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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红,从正确使用黑料开始by陈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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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宋凝骄傲地抬起了头:“那当然要准备充分啦,谁知道我下次能见到秦尤是什么时候!”
秦尤笑着接过她自带的本子和笔,开始给她写to签。
宋凝小心翼翼地探头过来看,然后“忍不住”问道:“那个……能要两份签名吗?我妈妈也超级超级喜欢你!”
她双手合十,闭上一只眼睛,紧抿着嘴,看上去就像自己提出了一个超级过分的要求所以超级害怕被拒绝一样。
秦尤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于是她翻过一页,又写下一段祝福,签下一个名字。
宋凝伸出双手,就跟接什么传家宝一样接过那个本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然后她说道:“刚刚打断了你们说话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是在说最喜欢秦尤姐的哪部作品吗?我的话……我最喜欢《欲壑难填》诶,可能和很多人的答案一样吧。”
旁边有个记者捧哏:“最喜欢《欲壑难填》的人确实很多。”
宋凝:“对吧对吧!而且……该怎么说呢,这部电影其实真的对我很重要,在进入娱乐圈以前,其实我对它的喜欢只是普通的对于刺激情节的喜欢,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好震撼,怎么会有一部电影节奏这么快这么紧凑,简直让人喘不上气来,但是……嗯,在进入娱乐圈之后,我才真正理解了这部电影想要表达的内涵,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人即地狱,对吧兴幸,你应该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吧?因为《欲壑难填》上映是在我们出道以前嘛。”
宋凝说到一半,直接把话头丢给了章兴幸,双眼亮晶晶的,好像真的非常期待章兴幸与她的共鸣一样。
章兴幸脸一绷,宋凝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她就知道章兴幸这个草包就算成了劳什子文青女神,也不会真的去看书,这种文青最爱引用但也最容易引用错的名句,她估计也从来没费心去研究过吧呵呵,她很好奇她会说出什么来,不过不管说什么,估计都会让那些把她当女神的文青们滤镜碎一地——活该,会信章兴幸这种拙劣演技的人滤镜碎一地可不是活该吗?
章兴幸犹豫地张开了嘴,宋凝简直能从她脸上看出她内心的尖叫——《欲壑难填》这电影讲的是这个吗?他人即地狱?但是不是魏婧在骗其他人骗得团团转吗?
宋凝没有放声大笑全靠她长期的表情管理训练。
“嗯……我觉得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过我觉得,人还是要有基础的三观。”
章兴幸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宋凝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讶异。
她正要按计划“好心”向章兴幸解释她引用的他人即地狱是什么意思,看了场好戏的秦尤慢悠悠地开口了:
“其实,小傅导倒没有要表达这个含义的意思,魏婧确实受控于别人的目光,并因此滑落深渊,但是该怎么说呢……小傅导在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其实只是把她的虚荣当作一个设定在写,他其实并不能够体会那种被冻结于其他人眼中的痛苦,他不喜欢争夺解释权,因为他其实,很享受那种被人以自以为是的目光凝视的感觉,嗯,这一点其实和王导很像,他们都是那种觉得,其他人的误读更能成就他们所要表达含义的人,他人的凝视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初始时就已经纳入了设定的变量,所以,虽然这部电影也可以从这个角度理解,但我猜小傅导写剧本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表达这个立意,毕竟萨特认为人一旦只依托于其他人的评判而存在,就在象征意义上死亡了,但是小傅导是将魏婧作为一个活人去塑造的,他着重刻画的,一直是魏婧的欲望,他认为正是这种欲望赋予了魏婧生命。”
宋凝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秦尤将目光落在了她脸上:“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吧?”
那一瞬间,宋凝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感觉秦尤的目光像是直接穿透了她一般,那感觉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要颤栗起来,她在问“你应该能理解吧?”,但宋凝知道她不是在提问她有没有听懂她刚刚说的那段话,而是以一种并不直白的方式揭穿了她的伪装。
秦尤很快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他知道这部电影能对观众起到一些这样的警示作用的话,大概也会挺开心吧。”
宋凝其实听过很多圈内关于秦尤的传言,他们说她身上有一种很重且锐利的非人感,她脾气很好,但只要不是粗神经到一定份上的人,都不会没事干去靠近她。
比起其他大明星来说,她没有很多毛病,她不耍大牌,她不苛刻工作人员,她讲话礼貌,她只对竞争对手出手,不会误伤其他人,所以不是怕被误伤,而是一种单纯的不适感,你站在她身边,就像自己从头到尾被x光扫过了一般,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很难受。
这是宋凝听说的传言,但是她以前觉得这就是常见的对成功人士的神话,秦尤的战绩在娱乐圈太吓人,娱乐圈这个地方很看运气,再有实力的人都会忍不住信命,因为有些事情就是很看命,所以更凸显得秦尤的战绩那么像一场神话,为了合理化这个神话,其他人肯定会为这个神话的缔造者披上各种各样的夸张滤镜,好像让她的形象离普通人更远,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做不到这样的事了一样。
但是这一刻,宋凝突然觉得那些形容或许并没有夸张。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下一句又该说什么话。
好在秦尤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收起了她的目光,她依旧看着宋凝的方向,只是稍微向下偏移了一点她的视线,她好像很习惯这么做——不直视其他人的眼睛,几乎有种怜悯式的体贴,仔细想想的话,很冒犯人,但宋凝确实忍不住松了口气,证明了秦尤的这种怜悯式体贴的确是有意义的。
秦尤:“我看了《剑圣》,你的表演很不错。”
宋凝猛地睁大了眼睛:“诶?!真的吗?!”
她猛然爆发出来的惊讶与欢喜让旁观的记者不禁觉得,虽然她之前表演的惊讶与欢喜已经够灵动自然了,但和她此时此刻的表现相比,那还是差远了,果然真正的情绪和假的情绪中间有着天壤之别,不过也正常,毕竟得到了秦尤的肯定嘛,谁不得激动一下,换他们是宋凝的话,现在不嘚瑟得跳起来就算不错了。
于是刚刚那个乖巧甜美看着笨拙但其实进退自如的宋凝彻底消失了,她激动得红了脸,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成句子的字词,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有多开心。
秦尤脸上挂着微笑,慢悠悠地说道:“是真的,我追了《剑圣》,毕竟是《妖圣》的续集,要是拍得不好,我可是会生气的,不过质量出乎我意料得好,大家的表演也很自然,尤其是你,很多人觉得这种活泼天真的角色好演,因为‘没什么深度’,但真演戏的人肯定知道这种角色要演得自然有多难,你做得很好,不然这部剧就不会有现在这么浑然天成了。”
宋凝激动得表情管理都快维持不住了,其实她现在应该狠狠地朝章兴幸抛一个耀武扬威的眼神——怎么样?我不光抢走了焦点,给你挖了坑,现在秦尤还亲口认可我是这个角色的正确选择,是不是气得想打人了?
但是她现在罕见地压根没有这个心情,纯粹的喜悦压住了所有其他心情,包括她与生俱来的攀比与竞争欲。
这种愉快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她们走入会场中,颁完一些零零碎碎的奖项后,终于到了最佳女主角一环。
台上的老牌女演员打开信封,然后,不出任何人意料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秦尤!”
“啊啊啊啊秦尤!”
坐在一旁的宋凝比秦尤本人反应还快地站了起来,为她欢呼呐喊,虽然她本来就打算这么做,但现在明显有点太真情实感了,这一嗓子嚎得都快破音了,虽然没麦克风的情况下,她怎么嚎传到观众耳朵里都是比较温和的音量,但她的经纪人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激动不已的不止宋凝,几乎除了秦尤以外的所有演员,都先她一步站了起来,欢呼雀跃着鼓掌,搞得这不是在颁奖,而是在开演唱会一样。
在这一片欢呼的海洋中,秦尤起身后先朝身后欢呼的人群轻轻鞠了半躬,才朝台上走去。
这个奖项对她来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意料之内之物,所以她的颁奖词只打趣般说了一些《赌徒》剧组内的趣事,权当活跃气氛,而台下的观众,哦不,演员们也很捧场地大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媒体是这么描述秦尤的——
“当章华念出秦尤的名字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明星的明星,她走上台,台下来参加颁奖典礼的演员们就彻底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竞争,只专心地为她欢呼着。”

第142章
金玉奖如火如荼地开奖, 秦尤毫无悬念地赢下一场多少有些欺负人的战役时,也还有别的战役正在进行中。
王鹤行带来的好苗子肯定不止“小王鹤行”一个,其他好苗子同时期也在喻翡精心的设计下陆续以各种方式被推到了观众眼前。
虽然他们的声势肯定不如大小王之争和扈茹雪那土豪作风浩大,但是也确实在精心安排下精准撞上了天白电影公司出品的各部电影, 并对它们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乍看可能不多, 但是也已经释放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对,午夜传媒就是跟天白电影杠上了。
吃瓜群众也是看出来了,他们乐呵呵地捧起了自己的瓜, 想看这场战役会如何发展,一方面来说,天白电影家大业大, 血条厚,历史悠久,但是另一方面来说, 午夜传媒也可以说是胜在轻资产, 他们只出艺人, 轻装上阵, 耗得起,但天白电影就是靠电影生存的, 影响的都是实打实的收益,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又所谓大象怕蚂蚁,所以吃瓜群们一致觉得, 天白电影这次可是有点的受喽!
不过也活该吧,没事干非要去封杀秦尤。
他们估计没想到秦尤是个睚眦必报的, 睚眦必报也就算了,多的是睚眦必报但没能力报的人,偏偏她是个有能力的,这不是一口咬在石头上结果把自己牙崩掉了吗,这能怪谁呢?
而且嘛,明明有过退一步当无事发生的机会,那时候,秦尤凭借《太空列车》的上映重回大荧幕,算是实质上突破了天白电影的封锁,如果天白电影愿意捏起鼻子认了这件事,换上笑脸迎人,那没准事情还有和平解决的机会,毕竟生意场上多的是曾经的敌人为了利益握手言和的戏码,没准他们也可以搞这样一出呢?结果那位大小姐非要上头,一定要和秦尤杠上,愣是把《谶言》争夺出了天价,然后作茧自缚了吧,如果不是她非要将秦尤踩死,又何至于暴露出她对于电影的嗅觉与感知并没有那么敏锐的事实?本来她的架势是绝对够唬人的,天白电影已经进入了按部就班的守成阶段,国内大部分好本子——哦,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国内大部分有过历史成功经验的人写出来的好本子基本都在他们手中,所以只要复刻以往的经验,就能维持每年爆一到两部电影,然后其他普通盈利,偶有两三部意外扑街的比例,成功完成总体的盈利。
顾天白有管理经验,有对成功商业电影的认知,其实已经够将这个继任CEO做得很好了,因为天白电影现在本来就不是个初创公司,需要一些横冲直撞的冒险,需要一些对能够以小博大的剧本的探寻能力,这些素质都不是当下的天白电影所需要的,所以顾天白缺乏一点这方面的直觉本来并不是大事,而且也几乎不会有什么几乎暴露,她和秦尤的争夺战,却偏偏将她的弱点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如果说吃瓜群众只是纯吃瓜,非常乐呵,毕竟他们和双方都没有任何利益关系,那么有另外一群人就对此不是纯吃瓜了。
这群人就是原本看好天白电影的股民,他们认为如果以秦尤为代表的午夜传媒持之以恒地狙击天白电影的话,那么这显然是个不利好天白电影股价的因素,于是,随着午夜传媒的狙击意向越来越明显,成效也越来越显著,抛售天白电影股票的人也越多,甚至出现了恐慌性抛售,天白电影的股价一时间远低于它的实际估值,天白电影不得不拿出现金大举回购才稳住了他们的股价。
也因此,天白电影除了顾山以外的股东一致要求立刻召开股东会议罢免当前CEO顾天白,以及另选一个合适的CEO出来。
天白电影那栋大楼里熟悉的红木长桌上,这次坐的不是顾天白和几个部门经理,而是顾山和所有股东。
“顾山,这公司已经不是你当初的家庭作坊了。”
“你要是想让公司永远都是你的家族产业,当初就不该找我们投资,更不该上市。”
虽然天白电影听名字看作风,都很像一个家庭作坊式公司,但它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家族企业,而且顾山创办天白电影的时候,那会儿还不时兴同股不同权以确保创始人控制权的做法,那会儿投资的一方更势大一点,只不过顾山一直是个很不错的生意人,所以他的股东们也不会没事干给他找事,给足了他控制权。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眼看着再不管,这个稳定给自己下金蛋的公司就要出问题,而且顾山看着也像是老糊涂了——人老了总会优先为自己的子女打算,心一软,就会失去许多正确的直觉与判断,于是这些股东们觉得,也是到了不能让顾山一个人做决定的时候了。
天白电影的股东大会召开的时候,秦尤在练枪,然后,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师父……”
秦尤摘下护目镜,有些困惑地看向褚文俊:“你怎么来了?路过纽约所以来找我玩吗?”
褚文俊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特意来找师父你的。”
秦尤放下枪,看了眼褚文俊:“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离开前看过的喻翡的计划,感觉午夜传媒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才对,而且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该是喻翡来跟她联系,褚文俊能直到公司最近在做什么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上心,所以他找她到底能有什么事?
“师父……你能不能,能不能放过天白……”
秦尤沉默了。
褚文俊看着秦尤的沉默也沉默了。
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他当初义气,两肋插刀,看顾天白仗势欺人封杀秦尤,千峰又趁机落井下石和秦尤解约,第一反应就是公司谁还没有了,他就有公司,所以才去和秦尤说要不要来他的公司。
后来秦尤以全胜之姿回国,说要入股他公司的时候,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感觉自己被赏识了的感觉吧,所以自然立刻同意了。
秦尤针对顾天白的计划他也知道一点,他虽然不太关心公司的事,但也不可能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他知道秦尤对顾天白有怨气,所以肯定要针对她有一些动作的。
这些他好像都知道。
但是他……但是他从未想过,秦尤真的能威胁到顾天白。
他想到天白电影正在发生的事,心就一阵阵揪紧。
昨天回家吃饭的时候,他爸妈在饭桌上随意地提起了天白电影股价下跌,股东正在打算换掉顾天白,虽然顾山肯定要反抗,但是估计最后结果已经定了。
那一瞬间,褚文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恍神了。
顾天白,神一样的顾天白,会……会失去继承天白电影,这个以她命名的公司的机会吗?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呢?
顾天白在他们这一辈人里一直是最优秀最闪耀的,他从小就喜欢顾天白,这好像是一件毫无意外的事,她在他们这群人心中一直是什么都优秀的女神,哪怕后来因为她对秦尤太过分导致他的滤镜碎了一点,但也只是碎了她人很好的那部分,她在他心中,依旧是那永远坚不可摧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落凡尘的女神模样。
她……她怎么会落入这样的困境呢?
她怎么会有可能不是下一代天白电影的掌门人呢?
虽然哪怕就算天白电影的股东罢免了她,她以后也依旧会继承顾山叔叔的股权,对很多人来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用干活只用躺着收钱,有什么不好的?但是褚文俊知道顾天白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所以他此刻几乎是茫然的,顾天白……受到了伤害了,而他也是秦尤能伤到她的刀中的一环。
他……他伤害到顾天白了?
汹涌的后悔与愧疚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他几乎想要去捅死几年前向秦尤提出建议的那个自己,秦尤总会找到机会卷土重来的,他到底在掺和个什么劲?
如果不是知道顾天白绝对不会想让他或者其他人看她现在的笑话,他真的很想立刻冲去顾家大宅安慰她。
他还能做什么吗?
秦尤有没有可能能……放过她?真的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如果顾天白愿意收手的话,她们就不能相安无事吗?
于是他立刻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秦尤安静看着他,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手下的枪,褚文俊现在也有点熟悉秦尤了,他知道这是她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
但是他也知道,秦尤大概不是在思考能不能放顾天白一马这件事,而是在思考要怎么以不那么伤人的方式说出他在做梦这个意思。
其实走进来见到秦尤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之前是在做梦了,之前大概是是因为他有段时间没见过秦尤了,所以对她的印象有些模糊了吧。
真正看见她本人的那一瞬间,他就很清楚了,他这趟行程,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站在那,专注地盯着靶心,子弹一颗又一颗射向靶心,她的手和身体稳定得不可思议,除了一瞬间的轻微震颤看不出任何动摇。
但是他来都来了,该说的还是得说,该问的还是得问,他至少要做到问心无愧。
秦尤停下了手指的敲击,然后说:“抱歉,这不太可能。”
褚文俊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他笑的同时,双肩塌了下去:
“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爸妈就说我做不了生意,他们很早就决定不会让我继承公司了,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又正在青春期,就很不服气,我以前其实不是现在这样的,我以前念书很用功,对我爸妈的要求一向都是尽可能去达成,虽然说不上多优秀,但是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人都会喊我一句草包的程度。”
“后来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也忘记了,反正就是和人合伙开公司失败然后爸妈又说我们早就说过了之类的事所以自暴自弃吧。”
“我忘记什么时候了,他们可能觉得我变成这样多少有他们一点责任,所以来跟我解释,当时他们说不会让我继承公司,不是因为觉得我能力不足,而是觉得我心太软,所以才那么说,我当时觉得气笑了,我哪里心软了?那会儿我已经在娱乐圈待着了,那些报纸是怎么说我的?目中无人,典型的富二代,耍脾气,根本不把人当人什么的,这听起来哪点像是在描述一个心软的人?”
“所以我就觉得他们是在敷衍我,不过,其实他们确实没说错我吧,我的心软与心硬都是在常人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在常人该心硬的时候心硬,我确实不把那些和我无关的人当人看,因为他们与我无关,所有人都这样,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很难对他产生共情,了解了一个人之后,就不一样了,但是做生意,需要对有关的人也不能心软,需要对看不惯的人也不能情绪用事,我确实没有这个素质。”
他自嘲一笑:“对不起啊师父,大老远跑来给你添堵,我之后……之后应该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我打算退圈了,然后午夜传媒的股权,转给我爸妈吧,我本来在公司就是个挂名创始人,我自己也知道我没什么用,娱乐圈也没必要待着了,本来就是得不到爸妈的认可所以想拿其他人的认可凑合用呗,无非就是这么回事,为了自己一己私欲所以荼毒观众眼睛,好像确实没必要。”
“……师父再见。”
秦尤:“再见。”
褚文俊离开后没多久,秦尤从喻翡地方得到了最新消息,天白电影开始了内部洗牌,顾天白被罢免了。
天白电影想要与午夜传媒握手言和,为此开出了非常大出血的合约,并且强调顾天白以后不会再参与公司事务,特助先生坚定要求他们不讲和,不过那估计是代表了褚家父母的意思,他们想要一个上下游链条全包含的公司,而不是一个纯粹的艺人培养公司,他们现在生产的利润在褚家父母看来不值一提,天白电影这大出血的条约在他们看来自然也是蝇头小利,他们的目光一向更“长远”,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目光能如此长远,是因为他们对这个公司的态度一直是成了更好,玩脱了破产也无所谓。
她将所有利害都给秦尤摆了一遍,然后给了自己的想法,当然最终还是由秦尤做定夺。
秦尤看过那份合约后:
“同意吧,我回来签。”
然后她打通了喻翡的电话:“可以准备架空那位代理人了,越快越好,褚文俊不干了,那两位估计很快就会忍不住伸手。”
“好。”
有些话不方便以文字形式留存。
看上去久很有分量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从门内走出来的顾山看上去老了十岁,明明几年前,他还意气风发的像是三四十的中年人。
门口,一身白的顾天白紧张地站起了身,她的秘书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她从未见过顾天白如此紧张的样子,不安的神色,紧绞的双手,还有此时这急切的起身,她几乎都快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那个始终执掌公司内生杀大权的顾氏千金,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了。
顾山轻轻摇了摇头,顾天白的脸上瞬间惨白一片。
而紧跟着顾山身后走出来的,是一群年纪样貌神色各异的股东,他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神色或冷漠或是平淡的喜悦,好像刚刚不是股东大会,只是一个平常的茶会一般,有几个人路过顾山的时候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可别往心里去啊,都是为了公司考虑嘛。”
他全程没有看就在顾山身边的顾天白一眼,明明刚刚那场耗时长久的股东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罢免她,他和顾山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
顾天白的秘书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她从未觉得顾天白如此渺小过,她跟了顾天白很久,见过她各色模样,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她站在顾山身边,股东们陆续走过她,或是驻足和顾山说一两句话,或是不说,她站在那里,就像是被爸爸带来工作场合的孩子,而她偏偏出于这极端的不安下意识地抓紧了顾山的手臂,头也高高地扬了起来。
秘书不忍心再看这个场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向将顾天白视作无所不能的偶像的她,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背叛者, 复仇者》的剧组终于组建完毕,准备了大半年的秦尤于是入组。
秦尤坐在化妆椅里由着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的时候,这部电影女二的扮演者走进了片场。
这位女二的扮演者——伊丽莎白·埃文斯在好莱坞也算很有名气了,她出演过不少经典电影, 文艺片商业片都有, 很是刷了个脸熟, 但是比起她的角色与表演,观众们更熟悉的是她的家室,她的母亲是上世纪的知名演员,父亲拥有一个叫人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的姓氏, 所以她入圈演戏用的是母姓,然后教父是Steve导演,从小就在Steve导演的作品中有过客串。
普鲁托曾经为她数次公关过奥斯卡, 有成功的也有没成功的,这次显然又想为她搞个最佳女配的小金人了。
伊丽莎白·埃文斯有着一头颜色极浅的金发,脸上挂着温柔而极有距离干的微笑, 一路和工作人员打着招呼走了进来。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 就是秦尤和这位伊丽莎白的对手戏。
说起来, 就像秦尤与卢有着极多的共同点一样, 伊丽莎白与她要饰演的角色,卢的一生挚友爱伦, 也有着极其之多的共同点。
比如爱伦也是出身良好的金发白女,因为过于有钱所以从来视金钱如粪土, 她不能理解怎么有人能汲汲营营就为了赚钱,她的人生目标是更理想化更纯粹的, 她要实现的是精神上的追求——因此,她创建了一个慈善性质的女权组织, 专门宣扬女性的困境与帮助需要帮助的女性,与此同时,她还出了一本书,讲述自己关于女权主义的思考。
她出书时,已经做好了自己会遭受到许多来自许多方向的抨击,男人,保守主义者,还有那些不愿正视自己处境的女人,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甚至可以说有些兴奋,因为这些抨击会证明她所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但是她唯一没做好准备的就是来自“自己人”的怒火。
她的书出版之后,反应最强烈的反而是她以为是自己人的同是女权主义者的一些人——她们怒骂她高高在上的自恋姿态,她们说,她这种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人根本不懂她们要面临的真正的困难,她只是把女权当做自己的装点,出书来炫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以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批评那些做不到的人,全然不顾她们是否拥有她这样与生俱来的轻松条件,她根本不配代表她们说话。
这抨击来得极为猛烈,言辞更是尖刻,互联网时代,什么都是透明的,她的出身,她的童年,她留存下来的一切痕迹都被挖了出来,网友们讽刺着她——“我要是有这样的出身,我当然也可以这样每天就喊喊口号什么都不用伤神什么都不用考虑”,“谁不想做工作就是负责慈善的富太太富小姐?”,“这种阶层的人假装很懂我们的辛苦到底是有什么大病?”……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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