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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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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夏侯家家风严瑾,但相对来说也比较墨守成规,据说是不吃这些的。
青葛听着,洒着胡椒粉的手便顿了顿。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莫经羲也没特意告诉她,她一时不注意,也就忘了。
撒谎就是这样,日常相处,一不小心就露馅。
好在她还算淡定,只是笑了笑道:“我们家家规大,并不能随便吃这些,不过每到春日时,我和闺中好友外出踏青赏春,或者秋冬时聚在一起赏雪,她们都会用的,我耳濡目染,自然也都知道,哪能真的没见过呢。”
宁王颔首:“说得倒也是,其实这些番邦来的调料,略用些许,味道上佳。”
说着,他取了烤鱼来,用籖子插了来,递给青葛:“尝尝。”
青葛道了谢,接过来,尝了口后,果然是好吃,外酥里嫩的,颇为鲜美,至于胡椒粉以及各样调料,更是香,是画龙点睛的香。
她便笑:“好吃!”
宁王看她眼睛都在发亮,也笑:“看来是真好吃。”
两个人这么吃着烤鱼,坐在青山绿水间,听着瀑布水声,欣赏着这湖光山色,倒是惬意极了。
吃过烤鱼后,略收拾了收拾,便也准备回去,继续享受温汤。
这次温汤中放了不同的药草,倒是可以多试试。
青葛对这温汤情有独钟,她身体内还有些残毒,多泡泡总归有好处的。
除此之外,驿站也准备了一些温补汤药,配合这温汤,据说能颐养身体,青葛喝了后,确实有些助益。
到了晚间时候,侍者在驿站旁的空地放了屏风,搭起来帷幕,又安置了软榻。
这时候月色如水,山林中静谧无声,只有风吹过树林的窸窣声。
宁王握着青葛的手,悠闲地半靠在软榻上,仰望着这浩瀚星空。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香味,风吹过一旁挂起来的宫灯,宫灯的光洒下来,给两个人的发丝都镀上了一层银芒。
突然间,有什么声音在林间响起。
青葛的本能让她身体各处瞬间绷紧。
不过很快她发现,只是一只鸟儿罢了,那只鸟飞过树林,发出挥舞翅膀的扑棱声。
宁王轻笑,拢住她的手:“吓到了?”
青葛“嗯”了声。
宁王便抬起手,搂住她在怀中,之后低声道:“怎么这么胆小呢?”
青葛眨眨眼睛,不说话。
宁王便觉她这样子太乖顺了,他忍不住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以后还是要长进一些。”
青葛轻笑:“我倒是好奇,殿下,你胆子倒是大,是从小修习武艺骑射吗?”
宁王听着,道:“是,我的皇兄生下来便是太子了,所以我母妃希望我能辅佐皇兄,皇兄待我极好,我也希望能帮他,再者我自己也喜欢,所以我很小时候便潜心学习兵法武艺,只盼着有一日能够在沙场上大展神威。”
青葛:“嗯,然后呢?”
宁王:“在我七岁时,皇兄若有差事外出,便会带着我,就是在那时候,我去过了大胜许多地方,可以说踏遍了大好河山。”
青葛望着天上星子,问道:“那殿下怎么过来禹宁的?”
她知道,禹宁因为接壤西渊,西渊各部落混乱,也会伺机侵大晟边境,这对于一个受宠的皇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安稳富贵的封地,反而责任重大。
事实上从宁王十三岁时,便已经接管了千影阁,开始掌管禹宁边境防守了。
宁王听这话,沉吟了一番,道:“这应该是十四年前了。”
青葛睫毛微颤:“嗯?十四年前?”
宁王眸中便泛起回忆:“那时候我才九岁,西渊各部落侵扰我禹宁边境,皇兄前来视察边防,我也跟随过来。”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看到这里百姓流离失所,看到这里连年战乱,这里也是我大晟的国土,这里的百姓也是我大晟的子民,我便对皇兄说,他若为帝,我愿在这里为他守护一方。”
青葛垂着眼睛,安静到呼吸几乎停滞。
宁王又道:“回去后,我便接管了千影阁,并要求父皇封我在禹宁。”
青葛:“殿下十三岁便来到禹宁,如今算来已经十年了。”
宁王颔首,眉眼间是意气风发,以及笃定自信:“十年了,禹宁早不是
昔日模样,也算是政通人和。”
青葛闭上眼睛,靠在宁王怀中,隔着薄软的布料,可以感觉到宁王纹理结实的胸膛,以及轻淡的松竹之香。
她低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殿下你。”
而她,也是因为宁王,才会活到今日。
那一年身为贱籍的自己挣扎在淤泥之中,结果却看到了那天降的贵胄,并从此改写了人生,开始了她十年的苦训。
晚间时,宁王有事临时出去了下,这时候崔姑姑凑过来了。
崔姑姑之前落了水,如今穿着厚重,把自己裹得严实。
她走到青葛身边,低声道:“娘娘。”
青葛淡看了她一眼。
她往日总是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有些松动的样子,容长脸看着死气沉沉的苍白,眉眼耷拉着。
看得出,她心里并不好受。
她豁出去脸都不要了,扒拉着宁王不放,确实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宁王痴缠在了一起。
然而宁王抬手一劈,直接把她扔一边的动作太过果断,丝毫没半点拖泥带水,这让她到底心里难受。
况且,她到底要面对一些流言蜚语了,以后便是当上了侧妃,这名声也不是特别好。
从这点来说,青葛还挺同情她的。
青葛也就道:“崔姑姑仔细些,不要着凉了。”
崔姑姑抿了抿唇,才道:“谢娘娘关心,奴婢身上还好,只是今日落水,只怕是搅扰了殿下的雅兴。”
青葛:“倒也不会,殿下兴致并未受什么影响,我看他心情不错。”
崔姑姑听这话,神情顿了顿,之后用无法形容的眼神看了眼青葛。
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却是宁王回来了,崔姑姑见此,也就准备退下。
宁王褪下衣袍后,很不在意地道:“崔姑姑刚才说了什么?”
青葛一边帮他宽衣,一边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为了白天的事,生怕殿下责怪。”
宁王颔首:“我看她脸色不好,你回头记得宽慰几句。”
他顿了下,道:“再赏一些补品药材,要她养养身体。”
青葛听着有些意外,直觉上她觉得宁王不是这样的处事风格,他并不是这么细致的人,不会这样去关心一个人。
或许宁王对崔姑姑,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多少是有些情意的?
不过她当下自然是应着:“好。”
当晚歇下,第二日约莫四更时分,宁王便已经醒了,起身穿衣,准备出去晨练。
这是他往日的习惯,每日都要起来练武,以前宁王少与自己王妃同榻而眠,倒是也还好,互相并不搅扰,但是自从启程前往皇城,他起得早,青葛自然也醒来,醒来后便要侍奉他穿衣,等他出去后,自己再补眠,并等他回来一起用梳洗和用早膳。
今日宁王起来后,低头看锦帐内,青葛还在熟睡。
她那头乌黑柔亮的发柔软的铺散下来,那肌肤细润犹如温玉,散发着浅淡的柔光。
外面的微晨从窗柩的缝隙中洒下,透过薄软的锦帐,越发给她镀上一层光晕,这让她看着有些不真切。
就好像她是随着晨光而生的美人儿,就在呼吸间,她会随风而逝。
宁王垂眸,盯着自己的王妃看了许久,才起身,合拢了锦帐。
绕过屏风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对身边侍女吩咐:“让娘娘先歇着,不必惊了她睡眠,随意睡到什么时候。”
此去皇城路途虽远,但时间却是来得及,并不急于一日两日。
众人听这话,自然应着。
之后宁王走出房间,而就在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锦帐中的青葛睁开了眼睛。
她如今身兼两职,自从王府出发之后就未曾露面,这么下去难免引人怀疑。
所以她必须适当露一面了。
但露面的话,如果她有另一个人在这里冒充王妃,她就可以和王妃同时出现,一切都自然而然,但现在不行,她得单独在宁王面前露面,这样就需要有一些缘由,不然显得很奇怪。
如今她多少算是寻到一个由头去见见宁王了。
她知道,此次前往皇城,必然危险重重,宁王手下的众多侍卫也是,设下了重重护卫,但这是在驿馆,驿馆内防卫森严,甚至在随云山一带也设下防护。
但就在上山的时候,她已经观察过这里的地形,上了随云山后,其实地形倒是容易防护,但是这上下山的时候山路狭窄崎岖,如果有刺客从旁边的灌木丛中隐藏伺机行刺,上下山的队伍往往便乱了阵型。
按照规律,上山来到生僻之地,心生警惕,但下山时脚步轻松,一鼓作气下山,且又是自己已经熟悉的地界,这时候难免生了疏忽。
这算是她跑过去找宁王的一个上等理由。
当下她迅疾无声地换上衣服,纵身一跃出去了。
就在外面的山脚下,宁王正在练剑。
此时天还是黑沉沉的浓夜,只是在悬崖上方浮动着一丝微光,如同一条绛红玉带,玉带上方则是清冷晨曦,很淡的冷蓝色。
宁王一身白袍,身姿如鹤,长剑舞动间,犹如长空中的流星,在暗黑的夜色中留下一道道白亮的残影。
他的身姿矫健而有力,剑剑锋利,风声猎猎。
青葛轻盈地落在一旁,沉默地单膝跪地,一只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就那么看着宁王练剑。
此时,宁王的剑已经舞到了淋漓尽致,剑影在空中交错,剑气如狂潮般涌出,铺天盖地,犹如一道道清啸划破天际,于是原本万籁俱寂的山林便被点燃起来,剑气迅疾锋锐地旋转,伴随着山涧中湍急的溪流,仿佛有百头猛兽在咆哮。
青葛看着这一幕,便想起昨晚宁王所说。
十四年前,他来到禹宁,看到这里生灵涂炭,于是发下誓愿,请命受封于此,从此为大晟镇守西大门。
这是一位天潢贵胄的人后,是他为天下发出的宏愿。
而她,曾经那个卑微到没有姓名的贱籍奴婢,也因此得到了机会,成为一道影子,一枚棋子,宣誓效忠,为他生,为他死。
她垂下眼来,心里却想着,哪怕没有暗卫的那些生生世世的誓言,她原本也是愿意为他而死。
可她到底是走到了他的对立面,成为那个欺瞒他的叛徒。
这时候,墨蓝色的天际已经透出了一丝丝亮光,那里亮光缓慢无声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夜空,天已经要亮了。
宁王倏然收剑,随着一声铮鸣,一切归于无声。
清冷的晨风吹过,宁王白色袍底翻飞。
他看都不曾看青葛一眼,只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剑,淡声道:“说。”
青葛垂下眼,恭敬地道:“属下奉命保护王妃娘娘,所幸自出发以来一切平安,不过今日属下已经打探过路况,随云山下山途中,地形复杂,极易藏匿,只怕是防不胜防,还请殿下早做筹备,万事小心。”
宁王听此,缓慢地抬起眼,视淡扫向青葛:“本王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多事起来?”
青葛垂下眼睛,无声地道:“属下奉命保护娘娘,自然要善尽职守,不敢懈怠。”
宁王优雅地用长指托着下巴,笑看着青葛:“但本王却觉得,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素来不喜多言,以至于本王感觉,今天你似乎话有些多了。”
青葛听这话心里明白,宁王过于敏锐,自己在他面前是不能耍什么花样的。
她垂着眼睫,跪在那里,恭敬地道:“是属下逾越了,属下受命保护王妃娘娘,确实有些惶恐,生怕不能胜任。”
宁王听此也就明白了,道:“本王会做好安排。”
他淡淡地道:“娘娘身份贵重,为本王发妻,她若出半点
差池,那本王的脸面往哪儿搁,皇都之中,也没办法向夏侯家交待。”
对此,青葛默不作声。
宁王看重夏侯氏的联姻,她是知道的,但现在看来,他对这桩联姻的重视比她以为的更多一些。
正想着,宁王突然道:“你体内的毒,如今清了吗?”
青葛道:“目前体内还有些残毒,身体已经痊愈,功力应该恢复了七八成。”
宁王点头:“那就好,好好保护王妃,若王妃有半点不好,唯你是问。”
此时他正低头用软锦擦拭着他的剑,剑锋锐利,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也有些漫不经心。
青葛低着头,恭敬道:“是。”
说着间,告辞而去。
宁王擦拭着自己的剑,随后剑入鞘中。
就在这时,他不经意间一个抬眼,恰好看到了青葛转身的背影。
他的视线落在青葛的发梢上。
青葛的长发大多是包起来的,但是现在她似乎有些仓促,以至于黑头巾包住的长发泄出来一缕,那缕长发居然格外柔顺乌黑的样子,在这晨曦中,被染上了淡金色的光。
宁王看着她远去的灵动背影,倒是想起叶闵。
叶闵喜欢这个小暗卫。
他唇角略翘起,玩味地笑了下,之后收回视线。

第30章 突袭
如果青葛只是一个暗卫, 那她这次过去找宁王的举动可以说是冷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她现在还兼着王妃的身份,那么她这一鼻子灰也就值得了。
她抓住机会, 一次次地证明, 她和王妃不是一个人。
这个印象要不断加深,等到有朝一日万一宁王起了怀疑, 就会有许多的日常琐事浮现在他脑中, 让他下意识地想着,不, 不可能。
所以哪怕宁王也许在心里嘲笑她的无知她的愚蠢, 她也就认了。
她回到房中后, 迅速换下来衣物, 藏好。
于是等宁王练剑归来, 略梳洗过后, 恰看到他的王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以至于薄软的锦被几乎滑落。
宁王轻笑了下, 垂眸看着这娇软的美人儿:“小懒蛋,起床了。”
青葛也就急忙起床, 因为睡得太久, 她脸颊上还残留着红色睡痕,看上去脆弱而楚楚动人。
宁王显然对于自己的王妃颇为满意, 他这时候想起暗卫青葛。
于是便随口道:“今日下山时,我会加派人手, 免得出什么意外。”
青葛便一脸惊讶的样子:“为什么?不是有青葛姑娘吗?”
宁王:“这几日青葛一直一路相随,你感觉如何?”
青葛:“还好, 青葛姑娘还算体贴细致,大部分时候我都察觉不到, 只偶尔会过来和我汇报,我觉得这样也好,我不太喜欢有人一直杵在我身边。”
宁王:“那就好。”
他握着她的手,道:“下山时候,除了加派人手,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青葛神情一动:“好。”
她知道他必然是听了自己的话,且也意识到问题了。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宁王陪着王妃,叶闵必然越发加派人手护卫在王妃身边,这样自己身为暗卫青葛身份需要出现的概率便变小了。
于是一人分饰两角的机会也就变少了。
暗卫青葛最好是少出来,不然她并不能保证不会穿帮露馅。
当日,宁王果然陪同青葛一起下山,王府护卫分为三批,一批前面开路,一批殿后,还有一批分为两批人,分左右两翼在山路旁的灌木丛中排查。
在这种严瑾防护下,一行人到底是顺利下山,并不曾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这期间有暗卫来报,说是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些可疑痕迹,疑似曾经有人在其中布局躲藏。
对此,宁王淡道:“他们应该早就算计好,埋伏在此,不过看到我们防守严密,知道必不能中,唯恐打草惊蛇,便不曾出手。”
青葛听着,道:“幸好殿下提前防护周全。”
宁王听了,倒也没说什么。
青葛明白,他自然是觉得暗卫青葛提醒得对,不过他显然不太想多提,在他的王妃面前,他其实很少提及公务。
一行人下山后,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便进入官道,一旦进入官道,相对来说防守容易,大家也就略显放松了。
接下来,连着两日,一直未曾有什么险情,行程顺利,众人也就越发放松了。
而这一日,车马抵达一处山下,青葛自马车中望过去,却见那边山势险峻,远处有一陡峭山壁,上面山石被经年的雨水冲刷得锃亮。
就在山下,有歇脚的茶坊,茶坊中有几个过往行人,正在那里歇脚喝茶。
他们这一行人走了这半日,也到了午膳时候,见此干脆也停下来,用些膳食。
青葛看向一旁峭壁,她隐隐感觉此地凶险,不过接下来的路程必须经过此处,行程约莫一个时辰,大家都已经饥饿,如果此时不歇,接下来一个时辰内更不能歇息了。
她看过去宁王方向,却见叶闵虽然不在,不过已经有四名暗卫分四个方向守护宁王,看样子叶闵也已经意识到危险,并做了安排。
她略放心下来,这时候罗嬷嬷过来伺候她膳食,她也就准备用膳。
正用着,崔姑姑也过来伺候了。
自从那日随云山落水之事后,崔姑姑仿佛要刻意撇清关系一样,凡事总是爱往青葛跟前凑,反而一直和宁王保持距离。
青葛揣度着,她应该是等入了皇都直接面见谭贵妃,如今反而要避免大家非议了。
旁边罗嬷嬷显然对崔姑姑很是不满,言语间颇有些鄙薄,崔姑姑保持沉默,罗嬷嬷越发不屑,脸上已经带出来了。
青葛不想看她们两个勾心斗角,便道:“罗嬷嬷,我有些疲乏了,先上去马车,略歇歇吧。”
罗嬷嬷便笑了笑:“崔姑姑,娘娘要歇息了,你请吧……”
崔姑姑有些讪讪的,便也先回自己马车了。
罗嬷嬷便重新上了车,却是对青葛道:“这崔姑姑真是脸都不要了,还好意思凑到娘娘你的跟前来,她心里是什么主意,当我们不知道吗?”
青葛略靠在车厢雕镂的木壁上,聆听着远处的动静,她听到山上传来的奇怪的声响。
罗嬷嬷:“我说娘娘——”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间,就见那边峭壁之上隐隐有轰隆雷声。
众人听得这声音,顿时脸色大变,一时便听到有侍卫大吼一声:“保护殿下!”
这话音刚落,便见几道人影飞驰翻飞,已经将宁王护在中间,而随着这动作,便见山路上碎石滚动,沙尘飞扬。
众侍卫左闪右避,凶险异常。
罗嬷嬷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山塌了!”
其实并不是山塌了,而是有人自峭壁上推了山石,让山石往下滚。
如此一来,宁王和自己身边便是绝顶高手,面对那自高处陡然降落的山石也是无法施展,而对方根本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
茶坊中众人都大惊失色,高声尖叫,牵着牛拉着车地拼命逃窜。
宁王单手握剑,下令:“前七后三。”
这是一道暗语,关于暗卫排兵布阵的暗语,而从如今的暗卫分布看,他是在下令要暗卫调派人手过去保护王妃。
然而,为时已晚。
山上已经滚下巨大的石头,那些石头本就分布在峭壁边缘,敌方在上面推下很容易,但是山石在顺着峭壁坠落后,形成了巨大的冲力,那些山石携带着千钧之力冲击而下。
在这种情况下,便是绝顶的高手也没办法和这种冲力硬对,只能运用轻功躲闪。
那些刺客似乎是有意的,大量的碎石和巨石混杂着滚落,轰隆隆地落在宁王等人后方的官道,以至于宁王身边暗卫根本无法抵达王妃身边,很快那些巨石将官道砸烂,大批土块塌陷
,同时碎石积压,后路已经封死!
宁王眯起眼睛,冷静地盯着后方,沉声问:“王妃身边都有哪个?”
一旁温正卿禀报道:“青葛,白栀和万钟都在娘娘身边护卫。”
宁王微颔首。
温正卿道:“青葛轻功高超,白栀剑法了得,万钟内力深厚,这三人都是千影阁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三个在,应无大碍。”
宁王冷静地仰望上方悬崖,春日的阳光将峭壁边缘染成金色,因为反光,并不能看真切,不过隐约可见上面一些人影。
他薄唇掀起,凉凉地道:“兵分两路,反攻。”
就在宁王已经下令反攻时,乱石的另一侧,罗嬷嬷正慌乱无措,一旁婢女一个个脸色煞白,而白栀和一位叫万钟的暗卫正全力护卫马车。
青葛自马车中看过去,万钟内力深厚,一掌过去,那些山石几乎化为粉末,而白栀则闪躲腾挪,仗着轻功躲避,同时利用巧劲儿将那些冲往马车的石头改变方向。
他们一边躲闪护卫,一边对青葛发出尖锐的信号,要她好生保护王妃。
至于一旁王府侍卫,摆开阵型保护自己,然而因为滚下来的那些山石,阵型几乎不稳,有一个侍卫躲闪不及,被一块滚落的山石砸中,当场吐血身亡。
青葛明白,自己必须出现了,不出现说不过去了。
只是身边还有一个六神无主的罗嬷嬷,以及一众不知所措的婢女。
这些人都不会功夫。
她当即吩咐道:“此地危险,我等必须尽快离开。”
罗嬷嬷:“离开?”
众婢女也都大眼瞪小眼。
青葛淡道:“如今我等和宁王殿下的通路已经被斩断,宁王怕是顾不上我们,只有几位暗卫和王府侍卫保护我们,关键时候,那些侍卫暗卫只能弃车逃离,到时候——”
她望向众女子:“怕是顾不上你们,现在那些刺客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们尽快先逃,还有一条生路。”
大家面面相觑,几个婢女显然是想跑,但又不敢。
这时候,却见自峭壁一旁的斜坡中,冲下来一些彪悍的蒙面人,一个个手中带刀。
没有时间了!
青葛便陡然沉下脸,命道:“还不快跑,难道你们还想留在这里拖累我吗?”
几个婢女听着这声音,竟削金断玉一般,心中一惊,便有了惧怕。
大家当下跪在那里:“我等,我等先走了。”
她们当然明白,这是王妃送给她们一条生路,当下擦着泪,赶紧就要跑。
恰好这时候,那些碎石暂时告一段落,众婢女抱头鼠窜,有几个侥幸逃窜,有一个婢女却不慎碰上,就此跌落,当场丧命。
罗嬷嬷看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她本来也想跑的。
如果是自家娘子,她还能忠心,务必和娘子共生死,但是现在这不是自家娘子,是假的,她犯不着在这里,她要跑。
但她腿脚无力,她跑起来不灵便,这么犹豫间,看到旁边丫鬟死去的惨状,竟再也挪不动步了。
青葛见此,只觉这罗嬷嬷无用。
但罗嬷嬷在这里,实在耽误人,眼看着白栀和万钟已经抵挡不住,接下来他们必然要带着自己逃命,如果这样的话,暗卫青葛再不出现,便已经严重失职了。
当下她低叫一声:“小心那边!”
罗嬷嬷不知就里,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抬头看一旁,青葛便从旁一个手刀,自罗嬷嬷后颈处劈下去。
罗嬷嬷都没能反应,瞬间犹如软泥一般,应声倒下。
青葛当即将这罗嬷嬷拖入马车下,藏好了。
她可顾不上这罗嬷嬷,罗嬷嬷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她迅速换上暗卫的紧身衣,仓促之中易容回往日模样,因太过紧急,不好细整,唯恐露出马脚,便又用黑巾裹住,如此外人再看不出破绽。
之后,她便将王妃衣袍并一软枕包裹起来,形成一长条行囊。
她抱住行囊,纵身一跃,出了马车,此时乱石轰隆隆而下,她趁着山石落下的功夫,在烟尘杂乱中,翩然而起,闪身掠向一旁峭壁,待到了峭壁,她拔地而起,轻盈一跃便是几丈高。
耳边风声猎猎,紧身衣的黑色衣角随风而动,她在空中轻巧一转后,已跃上半空,并攀住峭壁上一棵斜伸出的老树,轻灵地栖息在上面。
之后她才发出清越的啸声,给白栀并万钟传递信号。
万钟在躲开一块巨石后,仰脸看去,却见松树上栖息着一道人影,人影似乎揽着一个什么,显然这是青葛已经带着王妃逃离。
他紧皱着眉头,略侧脸,对着和自己背靠背的白栀,沉声道:“青葛已带着王妃离开。”
白栀下颌紧绷,视线投向半空处。
他看到青葛黑色的紧身衣掩映在松树间。
他紧握着手中剑,道:“我们也上去。”
他们吃了这样的大亏,自然不肯坐以待毙。
青葛拎着用衣服以及各样物件做成的人形行囊,此物轻盈,对她来说几乎是毫无妨碍。
她高高盘踞于松树上,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他们的队伍被分为三段,王妃和三位暗卫在最后一段,此时万钟和白栀已经发起反攻,而宁王那一段,宁王已经不见了踪影,唯留下一些惨尸。
看来她判断得不错,以宁王的个性,自然不肯吃这个亏,他定会攻上峭壁。
那些刺客在巨石攻击后,已经一拥而下,双方必然险峰相遇,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而她要做的便是保护王妃的安危,关键时候,她最好是受一些无伤大雅的伤,那些伤还要隐蔽,不能被宁王发现,于是她借机退出保护王妃的行列,结束她的一人分饰两角。
——或者犯一个错也行?
不过犯错,对她来说是耻辱,她当然不甘心。
她的视线盯着下方,却见一旁峭壁上,有绳索顺下来,之后便有黑衣男子顺着绳索往下溜。
她冷笑一声,当即自袖中取出三枚飞蝗石,分三个方向陡然打出。
飞蝗石犹如闪电一般,直取那群黑衣男子,男子不曾提防,听得风声时,飞蝗石已经在他们耳边,他们仓促翻身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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