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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暗卫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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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小世子先回去,青葛闲来无事,便换上昔日暗卫的衣着,打算出去逛逛街。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该善待自己,春光明媚,凭什么她不出去逛逛。
她在外游荡了半日,采买了个各样物件,心情倒是大好。
回来后,便要将新买的瓜果好好清洗,谁知道刚端了一盆水放那里,就听外面门响,她也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小世子过来了,便随口道:“你进来啊!”
随后便听到门被推开,再一看时,却是宁王来了。
她一看到宁王,便扭过脸去,连看都不想看他。
宁王走到她近前,低声道:“你倒是不必如此,我已经以黑巾蒙面,你不会看到我,所以你不要扭着脸,可以目视前方了。”
青葛听了,好笑:“就算你已经用黑巾蒙面,难道我就不知道是你吗?你不要挡在我面前,碍事。”
宁王挑眉,颇为欣慰地道:“青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哪怕我黑巾蒙面,你依然能一眼认出我来。”
青葛:“……”
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人!
她凉凉地道:“我不想搭理你,也不想认出你!”
宁王轻叹:“你不必搭理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
青葛:“我不想听。”
宁王道:“关于缥妫的,你不想听吗?”
缥妫?青葛心里一动。
宁王便也半蹲下来,就陪她一起蹲在木盆前。
之后他道:“如今缥妫国力日盛,他们打算重新举办西渊结盟会,打算联手开辟一条商路,
一起为这条商路保驾护航,如今要逐个游说西渊诸部落和小国,若是一切顺利,就定在明年的开春时节。”
青葛听了,自是欣慰,她知道这对于缥妫来说,算是一桩前所未有的大事,若能办成,以后缥妫在西渊的地位自然不同往日了。
宁王:“今日收到缥妫王的信函,待到朝廷局势平稳一些,我便会上书,由大晟来帮衬缥妫一起举办西渊结盟会,到时候我也会亲自前往,为他们助阵。”
青葛便沉默了。
她明白,如果宁王能答应前往结盟会,这对缥妫在西渊的地位大有裨益,可以说大晟以国力为缥妫撑腰了。
她当然是满意的……
宁王叹了一声:“其实当初你对故国心存帮扶之心,暗地里帮衬他们……但凡你说一句话,我当时何至于那么为难乌缇公主。”
青葛:“你也知道你为难人家?”
宁王笑了:“嗯,知道,而且现在也知道错了。”
他黑眸温柔地望着她,低声道:“若论起辈分,乌缇公主也得喊我一声姑丈,我这个做姑丈的,原不该欺负一个晚辈。”
青葛听这话,瞥了他一眼:“姑丈?你什么时候自封了一个姑丈?”
宁王道:“难道我不是吗?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夫君,那我不就是他的姑丈吗?”
青葛好笑:“都跟你说了,后悔了,我以后当我的青大人,你当你的宁王殿下,我不想做什么王三,也不想做你的王妃,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她这话一出,便感觉宁王的气息沉沉压下来。
之后,他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胡说八道,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青葛直接给他哼了声:“大骗子,你还好意思生气吗?”
宁王抬起手来,握住她的,笑道:“大骗子想问问王妃娘娘,今晚想吃什么,骗子给你送来?”
青葛道:“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你的肉!”
她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不过说完之后,自己怔了下,仿佛有些歧义。
一时想要收回来,却是不能了。
她紧抿着唇,完全不想说话了。
宁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微低首,轻笑一声,云淡风轻地忽略了这个话题,反而说起缥妫的结盟会,以及他的打算。
青葛心里才稍微舒服一下。
他如果捉住自己话语中可能的歧义继续说,甚至开什么玩笑,那她恨不得拿刀戳了他,现在他忽略掉,至少自己面上还不至于太难堪。
正说着,就听外面却有暗卫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事要禀报。
青葛便道:“你先起来。”
宁王:“嗯?”
青葛别过脸去:“你堂堂禹宁王,不要蹲我面前,让大家看到会奇怪。”
虽然他们之间的事,必然有一些暗卫看出来了,但是这种事他们必然守口如瓶,不敢对外说起。
是以府中绝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
青葛希望少一个知道是一个。
宁王试探着道:“也没什么吧?”
青葛:“我现在且得考虑考虑呢,一时半刻不想和你扯在一起!”
宁王听此,眸中透出几分危险:“哦?”
青葛迎上他的视线:“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哪个说什么都听我的?”
宁王平静地看她片刻,之后垂下眼,慢条斯理地笑道:“好,青葛说的是对的,你暂时不想让人知道,那我们就不要让人知道。”
他当下起身,给外面暗卫发出暗信,那暗卫才进来。
暗卫进来后,宁王便道:“今日本王正在青大人处商议大事,不是说好了不让你们打扰吗,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青葛从旁,听着那句“商议大事”,突然觉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不过好在暗卫都是训练有素的,他单膝跪地,送上了才得到的呈报。
宁王看到后,略蹙眉,命那暗卫下去,之后望向青葛。
青葛:“怎么了?”
宁王:“发现了凤凰神娘子的踪迹,就在城外,她嚷着要见你。”
青葛:“不见。”
宁王看她那干脆的样子:“本来想放她一条生路,这种人不值得杀,但她竟纠集了一些无名鼠辈,妄图再生事端,那我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容忍。”
青葛:“她做了什么?”
宁王:“为了逃命,竟带着几个教众,挟持了七八个寻常妇孺,并放出消息要见你。”
青葛凉笑:“她不赶紧逃命,倒是要闹腾见我,是嫌命太长吗?”
宁王:“对,不识抬举,这不是找死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下子有了默契。
宁王:“走吧,去看看。”
这个时候,要想让自己王妃心情好起来,那自然是先让别人心情不好。
青葛赞同:“好。”
青葛是以真面目去见夏侯见雪的,只不过以面巾遮面。
待行至那处村落,却见这里农人百姓都已经被撤离,四周围已经有当地官员带领的人马,他们见到宁王,忙上前见礼。
这一段他们处置了大大小小十几起黄教作乱的麻烦,本来这一起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这个人一直胡乱叫嚷着要见“青葛”,他们便把事情呈报上去,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宁王。
此时他们自然有些惶恐不安,只以为自己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
宁王大致问了问情况,知道夏侯见雪身边大概有三四个教众,不过并没什么高深功夫,只是挟持了六七个妇孺,且带有火器,才让衙役头疼,投鼠忌器。
旁边里长忙补充说:“他们把几个妇孺捆起来,绑上火器,若是我们不应她,她便要炸了那几个人质,我们,我们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青葛听着,便明白了:“殿下,我去见她便是了。”
宁王提醒道:“她手中可能还有别的火器。”
青葛:“我知道,我会小心。”
她之前学过救火之技,对于火器也颇为了解,以她的轻功闪避火器并不难。
况且,无论如何,她不可能坐视不理,让几个妇孺处于危险之中。
宁王明白她的心思。
他径自脱下外袍,为青葛披上。
这一举动自是看得周围人等暗惊,谁不知这位是家喻户晓的禹宁王,身份之尊贵无人能及,结果如今他却脱下自己外袍,只着里面劲衣。
宁王道:“我这件外袍面料中织有火浣布,是异域进贡的至宝,可以防火,你穿着。”
大庭广众之下,青葛自然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她略低首,道:“好。”
宁王眉眼温和:“周围火工和水器都会准备好,如有万一,立即发出信号,我会命人冲进去。”
青葛抬手,握住那外袍衣领,深深地看他一眼:“嗯。”
当下青葛进入宅院中,一进去便见几个教众挟持了几个百姓,不是妇女便是小娃儿,身上全都绑了火器,几个教众紧攥着引线,并拿着火折子。
一个不慎,火折子点燃,那些火器便会爆炸。
几个妇孺哪见过这等阵仗,此时已经吓得脸
色惨白瑟瑟发抖。
在夏侯见雪的脚边,还有一个被绑缚着的,却是罗嬷嬷。
罗嬷嬷口中被塞了口巾,只能勉强发出呜呜的声音,她见到青葛进来,开始拼命挣扎,急切地看着青葛。
青葛一眼扫过,不曾理会罗嬷嬷,对夏侯见雪道:“你不是要我来吗?已经来了,你把他们先放了。”
在青葛走进来的那一刻,夏侯见雪便痴痴地盯着青葛的面纱,那眼神恨不得看透面纱,看清楚里面藏着的面容。
她听到这个,好笑:“我怎么会放,若是放了,你们早把我杀了。”
她盯着她:“你以为我那么傻吗?”
青葛轻挑眉:“你到底要如何?”
夏侯见雪死死盯着青葛:“你,你揭开面纱,让我看看!”
青葛抬起手,缓慢地揭开面纱。
夏侯见雪在看到青葛的面容时,顿时激动得跳起来。
她嘶哑地道:“我的脸,你抢走了我的脸,这是我的脸!”
青葛淡漠地看着她。
夏侯见雪:“快,捉住她,把她的脸扒下来给我用,把它扒下来,那是我的脸!”
那些教众犹豫了下,他们手中抓着火折子,不敢轻易放开。
而且他们也看出,青葛身怀绝技,他们打不过。
是以夏侯见雪说过后,几个教众并不敢动。
青葛淡看着夏侯见雪:“你既见了罗嬷嬷,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夏侯见雪听这话,愣了一下,之后眼底泛起疯狂的恨意:“是你,你抢了我宁王妃的位置是不是?”
说着,她总算看到青葛身上披着的长袍,那长袍用料样式都太过讲究,上面的花纹并不是寻常人可以用的,这一看便是——禹宁王的外袍!
禹宁王,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他竟然将外袍披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这里面隐含的呵护以及宠爱——
夏侯见雪嫉妒得手指尖在颤抖:“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青葛冷笑一声:“你想必也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既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可以清楚告诉你,你如今身上流的血,有我当年的供养,既如此,我不找你报复,是我仁义,你凭什么这么说?”
夏侯见雪:“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害我!当时的替嫁,你早就盯上我了是不是?”
青葛:“你我原本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但是你们过河拆桥,想杀我,还要杀我的孩子。”
她说起这个,夏侯见雪突然想起什么,她盯着青葛:“我的儿子呢,他到底是不是小世子?”
青葛:“当然不是了,当年你们要更换两个孩子,把我的孩子换掉,我自然全看在眼中,所以故意更换了两个孩子。”
夏侯见雪眼睛都直了,她一把揪过来罗嬷嬷,放开罗嬷嬷口中的巾帕,逼着她道:“你不是说换了吗,到底为什么?!”
罗嬷嬷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夏侯见雪,又看着青葛。
她开口道:“那次闹鬼,是你,是不是?”
青葛笑了下:“是我。”
罗嬷嬷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冀:“你,你还记得……”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落下来。
青葛:“你教我的结绳之法,我一直记得,所以我才破了那个绳索,才能瞒天过海,换了两个孩子,让你丝毫不曾起疑。”
罗嬷嬷心痛难当:“你——”
青葛:“我自然记得,记得有一个慈爱的嬷嬷抱着我。”
她望着罗嬷嬷,笑着说:“我只是不曾想到,多年后,那个一句一句对我说不配,说我是贱民的,便是我记忆中慈爱的嬷嬷。”
罗嬷嬷一时肝肠寸断,痛苦得面上几乎变形:“我还给那个孩子下了毒,我的毒,我又错了……”
青葛听这话,瞬间捕捉到一个字眼,“又”。
夏侯见雪不敢置信:“你下了毒,什么毒?”
罗嬷嬷却只是呆滞地望着前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想要害死宇兮公主,还亲手给缥妫王室的血脉下了毒,她竟然下了毒……毒害了雅回王的亲孙子……
她一下子哭起来,哭得颤抖:“我,我真是自作孽,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
青葛盯着罗嬷嬷那崩溃愧疚的样子,突然道:“当初夏侯夫人给我父亲吃了药,她并不是有意要害父亲?”
那一日夏侯止澜这么说,她之前自然从来没信过夏侯止澜,对于他所说的话,也只认为是他的推脱之辞。
但现在,听到那个“又”,她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夏侯夫人的毒从何而来?
很明显,罗嬷嬷擅用毒,而不是夏侯夫人……
她问出这话后,便见罗嬷嬷面上顿时惊恐起来。
她愧疚地摇头,喃喃地道:“我,我,我不知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青葛握着手中剑,直接指向罗嬷嬷:“说。”
罗嬷嬷眼泪流出来,她哭着道:“我当时在试一种药,想着若成了,必,必有大用,当时别人问起,我只说是伤药,怕别人觊觎,谁知王上征战归来,受了伤,王后娘娘匆忙之中,便拿走了……结果恰好给王上用了……”
她嘶哑痛苦地道:“王上就这么中了毒,没了……”
青葛顿时无声了。
她隐隐感觉,罗嬷嬷这次没有骗人。
这样一来,夏侯止澜对夏侯夫人的维护便勉强说得通了。
以及为什么罗嬷嬷忠心于父亲,却对夏侯夫人并无怨恨,也说得通了。
没想到真相是如此荒谬可笑,以至于让人觉得,昔日的恨意都变得滑稽起来。
所以缥妫的衰败,姚老爹他们的困顿,西渊将近二十年的混战,竟起源于这么一个所谓的无心之过吗?
青葛有种荒谬感,无力感。
就好像你苦练武艺,你翻山越岭,你矢志要打败传说中的妖魔,可你用了半生精力,终于抵达山那边,却发现那里只有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骡子。
罗嬷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惹出这样的滔天大祸,后来缥妫出事,乱作一团,他们都想找缥妫王的后人,我只好带着你匆忙离开,王后娘娘也不敢声张,便也跑了……这么多年,我们不敢说出来,但,但确实无心之过……”
就在这时,夏侯见雪望着青葛,一字字地道:“小世子不是我的孩子,那么好的孩子不是我的……那,那我的孩子呢?”
青葛缓慢地看向夏侯见雪,之后道:“你放了他们,放了他们,我告诉你。”
夏侯见雪:“你先说。”
青葛轻笑:“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轻功不错,那些火器伤不了我,你放不放他们,他们死不死和我无关,但是你一定死,而且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夏侯见雪一个咬牙,终于道:“放。”
几个教众面面相觑,他们有些犹豫,若放了,他们必死无疑,若不放,还有一线活路。
夏侯见雪嘶声道:“放!”
几个教众虎视眈眈地望着青葛,不甘心,不过到底放了。
那几个妇孺吓得腿都软了,哭也不敢哭,感激地看了眼青葛,便慌忙跑出去了。
等几个妇孺离开后,青葛便听到外面动静,显然宁王会带人闯进来。
她这才对夏侯见雪道:“这个孩子就在千影阁,以后会是一位暗卫,你们永远不知道千影阁的苦训有多残酷,他会经历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能不能活着走出来,以及活着出来后,会不会被你们杀死,或者被黄教白教蓝教杀死,谁也不知道,看他的命。”
夏侯见雪眼睛都直了。
所以那个备受宠爱养得聪明伶俐的,是青葛的孩子。
而自己的孩子才是那个被毒傻的,还被投入到千影阁接受残酷训练,生死未卜!
她再次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彻骨的恨意涌上来,她嫉妒到几乎发疯。
二人长相如此相似,结果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她却被禹宁王如此珍惜宠爱!
自己的孩子和她的也如此相似,她的极可能问鼎帝位,而自己的却成了一个傻子!
她尖叫一声:“杀她,杀了她!”
她这话一出,几个教众带着火器迫不及待地冲过来。
青葛早有防备,纵身闪过,一把暗器反手洒出去,打飞他们手中火折子。
那几个教众本就是乌合之众,不过是仗着火器罢了,火折子被打飞,他们完全无回击之力。
这时宁王带领人马闯进来,一拥而上,很快将几个教众控制住,并收了他们的火器。
宁王一步走到青葛身边,稳稳地握住她的手:“没事吧?”
青葛看他一眼:“我如果被这几个三脚猫的人暗算了,那我还不如回家给你当王妃去。”
宁王轻笑:“亏我一直担心你。”
一旁夏侯见雪盯着宁王,她越发绝望了。
她凄凉一笑,终于道:“禹宁王殿下,时至今日,我已再无活路,但我有个问题,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宁王握着青葛的手,淡漠地看向夏侯见雪:“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是怎么看穿你身份的?”
夏侯见雪流着泪道:“是,我想知道,我比起她来,竟如此不济吗?她原本一颦一笑,也都是学了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样样比她好,为什么你竟能一眼看透?”
青葛听着这话,心里多少也有些疑惑。
她也好奇,他是怎么看透的。
宁王:“我看到你第一眼,便知道是假的。”
他说这话时,看向青葛,青葛侧首看向他。
四目相对后,宁王望向夏侯见雪,掀唇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去地狱问阎罗王吧。”
说完,他抬手示意,一旁侍卫便要上前。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那是兵刃刺入□□的摩擦声。
随之而来的是罗嬷嬷的大叫:“宇兮公主,我杀了她,你看我,我杀了她!”
青葛看过去,却见罗嬷嬷一把刀恰好刺在夏侯见雪胸口,血汩汩流出。
夏侯见雪用不敢置信地望着罗嬷嬷:“你,你——”
罗嬷嬷心疼地抱紧了夏侯见雪:“往年我疼你爱你,你可知为何,因为你长得太像宇兮公主,我心存弥补,但这么多年,我大错特错,我为了你害她,我总要赎罪,但你不要怕,我既陪了你这么多年,今日我会陪你一起上路!”
说完,她望向青葛,跪在那里,哭着道:“现在,我杀了她,你不必原谅我,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自己去向雅回王请罪。”
青葛静默地看着这样的罗嬷嬷,依然不曾言语。
罗嬷嬷悲凉苦笑一声,拎起刀,狠狠刺中自己心口。
当血自口中涌出时,她艰难地道:“公主殿下,那个孩子……是雅回王的血脉,求求你了……”
说完,她无力地栽倒在那里。
青葛望着罗嬷嬷的血,看了好一会,才缓慢地抬起眼,望向夏侯见雪。
夏侯见雪捂着流血的胸口,流着泪,颤巍巍地看着罗嬷嬷,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恨,有渴望,也有痛。
此时周围教众都已经被拿下,宁王抬手,命众侍卫先行退下去。
夏侯见雪撑着最后一口气,抬起头来,望向青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阿兄私通,以至于暗结珠胎吗?”
青葛:“为什么?”
夏侯见雪眸中凄苦:“我虽是夏侯氏的女儿,可因为我生在缥妫王室,这些年一直被质疑,母亲柔弱,父亲忙碌,我在后宅之中过得并不好,唯有阿兄和嬷嬷对我好,可阿兄总是在无奈叹气,他总是说我像一个人,罗嬷嬷也说我像那个人,他们疼我爱我,但我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在他们心里永远比不上那个人。”
她口中涌出一股血来,艰涩地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知道,我要赢了她,我要比她更好,让阿兄更在意我。”
青葛听着,便懂了。
夏侯见雪:“我不管用什么代价,就是要阿兄记住我,要他心里只有我!可我……可我到底失败了,他没心,他依然只惦记着你。”
她最后望了一眼青葛:“我倒是羡慕你,死去的人,让所有人心中都不得安宁,让他们一直记挂着。”
说完,她瞳孔涣散,无力地歪在那里。
她也死了。
走出这农家宅院时,青葛没说话。
这时也有暗卫前来禀报,提起夏侯止澜,据说阿隼已经死了,被人刺中心口,从刀法来看,刺中阿隼的是一个并不会武功的人。
显然,是夏侯止澜。
夏侯止澜说他不喜厮杀血腥,但现在他用那双他自认为很干净的手,杀死了自己的忠仆。
于是青葛越发沉默,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这些人和她没关系,她不想认识,不想知道。
宁王命人好生安葬了夏侯见雪和罗嬷嬷,便带着青葛离开。
并不曾要侍卫暗卫跟随,只自己陪着她骑马往回走。
这么行着间,宁王陡然勒住马,停了下来。
青葛也停下,看向宁王。
宁王并不解释,翻身下马,之后矫健地跃上青葛的马。
他从青葛手中拿过缰绳,将她拢在自己怀中。
对此青葛并没有挣扎,她任凭他抱着自己。
宁王从后面将青葛搂在怀里,低声道:“没关系,不会有人看到。”
青葛有些无力地仰靠在他的胸口,喃喃地道:“也没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在意了。”
宁王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搂着青葛,就这么信步散漫前行。
天色已晚,夕阳西下,远处炊烟袅袅。
宁王在青葛耳边轻叹了一声:“难过了吧?”
青葛微微合着眼睛,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也说不上难过,就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很不是滋味。”
宁王低声道:“真傻,这就是难过。”
青葛望着上方的天空:“是吗?这是难过?”
宁王双手在她前方交叉,将她拢了一个密不透风。
他温声道:“如果心里实在难过,你可以哭出来。”
青葛无精打采:“不太想哭,她们不值得我掉眼泪。”
确实不值得。
曾经她认为,对不起她的人活该死。
只是看她们这样死了,她心里并不舒服,甚至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而想起罗嬷嬷那个让人觉得荒谬的毒杀,她更是浑身无力。
宁王低首,安抚地轻吻着她的脸颊:“他们确实不值得你掉眼泪,但是你现在心里难过,那就勉强难过一晚吧,等睡一觉就要全部忘记。”
青葛听他这么说,倒是觉得有趣:“可能明天我便会忘记。”
宁王:“那个孩子,我早就命人把他自千影阁带出,命人悉心教导,他现在过得还好,因罗嬷嬷下的那毒,不敢说顶尖聪明,好在也有寻常资质。”
他淡淡地道:“至于以后,看他自己造化吧,若有必要,也可以把他送回缥妫王室。”
青葛自然没想到。
宁王:“两年前我查到你身世的时候,便这么做了。”
青葛静默了很久,喉咙有些哽咽:“为什么?”
宁王:“到底和你流着同样的血脉,怎么忍心太过苛刻?况且也怕有一日你会后悔,所以想着先安置好这个孩子。”
青葛便仰脸,让自己眼角的泪不要流出来:“不值得……但你这样,我很感激,就这样吧。”
她言语有些混乱,但宁王听懂了。
他安抚地抱着她:“过去的事都不要去想,以后你有我,还有承蕴,我们会在一起,会好好的,也许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
说到这里,他停住:“罢了,还是不要了,其实承蕴这孩子还不错,有他,就很好了。”
青葛没想到宁王已经想这么远了。
于是她也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道:“我不想再要什么孩子
她对不起小世子,不能多陪他,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陪着了,结果她要再生一个,这怎么可以呢。
她要用全部的力气,专注地陪着他,把所有错过的都弥补给他。
宁王便搂着她道:“好,那就不要,如今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青葛:“对了,夏侯见雪问你的那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宁王舒服地搂着怀中人,长指握着缰绳:“想知道?”
青葛:“嗯。”
确实好奇,夏侯见雪花费了那么多功夫来模仿自己,他怎么能一眼认出是假的?
宁王笑叹了一声,望着天上悠悠白云:“你我既有白首之约,等到我们两个发白齿松时,我会和你讲。”

青葛万没想到, 宁王竟然不说。
她轻哼一声:“好,那我们说另外一件事,你是不是该帮我想想。”
宁王:“想什么?”
青葛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仰天长叹:“小世子现在倒是对我喜欢得很, 但万一知道真相,反而生气呢……”
近乡情更怯,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小世子开口。
怕万一小世子难受失望, 最后连如今这些温情都没了。
宁王:“慢慢来吧,我先试探下, 不过怎么开口, 还得你自己来。”
青葛有些苦闷地道:“你不能帮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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