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炮灰女配认错男主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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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听,就听出问题来了。
从吴海洋进教室起,他只要一走路,露出一瘸一拐的姿态,后排几个刺头就开始做怪声。他不走路,站在讲台上一动不动讲课,他们又会挤眉弄眼,故意往讲桌后他的腿上瞄。
吴海洋已经够能克制了,全程都没有停止讲课,但看得出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换了谁被当众嘲笑自己的缺陷,脸色也不会好看。
林乔脸有些沉,但没有立即发作,等下了课,才去教室一口气点了四五个名字。
这里面就包括军子,一群大男生在她面前一字排开,都有些紧张。跟着她来到楼梯间的时候,还在后面相互对了好几个眼神,也不知道她叫他们,他们猜没猜出是什么原因。
“我第一次来班里试课的时候,你们为什么嘘我?”林乔突然问了个谁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几个刺头一懵,林乔干脆直接点了军子,“梁军,你来说。”
“我、我就是看新来的老师年轻,嘘着好玩儿呗。”军子不自在地挠挠头。
林乔又看向其他几个男生,见几人都不好意思地笑,突然又问:“那你们笑话吴老师,也是因为好玩儿?”
几个学生全都不说话了。
孩子学不学习,是自己的事,林乔作为老师,可以引导,可以教导,但是从来没有训斥过他们。笑话人缺陷这一点却不行,这是人品问题,林乔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不管。
“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在台上被你们嘘被你们吹口哨的人,觉不觉得好玩?”
林乔放平语气问,见几人不答,紧接着又道:“要是当初我没承受住,被你们气跑了或是气哭了呢?”
几个人头垂得更低。
如果当初林乔被他们气跑了,他们也就没了这么有意思的化学课,没了这么好的老师。
“开玩笑要适度,如果对方因为你们的玩笑受到了伤害,那这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儿。”
林乔可不相信什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有恶意。
人家都被你伤害到了,你还不觉得抱歉,甚至觉得是对方是开不起玩笑,这叫没有恶意?
没想到军子沉默了会儿,突然抬头,“我们不是笑话他,是他把齐怀文气走了。”
林乔其实心里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你们怎么就确定齐怀文是被他气走的?”
“他一来,齐怀文就走了,不是他气走的是谁气走的?”
“就是,我听说他以前就是齐校长的学生,齐校长对他比对齐怀文都好。”
果然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林乔静静听他们说完,“是齐怀文亲口跟你们说原因了,还是他让你们这么做了?”
刚还义愤填膺的几个学生再次一默。
林乔就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为齐怀文抱不平,可你们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这样对吴老师,跟当初的冯刚有什么区别?”
当初军子跟冯刚打架,就是因为冯刚冤枉李小秋,闻言脑袋立即耷拉下来。
见几个学生都没了话,林乔没有再说,“都回去上课吧,没事想想我,想想当初的李小秋。”
事情一出接着一出,要不是晚上回到家,隔壁刘翠英喊有人打电话找季铎,林乔都快把季铎忘了。
因为不是出任务,刘翠英显然也没太注意这事,见来的是她,才一拍脑门,“我忘了你家小季不在家。”
“没事,我跟对方说吧。”林乔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已经传来季泽的声音,“小叔宋静来小婶学校实习了,我妈还让我在部队多照顾照顾她,你说她现在离我这么近,会不会发现啊?”
这又是宋静又是叶敏淑的,林乔一头雾水,“什么她会不会发现?”
那边话声戛然而止,好半天,才带着点紧张,试探着问了句:“小婶?”
第45章 帮忙
宋静林乔前几天就见到了,在目前的高一实习。只不过林乔事多,一直没怎么和她打过照面。
仅有的几次偶遇中,宋静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套近乎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态度。
此刻听季泽提起来,话里话外还有些担心,她做长辈的,就问了句,没想到倒把季泽问住了。
现在的季泽也很懵逼,尤其是听到林乔那声不紧不慢的“嗯”后。
他正在做生意,这事是绝对不能让他妈知道的,不然以现在这点规模,他妈绝对能想办法给他搅黄了。
还好他爸早转业回了地方,他妈也跟着走了,在部队这边已经没剩什么人脉,才会到现在还没发现他请了年休。这宋静一来部队,再三天两头找他照顾照顾,他不是迟早得露馅儿?
然而在叶敏淑面前露馅儿是露馅儿,在林乔面前就不是了吗?
季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小叔求个助,还能把这事儿捅到林乔面前,“我小叔呢?”
“他有点事没在家。”季铎既然没让林乔跟老宅那边说,林乔自然也不会跟季泽说,又问了一遍刚刚的事。
不是她爱多管闲事,主要季泽这一看就有点急,季铎不在,她好歹是做长辈的,能帮就帮着出个主意。
可这让季泽怎么答?
宋静来了我怕我跟你做生意这事让我妈发现吗?
他只能含糊其辞,“也、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表现不太好,怕我妈知道了,又唠叨我。”
那季铎这小叔做的还真够到位的,侄子在单位表现不好,想瞒着家里,都得找他出主意……
不过叶敏淑找季泽照顾宋静,是想撮合两个人吧?毕竟她都快把满意挂在嘴上每天说三遍了。
结果季泽把人家当监控器、耳报神,处处防着。
林乔一听就知道季泽没说实话,她一个还不是太熟的小婶,对方不想说也很正常,就“哦”了声,没再问。
可她不问,季泽还是心虚,立马转移了话题,“小婶上次那事儿解决了吗?”
“上次?你说配方那事儿?”
“啊,就听你和小叔说,随口问问。”
“暂时没动静,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应该就是没问题,我小叔这人向来靠谱,他交的朋友也肯定靠谱,小婶你就放心吧。”
这是想顺便安慰下她呢,还是实在不想说之前的事,没话找话?
林乔有些无语,对面大概也发现自己这纯属尬聊,“那要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还是询问的语气。
不过他这一说,林乔倒是真想到了一件事,“你小叔有个朋友叫苏正,你认识吗?”
“认识,小时候小叔带我跟他一起玩过。”
虽然是他哭着喊着硬要跟过去的。
“那你能弄到他的电话号码吗?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单位也行。”林乔说,“我有点事情找他。”
“小婶你等我一下。”季泽把电话挂了,过一会儿又打了过来,“找到了,小婶你拿笔记一下。”
刘翠英在家,刚才已经帮林乔找了纸和笔,林乔赶忙记了下来。
季泽见她十分郑重,不等季铎回来,直接找他要号码,估计事情还有点急,就多嘴问了句。
“我们班有个学生离家出走了。”林乔也没瞒他,“走了三天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你是想让苏正叔帮着找人?”
“问问吧,那学生走的时候把户口和粮食卡也带上了,应该没出燕都,他要是方便就帮我留心一下。”
苏正要不是公安口的,她就不找了,但他是,消息怎么也比她这个整天待在学校还是外地来的老师要灵通。
没想到季泽那边沉默了下,“小婶你有那学生的照片吗?”
林乔一下子就听了出来,“你要帮着找?”她记得季泽本地土生土长,人脉好像也挺广的。
果然季泽“嗯”了声,“我有几个……”他本来想说销售员来着,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朋友”,“平时走街串巷,接触的人比较多,你要是有照片,知道大概的方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多一条路,总比这么大海捞针强,林乔想了想,“重点找找能打临时工的地方吧。”
齐怀文还回去拿了东西,显然是准备长期在外面待,他手上又没有多少钱,要吃要住,总得先找个活干。
两边又聊了几句,约好过来拿照片的时间,林乔才挂断电话。
“军子那个同桌还没找到吗?”刘翠英忍不住问了句,“他这两天唉声叹气的,天天回家说这事。”
“是还没有,不过应该没走远。”林乔实话实说。
刘翠英就忍不住叹气,“这孩子也真是的,好好的跟他爸置什么气?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孩子,他爸还能害他啊?”
这就是一般人的思想,因为不了解,不明白,只觉得是孩子叛逆,不听话。这事太复杂,林乔也没法和她解释,只是笑着道了谢,又不好意思问:“我能再打个电话吗?”
“你打你打,找孩子要紧。”
听说是要找人,苏正那边没含糊,不仅要了齐怀文的照片,还要了梁旅长家和林乔学校的电话,“我帮你留心一下。”
只是没想到,最先给她消息的竟然是季泽。
“你说人找到了?在工地?”饶是冷静如林乔,都忍不住又跟电话那边确认了一遍。
“是找到了一个,说是这几天才去的,人不大爱说话,看穿着,也不像家里条件很差。但他工钱要的不多,人也能干,包工头看着像已经成年了,图他便宜,就留下了。”
要论走街串巷,打听哪里有招临时工,苏正还真不如季泽手下这些挑着液体肥皂到处卖的。
毕竟这些人自己也是临时工,在被季泽招去前,就是靠着这些私底下的消息和门路,全燕都到处讨生活。
“那我过去看看,你把地址给我。”没见到人,林乔也不敢确定,准备先不通知齐副校长那边。
季泽一听说他要过去,“你在北城这边下车吧,我去接你。”
林乔在公交车站点下车的时候,季泽已经等在那了。
人没穿军装,帽子也压得有些低,遮住了小半张脸。要不是他脚撑地,在自行车上叫了她一声,林乔差点没认出来。
“等很久了吧?”林乔走过去,“有一段修路,有点堵。”
“没多久,咱们边走边说吧。”季泽递给她一瓶汽水。
是玻璃瓶装的,橙黄色的橘子味,最上面还飘着几点橘子颗粒,老家那边还没有的新鲜东西。
林乔道谢接过,不禁想起了季铎。
这要是季铎和人出去,估计根本想不到还可以给人买汽水,在这方面,他大侄子可比他会多了。
林乔在自行车后座坐稳,季泽脚一蹬骑了出去,“那边正在盖楼,人比较乱,没人带着不好找。”解释他过来接人的原因。
但比起不好找,他应该是觉得人比较乱,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吧?
不过林乔不是燕都本地人,有些地方没人带着还真不一定好找,尤其是这种刚开始改建的棚户区。她看看周围还没有完全拆干净的建筑和脏乱差的环境,“还是你交友广,这种地方都能找到。”
季泽一噎,自行车都在地上颠得拐了个弯。
不过他很快又稳住了,“也是赶巧了,我那朋友刚好知道这附近有工程,就帮着查了查。”
好在林乔也不是真想打探什么,心思全在学生身上,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工地。
这年代的工地还不像后来那么规范,外面没有围起来,没有安全警示,来往的工人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林乔蹙眉找着,很快就在一众面庞黝黑的男男女女中找到了一个还没被晒得那么黑的少年。
人比走的时候更瘦了,远远看去就像根不折的竹竿,在一众有说有笑的临时工中显得不太合群。
他似乎也不在意,只低头将砖装进独轮车,推到盖到一半的建筑下,卸车,再回去装。初秋的大太阳晒着,有汗自眉骨滴落,他也只是甩一甩,沉默地、倔强地,仿佛无声的对抗。
“是你要找那个学生吗?”季泽把车停在路边,回头低声问林乔。
“是他。”林乔下车,把汽水递给了季泽,“你等我一下,我去和他说几句话。”
季泽点头,林乔就绕开前方地上的杂物,叫了声:“齐怀文。”
很熟悉的名字,很熟悉的清亮嗓音,几乎瞬间就让少年脊背僵住。
但他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很快就继续起手头的工作,仿似并未听见。
看这态度,估计上前拽住他,他也能假装不认识,林乔没再说话,干脆上去帮着他一起干。
林乔的手本就生得漂亮,这几个月没干粗活,手心的茧消下去,连指甲都泛着健康的光泽。可也因为养得好,当纤细葱白接触上砖面的粗糙,才会让人觉得格外刺眼。
齐怀文眉立即蹙紧了,看一眼她,似乎有话想说。
林乔却并没有看少年,动作利落,几下就将独轮车装满,伸手要去推。
那双批作业的手,那双带领他们领略无数神奇实验的手,如今却在这里帮他搬砖……
少年抿紧唇,赶忙去抢,却有个人比他更快,“小婶你放着,我来。”
季泽对齐怀文可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你放心,我都给你干了,耽误不了你挣钱。你就跟她去旁边说两句吧,她找你好几天了。”说完也不等他反应,推起独轮车就走。
他们家就没有让女人干粗活的,要是小叔知道小婶在这干活,他在旁边看着,还不劈了他。
别说季泽这大侄子推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林乔拍了拍手上的灰,“现在可以跟我说话了吧?”
眼神和那天在走廊里一样,没有愤怒,也没有责备,他却没听她的,跑了这么远……
齐怀文垂下头,率先往旁边无人处走了几步。
林乔跟过去,刚站定,就听到男生有些生硬道:“我不会回去,老师你就别劝我了。”
“谁说我要劝你了?”林乔竟然挑了挑眉。
齐怀文一愣。
林乔已经扫一眼工地,飞快又转了话题,“你在这边打工,一天给你多少钱?”
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但齐怀文还是下意识答了,“1块5毛7。”
“那比当老师开的还少,还不如当老师稳定,下雨或者冬天下雪,就没活可干了。”
林乔评价了句,突然直视向他,“如果你一辈子就干这个,你的家人生了病,你能给他们治病吃药吗?”
男生再次一愕。
那边林乔完全没给他反应时间,“如果你一辈子就干这个,每天累死累活,家里人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及时赶回去吗?”
这句话戳到了对方最痛的点,男生一瞬间两眼发红,转身就走。
林乔也不追,甚至声音都没有拔高,“既然痛恨他,没有办法原谅他,就争气点,别让自己成为他。”
齐怀文这孩子很聪明,那些大道理他未必不懂,只是心里有口气,怎么也出不来。
齐副校长最重视学生的成绩,他就不好好学习;齐副校长教出个大学生,他却中途辍学……
他这么做,到底是单纯的报复,还是想用这种方式让父亲多注意自己一些,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所以林乔不劝他,而是上来就来了句狠的。
果然这句“别让自己成为他”一出,少年的脚就像在地上声了根,再难挪动。
林乔看到他拳头握紧,话完全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不是他,你别拿我和他比!”
“但你正在走他的老路。”
林乔走上前,声音很是冷静,“他是为了别人忽略家庭,忽略老婆和孩子,你是为了他放弃自己,同样放弃了你以后会有的家庭。从结果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从结果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吗?
齐怀文很想反驳,但林乔这句话,他竟然反驳不了。
见他沉默,林乔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人生十七年,妈妈陪了你十年,他陪了你七年,你该为自己活活了。能读书就读书,不行我想办法帮你转班,齐怀文,别辜负了你妈妈给你生的好脑子。”
不管爱意还是仇恨,当一个人的人生完全为另一个人所左右的时候,就是悲剧的开始。
林乔希望他做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和谁置气,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
感觉到手下肩膀的微颤,她故意放轻松语气,“说起来因为你,军子他们还被我训了。你要再不回去,我这个老师估计也得挨批,这才刚当上正式班主任就把人弄跑了,我是多不招人待见。”
她说这些,不过是让齐怀文知道,人生不只有那一个人,还有身边无数人在关心着他。
没想到男生竟然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嗓音沙哑,还能听得出一些哽意,但人总算不像刚见到那样,全身竖满尖刺了。
“那回去写三千字检讨给我。”林乔故作严厉。
男生沉默了好一阵,“林老师,我能抱一下你吗?”
这个请求很突兀,但想想他自十岁起就没有了妈妈,林乔还是心软了,“只要别和李小秋一样,说我像妈妈就行。”
齐怀文窒了下,但还是转回头,伸臂环住了她。
说实话很礼貌,很克制,甚至连身体都没有贴上她,林乔却清晰听到了耳边压抑的吸鼻子声。
她就没有动,见大侄子诧异地瞪大眼,还轻轻抬手摆了摆,示意她没事,叫大侄子别出声。
这季泽看齐怀文就更不顺眼了,他在这边帮他干活,他倒好,在那边抱他小婶,这要是让他小叔知道……
他小叔那么冷静严肃的一个人,知道事情原委,应该也不会介意。
但季泽心里还是不得劲,一会儿看一眼,过一会儿再看一眼,总算把那边看分开了。
“你这两天都住在哪?去把东西收拾了。”一面往回走林乔一面说。
“就在工地。”
齐怀文眼角还有些红,神色却已经平静了,去跟包工头说自己不干了,又去旁边的简易房拿了包。
他这还白干了半天呢,包工头也没说什么,何况这一看就是离家出走的,家里人找过来了。
看齐怀文在那边拿东西,林乔和季泽道了声谢,“这次多亏你帮忙了。”
“没事,能帮上忙就行。”季泽看那样一点都不觉得麻烦,还有股让人摸不太懂的轻松。
季泽自己也说不清,反正能帮上林乔一点,他在面对林乔的时候心里那种不自在就能少一点。
来的时候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齐怀文坐在林乔旁边,时不时就要往林乔手上看一眼。
“就是磨红了点儿,不疼。”
林乔动了动手指,少年又转回去,人望着窗外,神色有些不自在。
人带回学校,简直像林乔带回了个大熊猫,谁见谁都要看上两眼。毕娘娘最夸张,“这你都能找回来?你当老师屈才了啊,应该去当公安,专门找人找东西。”
他怎么不说她应该去当警犬……
林乔无语,但还是把人送回了教室,“下午都是自习课,你先看看之前落下的课程。”
齐怀文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刚从后门进去,军子就“嗷”一声扑了上来,“齐怀文你回来了!”
“什么?齐怀文回来了!”
其他同学听到,也一窝蜂围了上来,“齐怀文你这两天跑哪去了?齐校长住院了你知不知道?”
提到齐副校长,齐怀文刚因为朋友关心暖了点的眼神又冷下来。
军子觉出不对,赶忙拉了把那人,那人又赶忙转移话题,“是林老师把你找回来的吗?林老师神了!”
也就在这时,高组长匆匆赶了过来,“听说怀文你找回来了?”边说边往教室里望。
“刚找回来,还没来得及跟齐校长说。”林乔压低了声音。
“那你带他去趟军总吧,老齐状况一直不大好,这边医院小,建议转去军总,上午刚转走。”
“我不去。”没想到少年还是听到了,人就冷冷战在后门边。
“这……”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高组长也觉得能把人找回来都不容易了,下意识看向林乔。好像林乔有什么超越常人的能力,能把人找回来,也能劝劝齐怀文,让父子俩解开心结。
林乔却对少年道:“那就不去,一会儿我过去说一声你回来了。”
少年微愣,高组长更是没有想到。
林乔就又像在工地时那样,拍了拍少年的肩,“回去吧,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叫你原谅他。”
别人都叫他体谅,跟他说他爸爸也不容易,只有林乔,说没人能叫他原谅……
齐怀文抿抿唇,突然又转了口风,“我去。”他桃花眼清凌凌望着林乔,逐渐坚定,“我去亲自和他说。”
一行人赶到军总医院,日头正好西沉,林乔刚进住院部,就听到一道熟到不能再熟的低沉嗓音。
“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主要还是心情大起大落,受到了刺激。”
她快走了两步,往那边一看,一个男人正背对她和医生说话,肩宽腿长,骨相优越,军装下完美的身材比。
她当时就挑了挑眉。
哟,这不是她那个出门好几天,名义上是肉体上也算是的老公吗?
他说要出个远门,就是出到这来了?
察觉到林乔脚步顿住,齐怀文低低唤了声:“林老师?”
声音真的很低了,但男人那听力不愧是受过训练的,立马望了过来,和林乔兴味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季铎当时就是一滞,倒是林乔抬起手,大大方方和他打了个招呼,“真巧啊,季团长。”
收到老婆问候的季团长:“……”
不等他说什么,那边林乔已经指指楼梯间,“我先上去了。”带着男生径直离开。
人刚走,后面苏正匆匆赶到,“顾老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乐观。”
季铎把医生的话复述了遍,但看他的表情,苏正总觉得实际可能比他说得还要严重。
苏正正了神色,“你跟我说实话,我承受得住。”
然后就被季铎莫名看了眼。
苏正还想再问,旁边季铎上楼的脚步突然停了,停的还不是他们要去的高干病房。
正疑惑,他就听到走廊里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神色不觉变得古怪,“你老婆?”
“嗯。”
“刚才碰到你了?”
“嗯。”
“你不会没回家,也没跟她说,就直接过来了吧?”苏正觉得他想明白季铎为什么神色不对了。
果然季铎闻言,上楼的脚步微不可察地再次一顿。
“那她知道你这次出门去干嘛了吗?”
苏正看这个好友的眼神愈发古怪,甚至隐隐泛出同情,“季铎,你完了。”
住院部的走廊总是要安静一些,连上几层台阶,都只能听到两个人有节奏的脚步声。
齐怀文忍不住看了林乔一眼,“刚才那位是?”
说起来他其实和季铎碰到过一次,就那次李小秋妈妈来看李小秋,季铎帮林乔往学校送液体肥皂。
只是当时季铎没下车,他又离得远,刚才在楼下,才算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
说实话气场很强,哪怕没戴肩章,也能看得出级别不低。相比于气场,他同样优越的相貌倒没那么引人注意了,反而是林乔对他的态度,看着很亲近,叫的却是季团长。
林乔闻声转过视线,发现少年桃花眼冷淡望着地面,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但他这一路来都很沉默,刚才那一声,和现在这一句,算是难得的两次主动开口。
林乔也知道要来见齐副校长,他心里肯定不平静,干脆顺着他的话,和他说些别的,“那是你师娘。”
“师娘”这个称呼,大概和季铎八竿子都打不着个边儿。
齐怀文神色明显顿了顿,“他怎么在这儿?是您家里有人生病吗?”
这句倒是透出点关心,就是眼睛依旧没看林乔,林乔也就笑着道:“谁知道呢,回去我问问他。”
老师不知道吗?
这回少年终于转过了视线,眼神惊讶。
林乔仗着自己在高一阶的台阶上,伸手拍拍他的头,“行了快到了,一会儿好好说话,没人叫你非得原谅他。”
这个明显长辈安抚晚辈的动作让少年没再说话,低着头,和她一起转进了走廊。
齐副校长住的是普通病房,一个房间并排放了四张床,他在中间靠外的那张,两边都是比他年龄更大的老人。有位来陪护的大姐帮他打了壶水放在床头柜边,“你家里人呢?怎么自己来住院?”
齐副校长笑得温和和对方道谢,“就是转院做个检查,没什么大事儿,就没跟家里说。”
话毕,才看到门口的林乔和齐怀文,不由一愣。
几日不见,父子俩全都清瘦了,隔着半个病房相望,却仿佛隔了无数看不见的距离。
两人一个担忧又愧疚,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满心倔强,连这个口都不想开,竟都没有言语。倒是林乔神色如常,笑着走进去,“听说您转到军总这边了,我和齐怀文过来看看。”
病房里这么多人,有些话的确不方便说,齐副校长很快反应过来,“我没事,就是来做个检查。”
说着话,眼神却止不住往齐怀文身上看。
林乔看在眼里,“那我去借个轮椅,推您出去透口气吧,我看外面天气挺好的。”
“不用,我自己也能走。”齐副校长说着就要下床,那边齐怀文已经转身出去了,“我去借。”
很快轮椅从护士站借出来,林乔帮着把人扶上去,却没有跟着走。将父子俩送出病房,她就停住了,“我去问问医生还有几个检查要做。”
齐怀文看看她,她回以鼓励安抚的一笑,少年也就垂下眸,推起了面前的轮椅。
好一会儿,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终于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停下。
暮色渐沉,医院的走廊里已经开了灯,将两人的身影倒映在窗玻璃上,朦胧中似乎很像,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