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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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见雪双手捂住嘴巴,睁着惊恐的眼睛,茫然无措地望着罗嬷嬷,之后视线颤巍巍地落在宁王脸上。
她心里隐隐有所感,只怕是败露了,但她不懂为什么。
晚照从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不得不说,她看到这些是兴奋的,是惊喜的。
果然不愧是她们的主子宁王殿下,就是这么嚣张,就是这么精明!
现在来看,他应该是之前就看透了,看透了这就不是他原来的王妃。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隐忍不发,一方面派出暗卫调查并寻找原来的王妃,一方面将这两个拖到宁王府关门打狗。
如今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这个女人致命一击,要让这个人名声扫地!
本来他身为宁王,说一不二,自然不需要这个在底下人面前做这个戏,但如果不来这一出,那这件事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皇室疑案”,就算底下人绝对不敢质疑自己主子,但也说不明白,只能含糊不明来一句,那是假的。
可宁王来了这么一个当场逼问后,它日坊间传闻便是“贼女假冒王妃,却被宁王言语窥见漏洞,以至于当众戳破”,如此一来,外面就有了说道,眼前这个就是板上钉钉的假货了!
这什么夏侯见雪,只能说门阀贵女养在深闺,通琴棋书画,知音律文章,但却并不知人心险恶。
太善良,太单纯。
晚照压抑下兴奋,攥紧了手,故作安静地看着。
此时的宁王再不加掩饰,他唇角勾起,发出一个幽凉的笑。
那夏侯见雪便看到,眼前男子笑得瘆人,就那么向自己走来。
他每走一步,夏侯见雪都感到那迫人的气息更强烈了一分。
她两腿颤抖,浑身发软,她几乎完全没有力气支撑住身体了。
她咬着唇,看着这个逼近的男人,瑟瑟发抖。
宁王俯首,望着眼前这个面容分明像极了她,却又根本不是她的女人。
在那火光照耀中,在府中众多侍卫暗卫的面前,他沉声道:“本王如今问你这个,不过是试探罢了。去岁时候,王妃从来没有许下早得贵子的心愿,你根本不是本王的王妃!”
待这声音落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才一字字地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的男子生得绝艳俊美,夏侯见雪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可他……他那眯起锐长的眼瞳,神情阴森地望着自己,这让夏侯见雪大脑一片空白。
她慌乱无措地摇头,跌跌撞撞就要后退。
谁知道宁王却陡然伸出手来,有力的指骨直接捏住了她的颈子:“你是什么人!”
夏侯见雪发出一声叫,她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颈子,大声地喊救命。
她听到自己凄厉的叫声在夜空中响起,她也看到了明晃晃那么多火把,那么多人,可是周围空旷到只有自己的声音。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上前,那些举着火把的人都仿佛鬼魅一般!
这让夏侯见雪惊恐起来,她甚至想起自己昔日读过的志怪故事,诸如读书人无意中踏入什么坟场,却进入某位亲王的坟墓,从而有了光怪离奇的经历。
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一脚踏入了幽冥地府,才遇到了这样的人!
她睁着惊惶含泪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宁王:“我,我就是夏侯氏嫡女夏侯见雪,我才是真正的夏侯见雪,殿下请明鉴……”
宁王却是冷笑一声,鄙薄地道:“胡说八道!本王王妃性情温柔,才学无双,你看你全身上下,有一点像吗?你生得如此粗俗不堪,你也配自称本王王妃?”
他呲着白牙:“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模样,你以为装出了一副好面皮,就可以冒充本王的王妃吗?”
夏侯见雪瑟瑟发抖,她发现这禹宁王根本不讲道理,他根本不是正常人!
他就是一个疯子!
她开始后悔了,自己到底招惹了怎么样一个疯子?
此时,宁王却陡然收敛了笑,他眯着锐长的眼眸,视线缓慢地扫过全场。
偌大的庭院中,火光跳跃,数百侍卫暗卫,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面无表情。
宁王终于开口,沉声宣布道:“本王王妃为夏侯氏嫡女夏侯见雪,此女不知何方歹人,假冒本王王妃,本王将当场审问,务必查一个水落石出。”
远处的晚照看着这一幕,心里明白,这是宁王为真假王妃一事敲板定调。
他说如今这个王妃是冒充的,原来那个王妃是夏侯氏嫡女,那就没有人敢说不,从此后宁王府上下便一定以这个为假,以那个为真。
甚至连夏侯神府,他们也必须认同。
至此,晚照彻底懂了。
宁王出去接自己王妃时,见到夏侯见雪只怕已经发现不对,但他隐忍不发,一直到将这夏侯见雪接回来王府,他做了周密安排后,才突然发难,为这件事定调。
怪不得自己回来路上看到府中戒备森严,且那些暗卫倾巢而出,就连城外边境军似乎都开始有了动作,这显然是要防备节外生枝,为后面和夏侯家的种种冲突做好周全筹备了。
甚至自己看到那些暗卫四处搜罗,未必就是寻找叶闵,说不得就是在寻找青葛,也就是主人心中的“王妃”。
所以主人这种人,他虽然发疯,但他发疯也是挑时机的……
这时候,晚照便看到有两位强壮的侍卫上前,他们拎着一名夏侯神府侍卫。
这夏侯神府侍卫被五花大绑,犹如粽子一般,嘴巴中有塞了布条,憋得脸面通红,却动弹不得。
宁王看都不曾看一眼,只淡淡地道:“这些所谓夏侯神府的侍女和侍卫,全都是冒名顶替的,是宵小贼子。”
他笑了笑,凉凉地看着夏侯见雪:“这位女贼子,你若如实招来,我或许可以放你那些同伙一条生路,你若是不说——”
夏侯见雪无法置信地望着宁王:“我说了,我就是夏侯见雪,你还要我怎么说,你们绑着的那些都是夏侯神府的嫡——”
宁王一抬眼皮。
两位侍卫手起刀落,那夏侯神府侍卫便被一剑刺死。
鲜红的血自侍卫胸口喷出,泼洒了一地,一时血腥味弥漫开来。
夏侯见雪惊觉自己裙子上也染了几滴,她浑身颤抖,不敢置信,捂着唇尖叫。
宁王淡漠地看着此时的夏侯见雪:“说不说?”
夏侯见雪哭得颤巍巍,她捂着嘴巴,气若游丝:“可我确实是夏侯氏女夏侯见雪,你要我说什么……”
宁王勾唇冷笑。
这次都不用他抬眼皮,身边早有一排侍卫上前,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拎过来一排排被绑缚的夏侯府侍卫,每一个都是被堵住嘴巴,绑得犹如粽子般。
一眼看过去,足足有几十人,就这么沿着跳跃的火把一口气往远处排过去。
此时别说夏侯见雪,就是罗嬷嬷都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这些可都是夏侯神府的嫡系精锐侍卫,总不能宁王就这么杀了吧?
这件事若传出去,那朝廷和四大世家也彻底崩了!
况且,这么多人,他要杀多少?
接下来,就在罗嬷嬷和夏侯见雪的震惊中,她们看到宁王府的那些侍卫,每个人都拔出了腰际的长刀。
火把照耀下,刀光闪烁着寒光,刀光之下,正是被绑缚早已经失去了抵抗力的夏侯神府侍卫,有些还是她素日熟悉的!
夏侯见雪瞳孔收缩,她瑟瑟发抖,两腿发软,现在的她,想说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大脑中一片混沌,她完全无法理解,难道这些人都要死?
他就这么直接杀人?
她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那个鬼魅一般的男人却陡然俯首下来。
他依然是含着笑的,笑起来甚至很好看。
然而此时的夏侯见雪见到此人,就仿佛看到恶鬼!
她甚至觉得这男人嫣红的唇线都透着血腥气!
她嘴唇颤抖,喉咙涩滞:“你,你……”
宁王笑着挑眉:“你若是如实招供,本王可饶那些人不死,不然的话……”
他好整以暇地算了算:“连同侍女仆妇并厨下伺候人等,你一共带来二百一十六人,本王今日先杀五十人,给你开开眼,如何?”
夏侯见雪不敢置信,她唇瓣抖动,流着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求求你了,放了他们吧,你何必如此滥杀无辜……”
宁王挑眉,颇有兴味地看着夏侯见雪这张脸。
完全和自己妻子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反胃。
他嘲讽地笑着道:“本王滥杀无辜?这不都是你这个女贼子的手下吗,你这个女贼子厚颜无耻,欺瞒本王,却还矢口否认,不肯招供,分明是你这个女贼子要害他们性命。”
说着间,他便吩咐道:“去问问他们,到底是谁害他们性命。”
一时便有侍卫解开一位夏侯神府侍卫的嘴巴,问道:“是谁害你性命?”
那侍卫咬牙:“宁王,你胆敢——”
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见一旁宁王府侍卫拎着刀,随着一道凉寒的弧线划破夜空,伴随着刀子刺破衣料刺入身体的刺耳声音,那侍卫眼睛瞪直,鲜红的血自唇角大量溢出。
他再说不得一句话了。
又有一个侍卫解开下一个夏侯神府侍卫的堵嘴,问起来,那侍卫依然嘴硬,于是又是一刀刺进去……
夏侯见雪恐惧地看过去,那些曾经她熟悉的人,不断地被刺死,血不断地被喷溅而出,蔓延过来,甚至流到了她的脚底下。
她越发瑟瑟发抖,脸色已经惨白,尖叫挣扎着就要躲开那些血,然而后面有侍卫将她死死按住,她完全无法挣脱,只能眼看着血染红了自己的绣鞋,口鼻间都是浓烈的血腥味。
这时候,那些夏侯神府的侍卫眸底都泛起恐惧与绝望,他们意识到,他们嘴硬,便会死。
这次当他们被解开堵嘴后,便嘶哑地道:“是夏侯娘子害我们!”
然而这话说完后,还是被当场一个刺死。
后面的人便一个比一个聪明了,惊惶喊道:“女贼子害了我等,我等被女贼子坑了!”
更有人甚至道:“女贼子冒充夏侯氏嫡女,冒充王妃娘娘!”
宁王见此情景,扯唇,嘲讽地笑了下,之后下令道:“这个女贼子假冒本王王妃,奈何太过嘴硬,竟不肯招供,你们上前,去帮本王劝几句。”
夏侯见雪茫然,她无措地颤着唇。
这时候,却见宁王府侍卫将那些被捆绑成粽子的夏侯府侍卫拎起来,放在了夏侯见雪面前,之后解开他们的堵嘴。
于是所有的人都瞪着夏侯见雪,嘶哑地痛斥道:“你根本不是夏侯氏女,你是假冒的,你到底是哪里的女贼子!”
这些人越说越愤怒,同伴的惨死以及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口不择言。
“你这个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假冒王妃娘娘!”
“你丑陋粗鄙,根本不是夏侯娘子!”
“王八蛋,胆大包天竟敢假冒夏侯娘子,害我们上当,害了我们兄弟!”
这原本都是夏侯神府的嫡亲侍卫,一个个很有些功夫的,曾经是夏侯见雪一路走来的依仗,但是此时此刻,夏侯见雪看到,所有的人面目狰狞,他们仿佛恨不得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他们眼中都是鄙薄。
他们说自己是假冒的……
她柔弱的身体颤抖起来,眼睛中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流,她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就在这时,有一位侍卫竟然在五花大绑的情况下,艰难地蠕动着身体扑过来,撞向夏侯见雪:“贼女,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侯见雪陡然被撞,尖叫一声,她无助地倒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切,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罗嬷嬷实在受不住了。
她受够了!
这可是被她小心疼着护着的娘子,如今却被这样对待!
杀人诛心,宁王太狠了,这分明是指鹿为马,是要逼疯自家娘子啊!
她疯狂地挣扎着就要扑过去,她要保护她的娘子,然而,她却依然被死死按住,哪怕拼命挣扎也是徒劳。
她撕心裂肺:“宁王,这可是夏侯家的女儿,你不能这样,夏侯家若是知道了,他们定然不能轻易饶过!”
宁王嗓音压得轻而慢:“哦,饶不了我?”
他扯唇,嘲讽一笑:“那你们就先在地牢中反省反省吧。”
他这么一声令下,早有强悍侍卫上前,直接拎起小鸡一般,将罗嬷嬷和夏侯见雪反缚住,就要押解下去。
罗嬷嬷也就罢了,夏侯见雪却是不甘心受辱,她虚弱地哭着,气若游丝地哀求道:“殿下,我确实是夏侯——”
这话她没来得及说完,嘴巴便被什么堵住,待要挣扎,却已经被倒拎起来,一时头晕目眩,再说不得半句话。
第70章 屠狼
众人见青葛杀了那头狼, 一时精神大振,但眼看狼群呲着獠牙,阴森地盯着青葛, 跃跃欲试, 不免也替青葛担心。
她如今已经入了狼群,群狼环伺, 且头狼的血腥味只怕会激发群狼嗜血本性, 她能全身而退吗?
就在众人担心时,却见青葛身形一闪, 那墨色身影在狼群中起落, 犹如飘飞的鹤, 迅疾无声, 几个起落间, 在那些狼群还未曾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纵身攀上了狼群中的一棵枯树。
她单脚立在那树上, 居高临下俯瞰着狼群, 下令道:“攻!”
声音铿锵有力,削金断玉。
姚老爹见此, 明白要进行下一步计划, 当即下令:“该我们了,杀起来!”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 以三人为一组,彼此背向, 手持长刀砍杀,一旁又有弓箭手掩护, 那些狼因失了头狼,本就群狼无首, 如今又遭遇这突袭,措手不及,一时有些狼中箭,疯狂哀嚎,也有些狼开始奔波逃命。
如此一来,狼群中已经开始混乱,几位弓箭手大受鼓舞,放箭时愈发从容,一时箭矢如流星般疾飞,须臾间中箭之狼已经足足七八十之多,狼群中越发混乱,甚至有了互噬之状。
姚老爹眯眸细细观察狼群,大喜,低声道:“它们已经萌生退意!”
这句话让人越发抖搂精神,奋勇杀狼,姚老爹拎起长矛,劈向狼群,他年纪虽大,不过却有一把子力气,长矛刺出,准瞬间刺中三头狼,那三头狼瞬间痛得地上打滚,而其他人等,年轻力壮,都施展手段,挥舞大刀奋力斩杀,一时血肉横飞,狼群畏惧。
青葛从旁时刻注意着,若有哪个不敌,或者落了下风,她便上前搭救,或者看哪里狼群凶狠跃跃欲试,便施展暗器。
她这暗器虽不大,但是很有些准头,专打野狼咽喉,一枚暗器下起,便有狼轰然倒地,那狼群也是有灵性的,本就已经畏惧,更何况头狼已死。
如此战了约莫半个时辰,狼群到底撤走了,踏雪扬尘间,远处一片苍茫。
雪地中只残留了凌乱狼蹄,并一些倒地不起的野狼,尸体横陈于雪地之上,这其中也有一些尚未气绝的野狼,兀自哀鸣着,猩红的血将雪地染得斑驳陆离,惨烈至极。
众人提着砍刀上前,将那苟延残喘的野狼纷纷砍死。
这下子大家总算松了口气,于是开始包扎伤口,就在大家包扎伤口时,姚老爹对青葛道:“三娘子,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们只怕是早已葬身狼腹。”
青葛道:“若不是遇到你们,我已经死在风雪之中了。”
姚老爹便爽朗地笑了:“谁想到呢,三娘子竟有这样的盖世武艺在身!”
对此青葛并没多言,她是以寻亲的名义过来西渊,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个青葛这样普通的名字倒也不要紧,毕竟这里距离大晟路途遥远,讯息不便,这种不要紧的信息不会有人留意到。
可她手中又握着宁王的那封信。
当时带来那封信她就有些犹豫,毕竟若送出这封信,缥妫使者过去大晟的话,自己还在人世的消息必然暴露了。
但是这一路走来,她心思已经动摇,心里明白若是能促成缥妫和大晟的结盟,并让缥妫开展和大晟的互市,对缥妫大有助益。
她这么想着间,大家已经包扎好伤口。有四五个族人受伤比较重,其他多为轻伤,大家身体强健,倒是也不太在意的样子。
一切包扎妥当,大家便处理这些狼的尸体,一个个纷纷上前,割开狼的心口处,去吸食狼血。
姚老爹对青葛解释道:“这些狼血对我们身体大有好处,新鲜狼血可以喝,我们还会把狼血装起来腌制药草。”
青葛倒是知道这个风俗,也知道这温热的狼血可以益气养血,可以除毒排脓,更可以让疲惫力竭者恢复体力。
她也学着大家,揪住了一头还残存着余息的狼,拿出来一把纯银的匕首,对准了这头狼的心口,割开,待到有血汩汩流出,便用嘴对准了那温热的鲜血。
据说靠近心口的血是最新鲜干净的,也是最有效的。
她微合上眼睛,一口一口地啜饮。
她以为会很腥,不过并没有,或许是因为这些血是从开口处直接滑入口齿中,她没闻到腥味。
青葛感觉温热顺着喉咙滑下,熨帖着自己的肠胃,仿佛一股暖流注入身体,很快,翻涌的热浪便在身体内弥漫开来,就仿佛她汲取了这头野狼强悍的生机。
她在凛冽朔风中缓慢地睁开眼睛,却见银装素裹,盈空飞舞,风卷雪花,漫天皆白。
她望着这无垠的霰雪,品尝着温热血液温暖四肢百骸的滋味,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酝酿升腾,会感觉灵魂深处似有某种力量被唤醒,仿佛感觉到了大地的脉动,听到了这片土地来自远古的战鼓。
这一刻她分明地意识到,她确实是出生在这里,她曾经娴熟这里的语言,曾经大口饮过这里的狼血,而她的父亲也是葬身在这里的。
于是胸口便涌起澎湃的情绪,甚至激动到眼眶都开始湿润起来。
她喝了一个饱足,这才放开了那头狼,擦拭过嘴唇,重新整理了行囊。
姚老爹递给她一根晒干的草,让她咀嚼之后咽下,他解释说这是去腥的,也会防止喝了狼血后生病,他们喝了狼血后都会吃这个。
青葛便也学着他们,放在口中嚼着,这应该是当地一种药草,可以去血腥气的,也可以防止野狼身体自带的一些毒素。
这时,众人咀嚼着那药草,便开始拿了囊袋,他们用刀子割开地上的野狼身体,用囊袋来取狼血,几乎将所有空了的囊袋都灌满了,他们还在囊袋中也放了药草泡着。
最后还用麻绳将那些狼的狼爪子捆绑起来,然后大家拖拽着往前走。
其实风雪中赶路本就艰难,再拖拽着这些狼的尸体便更难了,不过显然这些狼肉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吃食,他们不可能放过。
青葛也和他们一起拖着狼的尸体,大家迎着凛冽的寒风,一脚一脚地往前走,这时候狼的血迹已经凝固并僵硬起来。
于是青葛会有一种荒谬的想法,他们汲取了狼的活力生机,他们可以活下来,而那头狼会死去,一鲸陨而万物兴,天道循环,生死相继。
她仰起脸,望着那茫茫苍穹,看着片片飘落的雪花,心想,这就是这片大地的规则。
青葛终于在第二日晨间时跟随这行人抵达了他们所居住的村落。
这村落位于一处山岭下,一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岭被白雪覆盖着,大地一片苍茫,唯独那村落依山而建,为这莽莽雪地带来几分人气。
此时正是晨间,有缕缕炊烟袅袅而起,这让跋涉了一夜的人们几乎眼眶发热,大家激动地道:“到家了!”
青葛听得这话,侧首看了一眼身边那族人。
他喉结颤动,胡子也跟着颤,显然是极喜欢。
果然,有家的人真好,在踏过冰天雪地,经历了生死危机后,可以看到家中的袅袅炊烟,可以大喊一声到家了。
村子里的人也发现他们回来了,不少人都出来迎接,老人女人和孩子,大家欢天喜地的。
归来的猎人被族人簇拥着走入村落,青葛看到,这边的房子多是土坯和木头所造,上面有着斑驳的纹理,屋顶覆盖着厚重的草席,如今因大雪,那草席上也覆着一层雪,像是戴了白帽子。
青葛被姚老爹带入了他的家中,并被安排在了他儿媳的房中,那是一处简陋的土坯房子,房子中有一处壁炉,壁炉中燃烧着篝火。
姚老爹儿媳叫兰姑,兰姑脸蛋红扑扑的,健壮热情,她拿了自己的旧皮衣出来,用力地拍打着皮衣,又用手比划着和青葛说话。
青葛听不懂她说话,不过明白她的意思,她要把那皮衣给自己穿。
青葛自己的皮袄也很暖和,但是经历了这风雪后,有些地方已经发潮了。
她谢过兰姑,将那皮衣穿上,上等好羊皮做的,很暖和。
很快兰姑端来了一个大陶碗的热汤给青葛,看上去这汤熬煮了很久,金黄色的,上面浮着油花,这对于在冰雪之中跋涉过的青葛来说,自然是诱人的。
她尝了口那汤,这汤汁很是浓郁醇厚,里面有羊肉,菌菇以及一些其它青葛不认识的菜。
她顾不上客气,有些贪婪地捧着碗来喝,肉汤从舌尖流淌入喉咙,进入体内,她觉得自己身上寒意被驱散,僵硬的身体被唤醒了。
兰姑又给她一块饼,青葛便就着那块饼吃羊肉,羊肉鲜嫩,一大块一大块的,那饼其实略有些剌嗓子,不过这会儿吃,怎么都好吃,太美味了!
兰姑看得吃得狼吞虎咽,便笑了,用手比划着,指向一旁的炕,让她睡在这里。
青葛以手势谢过,兰姑便先出去了。
她喝了那羊肉汤,吃了饼,喝了一些水后,便躺在土炕上。
他们的壁炉是通着土炕里面的,土炕被烧得很是热乎,青葛躺在暖烘烘的炕上,闻着房间内木柴燃烧的香气,身体的疲惫便慢慢地漫上来。
不过疲惫之余,她竟觉得踏实。
也许因为这里的人坦诚热情,也许是因为不通的语言反而让她感觉安全,当然更可能是因为,这是她的故土。
她下意识放下戒备,愿意去相信。
她的身体和精神慢慢松懈下来,之后被睡意淹没。
接下来两三日,青葛便留在这村落中。因为她带着大家杀退狼群的种种,大家对她颇为敬重,热情地请她品尝这里的各样吃食,还带着她一起参与族中的猎物分配。
因为天气太过寒冷,那些狼在拖回来的路途中已经冻僵了,女人们用大锅灶烧热一锅一锅的热水,男人们用锋利的刀子将狼剥了皮,将皮毛和肉都分给大家。
按照他们族中的规矩,青葛因为杀狼杀得多,贡献大,分到了一整张狼皮,三颗狼牙以及一些狼肉。
青葛不懂该将这些怎么办,那些族人热情地帮忙,教她怎么处理,于是青葛便学习着,用雪来搓洗狼皮,等狼皮搓洗干净,便晾晒起来。
狼皮很长一只,从耳朵到尾巴一整条的,拎起来几乎和青葛肩膀齐平,上面的狼毛浓密粗硬,厚实保暖。
青葛检查了一番,除了四蹄部分,其它就是完整无缺的一个斗篷或者大氅,她试着给自己披上,能到脚踝,毛茸茸的,很挡风。
她想起那只头狼,突然有些遗憾,不该砍下脑袋,应该留个全身,那不是可以有一整只头狼的狼皮吗?
这时候好几个年轻娘子都过来看青葛分到的物件,兰姑接过来她手里的狼皮,用手比划着,说要帮她缝制。
这两日青葛也在努力学习这里的语言,学习中她发现其实缥妫和大晟的语言本质上是有很多类似之处,缥妫语更像是大晟古代书籍中的语言。
从这点,青葛猜测这里的人可能生活简单,没经历过太多朝代变迁或者外来冲击,所以相对保留了许多上古原始的言语。
于是两日间,青葛倒是会说几句简单的缥妫话了。
她笑着谢了兰姑,又问起这狼牙。
兰姑拿过来狼牙,赞叹了一番,看得出族长分了最好的狼牙给青葛,这应该就是头狼的狼牙了。
她便比划着给青葛讲,说她会找人帮她处理,说是可以用一种当地的药水浸泡过,这样可以脱去牙髓中的油脂,再打一个孔,就可以挂在颈子上做装饰,或者干脆佩戴在帽子上也好看。
其他娘子便自告奋勇,说可以帮她雕刻,用手比划,问她要雕什么花纹。
青葛想了想,指了指她们手中的,意思是要和她们一样的。
娘子们便都笑起来,她们用手比划,说她们喜欢的,青葛未必喜欢。
青葛却坚持,她看着这些娘子们佩戴着的雕刻品,上面是一个繁琐古老的图案,有日月,有狮有虎,还有一些仿佛是文字。
她这么看着,又觉得这些花纹似乎和夏侯家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并不太一样,但有同样的气息。
娘子们见此,也就应了,要给青葛的狼牙上雕刻和她们一样的花纹。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口哨声,娘子们都欢呼起来,原来是狼肉炖好了。
他们在族中一大片空地中架起来很大的一口锅,锅烧得咕嘟咕嘟的,里面便是这次最新鲜的狼肉,那狼肉正冒着动人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青葛也有些迫不及待,她没吃过狼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下意识觉得也许并不好吃,但又很期待,毕竟是自己亲手打的狼。
这狼肉是由姚老爹给大家分的,让青葛没想到的是,她分到了最嫩的一块,据说是狼脊背上的嫩肉。
姚老爹说:“你是来自远方的客人,也是我们的恩人,帮我们打败了狼群,我们都感谢你,最嫩的肉,第一块肉,送给你。”
周围有不少人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她,大家充满感激和崇拜。
这让青葛有些受宠若惊,胸口有什么情绪在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