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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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见雪,是高贵的,是善良的,但也是顺水推舟的,为了她自己的孩子,她还不是要害自己,要害自己的孩子。
她真的不知道吗?不过是装傻罢了。
正想着,却突而听到动静,是一群并不会武艺的女子,走在最前面的那个——
青葛很容易便听出,这是夏侯夫人过来了。
她当即身形一闪,躲在暗处。
夏侯夫人过来后,夏侯见雪和罗嬷嬷都起身拜见夏侯夫人。
见礼过后,夏侯见雪便命人奉茶,之后才道:“母亲,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夏侯夫人叹了声:“看你最近回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夏侯见雪摇了摇头:“母亲,想必是我才刚生产,身体到底有些不适吧,总是觉得心中酸楚。”
夏侯夫人道:“你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总担心你和殿下那里有什么不好。”
夏侯见雪笑着道:“母亲,你想多了,我和殿下极好,这次我回来绀梁,殿下可是用了大心思。”
夏侯夫人想起宁王府送来的重礼,以及自己女儿一路随护的侍卫暗卫,觉得也有道理,天下人都能看出宁王府对这门亲事的满意,也能感觉到皇室对夏侯氏的重视,自己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便笑着道:“若是身体有个什么不适,就让大夫过来看看。”
夏侯见雪温声道:“母亲,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就是。”
这时候茶汤上来了,夏侯夫人品了一口,之后才慢悠悠地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我生你那时候了——”
说到这里,她神情顿了顿,却不提了,只是有些哀伤地一笑。
夏侯见雪好奇:“母亲,你生了我之后又如何?”
夏侯夫人却轻笑了一声:“我心中一直有一桩遗憾,这么多年来,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可能这些日子我年纪大了,晚上总是做噩梦。”
夏侯见雪疑惑地看着自己母亲:“母亲做了什么噩梦?”
夏侯夫人:“当年西渊大乱,我被身边亲卫护送着逃离,一路赶往大晟,不过待抵达大晟边境前,却遭遇了流寇袭击,当时我们身边的亲卫为了保护我们,全都死了,我带着止澜和你,身无分文。”
夏侯见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母亲讲起过往,忙道:“然后呢?”
夏侯夫人眸中含着泪:“你那时候还很小,也才刚会走路而已,饿得啃自己手指头,我——”
夏侯见雪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听着。
就在窗外,青葛紧紧盯着夏侯夫人的眼睛。
然而,夏侯夫人却不说了,她只是轻叹了一声:“我当时为了止澜和你能活下去,费尽了心思……但是我也看到许多人死了,这些年,那些死去的人,终究在我心里,沉甸甸地压着我,让我夜不能眠。”
夏侯见雪沉默了片刻,道:“当时西渊大乱,生灵涂炭,母亲能在那种情况下护我和兄长周全,已经是费尽心思,至于旁人,母亲并非无所不能,又何必苛责自己?”
夏侯夫人颔首:“是,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这一生都不想再踏入西渊半步,连大晟边境都不想去了,所以我想着,你既嫁过去禹宁,若是有机会,过去西渊边境,你记得——”
她顿了顿,才艰难地道:“设一个祭坛,祭拜那些死去的人。”
夏侯见雪面色沉重起来:“母亲,你放心便是,我若有机会,定会过去,设下祭坛,请了高僧,去超度那些无辜冤死的百姓,让他们从此安息。”
夏侯夫人略犹豫了下,终于拿出一个荷包,那荷包却是有些年月的,边角都已经发黄了。
她将这荷包递给夏侯见雪:“这个,是当时我无意中捡到的,看着应该是一个小孩子的,你烧了吧。”
夏侯见雪接过来,仔细看过,却见那荷包针脚细密讲究,上面绣了童子扑蝶,绣工精致,她好奇:“这是?”
夏侯夫人淡道:“我也不知道,你烧了便是。”
夏侯见雪再次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她紧紧抿着唇,神情略有些冷漠。
她不敢再问什么,道:“好,女儿会谨遵母亲吩咐,会去禹宁边境,烧了这荷包。”
青葛听着这母女对话时,就见旁边一道身影,她细看时,却是罗嬷嬷。
这显然是要对两个孩子更换了,重头戏终于来了,她当即跟了上去。
第61章 偷梁换柱
罗嬷嬷过去了一处院落, 有人鬼鬼祟祟抱了一个婴儿进来,青葛远远看过去,那孩子被包被包着, 她距离远, 看不真切。
罗嬷嬷带着那奶妈,匆匆忙忙过去小世子房中, 这时候小世子身边的奶妈并不在。
那奶妈看了一眼小世子, 不免倒抽口气:“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像极了!”
罗嬷嬷轻笑了声:“谁知道竟这么巧, 不但当娘的像, 孩子也像, 再辅以矫容之法, 可真真是天赐良机。”
当下压低了声音道:“换。”
那奶妈颔首, 于是两个人匆忙打开孩子的包被, 甚至连里面贴身的小衣都取下来, 却见两个孩子身上每一处都几乎分毫不差, 只是才刚抱回来的那孩子在脚踝上栓了红丝绳以作标记。
罗嬷嬷:“这个红丝绳要一直带着,不要解下来, 免得弄混了。”
谁知道正在这时,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有人大喊:“鬼, 闹鬼啊!”
两个人全都吓了一跳,罗嬷嬷更是沉着脸:“闹腾什么呢!”
这时候旁边侍女匆匆忙忙过来:“刚才, 小景突然说遇鬼了!”
罗嬷嬷沉着脸说:“怎么可能有鬼!”
侍女惶恐,眼睛都是惊惧, 小心翼翼地道:“可,可我好像也看到了……”
她这么说着间, 外面突然发出一阵阵恐惧的尖叫声。
罗嬷嬷的眉狠狠皱起,如今她私底下带孩子进来小世子房中,若是事情闹大了,这院子只怕都要被严查,到时候怎么处理那换下来的小世子都是麻烦。
毕竟在夏侯氏众人以及夏侯夫人眼中,小世子至关要紧,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夏侯氏的警惕。
当下她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自己才带进来的孩子脚踝上拴着红丝线,那是自己亲手打的结,是万万不至于混淆的。
于是便吩咐道:“你看着两个孩子,我去去就回。”
一时罗嬷嬷出去了,那奶妈待要更换那两个孩子,但看着两个孩子,几乎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一时只觉诡异。
恰此时,突而有风吹过,一个忽闪间,一旁蜡烛竟然熄灭了。
她心里猛然一惊,身体哆嗦,猛地就害怕
有鬼,竟然真有鬼?
她顿时怕了,一个人在这里太害怕,当即绕出去屏风,跑过去窗棂处,也看看外面情景。
就在她的身后,青葛轻盈无声地降落,来到两个孩子面前。
两个孩子现在都在沉睡中,睡得甜美。
不得不说,两个孩子确实长得很像,不知道是本来就像,还是罗嬷嬷那矫容之术太过高明,竟然在短短时间便让夏侯见雪的孩子和小世子如此之像。
青葛就这么盯着夏侯见雪的那孩子,静默地看了一番,之后便不再耽搁,快速地将两个孩子的位置替换过。
她一边聆听着屏风外那嬷嬷的动静,一边手上快速动作着。
这绳结繁琐,一般人自然不会,不过青葛恰好会。
从小就会。
当年当了菜人试图逃跑,她就曾经在门扉上打过这样的结。
这个世上,也许除了罗嬷嬷,就只有她会了。
如果不是这个绳结,她自然可以有其它法子,比如让两个孩子脚对脚进行绳结的挪移,小孩子脚软,配合特殊手法应该可以做到,或者干脆设一个局破坏这绳结,但是现在,也是巧合了。
兴许这就是宿命,属于夏侯见雪孩子的宿命,连老天爷都站自己这边,让自己更便利。
她将那红绳以食指慢慢地缠绕,之后轻拉出去,拉出后,用另一根手指夹住红绳,再绕一圈自下面穿过,向下环绕,将左边绳端放于右边拇指。
如此快速地几个来回后,红丝绳解开,她按照原本的系法,快速地将这绳子系在了小世子脚踝上。
系过后,确认和原本一般无二,这次纵身重新跃回去梁上。
这时候罗嬷嬷恰好回来:“什么鬼不鬼的,大惊小怪,不用理会!”
那奶妈心中忐忑:“我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哪里不对。”
罗嬷嬷:“别想了,快!”
当下两个人将两个孩子替换过来,重新放好了。
罗嬷嬷看着两个一般无二的孩子,突然心神有些诡异的感觉,她再次检查了孩子脚踝上的红丝绳,确认没问题,总算舒了口气,这个红丝绳只有自己会系,别人要拿下来只能剪开,而这根红丝绳已经跟着小公子十几日,是断断不会弄错。
她松了一口气之余,也觉得一切实在顺利。
按照她的计划,从离开宁王府开始,先让四个奶妈中的两个生病,这样到了夏侯神府后自己慢慢补上奶妈,等到替换时候,那两个宁王府奶妈也不在跟前,最好是生个病。
这样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替换了孩子,这么小的孩子,一天一个模样,便是宁王府奶妈身体恢复了,她将近一个月没有接触孩子,孩子有些变化也会觉得正常。
而等回到宁王府之后,奶妈是原来的奶妈,侍卫也是原来的侍卫,甚至连王妃都和原来长得一模一样,到时候又有谁会察觉呢?
没有人会知道,一切都已经偷梁换柱了。
事实上就连罗嬷嬷都觉得,如果那王三和自己娘子在一起,都一样的打扮,她根本分不出来的。
宁王分不出来,只以为自己王妃回来了,到时候就算性情略有不同,也只能认为女子生产之后的变化,当然不会怀疑了。
青葛安静地等着,其间小世子曾经醒来,哭啼,奶妈喂奶,哄着。
把小世子哄着后,那奶妈已经睡去了。
青葛悄无声息地潜入房中,先点了奶妈的睡穴,此穴点下后,按照常理,应该至少有四五个小时是处于沉睡中,而她只需要一炷香时间就足足够了。
等那奶妈睡下后,她抱起睡梦中的小世子,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夏侯神府中防护严密,层层把关,她如果一个人进出,凭着自己的轻功绝技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带着这么一个小世子就存在变数了。
况且夏侯神府外还有宁王府的侍卫把手,一旦有变,她难以脱身。
是以她早已看好,并不离开夏侯神府,只是来到夏侯神府后花园一处偏僻院落,看样子这里曾经住着一些年迈的奴仆,干杂活的,不过因种种原因闲置了。
刚把这时候小世子醒过来了。
刚醒过来后,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围。
青葛用打火石点亮了一旁的油灯。
豆大的油灯下,小世子望着青葛眼睛都亮了。
火苗在他眼睛里跳跃,他喜欢得咧着小嘴笑起来,还伸展小手抓啊抓的,好像要过来抓青葛。
青葛看着他这样子也笑了,之后她安抚地道:“等一下会有一点点疼,但是你不要哭,你如今已经四个月大了,是大孩子了,不能动不动哭鼻子。”
说着她抬起小世子的脚丫。
那小脚丫胖乎,憨态可掬,握在手里很是柔嫩,连骨头都仿佛是软乎的。
青葛抿唇轻笑了下。
他很可爱,足够可爱,而且这是她生的。
她和他曾经血脉相连,那么亲密,整整十个月。
这一刻,她深切地意识到什么是母子牵连。
她想,她虽然并没有更多的心力去爱他,不过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更多。
她握着那稚嫩的小脚丫,在脚趾之间的分别寻找,找到了里面的三个紫色墨痕,这是一个画成小圈的痕迹,是青葛画下的。
小世子生下来身上便带毒,这也算是一个标识,但根据御医的说法,这毒已经散尽,青葛到底觉得不稳妥,于是特意留心做了标记。
她在紫草根中取了紫色颜料,暗自藏起来,每日都会在他脚趾间画三个痕迹,分别在左脚拇趾和第二脚趾之间、左脚第四和第五脚趾之间,以及右脚第三和第四脚趾之间。
每日位置和形状都略有不同,如此来确保自己的孩子不会被偷梁换柱。
这位置隐蔽,便是奶妈平时给小世子沐浴,也顶多是用擦拭清理这里,并不会掰开脚指头细看,是以不会发现。
又因这紫色浅淡,且泛着一些青色,乍看还以为是天生带来的胎记,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有人起疑。
所以至少目前,她能确保自己怀中的就是自己生下的骨肉。
如今,她必须给这个孩子做一个永久的标志,不会被人发现的,不会磨灭的。
她从怀中取出来行囊,里面有早已经泡过白酒的针,她用那根针蘸取了紫草根染料汁,之后看准了位置,快速地在他的脚趾头内侧扎了五针。
她是暗器高手,于这针法上自然是快狠准,那五针下去,并无见血迹,但是就在这小娃儿脚趾头内侧,已经有了五点紫色印迹,隐隐形成一个紫色梅花形状。
到底是小孩儿,且又是最脆弱娇嫩的肌肤,小世子先是一个愣神,之后委屈地扁了扁唇,要哭不哭的,眼泪已经开始聚起来。
虽说这里偏僻,便是他哭出来也未必被人听见,但毕竟是夏侯神府内部,万一有人听到起疑呢。
青葛便连忙抬起手,低声哄道:“不要哭,娘只是给你做一个标记。”
小人儿泪汪汪地鼓着腮帮子。
青葛握住他的小手:“其实只是疼一下,也不是很疼是不是,并没什么好哭的。”
小人儿眼泪落下来,委屈巴巴的,不过到底并没哭出声。
青葛便觉得他很乖,但也很委屈的样子。
她一狠心,再次在他其它脚趾处又做了两个标记,同时在他脑袋胎发浓密处也做了一个标记,一共四个标记,可以确保今生今世再不会弄
做完这些,这孩子眼泪真要落下来了。
青葛叹了声,将这个孩子抱起来:“我知道你很疼,但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可能生来就拥有所有想要的,比如我,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获得户帖,就像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太阳底下,为了这个愿望我付出了很多。”
她苦笑一声:“因为付出了很多,我现在都已经茫然了,且也许走入了歧途。”
“而你,你应该庆幸你生来就是宁王的子嗣,皇族的血脉,你这一生只要不太过分,只要大晟国还在,你就注定衣食无忧,受人尊崇。”
青葛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脸上,她感觉到了这孩子濡湿的眼泪。
她明白自己说的这一切孩子听不懂,不过她还是想说说。
她要离开了,也许以后永远不会回来,那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低声道:“为了你以后的锦衣玉食,为了不被奸人所害,只是付出一点点疼的代价,也不是不能忍受是不是?”
小世子听着青葛说话,终究不哭了,他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上方的青葛。
似乎有风吹过,吹动小世子额头那几根胎毛,也吹起他沾着泪的乌黑睫毛。
青葛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颇惹人怜爱,又有几分滑稽。
她纵然生性冷漠,但这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已经尽力为他打算,护他周全,等她离开后,他这一生还很长,不过好在有他的父亲。
青葛想起宁王,他抱着小世子的时候,竟褪去了昔日所有的骄矜冷傲,是全然的慈父,眼睛中全都是喜爱。
她相信,哪怕有一日他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什么世家门阀女为他生下的,他也会善待这个孩子,不至于让这个孩子受委屈。
于是她抬起手,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低声道:“以后,你不要对别人哭,若你受了委屈,只对着你的父亲宁王哭,要哭得可怜一些,这样才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爱护。”
“他以后也许还会有别的孩子,但你终究是他的长子,你会哭一些,他也就会多疼一些。”
然而孩子那么小,哪里会回应她什么,不过是睁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样子罢了。
青葛看着他的样子,道:“谢承蕴,我就当你听懂了,你要好好活着,要记住,一辈子记住。”
说着,她笑了下,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道:“现在,我把你送回去吧。”
将孩子送回去后,青葛也不敢懈怠,一直在暗中盯着。
虽说孩子换回来了,但她也担心夏侯见雪识破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她也许会有所察觉。
不过她观察了一番,发现夏侯见雪根本不可能识破,她虽然每日也会过来看看孩子,但也只是看看,或者抱起来哄一哄。
每日就这么一会功夫,孩子大部分时候是由奶娘照顾的。
这时她想起夏侯氏的家风,似乎之前莫经羲教过她,说夏侯氏的孩子都是由乳母抚养,而亲生父母负责教导的,现在小世子年幼,自然不需要教导。
可能夏侯见雪也是这么长大的,是以她和孩子,哪怕自己的孩子也并不亲近。
其实罗嬷嬷也在担心奶娘发现,不过奶娘自然不可能发现什么,毕竟孩子还是那个孩子。
青葛在观察之余,也暗中搜罗了罗嬷嬷的私藏,当时罗嬷嬷搜了她的身,她自然不肯放过罗嬷嬷,便先把她藏着的一些金货顺走,还翻看了她的首饰匣子。
别的也就罢了,唯独那件红玉手镯,如今被罗嬷嬷藏着。
青葛看着红玉手镯,其实有些犹豫。
她当时答应过宁王,要一直戴着,那一刻她是真心的,所以想把红玉手镯拿走。
可这件东西不同于别的金银,罗嬷嬷知道这物件的要紧,如果就此丢了,万一她心生怀疑,这个时候回去随云山挖坑去找自己尸体,那不是横生枝节吗?
她只好放弃,不要了。
想着以后总归有机会的,到时候再设法把这红玉手镯拿走。
忙完这些,她才终于腾出时间,查查那个被她们换走的孩子。
这罗嬷嬷行事隐蔽,青葛也是在府中跟踪了半日,才知道那孩子下落。
原来为了不引起怀疑,这孩子如今假托下人之子养在夏侯神府外的一处偏僻院落。
青葛过去的时候,恰好罗嬷嬷和莫经羲都在,罗嬷嬷正听底下人提起送养一事。
罗嬷嬷满意地道:“那家农户虽然穷了一些,也不识字,但是成亲多年不曾有什么血脉,是盼着有个孩子的,如今把这个孩子给他们,他们自然好生养着,我们也算是不曾亏待了王三。”
莫经羲不太苟同地道:“以娘子的意思,不是说要寻一处富贵人家吗?怎么找了这样的一户人家?那么穷困,能善待孩子吗?”
罗嬷嬷挑眉,惊讶地莫经羲一眼:“莫先生,这孩子如何处置,是我的安排,我觉得我们各自管好分内事就是了。”
莫经羲便轻轻皱眉。
罗嬷嬷:“我们不杀这个孩子是我们的仁慈,但是如果寻一处富贵人家,这孩子有机会读书识字,那万一有一天他知道这个秘密呢,那一切就完了。现在我们让这个孩子养在穷苦的农户之家,他将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看那孩子。
自从她喂那孩子吃了丸药后,孩子明显嗜睡了,精神萎靡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一个孩子长脑子的最要紧时候耽误了,耽误了后,就再没机会了。
哪怕有一日宁王发现了真相,回来寻找,到时候集齐天下名医,也不可能让这个孩子恢复如初了。
当然这些事,罗嬷嬷并不想让莫经羲知道。
她已经下狠心杀了王三,那就干脆连王三的孩子一并毒傻了,这叫斩草除根。
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安稳。
此时,她收敛了心思,却对莫经羲道:“过几日便让人把这孩子送走,这孩子会留在山根底下的庄子,一辈子种地放牛。”
莫经羲听此,不免觉得这计策实在恶毒,拧眉道:“这一生高傲的宁王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亲生骨肉已经被人更换了。”
罗嬷嬷便有些得意地笑了。
她笑着道:“其实这件事我们总归要感谢那位王三娘子,是她那么卖力地假扮我们娘子,让宁王丝毫不曾起疑,是她笼络了宁王的心,宁王对她也算是信任宠爱了,她自己狠心不要孩子。”
总之这件事如果没有这什么王三,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成,一切都因为她配合得当。
就连王府那些侍卫暗卫,还不是她帮着一起瞒过的。
莫经羲听此,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就这样吧。”
罗嬷嬷看了一眼莫经羲:“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个女人终究心软了吧?”
莫经羲垂着眼睛:“她……和娘子长相如此相似,我看着她,总归感觉有些不一样。”
罗嬷嬷嘲讽一笑:“那又如何?血脉不同终究不同,她便是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个低贱之人罢了。”
她盯着莫经羲:“况且你觉得她有娘子重要吗?莫经羲,难道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对娘子起了反叛之心?你不要忘记,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娘子!”
莫经羲看了罗嬷嬷一眼:“我是为了娘子,你却不只是为了娘子吧。”
罗嬷嬷神情一顿。
莫经羲:“你还为了公子,这是公子的骨血,你想保住这个骨血,想让这个孩子——”
罗嬷嬷直接打断了莫经羲的话:“那又如何,娘子还是公子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他们的孩子。”
莫经羲冷笑一声:“是,那个孩子身上流淌着的
血,有四分之三来自西渊人,这是他们的孩子。”
罗嬷嬷眯起眸子,阴声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和这个有关系吗!”
青葛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想再看看那个被替换下来的孩子,以确保万无一失,只是如今却顾不得,她还得盯在小世子身边,只能过几日再做打算了。
此时寿宴已经结束,夏侯见雪会留在娘家约莫二十多天,之后便回去宁王府,不过显然宁王那里写信来催,提起他有公事耽误了,说要夏侯见雪先出发,他会在路上相迎。
夏侯氏见此,便和夏侯见雪商议。
夏侯见雪有些忐忑,毕竟这才是正经要瞒过的人,若是瞒不过,只怕功亏一篑。
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况且父母也在催问,她到底答应了回去。
青葛观察着,夏侯见雪和罗嬷嬷私底下商量着诸般对策,商量着怎么瞒过宁王。
至于小世子,显然夏侯见雪没有半分疑心,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看起来自己可以彻底放心了。
再过几年,小世子也许会像宁王,如果她们能撑到那时候,估计会起疑,不过那时候为时已晚,她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第62章 户帖, 户帖!
青葛虽然一切计划周全,不过她到底是个疑心病重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可以是黄雀, 也可以是螳螂。
是以那一日,青葛再一次潜入房中, 检查了小世子的各处, 确认了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给孩子做下的刺青,她自然不会认错。
而这时候, 罗嬷嬷显然也彻底放心, 要把换下来的“小世子”送走, 就在她们即将送走前, 青葛也趁机潜入那处偏僻的宅院, 寻到了那个小婴儿。
她仔细观察着这个孩子, 看得出这几日罗嬷嬷也没顾上这孩子, 这孩子喂养得不太好, 已经不如小世子看着胖乎,所以两个人不太像了。
她再次检查了这孩子身上, 确认了没有错, 这个孩子并没有自己做下的刺青痕迹。
不过她还是决定再做一个标记。
毕竟世事无常,她绝对不容许自己的血脉和其它孩子混淆。
于是她给这个孩子点了睡穴, 也给他画了胎记,只不过只画了一个点, 和自己孩子的四处标记五个点不同。
这样的话,这一辈子, 她永远可以分辨哪个孩子是自己的。
画完之后,她低头再次观察了这个孩子。
虽然小婴儿很小, 但她看得出,他像极了夏侯止澜。
这是夏侯止澜和夏侯见雪的血脉,这两人金尊玉贵,估计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孩子流落到偏僻简陋的奴仆宅院。
她看着那孩子,道:“你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你父母的罪孽报应到你身上,你若觉得自己可怜,还是趁早了断,早些转世为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她径自迈步离开。
而接下来,夏侯见雪准备启程过去禹宁,罗嬷嬷也匆忙将那孩子送走给下乡农家抚养。
青葛暗中跟随着夏侯见雪等人出了夏侯神府,眼见温正卿带领宁王府侍卫并千影阁暗卫全都抵达,准备护送夏侯见雪离开。
至此,她也总算可以放心了,宁王府的人来了,没人敢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什么文章。
可以说目前为止,她做的一切全都是顺利的,一切都完美无缺,她顺利让王三消失在人世间。
她又顺利把孩子狸猫换太子,偷梁换柱了。
总之,她几乎完美无缺地执行了自己的设想。
接下来命运的车轮即将转动,每个人都会想走向自己的方向,而她也将迎接自己的归宿。
她也就放心离开,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去禹宁见千影阁阁主叶闵。
在千影阁,每个人都有一份绝密的底案,底案中有每个人真实的面容,手纹以及身体每一处的详细特征。
这些底案是千影阁的第一机密。
如果青葛不能正常脱离千影阁,这份底案将一直留在千影阁,甚至有一日可能被宁王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