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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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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辰越发皱眉。
青葛却在这时,陡然抬起手,直接给了阿辰一巴掌。
阿辰突然被打,抬手就要反击。
青葛已经飘然一闪,落在了三丈外。
她笑着,淡淡地道:“阿辰公子,我们做暗卫的不但讲究男女之别,还特别讲究斯文有礼,对于那些出言不逊的,向来是一巴掌打过去。”
阿辰听此,已然拔剑。
这时阿隼过来,连忙阻止。
阿辰气急败坏:“她竟出手打我。”
阿隼看了一眼阿辰脸上红痕,望向青葛的眼神带着寒意:“青葛娘子,你这样就不合适了,这算是恩将仇报吗?”
青葛便凉凉一笑:“夏侯公子救我,确实是大恩,我为报此恩愿意赴汤蹈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上个茅厕都要被一个男人盯着,堂堂夏侯公子身边的近侍,就是这么盯着一个年轻娘子的?还是说,就因为你们救了我,我就该被你们这般羞辱?”
阿隼一时也是无语,瞪了阿辰一眼。
阿辰憋得脸都通红了,他委屈:“我,我只是——”
阿隼无奈:“还不给青葛娘子道歉?”
青葛笑:“罢了,也没什么,我打也打了,两清了。”
当日晌午过后,青葛向夏侯止澜辞行。
夏侯止澜见此,倒是有些不忍:“你要去哪里?”
青葛:“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夏侯止澜蹙眉:“可是千影阁如今正在追杀你。”
青葛垂下眼,神情淡漠:“公子救我性命,我本应知恩图报,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只是如今身后重重追杀,我若留在公子身边,反而害了公子,今日就此辞别,若我能侥幸存活,它日有缘,一定设法报答公子之恩。”
夏侯止澜蹙眉,望着青葛,她虽看上去面色冷漠,但那眸底分明存着一丝哀伤和无望。
她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才这么说。
阿隼见此,想起适才冲突,不免有些愧疚。
青葛:“公子,江湖路远,有缘自会相见,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她纵身一闪,纤细的身形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远处。
夏侯止澜望着她的背影,并没言语。
阿隼嘴唇动了动,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想想,到底是道:“公子,我们如今也是一脑门官司,许多事要办,哪里顾得上这样的女子,不管她是真是假,都是一个大麻烦。”
夏侯止澜颔首:“我知道,我只是——”
他垂下眼,扯唇,自嘲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无能罢了。”
看着她的背影,倒让他一下子想起许久前。
那时候的他还小,无能为力,如今大了,他依然是一个无能为力的人。
所以他只能道:“走吧,去火石塘。”
青葛并不着急,她知道如果就此自己跟定夏侯止澜,他反而会怀疑。
显然夏侯瑾穆并没有如世人所以为的那般待夏侯止澜好,夏侯止澜能在夏侯家族拥有如今的位置,也是他自己博弈的结果。
如今夏侯家族急需大量白银,派了夏侯止澜前往火石塘,说明在这个关键时候,夏侯家族也找不出第二个掌握洗炼法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当年的夏侯止澜在很小的年纪便默背下《蒲阪录异》,之后这本书也许被毁,也许下落不明。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夏侯瑾穆才需要夏侯止澜,夏侯夫人才会把夏侯止澜带回绀梁。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些年来,夏侯止澜牢牢把控着洗炼法
,从而在夏侯神府有了一席之地,可见他对自己的地位有很清醒的认知。
她这么想着,抬起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和那些农人一起等牛车。
她如今依然是往日容貌平平的外貌,只是简单改了衣着,乔装为一少年。
这边的村落位于绀梁,周围农人都是积攒了布絮和帛等,准备前往镇子卖钱的。
片刻后,牛车来了,一个人三文钱,大家纷纷交了钱,各自在牛车上寻到一处位置坐下。
人很多,牛车挤得满满当当,青葛被挤到了一处角落。
赶车的吆喝一声,牛车沉甸甸地往前行,车上的众人却是慢慢说起话来,他们所谈的无非是上缴布匹的价钱。
大晟原本是不种棉的,这几年才陆续引进了棉并开始种植,不过他们所种的棉并不会自己用,都是卖给夏侯家族下面的商号,换取一些银钱来弥补家用。
青葛无声地坐在那里,状若发呆,不过听这些农人高谈阔论,却恰好和往日自己所知印证上了。
夏侯家族在绀梁一带一直有着他们自己的经营之道,每年都会进行粮草积贮,会在二三月青黄不接时,百姓缺粮,他们高价卖出粟、黍、大小豆、麻、麦子等,并大量收购薪炭等待时机,到了四月,庄稼有了收成,粮价低落,他们便大量购入粟米,并购置布匹。
如今恰逢夏日,他们自然会收购布絮、缣和帛,等到冬日卖出去。
其实最初时候夏侯氏祖先制定这个积贮之法,可以丰岁之有余,备荒年之不足,本也能安定民心,平定衣食价钱起伏,算是造福于百姓。
只是一套法子经历了上百年甚至几百年,早就变了形。
如今的夏侯氏对于粮草布匹低价收,高价卖,赚取暴利不提,他们还用自己铸造的新币来赚取差额。
凡是百姓要买卖粮食布匹,都要用他们绀梁家铸造的银两,而这个银两便是他们可以做手脚的大好机会。
收的时候严格校验,放的时候却在银块中混入杂质,如此一来,百姓们不但承受低价卖粮高价买粮之苦,还要在金银钱币上再遭受一次盘剥,以至于他们日夜耕作,也不过勉强果腹。
可即使这样,他们依然感动于小恩小惠,对夏侯氏视若神明,并无怨言。
本来他们自己作践自己人也就罢了,朝廷也只当放弃绀梁一带,任凭夏侯氏占地为王,也许还能相安无事。可这绀梁放出来的银两钱币混了杂质,这些又逐渐流入其它地域,以至于将这祸水引出,倒是扰乱了整个大晟的钱币平稳。
而夏侯止澜,便在助纣为虐,坑蒙绀梁百姓,谋取自己在夏侯氏的地位,保住了这些年的锦衣玉食。
当想到这个的时候,青葛便觉有些荒谬,不过又觉没什么奇怪的。
夏日炎炎,牛车缓慢往前走,眼看前方便是镇子,众人都翘首盼起来,也有人开始惦记着若是卖了自家这棉,到底能换几个钱。
一个魁梧农人有些沮丧:“听说今年种棉的多,只怕是得不了几个银钱。”
旁边农人低声嘀咕着:“不知道是给银子还是铜钱,我倒是盼着给铜钱呢。”
若是铜钱,便是大晟官制的,如果银子的话,心里便不踏实了。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纷纷看过来,眼神有些异样,甚至有人道:“怎么说出这种话,白花花的细丝锭子,怎么就不好了?”
白银锭子因铸造模子的缘由,银锭上会有精致拉丝,俗称细丝锭子。
一时大家伙都议论纷纷,更有人直接嘲笑道:“你若不喜欢,那就不要上缴,我们还盼着要银子呢!”
最初那农人自然不好说什么,直搓着手苦笑,将自己身体挤在角落,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骤然间,前方传来尖锐的口哨声,紧接着似乎有奔马之声,哒哒哒的,马蹄由远及近,迅疾而来。
大家好奇,待要细看,谁知就听赶牛的车夫惊惶地大叫一声:“你们,什么人——”
这话一出,那车夫惨叫一声。
大家吓了一跳,忙出去,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原来正有四个蒙面人,手持长刀,杀气腾腾而来,而那车夫竟被人一脚踢到旁边水沟中,捂着大腿哎呦呦地喊疼。
众人一下子慌了,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青葛直接走出去,挡在了那群人面前。
于是一瞬间,四个蒙面人将刀对准了青葛。
青葛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而来,既如此,又何必滥杀无辜,放他们离开。”
她这话一出,众位农人并那车夫都感恩戴德,于是一个个惊恐万分,仓皇失措地抓起自己的担子和货品四散而逃,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那几个蒙面人都死死盯着青葛,倒是没人追杀那些农人。
片刻间,周围人等全都跑光了,官道上只留下凌乱的脚印,以及被丢弃的牛车。
青葛漠然道:“你们未免太过咄咄逼人,竟一路追杀至此,既如此,那我今天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说着间,她手持薄刃,猝然冲向那四个蒙面人,蒙面人围攻迎战,一时之间,官道上刀光剑影,寒光闪烁。
四个蒙面人身形诡谲,招招置人于死地,青葛渐感力不从心,衣襟湿透,步伐逐渐狼狈起来。
就在青葛艰难应对时,其中一个蒙面人看准青葛破绽,持刀砍来,青葛躲闪不及,眼看那刀便要砍下。
谁知就在这生死一线时,突听到耳后传来破空之声,紧接着,一把长剑直刺那蒙面人,蒙面人陡然被袭,匆忙应对,那刀锋自青葛肩头划过,青葛险险逃过一劫。
青葛惊魂甫定,捂着流血的肩头看过去,却见来人正是阿隼。
阿隼手握长剑,朗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千影阁杀手吗?你们可知这已经是绀梁地界,千影阁的人竟如此嚣张,敢在绀梁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火了吗?”
青葛咬牙道:“阿隼公子,倒是不必如此,这是我的私事,并不敢牵连公子。”
阿隼:“少废话!”
青葛顿时不说话了。
那四个蒙面人中,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用嘶哑的声音道:“你若多管闲事,便连你一起杀。”
阿隼:“你们以为你们杀得了我吗?”
四个蒙面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之后瞬间发起攻击,将阿隼和青葛包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青葛身形一晃,已至阿隼身旁,和他背靠背,二人共同御敌。
而就在一旁,夏侯止澜骑白马,在阿辰的陪同下,望着场中情景。
那女子身形如此单薄纤细,可纵跃飘飞间却有这柔韧力道,百折不挠,飒爽干练,她和阿隼联手御敌,手中寒刃轻盈灵动,锋利无匹,在阿隼面前竟丝毫不曾逊色。
青葛寻到对方一处破绽,一刀辟出,阿隼长剑如疾风骤雨配合得当,那四名蒙面人落了下风,显然这四人也不想恋战,其中一位发出尖锐口哨声,虚晃一招,便仓皇离去。
此时青葛肩上衣衫破败,鲜血浸透了衣衫,并隐隐有雪白肌肤显露。
夏侯止澜看着,微蹙眉,走上前:“青葛娘子,你伤势如何了?”
青葛并不在意的样子,苦笑一声:“夏侯公子,你又一次救了我。”
夏侯止澜叹:“千影阁行事狠绝,分明是要把你赶尽杀绝,青葛娘子,你随我一起走吧,好歹有个照应。”
青葛:“不必,公子,我不想连累你——”
然而夏侯止澜已经不容拒绝地道:“青葛娘子,我也不是无事一身轻,我也身处险境,若青葛娘子一再推脱,反而是嫌弃在下了。”
话已至此,青葛自然不好说什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显然阿隼和阿辰并不赞同,他们对青葛心存提防,不过夏侯止澜坚决要带青葛一起,他们身为下属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青葛对此感激不尽,不声不响包扎伤口,并跟随夏侯
止澜上了船。
在船上,她重新更换男装,并稍做易容,面容和原本很相似,只不过面相更为寡淡,看上去就是寻常小厮应该有的样子。
阿隼看她本分,倒是不再说什么,唯独阿辰,却很有些刁难之意。
这一日青葛正在房中歇息,突听到船舱外面有些动静,正是夏侯止澜在说话。
他们自然不知青葛耳力如此惊人,是以并没防备。
青葛以耳贴着船板,细细听着。
就听阿辰对夏侯止澜道:“公子,这位娘子到底是宁王身边的暗卫,来历不明,不可轻信,凡事还是提防一些。”
夏侯止澜却道:“她身受重伤,难道是假的不成?她一个女儿家,被打成这样,难道心中能不怨?千影阁暗卫步步紧逼,追杀她,难道我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阿辰:“可千影阁到底——”
夏侯止澜却道:“你想太多了。”
阿辰:“……”
夏侯止澜负手立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江水,苦笑,之后道:“阿辰,你跟我几年,我自是知道你的忠心,可你哪里明白我的心事。”
青葛小心地自船舱缝隙中看过去,却见夏侯止澜一身锦衣,立在月下,神清骨秀的男儿分明惆怅满怀。
其实她心里明白,夏侯止澜虽然留下自己,但他身边那两位对自己有提防,她还未曾完全取信于他们,这个时候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于是到了第二日,青葛便直接找上夏侯止澜,再次表示自己要离去。
夏侯止澜自然意外:“为何?”
青葛苦笑一声,道:“在下另有打算,就不劳烦夏侯公子了。”
她这仿佛很有苦衷的样子倒是让夏侯止澜沉默了。
他蹙了蹙眉:“青葛娘子听到什么了?”
青葛连忙否认道:“公子误会了,不是,和这个无关。”
然而她越是这么说,夏侯止澜越是过意不去。
他颇有些愧疚地望着她:“阿辰习武之人,性子粗鲁,青葛娘子不要往心里去,我已经说过他了。”
青葛听着,略抿了抿唇,道:“公子,我并没有怪他的意思,我原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如今得幸公子收留,护我保我容我,我哪里还会去怪谁。”
夏侯止澜看她垂着眼时,眉眼间尽是凄楚,分明容貌寻常,不过却竟别有一番惹人怜爱之处。
他眸底便泛起柔和的意味:“青葛娘子,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
青葛:“嗯。”
夏侯止澜想起往日,眉梢间却越发添了几分愁绪。
“其实那一日我过去随云山,是赶赴一个约定,兑现我昔日的承诺,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庆幸,希望遇到我想的那个人。”
青葛便看着夏侯止澜:“公子,你要找哪个?”
夏侯止澜看她一双乌眸黑漆漆的,在这渔火照耀下,竟有几分天真的懵懂。
一时哑然低笑,他轻声道:“这都是许久前的事了,也不值一提。”
青葛明白他不可能对自己轻易吐露心事,也就不提了,只是诚恳地道:“公子,你救我性命,护我周全,若有朝一日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我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夏侯止澜听她声音郎朗,言语间清沉有力,越发增添几分好感。
他眸中含笑,声音温柔:“青葛,其实我自己处境也是艰难,不过那一日在随云山,我看到你转身离开,我心里已经生了不忍。”
青葛侧首,认真地看着他。
夏侯止澜:“所以昨日我看到你,我想着,你既在那个时节恰好出现在随云山,便也是一份缘分,如今我既然再次救了你,那你但凡能护你一日,便一定会护着你,就当弥补我昔日的遗恨。”
青葛好奇:“可是,公子贵为夏侯氏公子,一向颇受器重,不是应该呼风唤雨,为何又说出这种丧气话?”
夏侯止澜听她言语有些单纯,好奇:“你们往日不曾打探夏侯氏家事吗?”
青葛惊讶,也有些愧疚的样子:“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寻常暗卫,许多要紧情报,这些我都接触不到。”
夏侯止澜失笑,柔声安抚道:“没什么,我知道,你们必是规矩森严吧,你日日奔波,为他们卖命,生死不顾,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青葛垂着眼睛,低声道:“是。”
夏侯止澜:“你是一个孤儿吗?”
青葛颔首:“不是,我是被卖的。”
夏侯止澜听了,惊讶看过来。
青葛她抬起眼来,视线落在远处的渔火中,低叹一声:“我自小家中贫寒,无米下粥,我兄长喜欢读书,读书耗费大,我们家哪里有什么银钱供他读书。”
夏侯止澜蹙眉:“然后呢?”
青葛:“我爹娘说,兄长是我们家的根,他好了才能为我撑腰,便把我卖到烟火巷中,换了些许钱财去供他,告诉我说,以后他高中了,会来赎我,让我共享荣华。”
夏侯止澜听着,面上有些异色,过了一会,他才道:“他们来赎你了吗?”
青葛摇头。
夏侯止澜垂着眉眼,用很低的声音道:“他们竟言而无信。”
青葛:“后来我才明白,我的兄长若不能发达,他们自然没有钱赎我,可他若是发达了,他自有他的好前程,又怎么去认一个卖入烟花巷的妹妹,他只会避而远之。”
她凉凉地道:“只是一句宽慰人的空话罢了。”
夏侯止澜沉默了片刻,又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青葛:“我那时候还很小,每日都要被训诫,若是不听,便要鞭打挨饿,后来我就偷偷跑出来,那些人追我,要打死我,我逃跑时遇到千影阁的人,他们救了我。”
夏侯止澜听着,明白了:“这么说他们倒是你的救命恩人。”
青葛:“是,没有他们,就没有活着的我,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忠心耿耿,我从来没想过背叛,可现在……”
她叹了一声,垂着眼睛,愁肠百结地道:“我也想活下去啊,还想活得更好一些。”
夏侯止澜凝视着她的侧影,看着她眉眼间的无奈,道:“我明白,你也是迫不得已。”
他轻笑了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便是有一日你要杀人放火,也不能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第100章 夜半惊梦
青葛一路跟随夏侯止澜前往火石塘, 船只停停靠靠的,彼此间说话多了,难免多了几分熟稔。
其间在一处渡口, 夏侯止澜竟遭遇黄教埋伏, 青葛和阿隼一起御敌,杀退了黄教杀手, 于是阿隼对青葛也多了几分好感。
夏侯止澜对青葛的信任越发深厚, 一些事也不再提防青葛,俨然当成自己人的样子。
然而青葛对此并无感动, 只觉此人愚蠢至极。
若他生在太平盛世书香门第, 有他这样的儿子或许可光耀门楣, 可他们并不是。
以自己血肉为食, 才养下他的性命, 结果却养下了这人好一番伤风悲月慈悲心肠, 一脸的优柔寡断犹豫缠绵。
也许他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一直将白银洗炼法把控在他自己手中, 算是为自己争取了立身之本。
青葛就这么一路陪同, 时不时和他说起自己的“凄惨身世”,在他们抵达火石塘时, 她的故事已经提到“兄长考中举人不再认她”。
夏侯止澜对她颇为怜惜, 言语中甚至说要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而她私底下把得到的各种线索,也包括自己之前拿到的夏侯神府布防图通过密信的方式传给了千影阁, 如此一来,千影阁自然不会怀疑, 只以为自己从夏侯止澜处得到。
至于九微令,青葛暂时不想露出, 她想留着,留给缥妫, 关键时候用。
他们就这么顺水而行,一直到这日,船只靠岸,一行人终于抵达火石塘。
这火石塘东位于屋珏山之下,西临江水,为南北必经要道,青葛跟随夏侯止澜一行人下了船,进入火石塘镇,来到一处宅院,这宅院大门铜钉锃亮,墨色廊庑栏栅映着重檐照壁,看着倒也讲究。
显然这里的奴仆管事对夏侯止澜都颇为敬重,但即使如此,青葛一行人进入时依然被逐个盘问,挨个严查。
当问及青葛时,夏侯止澜道:“是我身边的女侍,也会些武艺。”
对方显然依然疑心,要严查。
夏侯止澜神情陡然严肃起来:“这是夏侯神府的侍女,世代为婢的家生子,自小跟在本公子身边,怎么,这你们都要查?”
他素来温和的性子,如今却骤然沉下脸,倒是有些唬人。
那些人看了看青葛,到底是不再盘查了。
当晚众人歇在这里,青葛自然不敢睡踏实,时刻警惕着,并悉心听着外面岗哨动静,凭着耳力竟这里岗哨位置以及换岗规律渐渐摸清了。
这么悉心听着时,突然间,便有人敲门。
青葛忙起身开门,却是阿隼。
阿隼猛地看到青葛乌发散落肩头,衣衫略有些凌乱,一时也有些脸红。
他抿了抿唇,道:“我们要去山中,你要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们一起去。”
青葛听着,略有些犹豫:“留在这里的话……”
阿隼:“那你也不能自行离开,只能等我们下山。”
青葛轻声问:“你们什么时候下山?”
阿隼正色道:“不知道。”
青葛忙道:“那我还是随你们一起去吧。”
阿隼颔首:“好,走吧。”
青葛当即快速收拾过,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那么两件替换的布衣。
收拾过后,她便和夏侯止澜等人汇合,准备上山,不过却并不是自己上山,而是上了一辆牛车,那牛车是乌蓬的,遮得严严实实。
青葛上车后,沉默地坐在牛车横板上,她想听听上山的方向,不过显然他们做了万全防备,不但用了乌蓬车篷,就连牛车轱辘以及牛的四蹄都包得严严实实,是以这牛车行走在山路间,竟然并无任何声响。
牛车上几个人都不言语,青葛略低着头,侧耳倾听,试图用自己的耳力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她便慢慢感觉到,此时牛车穿梭在山路上,山路崎岖不平,四周围都是密不透风的林木,隐隐似乎有桑树的气息。
她凭着自己往日训练的敏锐感官,感受着牛车颠簸时的节奏,以及可能的拐弯和绕路,并默默记下来。
她嗅觉也很是灵敏,可以清楚地嗅到不同树木的气息,榭树的,柳树的,提树还有罗汉松。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牛车停了下来。
青葛等人都被捂上了眼罩,下去牛车,被带领着进入山庄。
青葛在走着时,不着痕迹地用脚趾划过地面,一则记住这里山石形状,二则也做下标记,便于千影阁暗卫的追踪。
最后终于青葛被送到了一处,她也终于可以摘下眼罩。
她看到房间是紧闭着的,周围一片暗黑,旁边便是床榻,对方说她可以歇息,明日一早再做计较。
青葛便躺下来,躺着时,自然依然警惕着,悉心辨别着这里的情况。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她是被窗棂外鸟雀啁啾之声惊醒的。
此时她终于可以走出这房间,却见天色大量,周围深绿浅翠层层叠叠,竟是一处藏在深山的院落,布置得倒也清雅别致。
只是这里藏在深山,北临峭壁,西接深渊,南边山势陡峭无路,唯独北边有一条崎岖山路可以下山,且有高手把守。
也怪不得他们敢随便放自己上来,一个人若来到这宅院,要想离开,几乎插翅难飞。
青葛目光扫过宅院,又见宅院一旁,有三丈高的石头堡垒,那堡垒有明显常年烟熏的痕迹,且堡垒下面堆积了大量的煤渣,显然这里便是夏侯世家白银洗炼的所在了。
青葛跟随着夏侯止澜用了早膳,这么用着的时候,夏侯止澜也叮嘱道:“这几日你便留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若有什么事,告诉我便是。”
他犹豫了下,还是温声道:“这里机关重重,处处埋伏,一个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青葛自然听着:“好,我知道,公子放心,我会安分。”
接下来青葛也没什么事,大多时候是和阿隼一起看看山景,偶尔夏侯止澜需要出去旁边的“山洞”,他们要跟过去贴身保护。
不过自始至终,青葛都没多问过一句,只是无声地陪在身边。
只是偶尔间,青葛会站在院子角落的松树下,隔着半人高的矮垛墙头看外面,外面便是悬崖峭壁,深不可测。
在一个无人留意的傍晚,青葛迅疾点燃了一个火折子,扔下去。
她盯着那坠落的火光,根据坠落的速度和时长来估算这峭壁的深浅以及陡峭程度。
一直到这一日晚间时分,夏侯止澜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他回到院落时,却恰好见青葛正坐在院中松树下,望着远处松涛一片。
他见此,也便走过去,陪她一起站在那里。
此时远处的凉亭处挂了一盏羊角灯,只照亮了一方角落,不过山中夜色浓郁,阴霾朦胧,远眺过去,只能勉强看到模糊的轮廓。
夜风吹来,山中凉寒,竟有几分凉意。
夏侯止澜对青葛一笑:“这一次倒是让你跟着辛苦了,憋在这里有些时日了。”
青葛:“也没什么,我早习惯了的,我反倒是喜欢这里,难得的清净。”
夏侯止澜:“是吗?”
青葛颔首:“是,我活到这么大,能得如此清净的时候少之又少。”
如今想来,当时在姚老爹部落算是难得的一段清净日子吧。
夏侯止澜疲惫一笑,道:“我能得如此清净的时候,也少之又少。”
青葛听这话,侧首看向夏侯止澜。
这样的浊世翩翩佳公子,但谁知道,在那轩然霞举之后,是满身的金银污秽,是一双戕害世人的手。
他落得满身疲惫,又去怪谁。
当下她便道:“我也不曾想,夏侯公子身份贵重,不曾想这种事竟要亲力亲为。”
夏侯止澜听了,抿唇无奈一笑,道:“我也不曾想到。”
青葛:“也是公子才干出众,年纪轻轻便被委以重任吧。”
夏侯止澜却并不应声,只看着远处,神情萧索。
青葛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山遥远辽阔,而近处凉亭外树木葱茏,树影随风微摇,偶尔间会有夜鸟啼鸣,一声声的响起,竟有几分噩梦时的惊悚。
这时候,夏侯止澜开口:“其实我总怀疑,如今那位被宁王追杀的女子,或许是我一位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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