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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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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葛眼神便飘向一旁:“我明白,我不会误会什么……”
宁王微呼出口气,抬起手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卡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交握。
他望着她道:“你应该看出来,我很忙,禹宁的公务繁忙。”
青葛:“嗯,知道。”
宁王:“我也不是什么储君,我的子嗣不关乎江山社稷,没有人逼着我非要纳几房妾室,所以我没精力,没兴趣,也没必要去置办什么妾室,招惹什么女子。”
青葛听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小心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候,宁王却两手一提,直接把青葛打横抱起来。
青葛下意识攥住宁王的胳膊:“干嘛?”
宁王低首注视着她:“该解释我都解释了,还生我气吗?”
青葛顿了顿,之后摇头。
宁王微微一笑,温润缱绻,却又强势不容拒绝:“好,那本王要和本王的王妃探讨探讨夫妻之道。”
他要探讨,结果足足探讨了两个多时辰。
也不是一直探讨,中间会歇着,之后又开始了。
或许是经历了这一段的疏远,如今重新来过,宁王好像格外强劲,青葛最开始还有些不在状态,不过后来便被拉入其中,最后她甚至舒服得浑身颤抖。
她也隐隐感觉,宁王比之前多了一些耐心,他似乎开始关注她的反应,会特意停下来,让她歇口气。
他对她有了更多兴趣,探索的兴趣。
这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廊檐下的宫灯亮起来,青葛看到在那宫灯的投射下,他们两个的影子交迭在一起,投射到旁边的墙上。
一道强健结实充满爆发的力道,一道纤细而富有韧性,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她看到自己被分开,听到自己在哭泣。
她是一位暗卫,她苦练十年,为了主人可以生可以死,她从不畏惧。
她使了一手好暗器,指尖捏住暗器时是那么稳,从来不会有半点闪失,可她现在竟然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
可是,她发现自己很喜欢。
他相貌俊美,身形强健,就连声音都那么好听,低沉清朗,每个字都带着沙磁一般的质感,让人耳朵就像过电一般,跟着震颤酥麻。
现在也开始学着在取悦自己。
关键还不要钱,不要钱。
还能挣钱……
青葛就这么断断续续胡思乱想着,这时候宁王却俯首下来。
于是有什么突然冲击过来,来势汹汹,足以将青葛彻底淹没。
死也甘愿。
死也甘愿?
那都是床榻上快活时的言语,当然不能死,要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好。
接下来这两日,夫妻之间倒是和睦起来,宁王再次提起云喜。
他提议道:“你若是不喜这云喜,那就把她打发到别处吧。”
青葛听这话,却不言语,只淡淡地看着他。
宁王便觉她的眼神不太对:“我说错什么了吗?”
青葛看着他这个样子,便笑了。
他也有因为别人一个眼神开始反省自己的时候吗?
昔日的天之骄子,似乎现在没那么高傲了。
于是她也就解释道:“殿下,我并没有不喜云喜,你误会了。”
宁王:“嗯?”
青葛道:“我不喜的是你。”
宁王一时无言。
他抿着唇,用无法言说的神情看着青葛:“有道理,你不喜的是我。”
青葛解释道:“殿下,其实归根到底,这云喜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卖身的死契就握在你手上,她区区一个丫鬟,还能翻过天去不成?她身处在那个位置,别说未必有那个心思,就算有,也是情有可原,我误会也好,不误会也好,都不愿意因为你我之间的事而连累了别人,更不愿意因为自己一个好恶就远远打发了人。”
宁王显然意外,他蹙眉:“你继续说。”
青葛便继续道:“殿下身份贵重,手握重权,只是一个眼神便可能让一个小丫鬟的命运为之改写,既如此,为何不多几分仁和宽厚?”
宁王越发没想到。
他皱眉,低首沉思。
青葛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今天说这话,发自肺腑,真心之言,也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良久后,宁王轻叹了一声:“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生于皇家宗室,自小享尽富贵,我往日总是自认为自己知人善用赏罚分明,但是如今听你说起,到底失了仁厚。”
青葛也没想到他竟这么说。
前些日子在跋涉途中,他还振振有词,不曾想如今倒是反省自己,并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便笑道:“殿下能这么想,也是宁王府诸人之福了,至于云喜,平心而论,她确实是个伶俐的,那就留在这里伺候着,至于以后看她自己的心思吧。”
也许云喜依然对宁王有些肖想,也许她自此绝了心思安安分分,这都没什么。
不要说她也就是临时当当这宁王妃,就算她是正经宁王妃,她也没办法把宁王拴在自己身上,一个富有一方大权在握的皇子,他若贪图女色,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谁也管不着他。
宁王自然没什么不赞同的,不过他还是再次解释道:“真没觉得她多好看,只是还算顺眼而已,其实这样的侍女有很多。”
他看着她,黑眸透着认真:“完全没法和你比,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青葛听着,故意问道:“那是自然没法比,毕竟我出身门阀世家,是不是?”
宁王哑然失笑,他专注地看着她,声音温柔:“就算三三不是生在门阀世家,那也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寻常人所不能及。”
青葛略歪头,看着他:“是吗?那万一我生于贫寒之家,不通琴棋,不懂书画呢?”
宁王:“那三三便是浑金璞玉,质地纯粹。”
青葛没想到他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于是又干脆问道:“那我万一相貌丑陋呢?”
宁王眼神无奈,不过还是道:“古有丑女诸如嫫母、无盐、孟光和阮氏者,虽无天人之姿,却志行坚诚,露华在腹,清雅高洁,自也能流芳百世,光照史书。”
青葛便轻笑出声。
他这辈子的阿谀奉承估计都说给她了!
宁王看着青葛笑:“好了,不生我气了?”
青葛哼了声:“也没有生你气啊。”
宁王笑了笑,抱着青葛,倒是好一番亲,这次更多是亲昵亲近,反正抱着自己的王妃,像抱着一个宝,倒是喜欢得很,觉得怎么看怎么好。
这么闹腾了半天,青葛才推着他:“好了,不闹了,你不是还忙吗?”
宁王:“也没什么忙的,倒是今日信国公府送来请帖,明日你先过去见皇嫂,由她领着你去赴信国公家的宴席吧。”
青葛点头:“嗯,我知道。”
宁王略收敛了笑,又道:“后日你的兄长要过来,到时候自然是设宴款待,你家兄长在饮食上可有什么忌讳喜好,你都可以讲一讲。”
青葛听他这么问,想着夏侯止澜是夏侯见雪的兄长,她是万不能露出什么马脚,于是回忆了一番当时莫经羲所教授的那些,于是便把夏侯止澜的喜好都一一说了。
她说得详细,不过宁王听着,脸色却是越来越微妙。
青葛疑惑:“怎么了?”
难道哪里说得不对?
宁王神情淡淡的:“你倒是记得清楚。”
青葛听他这么说,只觉莫名,不过还是道:“毕竟是我兄长,能不记得吗,我们往日兄妹感情好。”
宁王轻哼一声,掀起薄薄眼皮,看着她道:“那我喜欢吃什么?你可记得?”
青葛茫然,摇头:“不知道。”
她确实不曾留意过,便是以前给他当暗卫时,她都不知道这些。
宁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之后,他磨牙道:“三三,从今天开始,我喜欢吃的,你全都要记住。”
他望着她,道:“你喜欢的,我也会努力记住。”
青葛随着皇太子妃参加信国公府的宴席,太子妃本是温柔细致的人,她对青葛处处提点,时时关照,宴席还算顺利。
待到二人分开,太子妃不但提起其它几个宴席,又说起过几日要参加蹴鞠比赛,说是要带着青葛一起过去观看。
青葛自然一口答应。
太子妃实在是一个花朵般的人物,看得人赏心悦目,性情也如此良善柔软,青葛和这样的女子接触便觉浑身放松,她喜欢得很。
到了第二日,夏侯止澜抵达皇都,来到皇都略安顿下来后,自然是要先见宁王和宁王妃,他这亲妹夫妹妹。
因夏侯止澜要过来,一大早罗嬷嬷早早准备,前后奔忙,准备膳食,安排奴仆,好一番忙碌。
这夏侯止澜进了王府后,自然是先被宁王迎入外厅,两个人先行叙话。
青葛对夏侯止澜和宁王之间的事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她觉得自己应该过去那边听听他们的动静,看看宁王和夏侯止澜到底说什么。
当下她唤来罗嬷嬷,吩咐道:“兄长既来王府,必是要后院来见我,若是殿下随着兄长一起过来,那万一他看破了什么呢,所以等下,你便过去二门处候着,见到兄长后,便由你迎兄长过来后院,这么一来,便不必劳烦殿下了。”
罗嬷嬷听着,正中下怀,痛快答应。
她也想私底下先探听探听夏侯止澜那边的意思,自然也有些话,是不想让青葛知道的。
青葛看她那样子,也明白她的心思,这正是她想要的。
一时罗嬷嬷离开,青葛迅速改头换面,因是见缝插针,她这时间紧凑也来不及,是以只略更改了额头和眉眼的妆容,更换了短打衣衫,之后蒙上面纱,便施展轻功过去前院。
若是以往,不该她听的她自然不听,她多么遵守千影阁规矩的一个暗卫。
但是如今关系到自己,她不得不探听一番,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将自己贴在那影屏上,这里恰好能听到里面宁王和夏侯止澜的谈话。
却听夏侯止澜正和宁王说起西渊诸部落的情况,按照宁王的意思,那西渊之所以混战多年,以至于拖累了大晟,到底是他们各自为政,互不服气。
宁王是想扶持其中几批势力,由他们各自统一几个部族,这样可以保持西渊的相对安定。
青葛听着这个,自然明白宁王的打算,他只是和夏侯止澜说的话,半真半假罢了。
那西渊内部混乱,地形复杂,且西渊人骁勇善战,直接去占领西渊并不能带来好处,要放置重兵看守,得不偿失。
反而不如培养他们内部的势力,以此维持西渊的和平,同时大晟也能和他们通商,取长补短。
到时候大晟自然会在这几批势力之间摆弄政治手腕,让他们可以互相牵扯,让他们永远不可能聚集最大的势力来攻击大晟。
要巧妙地让这西渊内部维持着一种既相对和平,又绝对不会统一起来一致对付大晟的行径,如此对大晟是最有利的。
只是这些,宁王自然不可能和夏侯止澜细提,太过深远了。
这两个人这么说话间,倒是相谈甚欢。
青葛听着越发意外,看起来夏侯止澜这次过来皇都也是诚意十足,两个人关系如此和睦,结果这宁王却屡次提起这夏侯止澜来,看上去对他很有些不喜,这是什么意思。
青葛隐在暗处,安静无声地听着这两个人的谈话,越听越觉心惊。
她隐约感觉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关系到夏侯氏的。
自己对此全然不知,就这么懵懂地踏入了一个陌生的旋涡,就这么夹在宁王和夏侯氏两大势力之间。
如果夏侯家族不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夏侯见雪也就罢了,若是知道,在关键时候,那自己就是他们和宁王的砧上肉,他们要自己性命不过是动动手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此时的青葛深切明白,哪怕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有背叛千影阁背叛宁王,但其实她已经踏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要想全身而退,只怕难比登天。
想到此间,青葛垂下眼睑,冷静地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过了半盏茶功夫,青葛身形一掠,便出去院中。
她倒是也不避讳,左右外人眼中她便是青葛,她趁机以青葛的身份走动走动,让大家知道她在干活,并不是一直偷懒,这样也好。
谁知刚出大门,走了几步,恰好碰到了白栀。
青葛略颔首,和他打了个招呼。
白栀看着青葛:“你怎么过来这里?”
青葛:“娘娘知道夏侯公子过来,便问起来,着我过来看看。”
她说的这话乍看倒也说得过去,不过细究之下却是有问题。
娘娘若要问什么,自然会派身边侍女过来,何必派她呢,未免大材小用。
好在白栀并没多问,他只是道:“我正要找你。”
青葛:“找我?”
白栀:“主人命我唤你过去,我刚才过去娘娘院中找你,你不在,正疑惑,不曾想你过来这里。”
青葛一时心中微诧,宁王找她做什么?
白栀:“你稍等片刻,等下夏侯公子过去后院见娘娘,估计主人有话要问你。”
青葛声音凝涩:“好。”
夏侯公子要见宁王妃,主人要见青葛,所以她该怎么分身?
虽说罗嬷嬷知道她是假的,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飞来飞去的,自然也不会帮她遮掩。
她这么略一犹豫间,就听到花厅那边传来说话声,却是宁王和夏侯止澜出来了。
两个人说笑着往这边走,彼此都客客气气的。
不过夏侯止澜在看到青葛后,有些疑惑地“咦”了一声。
宁王疑惑:“夏侯兄,这是?”
夏侯止澜看着一旁黑纱覆面的青葛,道:“这是?”

第41章 你在说谎
夏侯止澜看着青葛的时候, 宁王也淡看了一眼青葛,之后道:“这是我千影阁的暗卫。”
他显然并不想特意提起这是王妃身边的,所以言语间很是轻描淡写。
夏侯止澜神情疑虑, 他打端详着青葛:“这位暗卫姑娘, 你的侧影让我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青葛的心中缓缓浮现出问号来。
他?觉得自己似曾相识?
是觉得自己原来暗卫青葛的面目眼熟,还是觉得自己本来的面目眼熟?
她又想起自己昨日才在叶闵那里露面, 莫非这夏侯止澜是因为这个才觉得眼熟?
他的眼睛竟如此敏锐吗?
这时, 夏侯止澜拧眉端详着青葛,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 一直不曾挪开。
宁王见此, 故作不知, 只是笑道:“夏侯兄, 请吧。”
那夏侯止澜却是望向宁王, 语气温和, 言辞诚恳:“殿下, 这位暗卫姑娘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我也不知道何故,倒像是我昔日一位故人。”
宁王:“故人?”
青葛听着, 也是疑惑, 疑惑之余,却多少猜到了。
因为自己现在只易容了发饰、额头和眉眼, 所以脸型上来说,可能依然偏向于更像夏侯见雪的容貌, 所以他察觉了?
可……隔着面纱,这实在是再微小不过的变化, 就连叶闵和宁王都不会察觉,他怎么会察觉到不同呢?
青葛越发不能理解。
夏侯止澜已经道:“这位暗卫姑娘实在是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我有个冒昧之请,可否请这位暗卫姑娘摘下面纱,容我一观究竟?”
青葛的心微沉。
她现在脸部根本没有易容,一旦将那面纱退下,那就全完了。
她可以当场割喉自杀了。
旁边宁王听此,淡看青葛一眼,有些问询的意思。
青葛顿时明白宁王的意思,便上前一拜,之后才恭敬地道:“不知道夏侯公子的那位故人,是何相貌?”
夏侯止澜盯着青葛,缓慢地道:“那位故人有国色天香之姿。”
旁边的宁王负手而立,已经道:“夏侯兄,这是我千影阁的暗卫,千影阁自然有千影阁的规矩,暗卫面容,并不能轻易窥探,什么国色天香,什么貌比无盐,这些于暗卫而言,并不要紧,这里只有暗卫,没有男女,至于故人——”
他视线淡淡地扫了一眼青葛。
青葛意会,恭敬地道:“属下惭愧,属下容貌寻常,想必是夏侯公子想错了。”
夏侯止澜:“不知道姑娘何方人氏?父母为何人?”
青葛听此言,修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眸底的情绪。
开口时,声音却越发恭顺:“回夏侯公子,属下生在禹宁边境,父母原为大晟云宁州流放禹宁的罪人,属下随着母亲沦为奴籍,苟活于禹宁,之后幸得殿下宽恕,才来到千影阁,为我主效力。”
夏侯止澜听着,神情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他依然盯着青葛,似乎想看出什么。
一旁宁王却已经开口道:“夏侯兄,请吧,阿雪还在后院等着你。”
夏侯止澜勉强收回视线,笑了笑,道:“殿下,请。”
夏侯止澜和宁王一起向后院走去,青葛快速地计算着时间差,按理说宁王送夏侯止澜过去,别人兄妹久别重逢,自然要说些体己话,宁王不可能站在那里碍眼,所以他会回来花厅。
宁王显然有些疑问,他会过来花厅找自己问话。
这么说的话,自己要等在这里听候宁王的问话,之后自己再快速回去王妃的住处,去掉易容,这样才能见到夏侯止澜。
这个里面的时间间隙太小了,夏侯止澜和宁王分别,走向后院,这个时间必须尽量拖延一些。
她派了罗嬷嬷去迎,罗嬷嬷必然想和夏侯止澜多说话,这里面就可以多耽误一些时间了。
所以她能不能成功,就看罗嬷嬷有多少话想对夏侯止澜说了。
正想着间,一道人影无声地落在青葛的身边。
是左手偏前的位置。
青葛都不用看,她便知道是白栀。
在过去许久的光阴中,她和白栀都是一起训练,也曾经数次并肩作战,他一直都习惯站在她的左手偏前的位置。
青葛依然望着前方。
白栀先开口,声音很低:“你见过他?”
青葛知道,白栀说的“他”是夏侯止澜。
她颔首:“是,前几日我过去见阁主,曾见过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如此怪异。”
白栀略侧首,看向青葛,她神情疏淡。
他静默地看着她,看了许久,视线逐渐微妙起来。
青葛感觉到了,她缓慢地望向白栀,审视着他。
四目相对间,研判,怀疑,冰冷的视线如刀,曾经并肩作战的二人,胶着的眼神中充满较量的意味。
最后,青葛撤回视线:“主人在等着我。”
白栀:“你刚才说谎了。”
青葛云淡风轻:“那又如何,对夏侯家的人,有必要说真话吗?”
白栀眯起眼:“但你刚才有些紧张,你在怕什么?”
青葛掀唇一笑:“白栀,你不要总盯着我,多看看这大千世界,兴许能多挣几个银子,多增益些功力。”
说完,她迈步要走,白栀无声地看着。
就在青葛和他擦肩而过时,白栀陡然出声:“那一日为何要救我?”
青葛顿住脚步,侧首再次望向他。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彼此能看清对方最细微的神情。
白栀抱着怀中的剑,漠然开口:“你恨不得我死,为何却要救我。”
青葛不动声色:“哦,我为什么恨不得你死?”
白栀视线冷冽如霜,他望着青葛:“在你很小的时候,你会做噩梦。”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可以清楚地察觉到,青葛的视线在一寸寸变冷。
青葛很避讳这些,如晚照所说,她确实无情无义,她心里也确实藏着许多秘密,绝对不会言说的秘密。
任何人想要窥探,她都不会让对方活,哪怕白栀也一样。
此时的青葛轻轻扯唇,笑了下:“我会说梦话是吗?你这么好心,可以告诉我,我在梦中说了什么?”
说这话时,她距离他很近,她笑着,吐气如兰,但是她的眼神犹如冰冷的针,锋利直接,泛着直白的杀意。
白栀垂下眼睛,低声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青葛颔首:“很好。”
她后退一步,眸光犹如寒星:“你我自小相识,曾多次联手御敌,以性命相托,我不想有朝一日你我背道而驰,以至于自相残杀。”
白栀沉默了很久。
再开口时,他望着前方虚无的一处,终于一字字地道:“我手中这把剑,饮过无数人的血,但我永远不想有朝一日,它沾上你的血。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青葛也永远不希望,自己去和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去厮杀。
不过她也明白,如今的自己没有回头路,其实从莫经曦找上自己,一切都已经注定。
如果说这是一盘棋局,莫经羲是棋子,罗嬷嬷是棋子,自己也是棋子。
夏侯见雪,宁王,甚至包括夏侯家族,都将被扯入这个疯狂的漩涡,所有的人都休想逃过。
至于白栀说的话……他说她很小的时候会做噩梦。
这倒也没什么。
她知道她小时候会梦到雪,雪纷纷扬扬地下,漫天飞舞,遮住了这个世间的血腥荒芜,却掩不住自己骨子中透出的冷漠苍白。
她的眼睛中都是白色的,白茫茫一片,以至于她以为这个世界没别的颜色。
正想着间,前方却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件绣有鸟衔瑞枝暗花纹的织花绫长袍,长袍下是一双绣工精致朝靴
那人原本是阔步而行,如今陡然停在青葛面前,于是袍底也随着一个顿挫,袍角轻荡间,那衔瑞枝的飞鸟栩栩如生,仿佛在展翅而动。
明艳华贵,栩栩如生。
青葛不曾抬眼,便知这是宁王。
她恭顺地道:“主人。”
宁王神情清淡地打量着她:“你刚才在想什么,竟如此专注?”
青葛面色如常地回道:“属下在想夏侯公子说的话,不知为何他竟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属下的父母都是寻常市井庶人,当年也不过是因了田地纷争和人殴打,以至于犯下罪过,和夏侯家自然无半点牵扯。”
宁王略颔首,问道:“刚才娘娘在做什么?”
青葛:“属下离开时,娘娘在看书。”
宁王:“本王命白栀去唤你,不过你似乎是自行过来花厅的?”
青葛:“……是。”
她无奈于宁王的精明,只好道:“是娘娘让我过来看看夏侯公子是不是来了,想必是娘娘思念兄长,急于见到兄长吧。”
然而,她说完这话后,就感觉隐隐不对。
花厅中的气息变得凝滞,属于宁王的戾气几乎无法压抑地四散开来。
青葛不懂了,刚刚听宁王和那夏侯止澜高谈阔论,看起来彼此也是心情愉悦,勉强也算是相谈甚欢,如今这是几个意思?
她跪在那里,微垂着首,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宁王的下袍以及保养得当的指骨。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宁王的拇指正轻轻摩挲着他那青白玉螺纹韘。
她作为暗卫,熟悉宁王的一举一动,熟悉他的每一个眼神,她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宁王极度的不悦,甚至有杀人的冲动。
杀人……
所以现在他是要杀谁?杀他的王妃还是大舅子?
正想着间,宁王的视线突然落在青葛脸上。
青葛顿时感觉宁王有话要说。
谁知道宁王沉默了很久,似乎欲言又止,最后终于缓慢地道:“你现在马上过去后院,盯着夏侯止澜,若有异动,马上向本王禀报。”
青葛:“是。”
她心中隐隐松了口气。
夏侯止澜必然是有些秘密的,可惜她毫无线索,如今宁王竟然吩咐自己盯着夏侯止澜,她可以趁机探听些消息了。
宁王瞥了青葛一眼,才继续道:“本王只是要你盯着夏侯止澜,至于本王的王妃——”
青葛恭敬地听着。
宁王淡淡地道:“这是本王的妻子,也是你的主人。”
青葛便懂了。
自己的任务只是盯梢夏侯止澜,而宁王既然视夏侯见雪为发妻,并不愿意自己的属下对自己的妻子有任何冒犯和不当之处,换言之,自己的任务是保护,而不是监听。
于是她低下头,道:“是,属下遵命。”
因为宁王,青葛耽误了一些时间,她匆忙赶回去后院。
她已经用枕头做了假人,让自己假装正歇在房中,除了罗嬷嬷外,其他人等也不敢轻易搅扰她。
但是如果罗嬷嬷回去,过去房中禀报,见自己不吭声,必然进去查看,那就露馅了。
青葛自然也想过,万一露馅的话,王三莫名失踪,那就只能自己布下密云,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让人误以为王妃遭遇了什么不测。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这么麻烦,是以当下施展轻功,疾飞向后院,她轻功绝佳,轻盈飞纵间,几乎了无痕迹,寻常人看到,只恍惚看到一些残影罢了。
待到青葛终于回到后院,这时候夏侯止澜已经被带到了书房候着,而罗嬷嬷也正回房通禀。
来不及了!
青葛不敢耽误,当即匆忙自窗棂飞纵入房中,轻盈地落在屏风后。
她脚落在屏风后时,恰好罗嬷嬷敲门。
在那敲门声响中,青葛稍微调整气息,之后站在屏风后,用懒散的声音对罗嬷嬷道:“刚才小睡了片刻,嬷嬷,你略等等。”
声音懒散,带着浓浓的困意。
罗嬷嬷一听,便没好气,不过想着人多口杂,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耐着,用那恭敬的声音道:“娘娘,要不要奴婢伺候?”
青葛:“不必。”
她这么说着,罗嬷嬷却已经推门进入房中。
青葛在屏风后,正快速地易容并更换衣服,她手上动作飞快,视线却不住地关注着外面罗嬷嬷的身影。
她出发前,就命人在外面桌上摆了一盘松糕,罗嬷嬷贪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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