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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文炮灰女配认错男主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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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铎见她唇边沾着汁水,递了块手帕给她。
林乔自己接过来,他也就收回手,沉声道:“戴成胆子小,一听说少珍丢了,更不敢出门,少平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跑去找了他,开口就问他少珍是不是被他们弄丢的,还打了他一拳。”
“他都和少平说了?”
“说了,包括欺负人,包括把人赶上山。少平从他那离开,就要去找于五。”
“然后这一找,就再没回来?”
“嗯。”
这件事除了顾少平和戴成,大概连于五都不知道,不然哪可能自己把戴成的名字说出来。
可说出来又能怎样,少珍还是丢了,少平还是没了,那么年轻一条生命,就葬送在了这些人渣手里。
顾老这些年一直活在痛苦和自责里,他们呢,人模狗样地享受生活。
“他跟顾老说他也以为少平是自杀的,当时又病了,就一直没说,直到顾老找上他。”
戴成当时的确是病了,一直发高烧,以那边的医疗条件差点没救回来。
但他是真病,还是懊悔病的,或是被吓病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他本来胆子就不大,后面病那一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从南省回来,也跟之前那些人都断了来往。
季铎冷沉的语气里透出些嘲讽,“当时那些人的名单,他也给了顾老一份,比于五说的少两个。顾老问他如果自己还有别的证据,他愿不愿意去法庭上作证,他同意了。”
同意去法庭上帮顾老作证,那不还是对当年顾少平的死有怀疑吗?
少珍丢的时候不说,少平死的时候不说,现在自己当爸爸了,想起来害怕了。
还有那些到现在都没有一丝悔意的人,晚上竟然也能睡得着觉。
林乔一根一根拿帕子擦拭着手指,因为心里的愤怒,擦拭得有些用力。
“会有报应的。”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
男人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握住人的时候有种笃定的力量,沉声又重复了一遍,“都会有报应的。”
而这场时隔多年终于开始的报应,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于家。
于家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子不仅蠢,嘴还快,他一时没看住,就说出去那么多。
人刚弄回来,拿皮带狠狠收拾了一顿,第二天就有人来找他们家算账了。
“你自己犯蠢就犯蠢,扯这些人干嘛?生怕咱们家得罪的人不够多,没人来踩上两脚是吧!”
刚赔进去一个孙子,儿子又搞出这些事,于家老爷子人都老了好几岁。
“我那不是以为法不责众,他们也没有办法吗?”
于五还想为自己辩解,被于家老爷子一个水杯砸在了脑袋上,“说你蠢你还真蠢,顾承业就那么一个孙子孙女,你以为他不敢把这些人都拉下来?”
额角立即被砸起个包,于五也没敢揉,就那么垂着头听骂。
最后还是他大哥上来扶了老爷子,“爸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
老爷子这才坐下,平复了下情绪,看向那个曾经自己最疼的小儿子,“你去港城躲躲吧。”
“我?为什么?”于五不可置信。
他可是听说了,港城那边是Y国佬说了算,他们在那边没地位的,还得看人脸色。哪像在这边,别人都得看他脸色。
老爷子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您不说没有证据吗?于五那天可是亲眼看到他爸怎么把季铎说得哑口无言的。
“要是顾承业疯了,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把你弄死呢?”
于家老爷子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转头看向大儿子,“你安排安排,后天,不,明天就送他过去!”
于家老大刚应了声,外面突然有人敲门,“于振中是不是在这里?”
他一蹙眉,正要质问保姆是怎么回事,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开门却看到两名公安。
他心里一沉,里面老爷子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没表现出来,还笑得和蔼问:“两位同志是?”
对方直接出示了证件,“于振中涉及一场跨省诈骗,我们要带他回去调查。”
“诈骗?”于五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于家老爷子却想到了什么,见人拦不住,先安抚了小儿子,回去就叫大儿子去打听情况。
果然小儿子擅作主张找那个陶广孝被抓了,顾家那老东西直接以他为切入点,告他们团伙诈骗,想谋夺他的家财。
而只要人进去了,以他那儿子的智商,想撬开嘴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你再去,想办法联系到老五,让他把嘴闭上,千万别什么都招,我再找找其他……”
于家老爷子话说得又急又快,一口气没上来,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苏正收到消息,第一个就给季铎打了电话,“你说巧不巧,他也是心脏病。还住在顾老之前住的那个病房。”
于五搞那一出又一出,可是奔着把顾老气死去的,没想到被气犯病的却成了他爸。
说来这还是季铎的主意,既然当年那事没证据,那就另辟蹊径,于五找人假扮少珍骗顾老这事总有证据吧?
陶广孝一找到,他们就拿照片给对方看了,早就确定了于五的身份。顾老挨个拜访那些人家的时候他们也没闲着,趁着于家注意力被牵走查了于五当时的行踪,连证据带人一起送到了公安机关。
季铎没管于家老爷子怎么样,只问:“于五那边交代了没有?”
“还没,不过心理防线快崩了。”苏正说,“这人还真没什么脑子,也就有个好爹。”
要没于家老爷子帮他兜底,就他那智商,早自己把自己暴露了。
“我记得包庇杀人也是犯罪。”季铎声音凉凉的没什么温度。
苏正语气同样是冷的,“知道,他们当初既然敢做,就别怪咱们一查到底,全给他们揪出来。“
季铎没再说什么,“那挂了,我这边还有事。”
“有事?”苏正一愣,还没来得及问,那边季铎已经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学校,第二天就是高考前放假,林乔什么都没拿便进了教室,给学生们上这最后一堂课。
81年,还不是所有学生都有参加高考的资格,几次摸底考试都排名靠后那些,毕了业就要直接参加工作的了。
但分别在即,这些人还是都来了,包括已经保送成功不需要参加考试的李小秋。
见林乔进来,所有人都停了笔,后排几个悄悄说话的也停了话,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林乔也就屈指在讲桌上敲了敲,“怎么没人吹口哨了?也没人嘘一声?”
下面的同学们全都笑,笑完又有点感伤。
李小秋是这里面情绪最激动的,林乔一开口,她眼圈已经红了。
林乔一一扫视过这些熟悉的脸,“既然你们不说,我就多说两句了。这两个学期我弄了不少卷子给你们做,相信已经有好多同学不喜欢我了,就等着高考结束,彻底和我说拜拜呢,我没有说错吧?”
同学们又笑。
林乔也就放柔了神色,“其实人生不学习,也有很多路可以走,只是以后要经历的艰难,恐怕都比你们上学这些年要多。老师从来没指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考清北,上大学,只希望在人生的分叉路上,你们能多一点选择的余地。”
“我知道,老师都是为了我们好。”李小秋望着她,已经捂住嘴开始掉眼泪了。
后排的军子也觉出气氛的不对,忍不住出声调节,“意思是我要是没考好,林老师不会怪我了?”
“嗯,”林乔笑着说,“但老师不保证你爸爸不会抽你。”
军子一下子被噎住,看得周围人直笑。
不过他惯来是个没心没肺的,自己挠挠头,“其实我也觉得我可能考不上。”
说到这里一顿,再抬眼,眼里已经多了些认真,“但我已经进步很多了,复习一年,明年总能考上。”
“上军校?”林乔问他。
军子点头,“我始终记得师娘的话呢,上军校。”
林乔就拿出一根粉笔,“你上来写在黑板上。”
军子跑上前,刷刷留下几笔狗爬。
林乔就问其他人:“还有谁对自己未来有了规划,也可以上来写。”
这回举起手的竟然是李小秋,她向来内向不爱出风头的。
“我想当一名物理科学家。”女生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
她下去,又有一名学生举手站起来,“我想像林老师一样,当一名人民教师。”
“那你也得跟林老师一样上清大。”后面有人喊了声。
那学生一顿,回头瞪了对方一眼,但还是拿粉笔写在了黑板上。
有想当兵的,有想当老师的,也有想当医生的……满满当当写了一黑板。
因为林乔这学年带他们上了好几次社会实践课,有人甚至具体到了某一个岗位的工人。
林乔最后才看向齐怀文。
男生桃花眼和她对视片刻,起身接过粉笔,留下俊逸漂亮的字迹——“接下来都为自己而活”。
林乔离得近,听到他极轻极轻的一声:“我还是不会原谅他。”
谁又在意呢,反正以后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了。
林乔接回粉笔,看一眼黑板上不同的字迹,正要说什么,男生突然回身抱了她一下。
接着是就坐在前排的李小秋,“林老师,我舍不得你。”
好几个都上来抱着林乔哭,比去年这个时候还要不舍,像林乔这样可敬又可亲的好老师,他们大概再也不会遇到了。
季铎来到四班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个在他看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妻子,就这样被簇拥在中间,已经成为了许多人指路的明灯。
而未来,她还将飞往更广阔的天地,站上更大的舞台,绽放更多的光彩……
季铎静静望着,没有出声,直到就坐在后门不远的军子注意到他,小声叫了句:“师娘?”
他才回身去走廊搬了个泡沫箱进来,“拿去分了吧,我来接你们林老师下班。”
军子打开一看,赶忙招呼班里人,“都别哭了,师娘来看咱们林老师,请咱们吃雪糕啦!”
学生们欢呼一声,林乔也闻声抬眼,和教室后排身形格外高大的男人对了个正着。
那个用来装雪糕的箱子,后来又被季铎拿去了林乔的办公室,装了林乔工作这一年多以来,零零碎碎的东西。
走出校门的时候林乔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也不知道看的是校园还是校园里的人。
季铎始终站在她旁边,没有说话,更没有出声安慰,就那么沉默地拎着箱子,陪她走了一路。
7月7号一早,林乔带着班上要参加高考的三十多名学生,从学校乘客车出发。
也是这一天,戴成的供词给了于五最后一击,他终于承受不住,全都招了。
少珍走失的确与他有关,但不是他故意弄丢的。
他们那天把她追到了山上,小姑娘大概是被打怕了,自己找地方躲了起来,他们也没找到。
后来天黑了,他们也就四散着回家了,哪想到顾少珍会就此失踪。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再恶劣,又哪有不害怕的,他们也不是没帮着上山找过。
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渐渐的,逃避也盖过了懊悔和害怕。
他们不免会想,他们只是闹着玩儿,将人赶到了山上,又没叫她躲起来,把自己给搞丢了。
也就再这种心理占据上风的时候,顾少平找到了他。
“我没想杀他的,是他跟疯了一样上来就打我,问我把他妹妹弄哪去了。”
连日的审讯已经攻破了于五的心理防线,审讯室里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就是反抗了几下,哪想到他那么脆,打了几下就不动了。”
“他为了找少珍,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能打得过你吗?”苏正眼睛赤红,差点冲上去。
几名公安连忙拦住他,却拦不住他满心喷薄而出的愤怒。
季铎同样在忍,忍少平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在这种渣滓手里送了命。
但他还有最后的理智,“仔细问问他这件事是谁帮他遮掩过去的。”
一路沉默着回了部队,走到家门口,又让小方转方向,去市场买了一网兜虾。
做完才发现身上溅了些油,他上楼,去衣柜里找了件干净衬衫,刚换到一半,就听到楼下刘翠英慌张的声音。
“不好了,去考试那车出事儿了!”

刘翠英本来是回自家说的,没想到季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隔壁楼上。
她这才想起来林乔也在车上,“就他们学校去参加高考那车,回来的时候出事儿了!”
“车上的人呢?有没有事?”季铎声音还算镇定,话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不知道啊。”听他问,刘翠英还懵了下,“就听说都在仁爱医院,叫再回去辆车。”
说着又懊恼,“我咋没问问清楚就跑回来了?”
季铎什么都没再说,大步下了楼。
刘翠英也赶紧进屋,“老梁,老梁你快把你司机叫来!军子出事儿了!”
结果梁旅长正在憋劲儿蹲厕所,“你等会儿,我马上出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上厕所!”刘翠英急得团团转。
这边梁旅长匆匆提裤子,那边季铎已经出现在了院门口,“我叫了车,嫂子跟我一起走吧。”
“还是小季靠谱。”刘翠英立马丢下梁旅长出去,不多会儿梁旅长也跟了出来。
三人坐季铎的车赶到仁爱医院,远远就看到了学校用来接送人的大客车。
从正面看撞得倒不严重,就是车盖掀开了,零件落了一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面追尾了。车上没有人,倒是不远处的医院大厅人影绰绰,看得到几张年轻的面孔。
车子一停稳,刘翠英立马下车,朝医院门口跑去,“军子!梁军!”梁旅长紧随其后。
没喊几声,医院里探出个熟悉的脑袋,“妈你怎么来了?还有爸。”
“出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来吗?”刘翠英拉着儿子上上下下打量,见没什么事,才长松口气,“你可把我吓死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军子一贯的没心没肺,还被亲妈看出些不好意思。
“林乔呢?”季铎个高腿长,步幅大,其实比刘翠英还早到一步。
军子本来想叫师娘的,可对上那双黑沉的眼,话莫名就咽了回去,“在里面。”
季铎什么都没说,大步朝内而去。
里面人就更多了,也更乱,季铎记性好,还看到林乔班上一个女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哭,“我、我对不起林老师……”听得他心里愈沉。
“林乔是不是在里面?”他目光落在了紧闭的诊室门上。
声音太冷,吓得对方哭声立即就停了,“是、是在里面……”
季铎没再言语,推门进去,力道大得像要去接受一场审判,“乔乔!”
林乔一转头,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张写满担忧、紧张和愤怒的脸。
一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面色大变的脸。
她一愣,全身都紧绷着的季铎也是一愣,“你没事?”
说着像是不信,又快步上前,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没伤到哪?”
“我为什么会伤到哪?”林乔被看得一头雾水。
这反应倒不似强作镇定,季铎松了落在她肩上的手,蹙眉,“不是说考试的车出事了?”
“是出事了。”林乔说,“刚开到一半就抛锚了,怎么修也修不好。我没办法,才让学生下来等等,等其他车送完人回来接。”
“那你怎么会在这?”季铎的声音里还是听得出紧绷。
林乔就回头看了眼旁边一名女生,“她太紧张,胃痉挛了,我带她过来挂水。”
女生果然捂着胃部,小脸疼得煞白,见季铎望来还莫名瑟缩了下。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好一会儿,季铎神色才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没事就好。”
话语平静,可林乔什么时候见他那么慌过?
林乔也是这时才注意到,男人惯来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竟然半敞着,露出里面贴着紧实肌肉的迷彩背心。扣子自上而下只扣了四颗,下面衣摆完全是散着的,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整整齐齐扎在军裤里。
而他,一个在外从来都以严谨冷肃示人的老干部,竟然就这么敞了一路,没有丝毫察觉。
林乔心情突然有一点复杂。
不用问她也知道,男人一定是以为她出事了才匆匆赶来。
不用问她也知道,在他赶过来这一路,着急和担忧已经盖过了他所有的冷静、理智。
不然他只要稍微留心观察一下,都会发现学校的客车根本没有事。
不然以他的沉得住气,就算衣服穿到一半,扣好扣子整理仪容的时间还是有的。
林乔抿了抿唇,拉过男人的衬衫帮他扣上。
季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面上一僵,想接过手自己快速系好,望望林乔低头时露出的发顶,又顿住了。
结婚一年多,这好像还是林乔第一次帮他系扣子。
动作并不算温柔,可这个举动本身已经足够亲近,足够安抚他这一路来提着的心。
见林乔利落系完,季铎正要说什么,外面刘翠英敲门,从门缝里探进来个脑袋,“那个小季啊,我弄错了,不是车祸,是车坏了。”
季铎一抬眼,发现林乔班上那名女生正在偷偷看他们,见他望来又赶紧收回视线。
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应了声刘翠英,“知道了。”自己将衬衫衣摆掖好,问林乔:“你这边还要多久?”
林乔看一眼挂水瓶,“再有一个多小时吧,我已经想办法通知她爸妈了。”
女生父母果然来得很快,跟着学校开回来接人的大客车一起来的。
林乔把女生转交给家长,出门看到另一个在哭的,还安慰了几句:“没事,就一科没考好,我记得你生物好,明天咱们拉回来。”
搞半天是发挥失常,觉得对不起林乔这一年多的教导……
也是季铎当时太急,哪怕再多听上两句,他都不会产生那种误会。
除了要留下挂水那名女生,来了多少人,林乔就点了多少人,点完关上车门,随车一起回学校。
季铎就坐在不远处的吉普车里,大客车启动,他这边也跟着启动。
刘翠英和梁旅长跟来时一样,坐他的车回去,路上梁旅长还说了刘翠英一通,嫌她听都没听清楚就一惊一乍。
等大客车在学校门口停下,林乔又挨个安抚过学生,把人交给早已等在那里的家长。家长没来接的,也都安排好最少两个人一起回家,提醒回去都早点睡觉,明天还有考试。
季铎让小方先送了刘翠英和梁旅长、军子回去,自己等在一边,乘着夜色和林乔一起往回走。
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回到家,林乔却在厨房的餐桌上发现一道熟悉的油焖大虾。
粉嫩嫩油润润摆在瓷白的盘子里,虽然已经冷了,却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男人。
季铎落后她几步,刚栓了院门进来,步伐沉稳俊脸严肃,衬衫整齐扎在军裤里,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在医院的狼狈。
两人各自抱着不同的心思在这个小院开始婚姻生活的时候,她也看不出最终拎起炒勺的会是他。
林乔弯了下凤眼,“虽然是个乌龙,但今天在医院看到你,我有一点高兴。”
人在紧急情况下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季铎那么失态,明显比她所以为的还要在乎她。
林乔向来坦然,不会因为那一点芥蒂就假装眼瞎,在医院看到男人那副模样的时候,她的确有些感动。
任何一个姑娘看到一贯冷静自持的人为自己失态成那样,也很难不生出一点感动。
季铎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神色微怔,很快又上前一步,抬手圈住了她。
因为动作有点急,怀抱又太紧,林乔向前跌了半步,发顶甚至撞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季铎就像无所觉似的,只抬手帮她揉了揉,“那小被是不是能撤了?”
语气很正经,这回发愣的变成了林乔。
她后仰着拉开一点距离,去看男人的表情,“得寸进尺这么快的吗?”
男人神色如常,好像她这话不是在说自己似的,“不撤也行,我尊重你的选择。”
大不了等她睡着了,再把她抱过去是吧?
这男人还真不是被动挨打的类型,稍微抓到一点机会,就想反被动为主动,抢回一点城池。
可他要是只知道卑微讨好,那也不是他了,林乔当初更不可能生出心动来。
有时候就是劲儿一点才有意思,林乔抬手捏捏男人下巴,红唇凑上前,“你想把小被撤了啊?”
眼尾是挑着的,唇与唇之间的距离更是只差一线,呼吸相闻。
季铎垂着的眼眸变深,喉结刚一动,林乔已经一把推开了他,“你想得美。”
感动归感动,问题还是问题。
她转身去开了电饭锅,见里面有饭,赶紧给自己盛了一碗。
再不吃点东西她就要饿死了,晚上得早睡,明天还要陪学生去高考,哪有时间跟他在这儿拉扯?
季铎也没再说什么,拿了围裙,“我再炒两个菜。”
一道菜花,一道青椒炒肉,都是一会儿就能好的快菜,男人已经学会做不少家常菜了。
林乔扒了两口饭才想起来什么,问季铎:“我怎么看你在医院还有点生气?”
“于五今天下午招了。”季铎完全没有掩饰他嗓音中的凛冽,“我怕他们家狗急跳墙,对你下手。”
现在想想,他也是关心则乱。
于家已经折进去一个于五了,现在不想办法捞人,或者把屁股抹干净,是有多蠢,上赶着再给他们送一个把柄?
果然于家最蠢的那个在里面蹲着呢,没在外面。
于家老爷子那边听说他招了,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他又扛不住压力,把是谁帮他伪造成自杀的也交代了。
当然没完全说实话,他还指望着他老爹在外面把他捞出去呢,但还不如直接说实话。
因为他交代出来的是他大哥,于晋的父亲。
于家老爷子听说,当场就气得厥了过去,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
就没见过把自家人往里面拉的,哪怕说是他,他地位在那,身体又不好,那帮人想审他,还得先掂量掂量。那个蠢货倒好,非说是他大哥,这人一旦进去了,不吐出点什么,还能放出来吗?
果然于家老大进去没几天,纪检委的人就参与进来了,于家老爷子当天晚上便进了急救室。
人是救回来了,就是半边身子不好使了,话也说不利索,急得在床上干瞪眼。
偏他大儿媳妇还要来医院哭,“他大哥是哪一点对不起他了?他要这么害他,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还不如别……”
话还没说完,就气得于家老爷子把挂着的吊瓶拽了下来,玻璃碎了一地。
眼见他这边是指望不上了,于晋他妈只能又找上宋家,希望宋家看在两家孩子的份儿上,好歹帮一把。
宋静父母嘴上答应着,还好一通安慰,一把人送走就愁上了。
“这可怎么办?早知道于晋这样,于家又出了这种事,还不如当初别换人,就选季泽。”
季泽虽然不在部队里干了,但好歹人活蹦乱跳的,他爸季钧没什么大出息,可也没毛病。只要季家老爷子还在,季铎还在,也愿意罩着他这个唯一的侄子,季泽的日子用脚指头想,都比如今风雨飘摇的于家好过。
可谁又能想到于家看着好好的,家里儿孙又多,明摆着助力也多,竟然一下子就折进去三个。
现在于家老爷子也瘫了,于晋他妈都要求到他们头上,这个亲结得简直血本无归。
“要不我再去找找叶敏淑?”宋母试探着问,“她最近处境挺不好的,我去安慰安慰她,再说她不还有个把柄在咱们这吗……”
“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吗?”宋父还没说话,宋静已经站了起来。
自从于晋出事,她就变得格外沉默,宋父宋母最近一直在犯愁,也没太多心思关注她。
没想到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拿话顶他们。
宋母皱了下眉,“什么叫不消停?我们这不都是为你打算吗?”
“为我打算,就是掂量掂量我值多少钱,哪边能给的价高,就卖给哪边?”
宋静想要冷笑,一张嘴眼泪却先掉了下来,“我也是个独立的人,是个大学生,就不能像林乔一样走自己的路?”
那个乡下姑娘刚来燕都的时候明明满身寒酸,可这一年多下来,提建议、拿金奖、破格考上清大研究生,早已活成了她最羡慕的样子。
倒是她,家世、学识好像都不过是她身上一层包装,为的只是能让她卖个更好的价钱。
有时候在学校碰上林乔,看到林乔那一脸自信从容,她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有些不敢让林乔看见自己。
宋静抹了把脸上的泪,“你们也不用犯愁了,我已经联系好了南方一所学校。”
“你什么意思?”宋父宋母全都一惊。
宋静话语却冷静下来,“闹成这样,燕都我是肯定没法待了,正好南方缺普通话好的老师。”她笑了笑,“我有个同学就是南方人,跟我一样今年提前毕业,我俩都投了简历过去,那边也同意接收了。”
什么季泽,什么于晋,她今年才二十三岁,为什么要早早用婚姻把自己的一生框起来?
林乔嫁的还是季铎呢,不照样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活得多姿多彩?
宋静铁了心要走,提前就把自己的户口和介绍信都开好了藏在同学那。宋父宋母百般阻拦,最终还是没能拦住。
火车载着她驶往新生活那天,刚好是顾少平的祭日,林乔第一次陪着季铎来为他这位朋友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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