青葛留在你身边侍奉保护吧,自家儿媳,总归放心一些。”
皇上听这话,眯起眼,扫了一眼青葛。
青葛恭敬地垂着眼,无声地立着。
太子妃之前看到青葛的面容,显然也是震惊,如今听到这话,更是明白,这是宁王在坐实青葛的身份。
片刻后,皇上长叹一声:“九韶说得是,让她留在这里,好歹也有个照应。”
宁王便道:“这几年你都不曾在父皇跟前尽孝,如今好生护驾,仔细照料着,等下看情景,你见机行事。”
青葛:“是,殿下。”
于是宁王翻身上马,去前方迎战三皇子,青葛则随着上了辇车。
这辇车本是帝王出行的车驾,颇为宽敞,除了皇上外,能容纳七八个伺候的。
谭贵妃神情木木的,瑟缩在一处角落,全然没了往日的妖娆。
皇太子眼底泛着红血丝,不过神情如常。
皇上神情憔悴地吐出一口气,却是问青葛:“承蕴,承蕴呢?”
青葛:“殿下已经将小世子安置在山下一处,应无大碍。”
皇上便没好气起来:“什么叫应无大碍?你们做父母的,怎么把孩子扔在那里不管?”
青葛待要解释,不过看皇上那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也就不说了。
她怕自己说不好,反而气坏了他。
皇上恨声道:“可怜承蕴我的孙儿,自小身上便带了毒,原来是因为你!”
说完劈头指着青葛道:“你做人母亲的,怎么不知道为孩子着想,你这样的,可配为人父母?”
青葛低头承认:“是,末将不配。”
皇上听此,却是一噎:“你不配?生都生了,你说你不配?你是不是故意推卸为母一职?”
青葛:“……”
皇上:“这几年九韶为了你,被折磨得人不像人,你可有半分良心?你可对得住他吗?枉我往日对你赏识有加,九韶对你更是用心良苦,你却这么对他!”
青葛无言以对。
她是对不起宁王,又不是对不起他。
一旁太子妃见此,很是不忍心,小心地道:“父皇,这,这也不能怪弟妹吧,她自也有许多不得已……”
她这么一说,皇上突然想起什么,怒指着谭贵妃道:“这都是你做的孽,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背着朕谋害前朝官员,竟然把手伸到千影阁!你连自己的儿媳都要毒害,连累自己亲孙!我的承蕴,这辈子造了什么孽!”
谭贵妃被他这么训斥时,却只是低着头,有些呆滞地听着。
她昔日所有的高贵妩媚,似乎都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她神情憔悴,头发散乱,犹如一个乡间无家可归的妇人。
皇上看着她那样子,却是越发恼怒,他气得一把拿起旁边的茶盏对着谭贵妃兜头扔过去:“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胆敢欺瞒朕,你一直都在骗朕!”
旁边太子和太子妃见此,自然想劝,却是不能,只能低着头不敢看。
青葛更不可能说什么,只沉默地看着。
谁知皇上气恼之中,突然间呛咳起来,咳得喘不过气,缩成一团。
太子和太子妃忙上前:“父皇!”
两个人扶住皇上,要为皇上捶背顺气。
谭贵妃依然瑟缩在一旁,不敢动弹。
皇上好不容易不咳了,不过却依然气闷。
青葛见太子和太子妃手忙脚乱,旁边又无宫娥内监,便道:“皇兄,皇嫂,让我试试。”
太子妃乍听一声皇嫂,也是愣了下。
如今青葛虽是往日宁王妃的面容,但她身着劲装,英姿飒爽,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就是昔日那位妯娌……
关键……她还是如今风头正劲颇受自己夫君倚重的青大人。
太子妃脑子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今天经历了太多混乱的事,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皇太子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她,她是青大人,也是自己的弟妹。
不过他还是道:“青葛,你在行?”
青葛道:“是,末将如今对这穴位按摩之道也略通一二。”
宁王为她请了御医,日日针灸按摩,她看久了,自然懂。
皇上艰难地吸了口气:“你武艺高强,懂穴位,倒也在理,你过来试试吧。”
青葛:“末将遵命。”
说着,她便上前。
皇上一听,却是越发恼了,冷哼一声:“一口一个末将,像什么样!让外人听到,那不是笑话吗?”
青葛明白皇上意思。
她刚才只是一时习惯而已。
于是她用一种有些别扭,但又很直接的声音道:“父皇,儿媳遵命。”
皇上听得这句父皇,突然便悲从中来,他艰难地捂着胸口:“造孽!你们哪,你们哪!”
青葛上前:“父皇,若是气喘,可以有几种法子来缓解,比如按摩手部内关穴,谷穴,也可以按摩头部阳穴和风池穴,除此还有脚部穴位。”
说着间,她道:“请父皇躺下,我为父皇找准穴位,可以请皇兄,皇嫂按摩几个穴位。”
皇上神情不悦,不过看看青葛,到底勉强点头。
一旁太子夫妇纷纷上前扶着,帮着皇上躺下。
谭贵妃颓然缩在一旁,不敢上前。
青葛径自找了内关穴、谷穴和神门穴,要太子妃按摩。
接着又寻了脚部穴位给太子:“皇兄,你按这里吧。”
谁知太子才按了一下,青葛便道:“皇兄
,你按得不对,是这里。”
说着,她把着他的手,为他找准了。
太子深吸口气,按照青葛所指,细致而卖力地为皇上按摩。
等指导过太子,一抬眼,便看到谭贵妃正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凌乱的发丝下,她惊惶忐忑,有些祈求之意。
只是当青葛和她的视线对上时,她愣了下,之后难堪地别过脸去。
对此青葛只做没看到,低头继续看太子和太子妃,他们两个倒是按得用心。
显然这种按摩对于皇上来说,确实有些缓解,不过偶尔也有些疼,以至于他会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太子妃便小心地道:“父皇?”
皇上蹙眉,不悦地道:“放轻一些。”
青葛忙道:“父皇,你气血不畅,所以按压之后才会有痛感,便是力道再轻,也会痛,既然痛,那还是要多按按。”
太子夫妇的手同时顿下。
这几年皇上饱受病痛折磨,性情和往年大有不同,许多事他们并不敢多劝。
如今青葛说这话,若是以皇上往日的性情,只怕是心生不喜。
谁知道这时,皇上气若游丝地道:“罢了,听她的便是,你们按吧。”
太子和太子妃都有些意外。
青葛恭敬地道:“父皇,这就是了,父皇为万乘之尊,如今既龙体欠安,最要紧的是要这些医者直言不讳,找出问题所在,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若是讳疾忌医,或者底下御医不敢直言,这病自然不容易好。”
太子担忧地看她一眼。
她说这话实在是胆大包天,普天之下估计只有宁王敢说,不过之前宁王说了,皇上并不听。
果然,皇上听闻这话,顿时沉下脸:“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说朕讳疾忌医?冥顽不灵?”
青葛不慌不忙地道:“父皇,你老人家本乃风华正茂,又身份尊贵,天下御医都守在身边,哪有治不好的病,可父皇体弱,这必然有些缘由。”
皇上愠怒:“风华正茂?朕哪里风华正茂了?你哪里知道朕的苦楚!”
谭贵妃听此,瑟缩,心虚,越发不敢言。
青葛也没想到皇上这样,只能道:“是,是儿媳说错了。”
皇上却是越发不喜,皱眉道:“怎么,难道朕已经不是风华正茂之年了?”
青葛:“……”
她突然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这时便听外面再次传来刀剑之声,伴随着的还有轰隆之声,那轰鸣之声巨大,震得辇车也跟着颤动。
皇上顿时一惊,猛地坐起来:“这,这是?”
青葛忙道:“父皇,不必担心,儿媳前去看看。”
她这话音刚落,便又听到一声巨响,马上外面暗卫进来禀报,来人却是晚照。
晚照匆忙道:“三皇子带领兵马潜伏在此,约有上百人,宁王殿下正在交涉,可三皇子执迷不悟,非要见到皇上。”
皇上听此言,气得脸色煞白:“他还有脸要见朕,他以为事到如今,朕竟然会姑息他吗?朕在位四十年,还不曾受过谁的威胁!”
青葛:“三皇子有多少人马?殿下不是已经请旨,调派皇都兵马前来?”
晚照恭敬地道:“皇都驻守兵马已经上山,不过被火器拦下,如今正在设法,至于三皇子,约莫有一百三十多人。”
皇上痛心疾首:“一百三十多人,他竟如此张狂?竟胆敢拦下朕的车驾,还要向朕叫嚣?”
晚照:“回皇上,三皇子虽然只带领了一百多人,但是这一百多人装备精良,带有一种可以发射球丸的火铳,这球丸落地便爆炸,威力巨大。”
她顿了顿,道:“殿下的意思是,请皇上暂且移驾别处,免得火器无眼,伤了皇上。”
皇上:“躲?难道朕还要躲他?”
青葛只好劝道:“父皇,现在不是恼火的时候,适才殿下已经吩咐过儿媳,若情况不妙,要我们暂避风头,躲到那边巨石之后,等殿下将三皇子绳之于法,自然交给父皇处置。”
旁边太子也忙上前劝说,皇上听着外面的轰隆巨响,勉强道:“倒也有些道理。”
青葛:“请父皇移驾。”
说着间,她便带着皇上、太子夫妇以及谭贵妃下了辇车,又在内廷近侍的护卫下,来到一处岩石后。
皇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四周围,此地荒凉,杂草丛生,风也冷飕飕地吹着。
青葛解释道:“此处前有巨石遮挡,后有斜坡掩映,不惧火弹。”
事已至此,皇上白着脸,一言不发。
只是刚才下来匆忙,如今他衣着略有些单薄,且又按摩过穴位,有些薄汗,以至于风一吹,就瑟瑟发抖。
青葛见此,当即提起一件薄毯:“父皇,请披上这件?”
皇上看着那不知从哪里来的薄毯,眸中嫌弃至极,不过此时别无它法,只能勉强应了。
一旁皇太子夫妇连忙上前,为皇上裹紧了。
太子妃细心,还拿了自己身上系带,为皇上绑住腰,以至于皇上仿佛一个被裹紧的粽子。
一行人便小心护着这粽子一般的皇上,看向不远处。
此时爆炸声稍歇,就见四处鸦雀无声,唯独火把摇曳,火光映照在山林间,竟把这山林照得如同白昼。
而就在那火把耀天之处,有人手持火铳,拦住前方去路,为首的那个正是三皇子。
皇上看着这一幕,痛心疾首:“造孽!”
青葛低声提醒道:“父皇,切勿出声。”
皇上额头青筋直蹦:“难道他还敢——”
说到一半,他想起校场种种,悲从中来,到底不言语了。
皇上不再出声,其他人也全都噤声,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青葛观察着场中情景,宁王此时已经换上一身戎装,身上披挂用铁锁片制成,头上也是铜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