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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文炮灰女配认错男主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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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焦老师腿不方便,林乔还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他身后,却没有贸然提出要扶。
这就很贴心了,很多老年人其实心里并不服老,慢也宁愿自己走,并不愿意拄拐或是让人扶。
焦老师笑着看了她一眼,“听说你对学生们很好。”
“是学生们都很好。”
林乔回答得很是真诚,也的确是这些与原书剧情完全无关的学生,让她看到了世界的鲜活。
说到原书,好像除了收分成的时候,她都快忘了原书这回事了,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剧情原本进展到哪了。不过不管进展到哪里,估计都有点跑偏,她和季铎这合作都从婚姻扩展到床上和事业上了。
说话间四班已经到了,林乔没进去,留出空间让焦老师单独和学生们说几句。
没想到军子看到她,竟然从后门偷溜了出来,“林老师,校长找您什么事啊?”
吵架那时候他没在,听说后简直捶胸顿足,接下来就一直担心着林乔。
想想从刘翠英那听说的,军子因为知道她要走,期末都是怎么复习的,林乔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
“这我哪能猜出来。”军子挠挠头,“不过看您这样,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行了你快回去吧。”林乔催了他一句。
焦老师在讲台上显然也看到了,“梁军。”军子又赶忙从后门跑了回去。
刚坐好,焦老师就笑着说了句:“我这次来,是来跟大家道别的。”
同学们全都一愣。
“我岁数大了,腿脚也不太好,接下来这一年,就由新老师来带你们了。”
下面的学生依旧一脸懵逼。
新老师,谁啊?怎么焦老师就要走了。
也有那反应快的如齐怀文,立即朝走廊里看去。
焦老师就笑着也朝向门外,“行了,小林你进来吧,我看他们也不太想听我说话。”
林乔只能走进来,刚站到讲台上,下面已经炸开了。
“林老师?是林老师!”
“林老师不会还要继续教我们吧?”
有人低呼,也有人觉得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赶紧拽了把身边的人。
焦老师全都看在眼里,有些无奈,却并没有不快,“你们看到小林可比看到我高兴多了。”
下面一阵讪笑,不过那一双双眼睛的确明亮了起来。
“看来还是你更受欢迎。”焦老师感慨地望向林乔,“那我就把这帮学生交给你了。”
“嗯。”林乔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下面的学生打断。
不同于第一次的口哨和嘘声,这次是齐刷刷的掌声。尤其是军子那几个刺头,巴掌都要拍红了。
上午发完书本,打扫完教室卫生,军子几乎是旋风一样冲回家的。
刘翠英被他撞了下,手里的簸箕都掉了,“干啥跑这么快?也不怕磕着。”
军子一把甩下书包,只说了一句:“林老师要继续教我们了。”
“啥?”刘翠英还没反应过来。
军子又重复了一遍:“林老师要继续教我们了,她是我们新班主任!”
“小林要继续教你们了?好事儿啊,大好事儿。”这下刘翠英听明白了,簸箕都顾不得捡。
军子看见,想趁她高兴,把自己打算提前参军的事说了。
话到嘴边又莫名犹豫了下,最终看着他妈连小曲儿都哼上了,还是决定再往后放放,不在这时候影响他妈的好心情。
这边热热闹闹,林乔那边也算是得到了个好消息。
月初她把买给刘玉兰和孩子们的衣服邮了回去,加上旧衣,满满一大包。刘玉兰已经收到了,写信告诉她几个弟弟妹妹很喜欢,让她以后别这么破费,那些旧衣服就很好,她杨叔叔都舍不得干活穿。
然后是林伟又往家里寄信了。
这次是从外地寄回来的,不止林家夫妇,刘玉兰也收到了一封,里面还夹了一块钱,托她有机会转交给郭燕。
刘玉兰显然是没想到林伟会写信给她,林乔就更想不到了。
林伟做事风格还真跟他父母很不一样,知道林乔不方便和他联系,就从来不打听林乔的消息。知道他这一走,林乔肯定会担心他,让刘玉兰注意着林家那边,又专门给刘玉兰写了信,还给郭燕寄了钱。
“大伟说他已经找到工作了,在外面过得很好,让我跟你说一声,也跟燕子说一声,好叫你们安心。”
可林伟是个肯吃苦又会攒钱的类型,他要是在外面真过得好,怎么可能这么久了只攒下一块钱?
就算林家夫妇那里也有,估计也不可能太多。搞不好是他从嘴里省下来,故意安他们心的。
这林乔也没有办法,而且林伟敢写信回来,地址留的绝对是假的,他这回怕是真打定主意要在外面闯荡了。
剩下一封果然是领导人办公室的回信,林乔看过报纸,已经大致猜到了里面的内容。不过落款几个字苍劲有力,行笔之间自有一股大气,和其他字迹不太一样,林乔找出旧报纸比对了下,竟然是领导人亲笔。
这就很有收藏意义了,林乔想了想,决定下次回老宅的时候带上,让老两口也跟着高兴高兴。
刚把两封信收好,下面季铎回来了。
这个时间……
林乔低头看了眼表,发现距离男人平时下班还有近一个小时。
季铎很少在这个点回来,尤其是上午,不及她多想,男人已经大步上了楼,“我要出趟门。”
语气还是那低沉的语气,神色还是那平静的神色,可不知为什么,林乔却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走下车的他。动作干脆,说话利落,气场、情绪全压在这一眼望去找不出破绽的平静之下。
她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
“没事。”季铎下意识答道,察觉她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分,又望向她,“一个长辈家里的事。”
不是公事,也不是季家的事,这让林乔放下一些心。
可只是一个长辈家里的事,他情绪怎么这么紧绷?这气压低的,都快赶上那次听说季老爷子生病住院了。
林乔有些好奇,但没有多问,不该问的事情她向来不问。
季铎却以为她会问,一面开柜子拿换洗衣物,一面沉吟要不要解释,要怎么解释。
衣服拿出来,林乔却只递过来一个提包,帮他往里装,“还要带什么?你身上钱够不够?”
冷静、干脆,一如她每次遇事,是他很欣赏的那种不会废话。可今天他看着,心里却莫名梗了一梗。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最大的可能是他心里本就压着事,稍有什么都容易引起燥意。季铎强行压下了这股情绪,“衣服带一身长袖的就行,家里还有多少现钱,能动的你全给我。”
穿长袖,那就是当地不太热,估计要走得有些远。
林乔一瞬间已经想到了好几个地方,人也去柜子里抱出了钱箱,“前几天你给我的分成我还没存,加上之前的,有九百多。”
男人这生意应该是扩大规模了,最近几天的账目,每天到她手里的都有大几十。
不过九百多,男人依旧蹙了下眉,似是觉得少,但还是只抽走了整的,“我去去就回。”
钱贴身收好,衣服往提包里一装,拉上拉链就要下楼。
林乔见他这就要走,忙跟上两步也从楼上下来,他以为她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也就停了停脚步。
“咱爸咱妈那边……”她开口却是问这个。
“就说我有点事,先不回去了。”季铎直接打断了她。
林乔本来还想嘱咐几句,见他眼神沉着,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听她唠叨,也就精简成了四个字,“一路平安。”
季铎没再说话,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出去。走到院门口,脚步又顿了顿,“用车你直接找小方。”
“知道了。”林乔一直将他送到门口,见他上了车。
季铎按按眉心,先把一切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才吩咐小方:“去火车站。”
等他思考完,不经意往后瞥一眼,车子已经转了弯,看不到那个小院和那个人了。
第二天早上林乔醒来,旁边的枕头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下了楼,厨房也没给她留饭。
她拿着牙刷牙膏愣了两秒,发现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渗透进生活里的习惯。
不过她还得上班,也没时间想那么多,快速洗漱好去食堂吃过饭,就抱着东西去了学校。
升上高二后,整个年级都搬到了教学楼楼上,包括办公室。
林乔分到了个靠窗的好位置,特别适合抓早恋,抓抽烟。其实也就是视野好,旁边屋檐下还搭了个燕子窝,时不时就能听到小燕子活泼的叽叽喳喳。
“这回可不能只抓化学了,看看你们班的数学。”三班班主任把一张成绩单递给林乔。
林乔一见头就有点大,比她来之前的化学还要差。
很快语文老师生物老师也来找她了,不出意料的,四班全科全年级垫底,绝对的地狱开局。
高组长正在那整理教案,见到忍不住笑了声,“你这不是又回来了?”
“是啊,又回来了。”林乔有些无奈,“还请大家要买液体肥皂找我,让我挣点外快。”
她这么一说,办公室里人都笑了,还有人说,“你那朋友做的不错啊,听说燕都现在也有卖的了。”
这东西现在在燕都也打出了点小名气,就是范围有限,还没有固定点,不是那么好买。像三班班主任、高组长这些,有需要还是习惯找林乔,因此林乔家里也常备着一大桶。
正说着,齐副校长也来了。
林乔还以为他也是来提醒自己盯着点四班的物理,没想到他领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介绍道:“这是咱们年级新来的物理实习老师,吴海洋。”
“吴海洋?”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师都望了过来,“吴海洋也开始实习了?”
林乔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闻言打量了下来人。
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在77、78两届学生中并不算少见,相貌普通,但目光明亮坚定。走进来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腿脚不灵便,却一片坦然,没有任何不自在,身上倒有点齐副校长的影子。
齐副校长显然对这个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很满意,指了自己的办公桌给他,还向他介绍林乔和三班班主任。
看来是准备亲自带他,让他在三四两个班实习。
他也礼貌地跟两人都打了招呼,听到林乔的名字时还多看了眼,“是那位给领导人提过建议的林乔同志吗?”
“是她。”提起林乔,齐副校长脸上也有笑意,“那份报纸你也看了?”
“您不是说过吗?人不能蒙上自己的眼睛,要时刻关注国家大事。这些年无论在农村还是在学校,我都保持着看报的习惯,那年您不写信通知我,我也知道国家要恢复高考了。”
齐副校长听了更加满意,去上课的时候直接带上了他,准备把他介绍给三四两个班的学生。
那一条腿粗一条腿细的人刚带点跛走进教室,后排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齐怀文眼就沉了。

第44章 心结
军子没注意到同桌的变化,还小声跟齐怀文嘀咕:“这个实习老师是不是小儿麻痹?”
比起第一次见到林乔就吹口哨,可以说是老实了不少。
附近几个刺头有窃窃私语的,有搞其他小动作的,但多少都给了点面子,没闹出太大动静。
齐副校长也知道后面这些不好管,只继续介绍,“这是咱们年级新来的实习老师,吴海洋,燕都师大毕……”
话还没说完,“吱”一声椅子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齐怀文已经冷着脸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齐副校长下意识皱起眉,其他同学也有些没想到。
毕竟齐怀文刺归刺,可不管是不写作业,还是考试交白卷,都没影响到别人。哪怕以前专门和齐副校长对着干,他也没在课上闹出过这么大的动静,何况他最近已经好很多了。
军子忍不住小声问他:“怎么了?”
齐怀文没说话,目光冷冷从齐副校长挑到吴海洋,一转身,摔上了后门。
木质门板撞上门框,发出“哐”地一声,还反弹了一下,可见他这一摔有多用力。
不少同学都被吓了一跳,正准备做自我介绍的吴海洋脸上更是有些尴尬。
齐副校长面色铁青,几大步冲到前门边,“你给我站住!”
林乔正在三班上课,听到动静也赶紧出来,“这是怎么了?齐怀文!”
男生脚步飞快,走得头也不回。
林乔到底离得近,见叫不住,干脆追上去,抓住了男生的手臂,“齐怀文你要去哪儿?”
“放手!”男生用力挣了一下,语气冷得像冰。
林乔没放,“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我叫你放手,你没听到吗?”一直低垂视线的男生骤然转回头,林乔这才发现他桃花眼里一片赤红。
她见过齐怀文很多面,冷淡的、懒散的、话中带刺的,却从没见过他这样,仿似一只受伤的幼兽。明明张牙舞爪,谁靠近都要咬上一口,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告诉她,他就要哭了。
这个时候他又想听谁说教?
他只想找个地方默默舔舐伤口。
林乔松了手,“别走太远,老师会担心。”
清澈的凤眼就那么微仰着望向男生,没有愤怒,也没有责备,倒让齐怀文不禁窒了窒。
他抿抿唇,似乎想说些什么,齐副校长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齐怀文,回去给吴海洋道歉!”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男生,他眼神重新冷至冰点,“你怎么不回去给我妈道歉?”
一句话说得又狠又恨,几乎是吼出来的,齐副校长脚步一顿,清瘦一张脸上怒色褪尽,只剩苍白。
林乔见他下意识去捂胸口,赶忙上前,“您不要紧吧?”
齐副校长抬抬手,想说自己没事,前面少年闻言似乎顿了下,却头也没回,一转眼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他的手又垂落下来,连头也是,看得从后面跟出来的吴海洋忙扶住他另一边,“您先别激动。”
林乔毕竟有经验,让吴海洋翻了翻齐副校长的衣兜,很快找出一瓶速效救心丸。
吴海洋刚要倒,齐副校长摆摆手,已经缓过来些,“我没事。”
他深吸两口气,脸虽然有些苍白,人却是站住了,还安慰吴海洋,“他不是针对你,是因为我。”
恐怕还是和他有关系吧,不然齐怀文出去前,也不会看了他一眼,倒像是早就认识他。
只是齐副校长都这么说了,吴海洋也就点了点头。
此时不仅四班,三班也有人偷偷探出头想看个究竟,林乔问齐副校长:“您要不要先回办公室休息?”
“不用,刚开学也讲不了什么课,我还没介绍完。”齐副校长摇摇头,带着吴海洋又回去了。
林乔也只能先压下这件事,转身回教室,先将三班这节课讲完。
下课后,她没在四班看到齐怀文,上下一节课的时候过来看,男生的位置依然空着。打听了班里几个学生,都说齐怀文一直没回来,这林乔就有些担心了,准备把这事和齐副校长说说。
没想到齐副校长办公室也没人,说是一节课之前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齐怀文了。
林乔一直惦记着这事,第二天早上去学校,早读铃一响,她就去教室后门看了眼。
齐怀文还是没来。
不仅齐怀文,齐副校长也没来。到了中午,才听说他心脏病发住院了。
“身体都这样了,还想着来学校呢,早上一出门就栽在了家门口。这要不是对门小杨爱人看到,赶紧把他送去了医院,他怎么没的都不知道。”赶去医院的路上,高组长忍不住跟林乔念叨。
林乔也有些无奈,“一会儿还是劝劝齐校长,让他多休几天吧。”
然而两人到了医院,齐副校长一见他们,第一件事竟然是问林乔:“怀文去学校了没有?”
这林乔心里就有些沉了,“他没回家吗?”
一听这话,齐副校长就知道了她的答案,抖了抖泛紫的嘴唇,“昨天半夜回了,今天早上又走了。”
看来两父子在家里碰上,再度不欢而散,以齐怀文的态度,两父子甚至可能连话都没说上。
林乔有些头疼,“回去我帮您找找吧,您先在医院好好休息,注意别太激动。”
见齐副校长还是不放心,她沉默了下,终是道:“我能问问您原因吗?”
齐副校长一愣。
“齐怀文对您有心结的原因,我能问问吗?单纯不满您对学生太好,他不像那么不懂事的孩子。”
听高组长说,齐怀文以前挺懂事的,难道以前齐副校长就对学生不好了吗?
要治病,那得对症下药,林乔觉得不把事情弄清楚,这父子俩的问题很难解决。
这回齐副校长沉默了良久,看得高组长都站起了身,“你们聊,我先回家吃饭,省的回去晚了家里那口子念叨。”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齐副校长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怀文和他妈妈。我不想说,主要是怕吴海洋知道,心里有负担。毕竟这件事本来也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没处理好。”
果然还是牵扯到了吴海洋,不然齐怀文昨天离开时,也不会是那么激烈的反应。
林乔没说话,高组长见他没有要瞒自己的意思,也坐了下来,“是不是和怀文妈妈的过世有关?”
“你也猜到了?”齐副校长苦笑。
“本来挺懂事个孩子,妈妈一走突然就变了,想不猜到也难。”
齐副校长就叹了口气,“怀文他妈妈一直身体不大好,29岁才生的他。因为是高龄产妇,那年代又没什么吃的,生下他之后身体就更差了,一年里有小半年都病着,尤其是教师处境不好那几年。”
吃不好,养不好,还要面对不好的处境,人熬着,渐渐也就油尽灯枯了。
“那年听说要恢复高考,我忙着帮几个学生补课,等注意到的时候,他妈妈已经卧床不起好几天了。当时我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找了大夫,还没吃上两天药,又出了那件事。”
白卷英雄一出,断了多少吴海洋这样的学生的路。别说学生,老师们都觉得灰心。
“我听说的时候,吴海洋已经下乡去了,我怕他想不开,就追了过去,鼓励他不要放弃希望。”
当时吴海洋被分到的是云南,从燕都过去,坐火车也要好几天。他一路追过去,还走了半天山路,看到人的时候人果然就像被抽走了全部希望,见到他努力扯了扯唇,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齐副校长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说过的话,估计吴海洋也记着。
他说城里五年不用人,十年不用人,不可能永远不用人。
他说只要用人,他们这些肚子里有文化的就不怕没有出头的机会,让他好好努力,别放下书本。
他说老师会在燕都等着他,等他回去,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这件事他从来没后悔过,也因为他这番话,吴海洋重新振作起精神,才成了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可等他回到家,看到的却只有妻子冰冷的尸体和儿子憎恨的脸……
“怀文当时还小,我以为他不知道我是去找吴海洋了,才把人安排在咱们年级,看来他还是知道了。”
林乔沉默,高组长同样半晌没说话。
他们都知道齐怀文对齐副校长有心结,却没响到这个心结如此之大,中间竟然隔了一条生命。
或许以齐怀文妈妈的身体,齐副校长在家也挽留不住,但齐怀文所知道的,只有他不在。
林乔不知道那几天齐怀文是怎么熬过来的,后面无数个日夜,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林乔知道,经历过这些,齐怀文还只是叛逆,处处跟齐副校长对着干,无论品行、心性,真的都很好了。
“你当时就不能等几天?”高组长实在没忍住,说了齐副校长一句。
“我见淑云身体有起色,都能下地做饭了,还以为她要好了,哪想到……再说我也怕吴海洋等不了。”
怀文妈妈病一天,他不去一天,怀文妈妈要是一直不好,或是一直不……他难道永远都不去了?
这高组长也无法反驳,“那这事怎么办?这个结根本没法解。”
林乔也觉得棘手,本来就是解不开的心结,现在人还到自己眼前来了,齐怀文不爆才有鬼。
她问齐副校长,“您没跟齐怀文说您是去找吴海洋了,那您是怎么说的?”
高组长当初跟她提起吴海洋的时候,根本没说还有找人这事,估计齐副校长对外一直瞒着,是齐怀文自己猜出来的。果然齐副校长沉默了下,说:“我只跟他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出一趟远门。”
“那您跟他道过歉吗?”
这回齐副校长沉默了更久。
林乔就知道,中国式家长有个通病,就是吝于跟孩子说抱歉。不管是做错了事,还是冤枉了孩子,事后一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好像说了,就会影响自己作为父母的威严。
可往往矛盾也是这么产生的,大人的威严是保住了,那孩子的心情呢?他们又该怎么消化这一切?
而且齐副校长和齐怀文中间还横亘着另一样东西——愧疚。
人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受到严重刺激后,会选择性遗忘让自己痛苦的东西。愧疚也是,因为每一次面对都会感觉到痛苦,久而久之,人就会下意识选择逃避。
而这种逃避,只会加大父子俩的裂痕。
不管他是避而不谈,还是花更多时间在学生身上,避免面对儿子,对齐怀文都是一种伤害。
齐副校长是个好老师,对得起他教的每一个学生,但他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林乔直视向齐副校长的眼睛,“齐校长,如果我是齐怀文,妈妈病重,爸爸还执意要出门,眼睁睁看着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有等到人,却得不到一句抱歉,一句解释,我也不会原谅。”
她向来很有分寸感,从不多管别人的闲事,上次说话这么直白,还是对李小秋的父母。
齐副校长垂下眼,脸上渐渐布满愧意与悔意。
林乔知道他不是蠢人,能想明白的自然能想明白,想不明白她再说也没用,反而像在猛踩人家痛脚,转了话题,“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还是先找孩子吧,我回去问问和他好那几个学生。”
齐副校长点点头,又望向她,“谢谢你为怀文做这些。”
身为老师,她抓好成绩,管好学生在学校就行,其实大可以不为学生做这么多。
林乔只是回望向他,“齐校长追去云南的时候,也是为了听学生家长说这一句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为了自己身为老师那颗良心……
齐副校长没再说话,林乔也就和高组长告辞了,下午再次去了班级。
这回不止齐怀文没在,他桌上东西也空了,林乔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立马问旁边的军子。
军子来得晚不知道,但班里还有别人知道,说是中午午休时齐怀文来过,把东西全收拾走了。别人问他话,他也不理,那同学本来就跟他不算太熟,见他脸色沉得吓人就没有再问。
林乔又不是第一天在学校,学生把东西全收拾走是什么意思,还能不知道?
齐怀文这八成是不想念了。
齐副校长能让吴海洋来学校实习,他就能不来学校,这是有他没他,非要死磕到底了……
林乔头疼,问了齐怀文家庭住址就直奔教职工家属院而去。
这边因为是部队子弟学校,外招职工不多,连中学带小学,只有一栋六层高的小楼。
齐副校长家住在顶楼,对于一个校领导来说,位置并不算好。林乔爬上去,敲了好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应,下来找人一打听,有个来帮儿子带孩子的老太太说早就背着包走了。
这一走,林乔足足两天没有见到人。齐副校长那边也没见到,最后只能报了案。
公安来学校询问情况的时候,林乔只觉得头疼。
上个月刚找过林伟,这个月又要找齐怀文,现在离家出走流行,谁都得来一下是吧?
而且林伟走,是在家实在看不到出路,齐怀文一个读书的好苗子,说不读就不读了,他可还没成年。
“我能问问他走的时候都带了什么吗?”送公安离开的时候,她问了句。
见公安似有疑惑,她解释:“他还回去拿了东西,肯定是做好准备才走的。我想知道他拿没拿户口和粮食卡,如果拿了,那他八成没出燕都,找起来范围也能缩小点。”
林伟是不想回家,齐怀文的重点是不想来学校,应该不会跑到外地去当黑户。
公安听了若有所思,回去就查了下,果然让林乔猜中了,齐怀文是带好东西走的。
这至少想不开和去外地都可以排除了,接下来也能有个大致的寻找方向。
林乔放了一点心,正要回办公室,迎面就看到吴海洋从四班教室里出来,神色有些不对。
齐副校长心脏病住院,状况一直没有好转,因此三四两个班这几天的课都是吴海洋代上的。林乔站在后门听过半节,说实话讲得很不错,不愧是燕都师大的高材生,看得出很有底子。
见到林乔,他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问:“齐怀文找到了吗?”
林乔实话实说,“还没。”
吴海洋就没再说什么,看得出心思有些重,毕竟齐怀文就是他来之后走的。
有些事齐副校长不说,林乔也不好和他说,只问:“我看你表情不太好,课上发生什么了?”
“没发生什么,就是没看到齐怀文,有些担心。”
吴海洋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否认得有一点快,林乔怀疑他是在掩饰,下次他上课就又在走廊里听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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