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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婚—— by怡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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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脚踏上的,是一套灰绿色宫女的服侍,是季绾在德妃寝宫时更换的。
身着抹胸的她双臂环住自己,扭头偏向床帐里侧,莹白的肌肤泛起粉红。
一对脚踝被那人的大手向上推去,膝盖自然而然变得弯曲、张开,季绾觉得自己疯了,才会甘愿步入这个男人将错就错下设置的陷阱。
万丈不见底。
风撼窗棂,丝丝渗入,摇动轻柔帐。
玲珑有致的身形,折出漂亮的弧度。
月波凝琼浆,醉了帐中人。
了不知窗外事。
一丝破碎音色蓦地溢出。
狂澜席卷,云杳淼,耳边有流水声。
季绾拧眉仔细辨别,才知那是床帐的撼晃声。
出现错觉的少女攥紧锦褥,盯上黑暗中那道人影,发觉君晟衣衫整齐,只有自己狼狈不堪。
被算计的委屈伴着倔劲涌来,季绾咬唇,不容许自己发出声响。
颊边红云朵朵,漉漉潮湿。
心软在荒唐中被一点点操纵,她成了无形陷阱里一只缺氧的小兽。
“呼吸。”
蓦地,君晟扼住她的下颔,迫使她张开嘴。
再不呼吸,非得窒息。
季绾大口喘气,溢出不可抑制的破碎音。
君晟是寻着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寻到她的下颔。
黑夜中,他看不清帐中美人,不知她此刻的绽放有多美,只能凭感觉切身感受。
跪着的膝向上蹭去,下方声音愈发清晰。
湛然清爽不在,融冶酣畅充满感官。
濡湿淋漓,如扁舟徜徉波涛中。
漏尽更阑,季绾侧身想要逃离帐子,却被再次拽回。
情药在发酵,君晟感到无止境的空虚,不容女子逃离。
“不要了。”季绾惊慌。
发髻凌乱半散,遮蔽莹润肩头,宛若芊绵葳蕤的草木被暴风骤雨打蔫,不堪摧折,季绾在垂落的帐帘里探出脑袋,盯着盈月的窗,视线模糊,似拢上青烟翠雾。
来来回回。
窗外疏影淅索作响,是风吹过了树木。
帐内有人撼动杨柳,柳枝摇曳。
荒唐欲燃的夜,漫漫无边。
最后的抹胸,在翕呷萃蔡中被丢开。
澹艳柔美,细润腻理。
一览美景。
胜过叠翠流金的秋、浮岚暖翠的春,胜似炽热蓊郁的夏。
君晟眼底不复清霁,充斥欲,不知是不是被药物驱策,变得很贪。
季绾趴在床边枕着双臂,疲惫倦怠,任身后帐帘起伏,后悔让君晟食用了那碗代价颇高的酥酪。
她幻想的洞房花烛,绝不是这样一片狼藉,荒唐草率。
越想越气,在腰肢被再次摁住的一瞬,她翻转过身,看着跪坐的男子,视线下移。
风驰云卷,除了那一点儿凌乱,仍是衣冠楚楚的,不显儇佻轻浮。
哪像她。
咄唶一声,她护着自己向后退去,“好久了,够了吧。”
质问的语气带了点呛味儿,流露出情绪。
君晟知自己惹怒了她,可身心的燥占据意识,无法克制,守礼端方被抛之脑后。
余药未散,余悸犹在,他在黑漆漆的视野中摸寻着躲开的女子,不知抓住什么,惹得女子蹬踹。
是她的脚踝。
那会儿脚踝被桎梏,以致落入下风,季绾学聪明了,使劲儿抽回,曲膝环住小腿,缩成一团,任那人在黑夜里摸寻。
摸瞎胡呢?
又气又好笑,她抿唇忍住上扬的唇,透过稀薄月光打量着男子。
秀颀轩昂的人,动情时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捂住脸,埋头在膝,却在下一息暴露了身影,被拽了回去。
拉扯间,软枕落在腰下,给了那人可乘之机。
“唔。”
闷吟溢出唇齿,季绾快要认不出这个一再放纵的人。
可触碰他滚烫的肌肤,才察觉药效未退,适才的他,还是保留了一丝克制。
看来,幕后黑手想要人命,好在君晟体魄强壮,若是换她误食,后果不堪设想。
设身处地一番试想,季绾又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君晟。
那碗酥酪是她递给他的。
“先生......”
如饮了一口苦涩的酒,季绾醉了自己,不再抗拒,竭力放松。
片刻,破碎声再次传出。
紧张羞赧中品出另一番滋味。
丝丝入扣。
荒诞中沦陷。
漉漉香汗濡了锦褥。
季绾咬住小臂,维系理智。
枕头被压得褶皱变形。
那人还没打算收手。
用不完的劲儿。
自懂事起,一向克己复礼的君晟近乎失控,凭借最后一丝意志,收敛力道,担心伤了她。
黑夜蒙了视野,沉浸在无光的黑夜中,妍丽美景变得柳暗花遮。
君晟能想象季绾此刻的模样,却看不清。
连月光都感受不到。
他撑臂向上,耳边是喤喤清越的吟,带着女儿家的羞,压抑着声响。
高挺的鼻溢出汗珠,滴落而下,君晟曲臂附身,想要一亲芳泽,却吻偏了地儿,落在女子眉心。
尝到汗滴的湿咸,是他滴落的汗水。
人鱼线起伏着,始终没有停下来。
季绾痛与愉兼并,撑开的一双脚丫时而紧绷时而舒展,快要不受意识控制。
夤夜来临,她最终在一声婉转的深吟中,坠入万丈花海。
君晟抱住她,收紧手臂,几个来回。
怀里的人儿从紧绷到松弛,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两人相拥倒下。
云散雨歇,余温缭绕帐中。
君晟拍着轻颤的人儿,一声声安抚,以余温熨帖她,不准她翻脸不认人,“是我的了吗?”
沙哑的嗓音,问出最在乎的事。
她属于他了吗?
季绾介意他将错就错的算计,却又觉亏欠,一时无法回答,闭眼装傻。
相触的肌肤黏腻,帐中闷热,季绾想要清洗自己,奈何被蔓藤似的手臂困住,动弹不得。
“我想沐浴。”
“再躺会儿。”
突如其来的温存陌生而悸动,季绾抵不住这份变相的攻势,故意压低声音:“你放开我。”
君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以防将人惹怒,“我去备水。”
有馨芝在,无需他去备水,季绾此刻最想逃离的人就是他。
“不用。”挣开那双手臂,她猛地坐起,身体传来异样,低头一摸,俏脸爆红。
趿上绣鞋抽回一条帕子擦了擦手指,她捂着腹走到旋梯口,唤了馨芝几声。
这是馨芝自从来到沈家第一次在夜里为季绾备水,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来了。”
俄尔,馨芝提着水桶来到二楼,一跨入东卧,被一股怪异的味道惊到,立即意识到什么,低下脑袋。
季绾捯饬好帐帘,燃亮桌上的烛台,从始至终没有与馨芝交换过视线,直到一声“小姐备好了”,才点了点头。
“先去休息吧。”
馨芝不敢停留,快步离开,却又止不住地回想着,印象里,从没见小姐和姑爷同床共枕过。
怎会呢?

“怎么才回来?”
“别提了。”蔡恬霜走到桌边晃了晃青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嗓, 与馨芝说起宫里的事。
皇后利用最后的人脉,临时设计了一出风月大戏,以季绾的清白为饵,离间君晟和贺清彦。
至于目的, 蔡恬霜无从得知。
或许是为了报复两名男子合伙将喻雾冰送至御前, 但也不一定,皇后的心思, 谁又猜得清楚。
馨芝忿忿,“手段真够卑劣的。”
“是啊,已经不是一次了, 惯犯。幸好被贺少卿识破了, 当场逼问出指使的人就是皇后。”
另一边, 燕寝。
在得知季绾安然无恙后,承昌帝总算舒缓了面容, 摆摆手,屏退带回消息的宫人。
首辅夫妇跪在帘外替女儿求情。
承昌帝念他们年事已高, 又有恩于自己, 维系着体面,让德妃送他们出宫。
闻讯赶来看戏的淑妃接过范德才手里的参汤,递上前,说了几句贴心话
承昌帝没接, 扶额沉思。
因他临时起意为喻雾冰举办了休夫宴, 皇后来不及精细谋划,草率布局, 目的多半是挑拨君晟和贺清彦。
两人负责调查太子的事,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分道扬镳,定然会延缓调查的进展。
而她派去引贺清彦入局的大理寺官员,也是负责调查太子的人员之一。
承昌帝第一次真真切切认识自己的妻子,入宫前毁嫡姐清白,入宫后到处安插眼线,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残害无辜,与毒蝎何异?
别怪他不念旧情。
“淑妃。”
“臣妾在。”
“废后旨意,由老三去宣读。”
废后?!
淑妃眼睛晶亮,多年积怨,大仇终得报。兴是大喜过望,脱口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太子?”
承昌帝骤然冷呵:“作何牵连太子?!”
只要连环凶杀案与太子无关,他不会轻易废黜慕淮的储君之位。
淑妃愣了愣,嘴上认错,心里不服,但还是欢欢喜喜传来自己的儿子。
刚满十九岁的三皇子接过圣旨,转身之际露出骄矜之色。
先前,他在皇后和太子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终于可以出口恶气。
来到皇后寝宫,三皇子背手走到喻皇后面前,“接旨吧,喻氏。”
谋划败露,喻皇后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可骨子里的骄傲不容她伏低做小,看着傲慢溢于眉眼的三皇子,想起他那个同样表里不一的母妃,冷笑连连。
“不必宣读了,本宫接旨就是。”
三皇子最厌恶皇后这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就是废后,也是要守规矩的。”
“不守规矩,你能奈我何?”
“处斩!”
“处斩一般要到秋后。”喻皇后摘下手指上一枚枚名贵的戒指,慢条斯理,又从摘下的戒指里选了一枚最喜欢的金镶玉翡翠,一步步走向三皇子,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青年,“可惜你等不到本宫的断头之日了。”
“什么意思......啊......”
一声闷哼过后,三皇子瞪圆眼,牙齿打颤地向后倒去。
随行的宦官和寝宫的侍从们无不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时,接连发出惊叫。
三皇子仰倒在地,手里攥着未摊开的圣旨,眼尾、鼻端、嘴角流出鲜血。
一侧额骨碎裂。
在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中,喻皇后静坐在桌边,丢开染血的金镶玉翡翠戒指,看向东宫的方向。
大批侍卫随帝王赶来时,她跪在门口,写下了认罪书。
详细阐述自己杀害每一个生灵的过程。
处处都能对上大理寺整理的连环凶杀案的细节,除了虎牙一事。
承昌帝颤抖着手拿起认罪书,“为何滥杀无辜?”
喻雾媚面无表情地回道:“后宫压抑,需要发泄,几个蝼蚁,微不足道。”
“这是皇后讲出的话?!”
“臣妾的后位是算计来的,德不配位。”
喻雾媚目光空洞,却在瞥见疾驰奔来的太子时,多了一丝波澜,她定定看着太子,拔高嗓子,“望太子殿下律己自持,厚德载物,不要冲动误事!”
同时赶来的淑妃大力推开呆愣的太子,意欲冲上前,被几名宫人拉住,目眦尽裂地哭喊着。
已不能用自损八百来形容。
三皇子是她唯一的子嗣,皇后不过是个外人。
太子缓过来些,跪到承昌帝跟前,握住帝王的手,“父皇,母后虽有过,但有苦劳,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请赐、赐母后体面......”
承昌帝和喻雾媚同时怔住。
太子叩首,泣不成声,“儿臣能给母后的只有体面,望母后宽恕儿臣的无能。”
又是一次大义灭亲吗?
皇后仰头闭目,留下泪来。
她输了,她的皇儿不能输。
贤妃和德妃站在人墙外,一个露出窃喜,一个叹了叹气。
三皇子被害,九皇子年仅五岁,其余子嗣又均出自嫔妾,若太子一旦被废,试问,还有谁能与二皇子角逐?
此番就算太子不知情,也会因皇后背负骂名。
最终的赢家会是她的儿子吗?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
沈家新房内,季绾沐浴过后,让馨芝再次备水,自己绞着长发走到床边,几次想要唤那人起身沐浴,却羞怯不敢挑帘。
一帘之隔,君晟靠坐在里侧,伸出手晃了晃自己的眼前,“念念可燃灯了?”
“燃了。”
那为何眼前一片漆黑?难怪行房时,只闻妙音,不见玉人。
君晟闭闭眼,慢慢睁开,视野仍是一片漆黑。
中药后纾解太晚所致吗?
是暂时的还有永久?
意识到严重性,君晟没有立即道破,摸索着挑开帘子,“念念。”
“嗯?”
寻着声音,他伸出手,“扶我一下可以吗?”
镇定的样子,让季绾感受不到丝毫异样,还扭捏地背过手,当他存了捉弄人的心思。
“水备好了,你快去洗,我也好更换被褥。”
君晟怕她担忧,扶着床柱起身,按着记忆,轻车熟路地走向湢浴,摸到浴桶边沿,感受到袅袅水汽,褪下中衣,跨了进去。
他需要冷静和思考。
湢浴外,季绾推开窗子透气,没让馨芝帮忙,独自换了被褥和床帐。
半晌不见君晟出来,季绾转眸看向燃灯的湢浴,“先生?”
湢浴无人应答,季绾怀疑他在戏谑她,没有立即靠近,“君晟。”
湢浴传来撩动水花的声响,似在做回应。
季绾没再留意,坐在床边按揉小腹,大致推算着月事的日子,以免糊里糊涂怀上子嗣。
子嗣......与君晟的子嗣......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无法快速适应彼此关系的转变,头胀地倒在床上,恹恹盯着半敞的湢浴,困意袭来,眼皮千斤重。
等君晟走出湢浴,床上的女子已沉沉睡去。
“念念。”
回应男人的是寒风撼窗的声响。
君晟试着走到床边,伸手去摸床沿,无意碰到丝滑的绸缎料子,透着玉肌的温热。
顺着绸缎料子一路向上,他摸到女子柔软的耳垂,知她睡了过去。
默叹一声,他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女子搭在锦衾上的腕子,感受她脉搏的跳动。
视野一片漆黑,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没有太过惊慌无措,似乎什么忧愁都能消解在坚韧的心智中。
缓了会儿,他晃了晃女子的腕子,轻轻唤她醒来。
“嗯?”随着一声懒倦的应声,季绾睡眼惺忪地动了动,入目是男子被灯火笼罩的侧颜,如玉俊美,“你洗好了。”
她疲累地爬起身,意识渐渐回笼,随之而来的是羞涩与尴尬。
帐中的交缠和火热,刺激着灵魂,她坐远了些,捋了捋散乱的长发,搭在一侧肩头,竖着耳朵严阵以待。
顺着温香飘来的方向,君晟侧头,温声问道:“念念在哪儿?”
季绾没明白他的意思,当他又在戏弄人,“先生能正经点吗?”
“我不正经吗?”
“不正经。”
君晟淡笑,伸手去碰她,在被躲开后,道:“可我不知道念念在哪儿。”
季绾无奈迎上他的双眸,借着灯火的光亮,细细凝睇他的黑瞳,看到自己的虚影。
蓦地,医者的敏锐让她意识到,君晟的眸光趋于涣散。
不像在玩笑打趣。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季绾滞了目光,瞳孔骤然一缩。
震惊至极。
“怎么回事?”语调不自觉染上焦急,她翻开他的眼皮查看,黑白分明的瞳仁毫无浑浊血丝,再摸脉象,季绾秀气的柳眉越皱越紧。
脉象上,气血异常。
是中了情药没有得到及时缓解所致吗?
行医多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状况,季绾失了淡然,比那会儿被桎梏在床上时还要紧张。
反倒是君晟镇定自若的,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观察几日再说。”
“怎么没事?你还笑!”
君晟抿唇,那哭不成?
季绾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旋即取来药箱,摊开银针包,“信我吗?”
“除了念念,我还
能信何人?”
季绾没心思逗趣,炙烤起银针,凭借所掌握的医术,施针刺入他的一处处穴位。
穴位传来刺痛,君晟闭上眼,将自己交给了面前的女子。
护她多年,而今位置互换。
德妃让人捎来宫里的消息时,季绾虽惊讶,却无暇他顾,坐在一旁翻看着有关的医书。
君晟靠坐在床柱上,抿了一口特制的药汤,“陛下如何说?”
这关乎案子是否还要调查。
宫人躬身答道:“回大人,还没有皇命下达。”
君晟让陌寒送宫人离开,陷入沉思。
皇后是打算顶罪?
但她并非局外人吧!
至少三起人命案子,其间间隔数日到数月,皇后就算是顶罪,非主犯,也不单单只是知情不报的纵容者。
能用一模一样的手法作案,足见演练过多次。
是在未雨绸缪,时刻准备为儿子的残忍买单?
此番,陛下还会追查吗?
陛下想保住太子储君之位,就此结案,无疑是最佳的时机。
可太子真的无辜吗?
一连几问,问在心中,君晟仰颈后靠。
季绾在窗边抬眸,提醒他该休憩了。
“让陌寒去吏部为你告假几日吧。”
“不用......”察觉到女子严肃的语气,君晟抵抵腮,改了主意,“好。”
季绾起身走到床边,扶他躺下,掖好被子,刚要转身去屋外寻陌寒,衣角被君晟拽住。
“陪我睡会儿。”
季绾既羞又无奈,在没有袒露心声下仓促行了鱼水之欢,彼此关系变得混乱,又遇他失明一事,季绾脑子很乱,需要静静。
抽回衣角,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卧房。
手中落空,君晟陷入黑寂,再感受不到一丝光源。
等季绾回来时,他还保持着仰面睁目,偶尔轻眨几下,看上去有点脆弱。
可真正的君晟怎会脆弱。
小坏到骨子里的人,保不齐是在做戏。
季绾气不过,不愿搭理,可内心有古怪情愫在作怪,终是败给了心软,坐在床边脱下绣鞋,“往里挪些。”
君晟向里侧挪去,腾出一大片空地,容纳下一个女子绰绰有余。
片刻,怀里多了一抹温软,散发幽香。
他立即收紧手臂,将枕在他肩上的女子圈入怀中,下巴抵在她黑茸茸的发顶。
“念念是我的了吗?”他温声问道,还在意这个事。
季绾窝在他的胸膛上,不置可否。
小小的清傲,惹男人唇边泛起笑痕。
等等,再耐心等等,待她彻底敞开心扉,就能接受他了。
手段卑劣吗?
二十余年的坦荡,也抵消不了这一遭的卑劣。
可他不悔。

宫城, 燕寝。
在宽慰过悲痛欲绝的淑妃和兵部尚书张衡智,承昌帝回到寝殿,一瞬间憔悴了不少。
范德才和冯小公公陪在殿中, 不敢有一丝马虎。
皇后杀害三皇子,属嫡母杀庶子,在民间可闻,但在大鄞皇室中, 闻所未闻, 至少明面上没有发生一桩,至于背地里的黑暗, 断不会呈现到御前。
年近十九岁的三皇子,正是葳蕤的年纪啊。
陛下怎会不悲痛呢。
可他是帝王,不能轻易显露情绪, 憋在心里, 难免郁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资历老的范德才上前问道:“陛下可要传膳?”
承昌帝负手窗边,没有回头, “都退下吧。”
“......诺。”
范德才带宫人退出大殿,轻轻合上殿门。
寅时不见日光, 大殿内暗淡沉寂。
殿内的中年男子无需再维系威仪, 他靠在御案旁,单手支额,湿了眼眶。
前有嫡女被流放,后有发妻、庶子相杀, 最看重的嫡长子又很可能是连环凶杀案主谋, 叫他如何消解忧愁?
往常应对难以消解的忧愁,他会雕刻些小物件转移注意。
摆放在架格上的十七个各具形态的小木雕就是例子。
想到那个自两岁起再未谋过面的孩子, 男人多少缓释了些悲伤,拿出雕刻用的金丝楠木匣,选了一块尚好的木料。
每年他都会想象那孩子长大成人的模样,按着设想,先绘制草图,可此刻,他下刀精准,没一会儿雕刻出了雏形。
恍然发觉,是按着季绾的模样雕刻的。
快速将木料和刻刀收回木匣,他撑头垂目,试图消散混沌不清的情愫。
“传膳。”
门外的范德才赶忙指挥早已备好膳食的宫女们入内。
今日所备膳食清淡,是德妃亲自交代御厨的。
听御厨说起,承昌帝舀起一勺银耳莲子粥品尝。
丝丝凉甜,唇齿清新。
“请德妃过来。”
范德才立即派人去请。
须臾,身着素衣的美人走进大殿,褪去浓妆,清新如初遇。
承昌帝碰了碰她鼻尖的小痣,示意她靠在桌边。
其余人极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渐亮的天色映亮大殿,承昌帝附身靠在女子怀里,搂住她丰满的腰肢。
德妃不是清瘦的美,丰腴凹凸,与贤妃在体态上有些像,更玲珑些。
珠圆玉润。
女子此刻显露的柔情恰到好处,稍稍缓解了帝王的疲累。
也是因着这份知进退,常年盛宠不衰,真正做到了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天快亮了,早朝不容耽搁,承昌帝整理心绪,在德妃的陪伴下,入帐小憩。
快到寅时的时候,吏部尚书提前入宫,“范公公,陛下可起身了?可否觐见?”
范德才犯难,“陛下这会儿刚睡下,都未必能上朝。”
“大事啊。”
“十万火急?”
“不至于,不至于。”
“诶呦,那尚书大人就别为难咱家了。”范德才挤眉弄眼,“大人也知陛下今儿心情极差。”
“咯吱”一声,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德妃娉娉婷婷地走出来,“尚书大人,陛下有请。”
吏部尚书一愣,赶忙作揖行礼,稳步走进大殿,禀告起君晟的情况。
“失明?”刚缓释过来的承昌帝再次气火攻心,“砰”地坐在床上,“喻雾媚做的好事!”
德妃急忙上前为帝王顺气,心里比宫里的任何人都要焦急,告假是小事,失明是大事!
君晟失明的事不胫而走,引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白日里,季绾制定好一副药方,正要熬制,就有太医院院使亲自登门。
泰斗登门,季绾该倒履相迎才是,可她只是恭敬相迎,心里清楚,君晟的眼盲算得上罕见的状况,极为棘手。
果不其然,院使在诊脉后,又与季绾研讨了会儿,捋须摇头。
从未遇见因情药致人眼盲的情况。
留下几副方子,院使拱了拱手,“老夫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季绾送人出门,深知这几日安静不了,会陆续有人登门探望。即便知君晟需要静养,但出于担忧,那些人也会来瞧上一瞧。
最先登门的是太师府的众人。
但只有徐老夫人进了门,其余人等在了门外,都怕影响君晟静养。
沈栩站在君太师和谭氏的后头,没有进门去探望养父养母,像是对谭氏言听计从,可思绪翻飞,没工夫担忧君晟,心思全在宫里。
从东宫那边,他了解到太子被列入连环凶杀案的嫌疑人。
若是只为了报复淑妃,皇后明明可以用其他方式致三皇子身亡,为何主动暴露?
是为了掩饰什么吧。
她最后的底牌是太子啊。
“阿栩。”
“阿栩啊。”
沈家门前,乔氏眼泪汪汪盯着站在巷子口的年轻人。
栩被拉回思绪,有谭氏在,他的千言万语化为无声的一礼。
谭氏这会儿的心思全在君晟身上,没工夫计较,也没什么可计较的。即便自己强势,也明白养育之恩不该负的道理,只是解不开心结,不愿儿子与养父母再有来往。
可她今日来到沈家,不就是堂而皇之来探望养子君晟的么。
将心比心吧。
兵部尚书府。
三皇子被害,张氏一族因此失去夺嫡的资格,兵部尚书张衡智萎靡不振。
傍晚时,中军都督府都督龚赟前来探望,携了好些名贵补品。
“喻雾媚被废,不日就会被刺鸩酒,张兄节哀。”
两人一个是贤妃的兄长,一个是淑妃的父亲,一个对中军都督府持有统兵权,一个对五军都督府握有调兵权。
私下里两人交好,但在夺嫡上又各有谋划。
此番,利于谁,不言而喻。
龚赟劝道:“三皇子遭遇毒妇毒手,小弟深感遗憾,但张兄要振作,喻雾媚的儿子还稳坐在储君之位上,张兄该为三皇子报仇反击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张衡智睨他一眼,懒得多言。
龚赟索性摊牌,“张兄若愿意帮助二皇子夺嫡,无论事成与否,小弟都会助张兄夺取首辅之位。”
喻首辅在次年四月致仕,众臣虎视眈眈觊觎着首辅之位。
那可是一人之下、百官之首啊。
张衡智重重一叹,没有立即答应,但龚赟知道目的达成了。
当务之急,是要让二皇子脱胎换骨地出现在御前,而不是前去河东做监军前的浪荡样儿。
入夜,季绾盯着君晟服用过汤药,叮嘱道:“调理气血要紧,不可再操劳其他事。”
眼看着就要到太师府侍医与毒害太师的幕后黑手接头的日子,季绾不想君晟再费心这件事,“有陌寒在,无需你操心。”
“念念想说的是,有沈栩在吧。”
在不走漏风声的前提下,以沈栩的能力,活捉一个接头人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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