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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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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提起前面的路,妇人道:“前方没什么客栈,贵人若是要打尖,还是要走快些,才能赶上官家的驿站。”
青葛:“驿站?是哪家修的驿站?”
妇人笑道:“前年大晟和缥妫谈好的,在这里修几处驿站,由大晟缥妫一起看管着,不许那些流民土匪骚扰,已经开了几年,倒也太平。”
青葛望向宁王:“竟是这样。”
宁王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青葛知道他在表功,笑着在心里哼了声。
宁王却又问起来:“这附近以前有个弯子镇,如今可还有?”
青葛听这话,有些意外地看向宁王。
那妇人惊讶:“这位贵人,你竟知道弯子镇?这可是有些年月了,早十几年前,那镇子便没人了,荒废了,但你既问起来,可算是问对了,我幼时便住在弯子镇。”
青葛一听这话,视线骤然落在那妇人脸上。
她看了一番,倒是看不出所以然来,当时她被关在后院,并不能随便外出,对于镇子上的人并不熟悉。
妇人道:“那镇子说是镇子,其实并不大,也就二十几户人家,如今早搬走,那里自然荒废了,不过你们若要找,倒是有些痕迹,你们沿着这边往前走,看到一棵大槐树,那便是了。”
宁王笑着谢过妇人,这才重新低头用茶。
用过茶后,一家三口重新出发,小世子原本是跟着宁王骑马的,不过这次他想跟着青葛。
宁王不允,伸手道:“过来。”
小世子便两腿一蹦,直接跳到青葛身边:“世世就要母亲抱着骑马!”
宁王:“……”
他无奈地挑眉,问小世子:“谢承蕴,你知道还有几个月过年吗?”
小世子:“三个月?”
宁王点头:“这就是了,你是年前的生辰,也就是说,还有三个月你就满六岁了,六岁了。”
他重重地强调“六岁了”,之后道:“六岁了,你说你这样合适吗?”
还差三个月六岁的小世子有些羞愤地咬了咬唇,回击:“父王还有三个月便要而立之年了,怎么要和我这六岁孩童一般计较!”
宁王:“??”
青葛从旁差点想笑,这小孩儿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忙笑着把小世子拉过来:“还差三个月而立之年的父王,你自己骑马吧,我要抱着还差三个月便六岁的世世小宝宝!”
宁王:“……”
他墨黑的眼神透着无奈,轻哼一声:“你就宠着他吧。”
青葛:“我就宠着,怎么了?还能宠坏了不成?”
宁王很没办法地挑眉:“走吧,上马。”
小世子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地上了青葛的马,他特特靠在青葛怀中,舒服地晃荡着小脚丫。
宁王无奈地笑,随手过去将一件巾毯挂在马鞍上。
谁知道小世子却故意翘了翘脚丫,碰了下宁王的腿。
宁王抬起眼皮,看过去,只见小世子一脸乖巧的样子,就那么软乎乎地靠在青葛怀中。
青葛察觉到了,疑惑:“怎么了?”
小世子也忙从青葛怀中探头,懵懵地看着宁王,仿佛全然不知的样子。
宁王好笑:“没什么,刚才突然飞过来一只虫子,咬了我一口。”
青葛:“啊?竟有虫子?那还是小心些。”
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活虫子咬人,只怕这种虫子非同凡响,若是有毒,那就不好了。
宁王径自翻身上马,朗声笑着道:“没关系,这虫子若胆敢再次作怪,那便一脚踢过去就是了。”
小世子听得“踢过去”,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赶紧缩回去青葛的怀中了。
青葛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她搂住小世子,看看宁王。
宁王笑:“走吧。”
于是一家三口,便骑着马,往前走,雪球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么走着间,他们总算寻到那妇人口中的槐树。
宁王和青葛翻身下马,先让小世子和雪球去那边玩雪,两个人仔细看看这边的痕迹。
宁王蹙眉:“我记得这里有街道,有宰杀牛羊的,也有些流民聚集在这里。”
连年的征战,这镇子荒芜了,年代久远,便是昔日曾经残存的痕迹也不见了。
青葛:“是,变了许多。”
她看着远处,此时雪正落下来,无声落在枯枝上。
周围一切都是静谧的,只有偶尔枯枝断裂的声响,雪花落地的细微轻响,以及风穿过荒原的遥远鸣声。
一如二十年前。
这一切未曾变过,但是二十年的光阴终于冲刷了昔日的血腥,模糊了曾经狰狞的面孔,也淹没了鲜活的渴望,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埋在厚重的雪下,化为了这个世间沉寂的碎尘废土。
宁王指骨有力地扣着青葛的手,道:“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你。”
他并不愿意回忆过去,但是来到这片雪原,昔日记忆便如同这漫天飘飞的雪,侵袭而来,他甚至记起自己当时看到的每一个画面。
突而,一个记忆清晰地跃入脑中。
这让他有片刻的心痛。
他低声道:“我当时看到你,说你脏兮兮的。”
青葛听到这话,笑望向他。
于是在漫天飞舞的冰寒银芒中,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青葛轻笑了下,道:“是。”
宁王看着她的笑,胸口便泛起阵阵闷痛。
他沉默了好久,才哑声道:“后来那一日,丽泽湖开湖,我们一起去栽树纳福,我又一次说你脏兮兮的。”
青葛:“都已经过去了,以前我很在意,现在我并不在意了。”
宁王黑眸就那么惆怅而温柔地望着她:“我倒是希望你在意。”
若她依然在意,那他可以搂住她,尝试挽回昔日的哪怕万分之一,宽慰她,弥补她。
若她已经云淡风轻并不在意,总觉得自己仿佛来迟了。
青葛听着,便笑道:“以前确实生你气,你如果心存愧疚,那我代替当时的我揍你一顿吧?”
宁王顿了半晌,自己也笑了。
他笑得有些无奈:“这辈子欠你的,总觉得还不完,下辈子我一定早早找到你,然后一直还债。”
他确实没办法释怀,他孤单影只时,他不曾对她伸出那双手,她苦苦挣扎时,他却鲜衣怒马桀骜张狂。
青葛掂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望着他道:“九韶,你给我的,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看,你长得好看,是天底下第一好看,你还会打架,把我不喜欢的那些人统统打败了。夏侯氏倒了,缥妫崛起了——”
风雪飘扬,她得清灵柔和:“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一个这样盖世无双的谢九韶,还有承蕴这样的孩子,我有什么不满足的?”
宁王静默地望着眼前的青葛,她眸间的温柔如暖阳春花。
他就在这种暖融融的笑意中,却想到一个问题。
他望着她,用一种异样的声音道:“那你…为什么叫王三?”
青葛歪头,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宁王坚持:“为什么叫王三?”
青葛沉默了一会,才别过脸去,小声道:“我那时候还小,我怎么知道。”
然而,她眼神间的逃避,却让他隐隐猜到了。
他想起那一日,那个卖柴人说的话,因为他姓王,又是排行第三。
青葛昔日跟随的那家主人,曾经买下她为菜人的屠户就姓王,那是王屠户。
而为什么她排行第三。
上面那两位,不是什么夏侯见雪,也不是夏侯止澜。
宁王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告诉我。”
青葛很无奈很无奈地道:“……我是故意的。”
她告诉罗嬷嬷,她有一个瞎眼的长姐,也有一个瘸腿的兄长,还说她排行第三。
在她为菜人的那段日子,她也确实排在第三,别人戏称她王三。
可排在她前面的是一只瞎眼的狗,一只瘸腿的狗。
她心底阴暗,存着报复心理。
他孤高桀骜,她便故意让他称呼自己王三,那个卑贱的,和狗同列的名字。
她至今记得他用温柔语气唤着“三三”时的样子,会阴暗地想,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口中这个“三”字,是因狗而得。
本来过去这么久,她心里那些愤懑和恶意已经消失殆尽,昔日的种种她也不想提起。
可是猝不及防的,谁曾想他竟然突然问起这个。
她当然不想说,永远不想说。
谁知道他竟然猜到了!
宁王见她这般逃避,自然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停下了脚步,就那么垂着眼睛,看着前面的方寸之地。
雪已经停了,零星雪花落在枯叶上,凄凉寂静。
他却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那双倔强而晶亮的眼睛。
良久,他抬起眼来,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和她视线相对。
他伸出手,用自己的手怜惜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
天很冷,不过青葛感觉到那双大手的温暖。
她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这股情绪慢慢地释缓消散。
这时候,宁王道:“你知道,我们刚刚在一起时,我夜晚总是做噩梦。”
青葛:“嗯,现在好多了?”
宁王:“你晚上会抱着我,安抚我,所以我才好了,是不是?”
青葛含糊其辞:“应该是吧……”
宁王微垂首,额头抵着她的,在很近的距离,和她四目相对。
他哑声道:“知道为什么那一段我总是做噩梦吗?”
青葛:“为什么?”
宁王看进她的眼睛深处,在视线交融中,和她分享着彼此心底最幽微的情绪。
一时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默无声。
在一片雪花自他英挺的眉宇间滑过时,他终于道:“你走出那场雪时,我才走进去。”
他徘徊其中,挣扎着,必须要她来救。

因这几年时不时有商旅经过, 原本一望无垠的荒野中已经有了路的痕迹。
路边残留着牛马的粪便,被晒干了,在冬日的阳光散发出干燥的味道, 竟有些温暖的气息。
这时候便感觉, 前面的路途是静谧悠长的画卷,等着他们有条不紊地走过去。
时间很充裕, 一点也不用着急, 他们可以慢慢走,就这么松弛地骑在马上, 搂着怀中软乎乎的小身体, 欣赏着沿路风景, 看远处的残雪在日头下闪闪发光, 听马蹄踩踏薄脆冰凌时发出的咯吱声。
因为姓名一事, 宁王心绪有些萧条, 不过好在, 这旅途够长, 而西渊的风景足够安静。
就这么走着,他的情绪也慢慢恢复过来。
这一日, 雪球被路边野鸡吸引, 小跑着去追。
小世子便大声喊着:“回来,回来!”
可雪球根本不听, 小世子便着急起来:“父王,父王!雪球!”
他要父王赶紧去追。
宁王安抚道:“不用急, 雪球认识路。”
可小世子还是着急,恨不得自己跳下去:“雪球傻, 万一迷路呢,父王你快把它带回来。”
宁王看着儿子担心的样子, 笑道:“好,我去追。”
阳光下,他笑得温暖宠溺。
青葛从旁看着,心想平时他总是和小世子斗法,其实以后未必不是皇上那样溺爱孩子的父亲。
宁王调转马头就要去追,谁知这时,就见前方出现雪球的身影。
它飞快地往回蹿,四爪把残雪刨得飞扬起来。
它口中竟然叼着一只野鸡!
可怜的山鸡还在徒劳挣扎!
小世子瞪大眼睛惊奇:“它竟会捉鸡!它会捉鸡!”
宁王哑然失笑:“比你能干。”
青葛也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说人家是傻狗!”
这时雪球已经跑到他们跟前,只见那野鸡拼命扑棱翅膀,鸡毛乱飞。
雪球喘着气,睁着无辜憨厚的眼睛看着他们。
一脸乖乖的,仿佛等着他们夸奖。
小世子激动:“雪球,你竟然捉了一只鸡,你和父王一样厉害!”
雪球愉快摇尾巴。
宁王的笑瞬间没了。
青葛从旁笑:“等下让你父王给你烤了吃!”
小世子:“好!”
一家子继续往前走,本来以为可以住在前面驿站,谁知他们速度到底慢了,就此错过宿处。
青葛看向宁王:“怎么办?”
宁王:“前面不是有商队留下的茅棚吗,我们将就一晚?”
青葛:“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怕你——”
尊贵讲究的禹宁王,沦落到风餐露宿住茅棚,谁能想到呢。
宁王:“我没什么,怎么都是睡。”
说完,纵马前行,他先去探路。
青葛便带着小世子在后面慢慢走,等他们抵达那处茅棚处,宁王已经卸下马背上的毛毯,找来树枝,在茅棚中搭了简单的营帐。
一层茅棚,一层营帐,倒也勉强可以御寒。
青葛走上前,看了看营帐,不免有些意外。
他倒是挺能干,才片刻功夫,就搭建出这个,有模有样。
小世子好奇极了,连忙跳下马,谁知道坐在马上太久,脚竟有些麻了,一下地便站不住,差点摔了。
宁王笑了笑,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
可怜小世子,那么大一个小孩了,就这么被活生生提起,两爪两腿在空中胡乱挥舞,就像一只被拎起来的小乌龟。
雪球见了,急得团团转,要去救他。
青葛从旁看着这小孩扒拉的四肢,还有那狗焦急摇晃着的大尾巴,忍不住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世子简直受了天大委屈:“放开我,放开我,母妃,救命!救命!”
青葛却只顾笑,想不起来救这孩子了。
宁王终于将小世子放在那边草堆中:“捡些干草,等下点火用。”
雪球赶紧扑过去,用脑袋拱着小世子安慰他。
小世子悲愤交加,握着拳抗议:“父王,以后不许你这么拎着我!”
又对青葛控诉:“母妃,你不帮我!”
青葛装傻,赶紧找那只鸡:“我们的鸡呢,我们的鸡呢,让你父王给你烤山鸡吃。”
小世子含泪委屈,他愤愤抱住雪球:“不理他们了!”
这时宁王开始将毛毡搭在营帐外加厚保暖,青葛也迅速处理了那只鸡。
小世子的气恼很快消散,他带着雪球钻进营帐内。
对于小孩子和狗来说,宽敞的房屋早已习以为常,反而是这种狭窄的营帐颇为新鲜。
小世子拱进去后,觉得好玩极了。
青葛看着那小孩露出的半截屁股,以及那只狗的大尾巴,问宁王:“能睡下吗?”
宁王:“能,挤挤就是了。”
他的视线淡淡扫过那只狗:“让那只狗帮我们堵着营帐口,挡风。”
这话一出,雪球那原本欢快摇着的尾巴,顿时僵住了。
山鸡是宁王烤的,烤山鸡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的肉干和糕饼都烤了,烤得酥黄。
一家三口连带这条狗,吃了山鸡,也吃了自己带的各样吃食,吃了一个心满意足。
宁王又带着小世子去寻干柴,晚间时候这篝火要点燃着,一为吓跑可能的野兽,二为取暖。
青葛抱着雪球,半躺在篝火旁,舒服地抚摸着雪球软乎乎的毛,看着远处的天。
已经傍晚时分,太阳落下,远处的原野被染成金黄和橙红交融的颜色,绚丽辽阔。
她便想起许多过往。
她低首,笑问雪球:“你还记得吗,那一天,走投无路的我,救了走投无路的你。”
如今几年过去,再回西渊,再走这条路,当年瘦弱的小狗变成了这样毛茸茸的蓬松大狗,而自己也不再形单影只。
时间过得太快,人生的转折,谁又能想到呢。
这时,宁王和小世子回来了,父子两个热火朝天地抱来一堆干柴,那些干柴较硬,耐烧。
宁王单膝蹲在那里,小心引燃了干柴,口中教着小世子:“让它慢慢烧着,这样可以烧一夜,你再把旁边的干草都捡干净了,免得半夜烧到别处。”
小世子干劲十足:“好!”
青葛便抱着雪球,靠在营帐上,看着这父子两个忙碌,一大一小,倒是很能干。
宁王颇为细致,甚至拿了石头围住篝火,一来可以阻隔火势,二来那些烤热的石头可以用来取暖。
忙完这些,一家三口也准备歇息了。
小世子迫不及待地爬进去。
宁王微挑眉,伸出手来,直接捉住那小脚踝:“出来。”
小世子委屈地扒拉着,抗议:“干嘛!”
青葛这次也帮腔:“你不要总欺负孩子!”
宁王道:“这营帐小,我们一家三口只能挤挤。”
他把小世子拎出来,重新铺好,这才一家三口钻进去,又把雪球塞到脚底下。
这营帐确实不大,三人一狗在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不过这样却很暖和。
营帐外面是茅棚,茅棚前还点燃着篝火,哪怕在这极冷的夜晚,依然是温暖的。
宁王躺在中间,左边搂着小世子,右边抱着青葛。
小世子之前对宁王自然有些不满,不过现在却消停了。
他舒服地趴在宁王怀中,还将自己的小短腿翘起,搭在宁王腿上。
宁王伸手,帮他捏了捏脚踝。
小世子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营帐外,有篝火缓慢燃烧的轻微窸窣声,也有遥远的狼叫声,不过营帐内却安详静谧,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一家三口彼此偎依着,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过了许久,小世子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酣声。
青葛轻动了下,抬起眼,却恰好看到宁王也在垂眼看着自己。
在幽暗的光线中,两个人抿唇一笑。
他略侧首,在她耳边用很低的声音道:“睡不着?”
青葛:“有一点。”
宁王在不惊动小世子的情况下,小心地抬起手,大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青葛便埋首在他肩窝里,闭上眼睛。
在那均匀的拍哄中,她终于沉入梦中。
梦中,有飘飞的大雪,有蓬松的狗尾巴,也有温暖的篝火。
一切都是最好。
一家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会采摘野果,捉一些野味来填饱肚子,偶尔会遇到商队,和他们结伴而行,就这么散漫地边走边玩,终于这一日他们抵达缥妫边境。
这时候天已经极冷,天空再次飘起雪。
小世子的鼻子都要冻红了,他搂着雪球不肯放开,口中哼唧:“冻死了,这里真冷,雪球我们要相依为命。”
青葛倒是不担心,她知道姚老爹的村落就在这附近,于她来说,来到姚老爹的村落便是回到家。
果然没走多远,便恰好碰到姚老爹村落里的族人,他们跟随那族人回去部落。
宁王曾听青葛说起她往日的经历,他自然对姚老爹村落颇感兴趣,小世子更是蹦蹦跳跳想去,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狼牙雕便是出自姚老爹部落。
于是一家三口跟随那族人回去,一到村落,那族人吆喝了一嗓子,顿时不少人都热情出来迎接。
姚老爹更是激动万分,上前要给青葛磕头:“这是我们的宇兮公主!”
其他人也都纷纷要跪下,青葛连忙阻止。
青葛一家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村落,大家都拿出最好的食物来招待他们,给他们送来肉干,菌类,蒸饼,他们还架起大铁锅,为他们炖起美味的肉汤。
天空下着雪,片片雪花轻盈飘落,落在冒着白汽的肉汤中,这个时候抿上那么一口肉汤,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暖和起来。
小世子喝得额头冒汗:“这肉汤真好喝!”
他竟整整喝了一碗半那么多,喝得小肚子都圆滚滚的了。
雪球啃骨头啃得惬意,美滋滋地四处乱窜。
晚间时候,青葛被村中妇女围着说话,宁王则和姚老爹他们聊起来,聊了如今禹宁和缥妫的互市,也聊起村落的生活。
这几年得益于商路的开通以及互市,姚老爹他们日子比之前富足许多。
姚老爹笑着说:“不说其它,如今我们有了盐巴,肉汤喝着更香了!这都多亏了殿下你,和我们宇兮公主!”
说起这些时,众人望向宁王的目光充满感激和敬仰。
宁王想起往日种种,轻笑一声:“记得当年缥妫使团前往禹宁,小王也曾经和姚老爹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不知拙荆和缥妫的渊源,倒是多有为难。”
姚老爹也笑了:“殿下说哪里话,殿下对我缥妫有大恩,我们自会铭记在心。”
青葛和村落中娘子们这么聊着,还用了当地一种果子酒,那果子酒颇为香甜,她喝了后,身体越发暖和舒融。
晚间时,她回去他们为自己安排好的房中,那是村落中最好的了,里面壁炉烧得很旺,隔壁房间还有热水可以沐浴,这显然是极为奢侈的。
青葛简单沐浴过,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果子酒的缘故,她只觉气血上涌,头也有些发晕。
她想着自己到底不胜酒力,便钻到被褥中。
被褥是厚重的毛毡,他们不种植棉花,布料于他们来说是金贵的,冬日天冷便是粗暴简单的毛毡。
那毛毡摩擦着肌肤,于是身体竟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
她微合着眼,胡思乱想。
这时,她听到外面动静,还听到说话声。
外面风很大,姚老爹拎着一盏马灯来送宁王,两个人说着话,似乎在说起这次的西渊结盟会。
姚老爹也要带领族人一起参加,不过会晚几日去,到时候大家可以在结盟会再会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姚老爹便客气地先走了,临走前想起什么,告诉宁王这里烧了热水,可以沐浴。
青葛便听到,姚老爹再次告别,宁王推门进来。
门推开时,尽管有厚重的毛毡帘,依然有风嗖嗖嗖地吹进来,青葛脸颊以及半边颈子露在外面,冷风吹拂过,她竟感觉到了男人清冽的气息,熟悉的、青竹的香。
似乎……从她一开始替嫁和他在一起时,他便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一直这样。
宁王将马灯挂在角落,之后走到床边,撑在她耳侧,伸手试探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气息沉沉地在她耳畔问:“睡了吗?”
青葛咬着唇,她不想搭理,只哼哼了声,便拉了拉毛毡,把自己裹得严实。
宁王注视着她的后颈,看了一会后,便抬眼看这房中布置,见到一旁有个小隔断,便起身,径自先去沐浴。
青葛闷闷地躺在毛毡中,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他那双大手很暖和,也很有力,修长的手指上有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就在刚才,他抚过自己发时,指尖擦过后颈,她感觉到他指腹间的薄茧,以及骨节凸出来时的咯感。
这让她忍不住遐想,忍不住想要很多,于是耳根便隐隐发烫,心跳竟然也加速了。
她只能埋首在枕间,胡乱听着那边动静,他果然在沐浴。
天寒地冻的所在,沐浴并不容易,这一路他们沐浴几乎不多。
他速战速决,之后便来到床榻旁。
青葛屏着呼吸,等着。
他竟然俯下来,伸到厚实的毛毡中,寻到了,以食指轻探。
青葛是略趴着的,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双手臂,修长结实的手臂上残留着些许水滴,他正深入,并逗弄着她。
她咬着唇,想忍住,不愿意被他发现自己在装睡。
可他是如此明目张胆,毫不顾忌地长驱直入,青葛心狂跳,脸上火辣辣地烧着,手也忍不住攥紧了毛毡,脚趾头紧绷着。
在陡然翻过一道巅峰后,她一下子卸了力,无力地趴在那里,大口地呼着气。
宁王此时气息依然是平稳的,他有条不紊地掀起毛毡,从中抓住她的脚踝,之后,陡然提起来。
青葛发出一声低低的叫。
她怕人听到,只能将自己闷到枕头中。
线条流利的长腿自那层叠的毛毡被中抬起来,青葛下意识踢他。
宁王却径自将那腿扛在自己肩上,猛地掀起毛毡,以着千钧之力,咕滋一声。
之后便是气势磅礴的凶猛。
憋了一路的男人,要多生猛有多生猛,身上挂着的毛毡被抖落,青葛几乎被倒提起来,就那么狠狠地被入着,入得发丝凌乱,两手胡乱扒拉。
外面的风在呼啸,掩盖了壁炉中柴火燃烧的声响,也掩盖了所有暧昧的水声。
在姚家村落逗留了两日后,他们一家三口带着雪球出发,前往缥妫的都城士安城。
因西渊结盟会即将举办,西渊各国人马已经陆续赶来,他们这一路上倒是遇到各方人士,多是西渊各部落的,可以看得出,这几年和大晟的互市,他们境况比之前好了许多,穿戴富足,出行马匹都看着威武几分。
距离士安城越来越近,可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青葛心里竟莫名有些忐忑。
也许不是忐忑,而是一种更轻微的、让她不太自在的情绪,如同淡淡雾气笼罩在胸口。
之前和乌缇公主相认也就罢了,她和乌缇公主颇为熟识,相处起来没什么不自在。
可是现在,她要面对胜屠家族的更多人,也面对如今的缥妫王。
她知道胜屠家族因为她父亲的缘故,注定对她有更多期待,只是这期待一层层地压过来,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宁王敏锐地捕捉到青葛这种异样的情绪,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倒是看得清楚,显然对于青葛来说,适当的距离反而会让她更平静自在。
多年不见的亲人重逢,大家抱头痛哭激动万分,之后呢,坐下来该怎么样?这对青葛来说是陌生的,她不会应对这些,正如昔日的她没办法坦然伸出手抱起一个哭啼的孩子。
这是她性格中孤冷的一面,需要她自己去克服,便是亲如夫妻,他也没办法劝慰什么,只能沉默地陪在她身边。
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日他们还未抵达士安城,便突然见前面传来鼓乐之声,伴随而来的还有齐整的脚步声,以及喧闹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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