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之下by祝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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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浴血奋战,提着长剑一路厮杀,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她身后的藤蔓沾满鲜血,滴滴落在通往大殿的长台阶上,拖了一路,仿佛长长的尾巴。
回头往去,那台阶上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血肉模糊,残肢断臂遍地。阳光透过大殿高耸的玻璃窗洒下,映照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红色的光影,犹如地狱一般恐怖。
剑尖滴落献血,她站在门前,一步步往里走,眼前已经没有哨兵阻挡。胸前起伏,她喘着粗气,一切犹如慢放,镶嵌精美图案的大门被打开,从内走出来一个哨兵。
他墨绿色的眼睛望向她时,流转着无尽的悲伤与痛楚。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感受到那深沉的忧伤。身上也带着不少血迹,衣衫凌乱,灰扑扑的,显然是经历过一番激烈战斗。
“连你也要阻挡我吗?”她长剑直指眼前之人,剑尖对准他的心脏。
她听见哨兵说,“抱歉,我的身后是整个帝国。”
惊醒,叶瑾捂住心脏疯狂跳动的胸腔,这是什么?为何会梦到这样残忍的画面,而主人公甚至是自己!是预示吗?还是被路西法的言语暗示后的噩梦?
叶瑾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刺痛,阳光从窗外照进,刺激她刚睁开的眼睛,忍不抬手遮住。这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个针眼。
她猛地坐起来,盯着皮肤上多出来的痕迹时,一个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走了进来。
“李斯医生……”
李斯冲她莞尔一笑:“没想到是我吧!果然只要你一受伤,我们都会见面呢。”
“你是路西法的人!”叶瑾后背发凉,路西法说的没错,他已经把该渗透的地方渗透了个遍。就连学校里的医生都是他的人。
李斯摇摇头,露出遗憾之色,“可惜啊,你发现得太晚了。不过,我过来确实只是帮你治疗的,你身上的伤还是我处理的呢。”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叶瑾怒目而视,她想要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可在发现曾经相处过的人站到了对立面,确实是太过于震惊。心里不禁开始产生怀疑,除了李斯医生,还是有谁是路西法的人?
一张张脸在眼前划过,季锦、公仪书、罗波、韩沉江……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会不会就有叛徒。
李斯把药箱放下,熟练地把伤药一一摆出来,强迫症似的将每一个角度对好,却始终不愿意回答叶瑾,仿佛是勾着她一般。
“哗啦!”
东西被全部掀翻在地,叶瑾撑着椅子站起来,“告诉我!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就像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李斯不慌不忙地抬头看着起身的叶瑾,随即又蹲下去捡拾地上的药物。
“你!”叶瑾揪住李斯的衣领,把人扯了起来,“你是在耍我吗?看我这样子很高兴是吧?”
李斯握住叶瑾的手,笑得一脸无辜,“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有权利回答你这个问题。药剂是圣使要求注射的,我只不过是遵照行事而已。不过,我可以给你吃个定心丸,不是让你变成怪物的东西,至少不是用在活死人身上的那种。”
叶瑾垂下手,拳头捏得紧紧,把椅子猛地甩向大门,大喊:“滚!!给我滚出去!”
向导浑身颤抖的样子落在路西法眼里,他满意地笑了。
“果然还是年纪小,一点点小事都承受不住,这么容易发脾气。”
米迦勒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按在纵横交错的格子上,扶了扶金丝边眼镜,他和路西法一样,“看见”了叶瑾发怒的一幕。嘴角露出标志性的邪笑,“你给她注射这么烈性的药,要是气急攻心,一不小心过头就得不偿失了。”
“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她呢。”路西法反而笑他,“米迦勒,你不是说对叶瑾不感兴趣吗?难不成口是心非。”
感受到对方散开来的隐隐压力,米迦勒抓棋的手一顿,几不可闻地颤了颤,“我何必骗你,我对小女孩不感兴趣,只有你这个变态,才敢这么想。更何况,她还恨着我呢,我这个杀害她同伴的凶手。”
得到变态的形容,反而让路西法笑容更甚,白棋按下,他将被圈住的黑棋收回,哗啦啦的棋子丢进棋罐中,胜券在握,“米迦勒,你看着吧,我会让一切都全部实现的。”
“圣使大人,茉莉公主殿下来访。”
殿外的随侍上报。
路西法挑挑眉,“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看来这次公主殿下来者不善啊!”
大殿重新收拾完毕,米迦勒离开,他回头望一眼端坐在高椅之上的路西法,高贵与邪恶在他身上交织。
茉莉从未踏足过圣殿,她款款走来,随意瞥了一眼四周。
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彩色玻璃窗,透过窗户射入的阳光在大殿内形成斑驳的光影,犹如一幅幅绚丽的画卷展开。清风轻拂着窗帘,带来一丝丝清新的气息,是个舒适惬意的空间。
圣殿的一侧重新开辟了侧门,露出精心打造的花园一角,馥郁的花香被微风扫了进来。
另一侧则是一座巍峨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和珍贵的文献。书架旁边是一张宽大而舒适的沙发,沙发上放着几本精美的装订书籍,显然是圣使喜爱的阅读之选。
顶部是一幅巨大的穹顶,穹顶上绘满了星辰和银河的图案,仿佛将整个宇宙带入了这个大殿。在穹顶中央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水晶,水晶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犹如一颗闪烁的星星,为此空间增添了一份神秘与华丽。
囚徒还能得到如此享受之地,他们简直仁慈过了头。
看着始终没有想要从台阶上下来的路西法,茉莉心下冷笑,这是装都懒得装了吗?
她并未走进多远,在适当的地方停住,不用多抬高视线就能与路西法目光接触。
四目相对,仿佛有暗流在两人之间流动,宛若站在充满硝烟的战场,两军对垒。
在上之人率先开了口:“不知公主殿下远道而来,还真是有失远迎,怎么没有人来给殿下看座!”威严之声响彻圣殿,似有回响。
便有随侍搬来凳子,茉莉公主连眼睛都不低垂一下,“说远道有些过了头,左右皇宫不远,我过来也不费劲,倒不是需要你做什么多余的事。这凳子我就不坐了,嫌脏。”
【流着肮脏的血,还妄想与我们站在同样的位置,简直是痴人说梦。】
路西法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拳头握了握。
“公主殿下,不知亲自前往我这圣殿,是为了什么事?”
能听出他尽力掩饰的情绪,茉莉嘴角微翘,“我的儿子方执玉,在十岁的时候曾经被一小人绑走。我现在是来拿人的。”
“是谁竟敢伤害殿下的儿子!”
“不就是你的弟弟米迦勒吗?”茉莉伸手向前一指,“听了你的指示。”
“把我放开!”
门外传来挣扎喊叫的声音,门被打开,米迦勒再次回到圣殿,只不过是以被人绑住的姿势。
“我不是来向你讨人的,而是通知你,米迦勒我带走了!若是有什么异议,哦不,你没有资格有异议。别以为自己坐在上面就能拥有什么权力,路西法,你能坐在那里,只不过是我们的施舍,当一个吉祥物罢了。”
茉莉转身,并不在意路西法,厉声吩咐:“把他给我带走!胆敢伤害我的儿子,就要承受代价!”
“路西法!哥!哥!”米迦勒的脖子上被套上精神锁,向导之力发挥不出半点,他频频回头,却看不清路西法的神情。
高台之上的人,隐在黑暗中,仿佛融为一体。
“米迦勒被带走了?”
叶瑾一喜,听着门外的声音,想要出去,却被人拦住。凯瑟琳双手抱胸,“别逼我动手,现在以你这受伤的身体,也打不过我。”
“圣使大人就在隔壁,你觉得动用精神力能够伤我多少?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要不然,脖子上多一把锁,不方便的是你。”
叶瑾动了动,一瘸一拐地往后退,师傅还在他们手里,就算是要逃走,也要养好身体,保证最大的概率能够把师傅带走才可以有所行动。
“刚刚看你发了很大脾气,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凯瑟琳虽然脸上表情很是不屑,但说出来的话似乎在表示关心。叶瑾不解地看过去,发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怎么回事?
“李斯是个男人,不好给你换药,他托我过来帮忙。”
叶瑾没有说话,乖乖地让她给自己换伤药。
“你知道路西法的目的是国王之位吗?”
换好药,叶瑾问。
凯瑟琳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拿着纱布的手顿住,对上叶瑾的双眼,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衫叶。
她也是以这样的神情问自己,“你知道路西法喜欢的不是你,还要继续飞蛾扑火吗?”
真诚的疑惑,还有对她的怜悯。显得她很像一个小丑,明知不可能,还要不计后果一头陷下去。可她能怎么办,视线总是会望向他,看见他时心脏就会疯狂加快跳动,睡觉前无数次念叨他的名字只为了能够在梦中与他相遇。
那时她是怎么回复衫叶的,凯瑟琳记得自己满脸的怒意,打翻了她送过来的花盆,调头就走。可衫叶追了上来,她拉住凯瑟琳,说:“不要喜欢路西法,他不是好人。”
“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很得意是吧?享受了那么多男人的喜欢,文凯,七杀,米迦勒甚至路西法,还有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周旋在这几个人之间,是不是很得意?”
而衫叶却说:“别哭。男人没有资格让女人为他们哭泣,也别心疼他们,你该心疼心疼你自己。值得吗?为了一个喜欢其他女人的男人鞠躬尽瘁?心里有其他人的男人,没必要为他流眼泪,凯瑟琳。”
她可能被幻想冲昏了头脑吧。凯瑟琳自嘲地笑,看向叶瑾,“你不必管我。”
凯瑟琳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一条道走到黑吧。就算是最后落得个惨败的下场,她也认了,就当是为自己做错的决定赔上一条命吧。她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的眷恋都不存在了。
叶瑾拉住凯瑟琳的手臂,大概是哨兵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浓重,向导感受到了她的悲伤,“你和我母亲,是不是认识?”
对方脑中溢出来的片段里,无数次提到衫叶的名字。叶瑾很快捕捉到这些。
凯瑟琳一愣,抽开手臂,“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衫……你母亲。”
她仓皇离去。
叶瑾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听得圣殿内传来打砸的声音,时间持续了一分多钟,而后归于平静。
一个眼神往凯瑟琳逃离后没来得及关闭的大门看去,叶瑾站起来,一步步挪到门边。没有任何人看守,她挤开门缝,溜了出去。
环绕的走道,一圈圈往上,叶瑾撑着栏杆缓慢地走,遇上的每一位守卫都对她视若无睹,向导仿若透明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动,没有任何人发现。
路西法如今正在气头上,根本顾及不了她。
走到目的地,叶瑾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咚咚咚,三声响。
“咔哒”,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看见叶瑾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把她往里一扯。
“怎么来得这么快?没有被发现?”
叶瑾看着眼前之人,他眼里的惊讶呼之欲出,再三确定叶瑾没有被跟踪。
双脚实在站不住,叶瑾找了个椅子坐下,“路西法现在情绪不稳定,我给他下了暗示,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不过,我不能久留。”
“李斯医生,请你在有限的时间内解释清楚,这张纸条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她摊开手,一张揉皱的纸条赫然出现在掌心。
第86章 黎明前
男人把纸条拿起来,点燃打火机,橙蓝色的火焰一把将纸条燎成灰烬,手指轻轻一搓,就散在空气中。
叶瑾盯着他的动作,不发一言。在他捏住李斯衣领后,对方做了一个动作,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将纸条塞进了掌心内。所以她把椅子甩到门边,让他离开,自己则找了个不被窥视的时机查看手里的东西。
纸条上面写着——来找我。
“我和七杀是同伴。”手指上还停留着烫手的温度,可他不是哨兵,没有如此敏感,一点点温度并不会让他拥有钻心的疼痛。
李斯双手扶在膝盖上,送出那张纸条后,等待的时刻总是很难熬的。胸腔仿佛有无数支蝴蝶在乱撞,翅膀的颤动声仿佛是他内心的呐喊。他期望叶瑾的到来,可又惧怕叶瑾的到来,复杂的情绪让他在房中焦灼踱步。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李斯知道,尘埃落地。
他说出这句话,等于完全将自己袒露在叶瑾面前。李斯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医生,他认识七杀也是机缘巧合。对方救了他一命,这一命,便让他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真相。为了这个真相,他们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胸中的烈火已经燃烧了很多年,此刻快要爆出来。
“我们集结在一起,一是为了保护你,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揭发真相,为死去的第七军团和墓园里不得安眠的同胞们得到安息,他们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人的贪婪之下。”
叶瑾眨眨眼,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可想到在这白塔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心情仿佛被一颗火花点燃,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你也是第七军团幸存的人吗?”
“不,我不是。是我的妹妹,她隶属于第七军团。我和七杀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我只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医生,被某个世家子弟欺负,七杀帮了我。”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鲜血洒在脸上的时候,在恐惧中又生出了一股快意。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此刻已经身首异处,再也无法欺负他半分。李斯拿着手术刀的手都在颤抖,他可能是一个天生的刽子手。
后来,偶然得知七杀竟是第七军团的幸存者。李斯也被那潦草的真相欺瞒了很久,妹妹的死亡,竟是内部叛乱的残忍屠戮。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为了将真相揭发出来,李斯决定加入七杀的队伍。
起初,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后来,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
“不止我们,还有……”
叶瑾打住他的话:“等等,不要跟我说,我不知道是最好的。向导的手段层出不穷,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路西法可能会篡取我的记忆也不一定。小心为上。”
李斯换了个话题,“注射的药剂是给你补充能量的,可以逐渐解除你身体里的能力压制。当年也是我给你用了药,压制到现在。在后山基地那次你频繁流鼻血,其实是快要压制不住了。”
竟是如此!叶瑾吃惊,“是师傅的意思吗?”
“对。”李斯颔首,“觉醒之初,你被研究院带走,我们都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或许是刚觉醒,没有展现出太多的能力,研究院观察了你几天就通知我们来接人。那段时间,七杀让我紧急制作出了压制能力的药剂,在接到人的当场,就给你使用了药剂。果不其然,等级测试出来,你只是B级。”
“在你成长的过程中,偶有突然突破压制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时候。好在我在不断地改良药剂,七杀给你吃的营养剂,就是掺杂了我制造的药,一点点重新把你包装成一个B级向导,直到上了第一军校。”
“可你早就在第一军校了不是吗?”
李斯露出笑:“早安排早做打算,我是五年前进的第一军校。七杀本就有意将你送进第一军校,所以我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第一军校不是那么好进的,为此,我还考了很多证书,学习了很多课程,而且同伴中有人帮我走了关系,加上我的履历也够,所以能够顺利进入第一军校,等待你入学。”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你果然如七杀所说啊,真的是个不消停的小姑娘。”
此刻的李斯,就是一个亲切的长辈,看着叶瑾,仿佛能看到自己年幼的妹妹,若是她能够活下来,孩子是不是也应该有这么大了。自己的妹妹曾经也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啊,纵使闯祸,每每都要让他来收拾。但这样的妹妹,却进了军团,成了一名光荣的战士。他们曾经是多以此为傲,父母说起来,嘴角就没有降下来过,直到第七军团覆灭的消息传来……
李斯再也不敢回忆那段时光,实在是太压抑,太过悲伤。他这艘在海上漂泊航行的孤帆,若不是遇上七杀等人,大概已经淹没在沉黑的大海之中,是他们将自己包围起来,紧密连接。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不是他一个人在坚持。真好。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叶瑾,“组织上的伙伴已经知道七杀在这里的消息,他们正在找时机将人救走,也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算是我出不去,一定也得让师傅出去。”叶瑾捏紧拳头,眼神坚定。
“我知道你的能力足以抗衡路西法,七杀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束手束脚。时间不等人,大概就在这几天,你的伤恢复得很快,应该能发挥出足够的能力。我会再找机会和你联系,告诉你我们的计划。”
叶瑾还想说什么,在外游离时刻警戒的精神体发出警示,她迅速站起来,“我得离开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发现。计划不要全部告诉我,只需要告诉我时间地点和做什么就行,以防万一。”
“你放心。”李斯缓慢地关上门,看着双腿受伤却咬着牙撑着身体疾步往回走的向导,内心无数次展开祈祷,“小姑娘,希望你,希望我们,能顺利抵达最后的目的地。”
从1号陷落地回归的第一军校军校生们看着熟悉的土地,竟觉得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戚美和叉着腰感叹:“真是出去一趟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我一定努力学习,下次一定要以正式军而不是预备军的身份进入第一军团!”
有人附和:“没错!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太想念学校餐厅了,我一定要回去大吃特吃!”
“有没有出息啊,都回首都星了还惦记着学校餐厅,难道不是去市区逛逛美食店吗?”
“我想回家一趟,不知道行不行。”
“应该会给我们放假吧?”
激动的港口直到韩沉江的出现才让军校生们安静下来,他们整齐划一地向韩少将行了一个军礼,韩沉江神色严肃地回礼。
冠冕堂皇地话不用多说,韩沉江此次是代替已经被抓获的威利·弗兰奇校长前来迎接归学的军校生们。不过,他们在陷落地里经历太多,大概率是没有精力发现校长被抓的这个消息。没有校长,必须得派一个代表,于是校方找到了因休假回首都星的韩沉江。
将军校生们一个不漏的接回学校,韩沉江面对眼神里透出希冀的军校生们,朗声道。
“回来后你们有三天假期,出校需要报备去向,三天后,准时回校。其他的规矩遵照校规校纪。就到这里,解散!”
欢呼声响起,三五成群的军校生背着行囊早就跑没影了。
樊文阳却还惦记着叶瑾,他走到韩沉江跟前,行了个军礼,“韩少将,请问您是否知道叶瑾的行踪?我有通过光脑联系她,却没有回应。是不是她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韩沉江此次回来,虽是以休假的名义,但实际上是被方言舟召回的。叶瑾失踪的事他们也听说了,从方执玉的描述来看,大概是文凯这方带走了叶瑾。在这次交谈中,韩沉江也是第一次知道0号实验体的事,心道难怪叶瑾的能力如此之强。
“其实……”
“阿阳。”
樊阜予撑着单手拐杖走了过来,他的腿不太利索,可上半身挺直,一身剪裁贴身的西装将他的贵气完全展现出来。看到韩沉江,他微微颔首,“韩少将。”
“樊先生,好久不见。”韩沉江与樊阜予只在酒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不是很熟悉。他转向樊文阳,“既然你大伯来了,有些事情,他应该会知道。”
看着匆匆离去的韩沉江,樊阜予问:“你问了韩少将什么?”
“大伯,您知道叶瑾在哪里吗?我一直联系不上她,自从她被那帮人带走,就是去了联系。加之1号基地混乱不堪,得知她被救了也一直没有机会联系。拖到现在,可是在回来的飞船上,我怎么都联系不上她。您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樊阜予单手按在樊文阳的肩上,目光如炬,满眼对他此刻慌张样子的不赞同,“阿阳,作为樊家下一任继承人,你不该流露出这样仓皇的神情。”
“可我联系不上叶瑾。”
“阿阳,你总是这样不成熟。好,那我告诉你,叶瑾失踪了,你要怎么做?”
“叶瑾失踪?她怎么会失踪?”樊文阳一愣,脸色一白,急急追问,“是谁带走了她?”
“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越发不冷静的。”樊阜予盯着他,捏住他的肩膀,“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像个什么样子!拿出一点你当时在陷落地说服我的智慧和气势,难道涉及到叶瑾就让你乱了阵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你的软肋,若用她来威胁你,是不是你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一句句质问,让樊文阳心里乱七八糟。想到叶瑾将会遭受那些未知的危险,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眉头紧锁,死命咬着牙,他深呼吸,试图说话却无法开口。
大伯说得对,自乱阵脚只会是拖延时间,不会让事情有所好转。
他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大伯,您教训的是。”
“很好,看来你冷静下来了。”
“跟我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你。”
樊阜予撑着手杖走在前,樊文阳背着行囊大步跟着,却始终落后对方小半步。他的思绪已经飘了出去。
是谁带走了叶瑾?樊文阳不断搜刮记忆。
自从进入第一军校后,叶瑾遇到的危险便层出不穷。没想到进了1号基地,竟还让叶瑾发现了躲在地下的实验室,不知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
倒霉的是,刚进入陷落地第一天还没来得及休息,叶瑾就遇到了糟心的实验室,他听说下面有很恶心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让基地无一幸免,被污染物质攻陷。
幸运的是,他们及时制出了解毒药剂,在以后的作战或者日常生活中,若是有被绿荧虫寄生的危险,便不再危急生命。况且,叶瑾虽被带走,却也深入了他们的老巢。
她好像总是在化险为夷。
樊文阳祈祷着,这一次,也让叶瑾顺顺利利地回来吧。
可回到樊家,樊文阳在大伯樊阜予那里,知道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仿佛晴天霹雳把他劈得无法言语。
“大伯,你在说什么……叶瑾怎么会是实验体?”
樊阜予从三十年前的帝国动荡说到第七军团的覆灭,提到0号实验体,便被樊文阳打断。樊阜予确定道,“你没听错,叶瑾确实是实验体。当年文凯的实验很成功,从胚胎起,她的基因就逐渐被改造,成为了唯一拥有植物系精神体的向导。”
“就是因为实验体的身份,她所以才会遇到这么多的危险吗!他们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制造出来已经是很残忍的事情,现在又要觊觎她的力量,想要争抢她?”樊文阳激动起来,脸色通红。
“但是她只有B级!只看B级他们怎么就确定叶瑾的力量得以……”说到这里,樊文阳顿住了,就算是只有B级,叶瑾展现出来的力量是有目共睹,她一个人只身进入萨蒂奇的舰艇把所有人都收拾了遍这件事,就能够看出她的能力,难不成萨蒂奇的出现也是试探吗?可是,叶瑾去游乐场是临时决定,萨蒂奇不可能为了试探她,大费周章设计这么一出吧?
樊文阳觉得浑身发凉,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埋藏在深海下的到底有多少未知的危险。
“大伯,叶瑾要怎么办?谁能知道她在哪里……”
樊阜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樊文阳,“她在白塔。”
“我们得去救她!”
“坐下!你要怎么救她!一个人冲进去?你知道是谁囚禁了她吗?就莽撞地想要冲过去?若因为你的冲动连累了大家,你该怎么赎罪!”樊阜予把手杖敲得邦邦作响,恨不得立刻打断樊文阳的腿,“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如此冲动行事!樊家以后要靠你做决定,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叶瑾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听了樊阜予的话,樊文阳默默坐了回去,脸色发白。大伯的话字字珠玑,戳在樊文阳心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长成,可一遇到叶瑾的事,就少了冷静。若要救下叶瑾,定然是不能就此简单粗暴的。
“大伯,白塔的背后之人,是圣使?”
樊阜予点头:“看来你还有点理智。”
樊文阳立刻就想起在开学之初,叶瑾就曾经单独见过一次圣使,他将这事说出来,“大伯,那时候圣使就已经盯上叶瑾了吗?可他也知道,叶瑾只是B级向导啊!”
“B级,只是机器能够检测出来的等级,并不是叶瑾本身的最高值。是我们给她注射了压制力量的药物,瞒过白塔的机器。”
“你们?”樊文阳抓住重点,“大伯,樊家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没错。当年第七军团的幸存者与我们樊家结盟,一直守护着叶瑾。为了抓住萨蒂奇,为了抵挡一切外在阻碍,我们走到了一起。你们所看见的表面平和的帝国,只是金玉其外而已。现如今,内部已经暗流涌动,腐败之事常有发生。陛下如今心力交瘁,自顾不暇,身体日渐消瘦,而觊觎王位之人一直在虎视眈眈。”
“圣使的目标是王位!”樊文阳从字里行间里提取出关键信息,再次感到震惊,“难不成,他是皇室……”
“路西法是老国王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