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同人)试论不义联盟的可行性by幻想花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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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系统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有没有物理体积。
艾彼浏览商城,神级物品栏里光彩熠熠,没有对内容作马赛克处理。都是人们做梦也想得到的轩辕剑、七龙珠、双圣树之类,可以创世灭世、翻覆天地的好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那么幸运,能抽到这么强大的道具。
不过,就冲着系统没有“无可奉告”,艾彼也信了它这个说法。
“24小时的话,就有点难办了,但是应该也可以连续使用,首尾相连,这样叠加7个全天。”艾彼想了想,觉得七天还算充裕。
她依然可以用存档反复尝试最优解,所以只要没有客观上难以克服的障碍,一周时间足够她在欧洲大陆七进七出了。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建议——我们可以让美国队长加入到计划中来。”X教授补充道。
“美国队长?”艾彼重复了这个名字。
“是的,”X教授看到她不明所以,便继续说道,“他是二战英雄,回到那个时代后,如果你能得到他的帮助,问题也许能迎刃而解。”
“具体计划是什么?”
“首先,我会先将你送到机场遗址……”
艾彼松开握住夜行者的手,脚底的触感从地毯的柔软变为水泥的坚硬。她低头看了看,灰色的地面已经衍生出大量杂草,但极为平坦开阔的视野还是显露出人类曾经活动的痕迹。
“确定是这里吗?”夜行者看着这无人的旷野,不自信地问道。
艾彼笑了笑:“嗯,旅途马上开始,谢谢你啦。”
“不客气,”蓝色小恶魔高兴得眯起了眼睛,“那我在这等你。”
艾彼在光屏上操作了一下,周围景象瞬息变换。和夜行者的瞬移不同的是,这种变换是由外至内的,时间的痕迹在艾彼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片影子,在她眨眼之后才消失。
机油的味道、人与人交谈的声音,庞大的运输机掩盖着艾彼突然出现的身影。这种不知前程的旅行方式,偶尔会变成死亡陷阱。艾彼幸运地没有陷入任何困境。
她找了一个视野死角,迅速猫了过去。
【存一个!】找好安全位置,艾彼连忙告诉系统存档。
【请注意,时间胶囊使用期间不能存档,如果死亡,你将自动回到释放时间点,所用时间归零。】
【啊这。】存档癌晚期患者不由得哽住。
幸好行动之前也进行了存档,看来这个技能的自由度并不像预计的那么高。
现在是1944年,美国正在不断地把物资和兵力投入到欧洲的主战场。如果想要从美洲飞到欧洲战区,这里几乎是最方便、也是唯一直达的一条路线。
但艾彼等的不是随意一架飞机,而是X教授指明的一种。
她稍微搜寻了一下,就看到了明显符合形容的飞行器。
其他飞机都是统一的制式,而且刷上了军绿色或黑色的保护色,只有这架飞机刚出锻造炉似的闪闪发亮,只在尾翼印上红色的“斯塔克工业”。
不消片刻,艾彼就看到一行人上了斯塔克的飞机,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带星的紧身制服。
那就是美国队长本人了。
艾彼在飞机起飞之前窜到机架上,随着起落架藏进了机身。
机舱内。
飞行进入了平稳状态,咆哮突击队的五人笑成一团,打趣着恐高的队友。
“怕高不是我的错!嘿,上帝把我们造成两足动物,很明显是把飞行这件很有挑战的事留给天使了好吗?”
飞机的主人,同时也是驾驶员的霍华德·斯塔克大笑起来:“那像我这样发明飞机的,岂不是在挑战上帝!你是在变相夸我胆子大吗?”
脸色刚刚缓过来的大老粗揉揉鼻子:“要是没有飞机,战争也不会这么麻烦。”
挖战壕能挡住对面的子弹,可挡不住天上的炮弹。
旁边的亚裔士兵点了点头:“是呀,要是没有飞机,也许根本不会有这场战争。”
霍华德感觉自己备受指责:“哦,天呐,我得澄清,我们发明家就是想在天上飞飞罢了。飞机上放什么东西,是上面用枪指着我我才干的!”
“我们也是有人用枪指着你才能上来的吗?”
“完全正确,那位小姐还让我把你们看好,不要一不小心又成了全场的靶子!”
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局势逐渐明朗。对胜利与和平的向往成为思想主流,咆哮突击队更是决定这场战争的一小股强有力的力量。虽然是在去战场的路上,可他们丝毫没有恐惧,与同伴们笑作一团。
就在这时,队长突然抬手,做出“噤声”的手势。
众人立刻停下喧闹。几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但也静静等着队长的下一个指令。
就连最爱开玩笑的霍华德也分神看了一下,之后保持安静。
队长的耳朵尖微微一动,他跳了起来,扒开起落架的舱门,伸手一抓——
抓出一个吃着巧克力的姑娘。
飞机夹带了间谍!其余队员立刻掏枪做备战姿态。
队长手中,艾彼睁大眼睛,被舱内的灯光晃了一下神,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揪住了后衣领。
金发强壮的年轻男性,穿着招贴画里的国旗配色制服。通常被头盔掩盖的头发,是璀璨却不张扬的金黄。
他的身体比例近乎完美,可以为所有画家提供最好的男性外形样本,而这种完美,世人皆知,是人类的造物。
美国队长出生于二战前的纽约,天生瘦小,先天不足,几乎每天带着病长大。但是因为二战的科技竞赛,生物学家发明了一种能够强化人类体质的药剂——或者血清,没人能说的清楚,因为发明者已经死了,他唯一的遗产就是靠着坚强意志挺过了改造的眼前之人。
美国队长,美国的希望,战场的强心针。
真正看到他,才发现他只是一个眼神清澈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在眯着眼睛仔细检索队长手里的不速之客,艾彼努力不在视线上落于下风,手上却把巧克力的包装往下撕了撕,自动喂食般往嘴里送去。
“什么!”大家身后传来霍华德的哀嚎声,“那是我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巧克力!”
为了不被这群大兵搜刮去他有多努力她知道吗!
咔叽咔叽。
艾彼无情地咬着巧克力。
这么响的飞机他是怎么听见这么小的声音的。
霍华德的小型飞机没有飞得很高,虽然高空寒冷,但不会使人缺氧,艾彼摸到巧克力棒时没有多想,只是希望补充点热量。但她忘了这时候的巧克力是配给制,不是随便就能拿到的,它的主人可能会被气哭。
她更想不到强化人类的听力这么厉害,看来人家的强化四倍还是比她的强化两倍更上一层楼啊。
她啃完一条巧克力棒,小幅度晃了晃手里另一根完整的包装:“还有一条。”
“队长!”霍华德握紧操作杆,恨不得是自己抓着那姑娘,直接物归原主。
美国队长,也就是史蒂夫·罗杰斯,神情不变地伸出另一只手,轻巧抢过艾彼手里的东西,扔给驾驶座的霍华德。
要是平时,一定有人伸手截胡,但现在有比巧克力更有趣的事物。
史蒂夫对着她空荡荡轻飘飘、没有夹带武器的轻便衣服挑了挑眉,随后把她放到地上。
一个不速之客。
“你是什么人?”他问。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是去波兰救人的。”艾彼拍了拍身上的褶皱,非常自然地告诉他们。
一阵思索中的沉默。
像这样一个单薄的女子,想要在战场上随意进出,救人?就连天方夜谭都比她的说法更切实际。
“噗哧。”
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艾彼抬头时,看到他们要么难以置信,要么笑得没心没肺。除了美国队长,没人信她所说的话。霍华德在加紧时间吃掉巧克力,但他挑高的眉毛泄露了主人的意见。
史蒂夫的神情则更多的是意外,擅自跑去战场救人是他自己也做过的事,而且巧合的是,那次也是斯塔克开着飞机送他去的。
他对这种理由实在没有玩笑之意。
在别人看艾彼笑话的时候,他反而认认真真地问她:“你去哪里救?是去救心上人吗?”
没想到这个战斗大兵还挺浪漫,艾彼正要否认,却发现他们几个看自己的表情都变了。
机舱内慢慢陷入更深的沉思,他们互相对视,都带着惊奇的眼光看向艾彼,仿佛一则传奇故事正在眼前上演,巾帼女子勇救未婚夫,成就一段战场佳话——
这下轮到艾彼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你们的想象力还挺丰富!不过可惜了,我只是受人所托,去救一个朋友。”
她摇摇头,打破这群年轻士兵对美好爱情的幻想,语气严肃地说:“一个犹太朋友。”
这意味着什么,身处于战场之中的人最为了解。她可能真的是个间谍,最低也是个雇佣兵,只不过并不是他们的敌人。
看到大家的眼神变得严肃,她满意地点点头,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因为她的动作太过理所当然,竟然没有人想过要质疑她。
“你的这个朋友是?”史蒂夫不确定地问。难道是无法用正常渠道交换的俘虏?特工?
艾彼摆摆手道:“只是个普通人。”
她梳理了一下语言,抬头问:“你们对集中营的了解有多少?”
其中一个大兵立刻答道:“是关押犹太人的地方。”
“犹太人、波兰人、德国人、吉普赛人……但不仅仅是关押,”她说到这里,人们已经跟上了她的思路。集中营是纳粹将他们认为的“低等种族”赶去集中关押的地方,在里面不仅会被强制劳动,而且朝不保夕,生命与人伦都饱受威胁。
但他们没有想到艾彼会说出更耸人听闻的内容。
“而是集中屠杀、种族灭绝和人体实验的地方。”
艾彼靠在机舱内壁上,感受着寒意向内蔓延。
“什么意思?”史蒂夫不敢置信地问,生活在美国这片乐土的他,即便见识过了战场的残酷,也无法想象人类下限中的下限。
“一些人直接被送到毒气室,一些人被留下挖尸坑、捡金属,女人和小孩被送去进行人体试验,特殊的人会给予更特殊的对待……你们以为那里只是限制犹太人活动的地方,最多是奴役他们、改造他们,但那里其实是正常人想象不到的地狱,残忍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行为,因为他们不认为‘低等种族’是人,他们自己的行为也就脱离了人的范畴。”
“天呐。”美国士兵们发出不敢置信的低呼。
美国在这个对于很多国家来说过于疯狂的战场上,一直处于一种领先的地位,他们的士兵不愁吃、不愁穿,仅仅是有一些奢侈品工厂被征用为军工厂。
相比陷在战争泥潭的亚欧国家,美国士兵的生活可以说是天堂。
虽然仅仅是相比较而言。
因为主战场远离本土,史蒂夫等人仍然能够选择自愿参军,而不是被国家强制征召,或者不得不自己保卫家园。
但战场之上的阴影不会略过美国人,他们同样体会过残酷、饥饿、生死一线。
詹姆斯·巴恩斯,美国队长的好友,就曾经被纳粹俘虏,对于纳粹是如何丧失人性,他有过切身的体会。
他咬牙问道:“你说,他们会对女人和小孩进行人体试验?”
“巴基。”史蒂夫握住他的肩膀。他那次私自行动就是为了拯救眼前的友人,而当他发现巴基时,巴基正躺在实验台上。
巴基是俘虏,受到这样的对待还算是可以想象的。虽然俘虏也不该被残酷地对待,但战场上人们面对敌人,最深的情绪总是仇恨的。
所以史蒂夫会心疼,会愤怒,但不会感到恐惧。
然而女人和小孩,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人,仅仅是生活在纳粹控制的土地上……纳粹的丧心病狂难道还要进一步升级吗?
如果他们不能阻止纳粹无限制的扩张,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战场局势不断向他们这边倾斜的时候,纳粹的动作也越来越多,他知道集中营不断扩充的消息,但他想不到那里的人过着怎样的日子。
甚至,他们并没有日子可过,仅仅是因为存在就被虐杀。
没有人应该被这样对待。
他看向自己的队伍,他的面前,有欧洲人、美洲人、亚洲人,有被纳粹残害的友人,还有无法通过优生政策、在出生的那一刻就会被抛弃的自己。
他们是战士,他们是士兵,奔赴战场,就是为了让女人和小孩、让弱者和贫疾之人有一片平和的天地,不分种族、不分国别。
史蒂夫转向艾彼。
“你是认真地想要拯救你的朋友?”他看到艾彼毫不迟疑地点头,“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波兰,前线。
泥泞的地面被踩出一个个水坑,脚步匆忙的士兵在帐篷之间来回穿梭,站前准备永远也无法万全,但战事也不能一直被拖延。
菲利普斯上校咂了下嘴,好不容易天晴了,上帝又派来新的恼人事。
他眼前站着不可撼动的美国旗帜,史蒂夫·罗杰斯。他看着他从一个小豆芽变成一个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如今真是既强壮又高大,但那不是为了方便他和自己犟嘴的时候不用抬头!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的智商和理智,你就绝对不会相信一个随意出现的雇佣兵随意说的胡话!”
“你知道吗?”在曾经的教官的压迫力下,史蒂夫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上前一步,义正严辞的反问,“你知道她说的那些事吗?”
菲利普斯上校愤怒之中产生一丝破绽,眼神游移了一下。
他知道吗?他当然不知道。但对于他口中那些耸人听闻的事,他真的不相信吗?菲利普斯上校的内心有着另一种答案。
难道纳粹的冷酷无情他领教的还不够多吗?
史蒂夫想要继续争取:“我们必须……”
菲利普斯上校强硬地打断他:“我们必须完成本来的战略目标!”
一旁的艾彼被两名士兵看押着,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按理说,既然以国家之名命名,那么史蒂夫应该是个能代表整个国家、凝聚所有人民的像统帅一样的人物,但实际看起来似乎却不是这样。他的军衔真的只是个队长,行动还要向上级汇报。
艾彼来之前恶补了本世界历史常识,知道美国队长最初是战争时期偶像经济的产物。但史蒂夫确实建立了很多功勋,成为了人民心中难以忘怀的、独一无二的英雄。
后世的赞美与眼前的场景对比,还真是显得他的处境微妙了起来。
菲利普斯的大手一挥,往营帐下一指:“看到那边那个来取芬达配方的可口可乐公司负责人了吗?我给你的是一样的回答:不可能!”
众人齐齐扭头望过去,只见一个颓废的秃顶白领被冷落在后勤营帐下。
正在擦鞋的巴基:“啥是芬达?”
踮脚看的霍华德:“轴心那边喝的可乐。”
虽然没懂可口可乐公司在干什么,但史蒂夫迅速反应过来:“这两件事不可同日而语!我的计划有战略目的——你希望我打前线鼓舞士气,德国也知道我会打前线鼓舞士气,这事已经登报,人人都知道我来了,但是,如果我没有出现在前线呢?如果他们收到集中营遇袭的消息,并且是美国队长带队呢?”
菲利普斯瞪着这小子,但是第一次没有打断他说话。
“那么他们就会以为我们的大部队目标是集中营,你们是佯攻!城中兵力会大举转移。”史蒂夫在沙盘上划了一道短短的弧线,“人力能动,但战壕不能,他们撤退,你们能从打前线变成打后方,你应该能看出这是多么大的优势。”
艾彼暗自点头,他没有运用任何战斗术语,但就像天生懂得战略思想一样,提出了一套非常有利的策略。
当集中营这边搞清楚美国队长只是一支小队的时候,也将是他们看到前线士兵回援,屁股后面却跟着火力充足的敌军的时候。那就难免不会认为这是前线溃败、队友逃命而来。如此计划最终可以造成军心涣散、一箭双雕的效果。
虽然这一切的前提在于咆哮突击队这支小队的战斗力堪比加强连。
艾彼也不百分百确定,但她可以亲眼见证一下。
没有受到反驳或质疑,史蒂夫的语气转为平缓:“如果他们直接抛弃集中营,没有转移兵力,你们也只是正常进攻,不会有任何损失。而我的小队能以最小兵力攻破营地,拿下大捷。当集中营的真相被揭露出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震惊,到那时,整个世界也都会团结起来。”
他撑着桌沿,眼神坚定,声音洪亮。
“我们不只救了几万无辜的人,还可以加速这场战争的终结!”
任谁都会被他的话语打动,然而朝令夕改,是战场大忌。史蒂夫的到来本该带给前线军队强大的士气,可他现在又要和突击队开一条单线,这小子就从来不会让人省心!
菲利普斯上校烦恼地抓下帽子,到处踱步:“你把这事说的太简单了!如果你死在那里呢?如果你们都死在那里呢?别太傲慢,年轻人,傲慢乃是七宗罪之首!”
史蒂夫眼中是坚定的不容拒绝,看起来即便死神站在他面前,也不能使他避让一步。
“相信我,我总有一天会死,但绝不是今天。”
菲利普斯上校泄了气,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伟人,那除了华盛顿的雕塑,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
他的出现,只是政客们一时的投机行为。但他足够勇敢、足够聪慧,尤其还有一身打不垮的骨气,在抓住间谍名声大噪后,他终于得到了上前线的机会。
但他最开始是被人们唾弃的,士兵以为他只是个绣花枕头,在他登台鼓舞士气的时候发出吁声。
但他的意志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他不仅直面了纳粹,更在一次次挫败九头蛇的阴谋后被九头蛇视为眼中钉。
如今,他名副其实地成为了一个英雄,势不可挡,没有人再会小看他。
但过刚易折,菲利普斯绝不愿意亲眼看到这个年轻人命丧战场,所以他仍在犹豫。
在本来的历史上,波兰的集中营要在1945年才会在苏联军队的占领中解放,但艾彼等不了那么久,万磁王,马克思·艾森哈特也等不了那么久。
她被押到后勤营帐,因为是身份未知的女性,不太好抛头露面引发士兵们的胡乱猜测,营帐是全封闭的。所有人手都在准备这一次的正面强攻,帐外只有一个看守。
押送的士兵离开视线后,艾彼拍拍裤子,绑紧长靴,看了眼帐内的纸笔。
两个小时过去。
艾彼回到主营帐,将一张纸拍到桌上。
“你是怎么出来的,士兵!”正在确认情报的菲利普斯上校抬头看到她,不由得一惊,高声叫道。
史蒂夫一个箭步上前,率先看清了纸上画着什么。
“集中营的地图?”
菲利普斯上校也低头看去。
“这是哪来的?你怎么保证真实性?”
“刚刚照着现场画的,我自己用,只是分享给你们。”艾彼不卑不亢地说。
菲利普斯上校瞪了她一眼,但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毕竟,人家只是好心“分享”,管别人爱用不用。
艾彼指着手绘地图上的各处:“哨塔在这里,这是粮仓、水罐、油罐,武器库。”
她圈起一小片建筑群:“这里是指挥部和联络台。你愿意从正面进的话,我会从这里——”
她指了指简略的等高线,那里是一个小山坡。
“直接到他们被关押的地方,然后在士兵都被你们拖住的时候把人全部放走。从后面他们可以逃往城市,希望到那个时候城市已经被正面部队占领了。”
史蒂夫簇起眉毛,菲利普斯上校的“异想天开”还没说出口,他就先提出异议:“我不觉得应该先把人们释放出来,他们在建筑里会更安全。”
艾彼深深叹了口气:“你忘了,如果你们在主战场胜利,纳粹很有可能会在投降前销毁自己的罪行。毒气室的速度都会被认为太慢,只有□□才能焚毁所有罪证。”
而到那时,拥挤的人群应该如何从狭窄的建筑内逃出呢?
这是一枚很重的砝码,沉沉地压在人们心上。没错,如果营救行动变成被关押的人们的催命符,那么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思索片刻,史蒂夫向她承诺般点了下头,随后看向上校。
菲利普斯上校咬了咬牙,最终也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他们来,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人的生命不被肆意践踏。
具体战术永远都应该向总战略目标让位。菲利普斯上校说服自己。
他抓起地图交给副手,“腾抄一份。”随后命令士兵整装待发,战斗刻不容缓。
这群崽子将不会知道美国队长去哪了,他们得百分百靠自己了。
他解除了犹豫后,又恢复了那副严厉又毒舌的样子。
“打起精神来!”他勒令着,带上军帽,向重新扬起尘土的营口大步迈去。
艾彼拿走一些手枪弹药,史蒂夫背上他标志性的圆形盾牌。
他们对视一眼,这一眼就算正式道别了。
《纽伦堡法案》诞生之后,凡是有一点犹太血统的人都被视为低等种族,他们的衣服必须在胸前缝上六芒星标记,以便于警察快速识别。
马克思·艾森哈特今年15岁,他站在隔离房间的中央,不是很能回忆起自己短暂的童年,只觉得能看见阳光的日子越来越少。在他的认知里,世界就像一盏逐渐熄灭的灯,而从今天开始,他连一点火光都不被允许接近。
被带到集中营的时候,天上下着大雨,他和母亲被分开,他被关到单独的一个房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马克思不太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待遇如此特殊,是所有的犹太孩子都会被单独隔离吗?纳粹想对他们做什么呢?
他看了看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上面的编号在他的一生之中将如影随形,永不磨灭。
给他纹身的犹太人告诉他,对纳粹有用,就能活命,哪怕是去干那些纳粹不愿意干的活,比如纹身、比如抛尸。
想起他麻木又带有同情的语气,马克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能做到的,或者说也许能做到的,并不是纹身或者抛尸这种有形的东西,而是某种更加不可预测,无以名状的东西。
身上的衣服没有六芒星,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滑入了纳粹所塑造的炼狱之中,即将成为他们要献给魔鬼祭品?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马克思扒住了门框,将耳朵贴在门扉上。这么密闭的房间还能听见,那声音一定很大,就像是爆炸,或者是暴乱?
马克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心怀希望,也许只是纳粹的“炼钢炉”坏了,或者只是错觉。他怎么敢想象被逮捕的第二天,就能有奇迹发生呢?
但声音似乎越来越多了。从前面开始,枪声、爆炸、呼喊,一个一个叠加起来。然后是后面,妈妈被带走的方向。但他听不清那些声音是好是坏,眼前的门似乎坚固无比,不是他这样的孩子可以晃动的。
除非他用上一点小能力。
马克思很害怕,他抬起手对准门锁,但又不自觉地流下恐惧的眼泪。他不该用魔鬼的力量,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他总是经历绝望,然后发现在那后面是更大的绝望,门的外面,一定也是某种绝望在等着他。
就是这扇门,突然被外面一脚踹开。
一位女士站在门外,马克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她不像他见过的任何女性,一点也不瘦弱、忧郁,眉眼之间迸发着希望的火光。马克思经常会和母亲一起在烛光中祈祷,但他从不知道希望是如此明亮。
“小孩?你认识马克思·艾森哈特吗?”这名女士走进屋子,边问边拽着他向外跑。
“我就是。”马克思惊讶地回答。
她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显而易见地开心了起来。她拍了拍这瘦高男孩的肩膀,给他指着楼梯。
“有人来救你们,赶紧跑吧,别去前面!。”
说完,她就转头跑向下一间屋子,不到片刻功夫就把一整列所有门都统统踹开。马克思看到好几个屋子都是绞刑架,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逃离什么,连忙跑向楼梯。
迈动脚步的同时,他隐隐有些懊恼,如果自己能更清楚其他人被关在哪就好了,就能帮上她一点忙了。
马克思越往下跑,人群汇聚得越多,窃窃私语声有生命般蔓延开来,狭窄走廊内人影幢幢,仿佛群聚的羔羊。这情景和他们被赶进这座建筑时别无二致,此刻却半分也不让人觉得恐惧。
奇迹,是真的在发生。
10分钟前。
一只小蚂蚁爬上艾彼的膝盖,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可以搬运的食物。世界对于它来说过于庞大,所以这是很正常的,即便一无所获,它也在继续向上攀爬。
艾彼轻轻地将它放到地上的时候,火车轨道传来爆破声,那是咆哮突击队行动的信号。她站起身,两枪打爆油罐,火光冲天,照亮了一排排红砖屋舍。
跑出建筑的纳粹士兵都惊奇地看着营地大门和内部的大火,他们并没有听到过前线败退的消息,战火不应该烧到这里。
但他们找不到其他解释,只能将所有人调动起来,向着可能有敌人的方向聚集。
剩余的人,对于艾彼来说不是问题。
在畅通无阻的室内,艾彼打开一扇一扇房门。那些饱受欺凌的人们迅速动了起来,他们都盼望着有这么一天,也一次次幻想过要怎么逃离。
人们小声呼喊,寻找亲人,互相拉扯着,背着、抱着,往被开了口子的高压线外跑,往河里跳,往低矮的树林去隐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