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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微仰by迢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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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查看,应该是锁芯坏了。
本来画室也没有完全装修好,所以也就没有换门,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差错。
“看来我们今晚是走不了了。”她无奈摊手,还指了指天,“老天爷也不让我回家。”
窗外的雨也没有停歇,仍乐此不疲地不断增援。
陆绥苦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在他给画室装了一个壁炉,不至于冻死在这里。
“你去把工作室的沙发搬过来。”
姜既月指挥着陆绥,布置枕头城堡。
陆绥搬完沙发后烧起了壁炉,火烧得很旺,照得身上暖融融。
沙发是正对着壁炉,姜既月把枕头放在一头,美滋滋地躺在上面,拍了拍对陆绥说:“上来吧,这里还很空。”
陆绥摇着头拒绝了这个邀请,他打算打地铺将就一下。
“快上来,陆绥,晚上我一个人会冷的。”她软着声撒娇,壁炉烧得很旺,没有冷这个可能。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邀请,他同意了。
她有枕头不睡,便要睡在陆绥的手臂上。
这一晚他们的呼吸声均匀,伴着窗外有节奏的雨声,和不时噼啪的柴火声。

第38章 阿多尼斯的花园
她的睡姿从来就没有安稳过, 白色绵软的枕头早就不翼而飞,只剩一片角落被压在陆绥的手臂之下。
被禁锢在陆绥结实的臂弯里,她的动作幅度才得以克制。
他的鼻尖凑近她的发丝, 一股淡淡的橙花香,让人感到格外安定。
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早晨的第一缕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在他的睫毛上。
轻微颤抖着睁开眼睛。
不出意外, 右手手臂已经僵硬麻木, 但他感到的不是蚂蚁啃噬般的痛苦,而是密密麻麻的甜腻。
“睡得怎么样?”姜既月伸着懒腰问他, 脸上还带着困意。
“还行。”陆绥虽是这么说,嘴角翘起的弧度却难以掩盖。
姜既月一把,将他推下了沙发。
霎时, 他失去重心, 向前倒去, 要不是反应及时,早就摔了。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调侃道:“当初, 是哪个混蛋说我的沙发不舒服的?”
陆绥没想到自己还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没想到姜既月这人居然如此记仇。
他席地而坐, 佯装碰瓷。
“这张沙发可舒服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说的。”面不改色、大言不惭地痛骂着那个混蛋。
有她在的地方能不舒服?
姜既月送了他一记白眼。
向落地窗走去。
她想看看院子里的那棵枯树有没有经受住暴雨的考验。
地上还是湿漉漉的残枝败叶,树心的破烂显得更触目惊心,枝头只剩下几片叶子在孤零零地响。
可她始终都是以旁观的角度,不给予帮助也不进行毁灭,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那来自统治者的轻蔑。
陆绥将沙发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早晚得在这儿安一张床。
打扫干净,他领着姜既月走进了一个房间。
这是他特意装修的一间健身房, 里面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地垫。
陆绥盯着她的眼睛,万分认真说道:“以后就在这儿锻炼,我会教你巴西柔术。”
他的语气里有着几分迫切,更多是不由分说。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便决定要这么做,因为自己无法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所以教她如何正确的保护自己才是最为必要的。
综合其他的防身术,柔术是最适合女性,可以在短时间内缩小力量差距的格斗术,况且陆绥一个柔术棕带教她绰绰有余。
姜既月觉得这是一份对她来说既痛苦又值得的惊喜。
她领教过陆绥的教学风格,虽说她酷爱瑜伽和普拉提,但是这种需要强度的训练还是困难的。
“好吧。”
勉强答应了。
陆绥的手机没电了,姜既月的手机也只剩下五格电。
她必须在电量耗尽前,找到人解救他们。
“宝宝,救命,我被困在工作室里了。”
接电话的自然是林北鹿。
“你人没事吧,我现在在出差,叫助理来救你。”
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没事,这里很舒服。”
姜既月故意这么说让她安心。
刚好聊到这里,手机就关机了,好在听到了重要的内容。
陆绥还在洗着昨晚静物堆里没吃完的葡萄,当作早餐。
骨节分明的手在水帘下格外透亮,他正在一颗颗把葡萄蒂给取下来。
这人有着哪怕在废墟上被枪抵着脖子,都能整理好衣襟赴死地从容。
有些行为让姜既月极为不顺眼,像个过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当她坐享其成时,却又不那么觉得,反倒开始习惯他的妥帖。
贱兮兮地将一颗不怎么样葡萄放进他的掌心。
他也不嫌弃,拿起便吃了。
两个人简单的吃完早餐,趁着救援未到的时间,陆绥压着 她去锻炼。
“我还没摄入蛋白质呢,身体没能量。”她还想要一拖再拖。
陆绥冷着脸:“你的糖分摄入足够了,今天就是一些很基础的教学,都不能算作是训练。”
忽地,门锁有被撬动的声音。
“陆绥,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是你?”
两人面面相觑。
开锁工人先行离开。
徐今也率先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刚好是陆绥和姜既月两个人,他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腰,呈现保护的姿态。
“没想到,我们陆教授也会不小心把自己关在家里啊。”玩味地笑着。
每每抓到陆绥的小尾巴,他都得开心个两三天,这次也不例外。
姜既月见状,牵住陆绥的手,走向前说道:“原来你就是林总监的小助理啊?!”
语气毫不示弱。
“呃——”徐今也对这话实在是没法反驳,“是的。”
谁能想到他堂堂上市公司总裁如今居然成了小助理,还如此地不卑不亢。
视线也从这两个人身上移开。
“徐助理,您能别那么关注我吗?”陆绥脸侧的酒窝也隐藏不住。
视线从两人相牵的手转到徐今也的铁青的脸上,眼神更是得意。
姜既月偶尔也还是会满足一下小男孩的虚荣心的,将双手相牵改为十指相扣。
徐今也看到了如胶似的两个人更是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行了,我走了,别忘了帮我加个绩效分。”
他对着姜既月打了个招呼,理都没理一旁耀武扬威的陆绥。
本想趁机好好笑话一番陆绥,没想到自己倒成了笑话,徐今也可能今天晚上睡觉前都在想着如何还击。
姜既月自然也知道这个绩效是在林北鹿心里的绩效。
她回家后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又继续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便给小老头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在乡下的这几天她教会了小老头如何使用微信,他直播玩得很六,这种简单的社交软件自然不在话下。
“小狗怎么样啊?”姜既月关切的看着镜头。
沈溪陵回道:“挺好的能吃能睡。”
她继续问:“小猫怎么样?”
“挺好的。”语气也变得敷衍。
姜既月问东问西,就连廊上的吊兰她都关照了一遍,就是不问他。
气鼓鼓地半晌也不理她。
“别生气了,师公你的身体怎么样?”
直到姜既月问到他,沈溪陵才消气:“好得很,没有臭丫头气我,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他这人最爱正话反说,姜既月自然是知道他的性格,没有继续和他掰扯:“千万别逞强。”
好在她临走前嘱托了阿香妈,让她照看一下。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姜既月的眼睛。
“知道了,年轻人比我老头还啰嗦。”他对这样的管束很是厌烦。“我不弄直播了,玩不来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老头,那些新潮的话也听不太懂,但依稀还能感觉到其中的阴阳怪气。
姜既月这才想到,自己先前直播的账号是师公的,而那些网友的闲言碎语,会在不经意间刺伤他。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边的人也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我看人的眼光可没有出错过,那些网上的人就让他们去说吧。”
他的这句话是用最基础的词藻,和最简单的结构组成的,也包含了老人最真诚的心。
“嗯,不管他们。”
姜既月有些梗咽,她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能坚定地点着头。
手机插进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借此机会挂断了视频通话,以免自己的情绪被察觉。
“喂,你是?”
鼻音很重。
“我是晋拓,我们能见个面吗?”
他们约在了晚上,在一家新开的创意餐厅。
说是餐厅却不像餐厅,倒像是个日式茶馆,千利休的待庵。私密性很好,竹木建造,返璞归真。
姜既月对于建筑美学的造诣并没有只停留在表面,她曾为了学习漆艺探访过日本。她始终都保持着互相欣赏、求同存异的态度,但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以偏概全的狭道。
日本的园林像是目之景,静坐以观之全貌;而中国的园林像是有种蒙太奇式的叙事美感,是身体之景,移步观景,框景便是最美妙的剪辑手段。
她对餐厅整体并没有感到新奇,那可能是日式建筑的一脉相承。
晋拓贴心地向她介绍这里的菜品。
她对装修兴致缺缺,对菜品倒是很感兴趣,这是一家东南亚菜系的融合,菜单却是日本主厨定制的。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说清楚上次的那件事。”晋拓的眼中显然是满满的愧疚。“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姜既月这儿早就翻篇了:“澄清我们俩儿关系这事吗?早就过去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她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一旦做了就不会后悔,从来不计后果,不问前尘。
云淡风轻地摆摆手,晋拓也没犯什么错。
晋拓的喉结滚动,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多了一层渴望,继续问:“那我们是不是没可能了。”
姜既月抬头望着他,仔细认真地说道:“晋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最适合进场,又懂得如何谢幕,毫无疑问你的商业嗅觉是完美的。我也看得出来你对我的真心,但这却不是我想要的。准确来说,我喜欢的人无关任何的光环,只要是他,任何特质我都会喜欢。只要他存在,我喜欢的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生命。听起来是多么的深刻而浅薄,在永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但我从不后悔。”

第39章 分享心事
面前的这个女孩的眼睛很亮, 黑白分明,也爱憎分明,略施粉黛的脸却显得稚嫩。看得出来她刻意地将眼线拉长, 想显得成熟。
他注视着那张微微颤动涂上水晶唇釉的嘴,在一张一合。
一字一句重重地捶击在心脏中心。
她说得没错,自己当初确实带有目的,但却不完全对, 如今只剩下后悔。晋拓后悔没有在她最艰难的时刻挺身而出, 后悔自己出于商人嗅觉的明哲保身,他很遗憾自己不是她满心满眼喜欢的人。
极大的嫉妒裹挟着他的肺腑。
生生地咽下去这口酸涩的酒。
猩红了眼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既苦涩又无可奈何, 他想知道那个存在就被姜既月喜欢的人到底是何方圣神。
“嗯,我有喜欢的人。”姜既月如实地告诉他,肆意玩弄小男孩的感情, 这不是她的风格。
她更喜欢捉弄陆绥的心脏。
提到他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他帅气的一面, 而是摔倒滑稽的一幕。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晋拓的视线范围内。
那笑容应该是娇俏的, 如今看到却是刺眼。
他的胃酸翻涌着,味同嚼蜡。
“你有没有一瞬间对我是有好感的?”他仍然不肯罢休, 面前的这个女孩可能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让自己如此心痛的女孩。
姜既月看着他, 陷入沉思,这个问题明显是要彻底浇灭他的全部热情,但她在思考如何拒绝显得更委婉:“对不起,或许你对我的喜欢只不过是多巴胺作用下的上头, 你没有了解过真实的我, 喜欢上的可能只是想象中的我。”
晋拓听到这最终判决,双手好像失去了力气。
他失魂落魄地对姜既月低声说了一句, 那句话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你继续吃吧,我先走了,在这儿难免影响你,车已经叫好了。”
毫无疑问他绝对是一个体贴入微的男生,一切有迹可循却又无路可走。
在她关于命运的那一页始终是窄的,窄到只容得下一个人。
从来就没有先来后到的分别,是他,便只有他。
他走了,桌子上还剩了很多菜。
姜既月吃饱了还是剩下很多,就给姜且之打了个电话。
“姐,你在哪儿?”姜且之也是今天才好不容易从聚餐的饭桌上逃出来的,接到姐姐的电话自然是又惊又喜。
姜既月把地址告诉他,把饭菜也打包了。
她把姜且之叫来的目的是想顺道逛会儿街,顺便搜刮他的压岁钱。
自从她和姜汝城闹僵后就再也没向家里要一分钱过,自己刷漆赚得那点钱只能维持生活开销,甚至连衣服都没怎么买过,穿得都是先前消费水平爆炸时期的衣服。
奢侈品店也很少踏足了,所以说由奢入俭难啊。
这些好吃的就当作是报酬。
姜且之是特意打扮过得,就连头发都吹出了纹理,黑色缎面羽绒服配上灰色卫衣,一整个青春洋溢。并非是为了见他姐才特意打扮的,其实他晚上有个约会。
反观,姜既月和他简直就是两个季节,穿着麂皮过膝长靴和和黑色羊绒大衣,大腿还露出来白皙的一截。
二月的风依旧肆意狂妄,在玻璃门的空隙中咆哮着。
“我滴亲姐,你不冷吗?”每次都会被姐姐的时髦震惊。
姜既月没打算和他掰扯,把包递给他,双手缩进衣袖里,回答着:“很冷,所以我的弟弟,快点进去。”
就这样姜且之被他姐带进了LOEWE。
姜既月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的好弟弟,为你姐卖命的时候到了。”
她开始疯狂地试衣服。
“奴才遵命。”姜且之真的搞不懂,女人为何如此热衷于买买买。
姜既月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哪怕是设计诡谲让人难以欣赏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特别有感觉。
但她的眼光是绝对不会选择这些衣服的。
她更偏爱日常休闲舒适的穿搭,那种随便往身上一套就浑然天成的帅气飒爽。
买完了基础款的衣服,她弟结账的时候也到了。
姜且之,拔卡刷卡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看着手中的零星纸袋,对姐姐只剩下心疼。
原本她甚至不需要对比价格,只要喜欢的就能全部拿下,哪怕是销售难以卖出的杂难款式,买了也会说是“对设计师心血的支持。”现在她居然还要对比它们的实穿性,考虑再三后再做决定。
姜且之思摸着如果不是那件事,姐姐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节俭。自己现在还在上学,还离不开家里的物质支持,一旦找到工作,不管怎么样也不要他的一分钱。
“姐姐,那个包也要。”姜且之把他姐多看两眼的包给买了。
“怎么,送女朋友?”姜既月笑着调侃他,依稀记得他弟好像有什么喜欢的人了,也没过问这小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胡乱地应付了过去。
“姐,我今天晚上还有同学聚会,你直接把我车开走好了。”
“嗯。你去吧。”姜既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联想到他之前喜欢的人就生出了好奇,问他,“约会?隔壁舞蹈学院的?叫什么?”
姜且之一脸被揭穿后的慌乱,连忙否认:“没有,就普通同学聚一下。”
“没有?普通同学你穿这么花里胡哨?”一脸不相信。
他只好承认:“确实有她在,不过不是约会还有很多人。”
姜既月继续追问:“叫什么名字,说不定你姐认识。”
眼前浮现出一个纤细女孩的身影,动作中带着一股子凄美感和力量感,像凛冬里泛着寒光的软刃,憧憧幽影,她之故人。
想到她,眼里蕴着温柔的笑意。
“她叫苏洵一。”
“什么?!”
姜既月将名字和人脸重合上,他弟喜欢的人正是苏砚景的妹妹,也是她年少时最初的缪斯,苏洵一。
除了惊讶好像也只剩下无奈了。
没想到姐弟两个都栽在了苏家俩兄妹身上了。
她叹了口气对他说:“看来人家是真不喜欢你,你现在居然还不知道,她早就从舞蹈学院毕业了,现在是国家剧院的首席。而且
“她、是、我、朋、友。”
姜既月一字一顿,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可能阻止姜且之,能做的只有把事实说明。
“啊?”现在轮到姜且之不知所措了。
姜既月耐心解释道:“她和我高中同校,当过一阵子我的速写模特。”
他若有所思,眼神不明,低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姜既月从站着刚好能看到是他同学发的【她有男朋友了。】
短短的几分钟内他的心情剧变。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原本阳光开朗的大男孩顷刻之间变得消沉,打理好的头发像是瞬间垂倒下去。
姜既月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失个恋吗?走姐姐带你去喝酒去。”
心疼是心疼,但看她弟那要哭不哭的样子,自己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
“我都失恋了,你还笑!”姜且之撇撇嘴。
“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了。”
姜既月手动拉拉链,把嘴闭上,但是唇角还是克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两个人在便利店买了啤酒,去了姜既月家。
姜既月知道自己的酒量,但从来没试探过她弟的酒量,借着失恋的由头试探一番。
一边喝酒一边吃打包回的饭菜,同时还和林北鹿视频着。
姜既月还卖关子:“你知道这小子喜欢上了谁吗?”
“谁啊?”
“我们隔壁班的苏洵一。”
“啊?她不是舞蹈生吗?这小子怎么认识的。”林北鹿一脸难以置信。
姜既月猜测:“许是哪天她回学校的时候看见的,小孩嘛追人都追不来。”
喝了一瓶半啤酒就醉得差不多的姜且之还软绵绵地攻击道:“你会追,还被拒绝三次呢。”
手指比了个数字二。
看来这酒量不好也是有遗传的,姜既月一脸头疼地看着这人,把他手里的酒瓶给拿走。
自顾自和林北鹿继续打电话:“这小子,他应该也不是真心喜欢。”不然不会醉得这么快。
当年,每次被拒绝时喝下的酒都是穿肠而过,不给她麻痹神经的机会,倒是给足了她重整旗鼓的决心。
或许那是假酒。
姜且之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芽芽,其实我当年看她不是很顺眼。”林北鹿认真地对着姜既月说道。
姜既月满脸疑惑:“啊?为什么?”
她的眼神看向别处,解释道:“我记得是高二的下半学期,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刚刚在一起,有一次下午放学我打算和你一起回家。结果你说要去舞蹈室,我就一个人走了。”
姜既月听着她的话,回忆着,好像有一些琐碎的片段,但并不完整。
“也许女生之间的友谊有些复杂,我承认当时应该不可避免地嫉妒了。”她很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但她坚信,她们友谊会因为这朦胧的占有欲而变得更加鲜活。

她因为这句话沉默了半晌, 如果林北鹿将这件事埋于心底,自己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那敏感的少女时期的心思也许永远会烂在香樟树下。
她焦急地解释着:“宝宝,对不起, 当时的我比较笨,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好啦,都过去多久了,我没那么小气。”林北鹿早早就释怀了, 同样原谅了那个青春敏感时期无病呻吟的她自己。
姜既月透过屏幕看着她, 眼底带着憔悴的微青,略显尖细的下巴, 黑发毫无章法地披散在肩上,无边框眼镜还反着蓝光。
忍不住开口道:“好啦快点去休息吧,你的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上了。”
林北鹿最近几天在洽谈一个广告商, 忙得脚不沾地。
听到这话时都连续打了几个哈欠。
“周末我过生日你别忘了。”她提醒姜既月。
“怎么可能会忘!”
从十八岁开始两个人的生日都是一起过得, 不管那天有什么紧急的事也从不缺席。
早在两个月前她就把礼物给订好了。
一个限量款的摩托车头盔。
“今年打算怎么过啊?”姜既月顺着话头问她。
林北鹿挑了个眉, 故弄玄虚:“先不告诉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姜既月暗暗思忖:可能今年的生日又要和工作搭边了。
两人互道晚安便结束了通话。
姜且之还趴在茶色的玻璃茶几上, 睡得昏天暗地。
姜既月费劲地把他扔到了沙发上,随便拽来一块珊瑚绒毯子给他当被子。
他这人粗枝大叶, 也没那么娇气, 抓着被子翻过身继续睡。
姜既月收到了陆绥的微信。
【陆绥:周末你有空吗?】
【将尽月:没空,什么事?】
【陆绥:好吧,我手里有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姜既月可以从他的文字中看到一丝遗憾和委屈。
有点于心不忍,还是解释了一番。
【将尽月:周末要陪好朋友过生日。】
【陆绥:这样啊, 祝她生日快乐, 你们玩得开心。】
另一边陆绥家里,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瞟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陆绥在看到他的瞬间收敛住了脸上的笑意:“看够了吗?看够可以滚了。”
“哎呦陆教授, 你就再聊一会儿呗。”男人的声音黏腻,一只手还抓着陆绥的手臂。
他弹射般站起身,换坐到另一头的沙发上。
“别恶心。”
他讪讪地收回手,眼里只有鄙夷,要不是为了筹备惊喜,他才不那么低声下气呢。
陆绥换了一副表情对着手机打字
【将尽月:嗯。】
【陆绥:那晚安。】
【将尽月:晚安。】
姜既月还在那两个字后面跟了一个小狗表情包。
他飞速的下载了,脸上藏不住笑意。
“她有说什么吗?”男人严肃认真地问道。
陆绥头都不抬,盯着手机屏幕说道:“晚安。”
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居然多了几分甜腻。
他连忙吞咽了一口冰美式。
很快就到了周六
她回家后难得起了个大早,画完全妆,卷好大波浪,穿上新买的收腰风衣和长筒高跟靴。
每次和她出门都要提前一天敷好面膜,严格按照化妆步骤,精心打扮一番,因为害怕被林北鹿嫌弃。
一到周末外环路就特别堵。
姜既月早早地就开始打车想要先和林北鹿会合,但是怎么也叫不到车。
“我来接你。”她接通电话听到的便是疾驰的风声和这句话。
说完便挂断了。
约莫十分钟后,巨大机械声浪冲破天际般,来到她的身侧。
林北鹿扭头,打开了头盔帽檐,向她眨了眨眼。
谁能想到一个小白兔般人畜无害的女生,私底下居然是机车的狂热粉。
摘掉头盔时,浓黑的头发就如绸缎般展开,能看到垂坠感的同时还带着花香。
她爽朗一笑,便可轻易夺去人的魂魄。
“上车。”
姜既月愣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她今天穿得是极为修身的掐腰皮衣,黑裤。像是食草动物突然生出食肉动物的血性,野蛮却带着致命吸引力。
她送上了那个用丝带蝴蝶结打包好的礼物。
“生日快乐,我的小鹿。”
林北鹿兴奋地拆开包装,通过重量她已经猜了个大概,果然如此,是她最爱的品牌出得一款限量联名头盔,两个月前发售的但她怎么也订不到。
眼中满是惊喜,紧紧抱住姜既月:“啊啊啊!姐妹你实在是太懂我了,我好喜欢。”
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她低调地点了点头盔侧面,上面还有她特别设计的“林北鹿”专属字样。
全球有且仅有一个。
她激动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万分郑重地把它戴在了头上。
姜既月坐上了摩托车后排,戴上了她嫌弃的旧头盔,紧紧环抱住她的细腰。
开得很快,狂风的急啸能代表她不断飙升的肾上腺素。
她是在一次旅行中爱上摩托的,与汽车完全不同,一个可以更直接地连接大自然的触手,而一个会被局限在一个逼仄的空间之内。任何景物也只能通过小框从身边无聊地经过。
当她附身骑在摩托车上,感受到得便是与周围景致更为身临其境地融合,那种震撼,使她可以肆意尖叫。
脚下飞驰而过的是结结实实的沥青马路,它不会因车速过快而模糊,它会深印在脑海中。
作为打工人,这是她唯一解压的方式。
“我们去哪儿?”姜既月的头贴在她的肩上,小小的身躯被流线状的风划过。
“游乐园。”
她的这句话因鼓胀的气流和密闭性强的头盔而变得模糊不清,姜既月没听见。
等到地方她才发现这不就是昨天晚上陆绥邀请她去的游乐园吗。
在这儿还能看到陆绥,就不得不怀疑这巧合的人为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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