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同人)试论不义联盟的可行性by幻想花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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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彼记录完一部分发现后,她变得没有什么事可干,但卡尔还没有回来,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
光怪陆离的灯柱划过每个角落,比超人军的探照灯还要过之而无不及,但人们却为此疯狂,期待着所有焦点集中在自己身上。
波士顿并不是一个充满良好市民的城市,但在仿生人渐渐占领街道后,越来越多“守规矩”的风景开始呈现,因为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是仿生人,只觉得城市里突然出现了一大批懂礼貌的年轻人。
仿生人就这样提高了城市幸福感,使人们对城市的未来抱有更多希望,这是黑色的超人军没有做到的事,也是艾彼在知道仿生人的存在后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
但地面上的景象却影响不到地下。
在这里,仿生人是远比地上更彻底的服务用品、消耗品。
如果超人不喜欢这里的话,他可以直接立法禁止仿生人的“堕落”。
也许他就是去调查这些事了,艾彼猜测。
时间过得很慢,这让她感觉卡尔离开了很久。
在她想起自己完全可以呼唤一声超人之前,卡尔回来了。
“吧台里的酒保是真人,”他在音乐声变弱的间隙说,“比仿生人要防备地多,我没得到太多消息。”
音乐声又陡然变大,声波震散了超人接下来的声音,幸好这里的光线更亮,艾彼转而仔细看向他的嘴唇。
系统将超人的唇语翻译出来:【……他说那边是非开放区域,只有管理人员才有权进入。但我看到那边通道是开放的,没有门,只有三个监视器,我可以抱着你快速过去,不被捕捉到影像,但是我们得先过去!】
艾彼点点头,卡尔扶她起身,她假装喝醉了一般靠在他身上。
两个人不分方向地走向酒吧最里侧墙面,一道和墙壁同色的帘布遮掩着通道入口,艾彼看到了缝隙。
超人在移动的同时透视着通道,以免迎面撞上什么人,遭遇“开门杀”,而他的谨慎竟然真的遇到了预想中的状况,一个人从深处通道中走来,必然会看到潜入帘中的两人。
卡尔立刻在艾彼耳边说:“等等,里面有人。”
但艾彼充耳不闻,依然向帘子走去,她甚至伸出了手……
卡尔这才反应过来,艾彼并不能像他一样可以把听力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
他拉了一下她,但对面的人也已经走到了帘子后,当他伸手打开帘子,一定会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艾彼的背突然撞到墙上。
皮裘垫住了她的肩膀,她陷进毛茸茸的海洋,一双她刚刚盯了很久的唇,突然印在她的唇上,辗转不肯离去。
一只手从墙壁缝隙中伸了出来,拨开帘幕。
穿着西装的管理人员巡视了一番场地,视线快速掠过身侧缠绵的恋人,向外走去。
卡尔一只手臂撑着墙壁,半拢着艾彼的面容,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防止她反抗的动作幅度太大被人发现。
但她没有反抗。
那个西装男从帘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她轻扬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像是将他捞近一般,放松地靠在墙上。
一对恋人可以在任何地方接吻,尤其是避人耳目的地方,所以即便他们是唯一停留在空旷无聊的墙边的人,也并不奇怪。
卡尔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暴露的风险已经没了,但他并不离开,而是继续深情地吻着。
他没有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身后震耳欲聋的音乐,他甚至没有听见身前剧烈的心跳,只是感受着它的节奏。
他脑中一片空白,像是灵魂突然融化,与另一团不属于自己的温暖交融在一起,他们心跳同步,温度上升,不知道重力与时间的存在,哪怕这两者绝不可能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微微抬起头。
感觉中,这是一段很长的距离,长到可以使他们的灵魂分离,但当他睁开眼,却发现艾彼近在咫尺,甚至唇畔缭绕着他失控时赋予的温度。
“你不讨厌这个。”他陈述,仿佛与她心意相通。他用指尖在她肩头敲击“讨厌?”,知道艾彼这样才能真正“听见”。
“不,”艾彼轻声说,“如果我讨厌,我会把你推开。”
卡尔不由得笑了,他用鼻尖轻蹭艾彼温热的脸颊,既不想把嘴唇印在依然渴求的地方,也不想离开。他保有的一丝理智劝告自己直起身,但更多部分的自己宁愿就这样呆着。
一辈子也不要走才好。
现在他知道这音乐为什么这么大声了。
那些鼓点,强行敲击着人们的心脏,让它们不得不剧烈的跳动,而在他的心跳加速起来后,这些音乐让他根本不能停。
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像人类的情况了,燥热、跳动、血脉贲张,让他的心口感到干痒,仿佛只有与她唇齿相依才能缓解干渴。
但他们必须得走了。
“我们还会这么做吗?”他的手环绕着她,轻声问,“在……更安静的地方?”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艾彼已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走吧,这不是结束。”
音乐声开始变得嘈杂和吵闹了,卡尔突然又很想赶紧离开这里,他直起身,将艾彼带离墙壁。
他爱抚地顺了顺她的头发,两人闪身滑进帘幕。
一进帘幕,光彩四溢的酒吧就变成了黑不溜秋的通道,但声音依然从薄布后传来,超人指指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又指指前方几步处的L字路口。
显然,摄像头要保证同时拍到两个方向,范围并没有延伸到帘子旁边,艾彼点点头,依照计划揽住超人的肩膀。
超人单臂轻抬起艾彼的双腿,他的起跑姿势和闪电侠很像,也可能是艾彼的错觉,因为下一秒,她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她转过头看向身后,另一个摄像头面对着来时的方向,他们直接掠过了整条走廊,来到最内里。
这里,显然也是“不能被记录”的部分。
几具仿生人□□地坐在手术台上,一些假发挂在墙上,使光着脑袋的仿生人显得有些滑稽,各种修补和化妆工具随意地放着,一份修理日志挂在门口,显然才被翻动。
艾彼向前翻了翻长长的修理日志,并没有找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倒是停放在手术台上的仿生人,她的背后插着充电线,艾彼走上前去,查看充电线是否能随便拔下。
房间的顶灯直射在仿生人身上,艾彼顺着电线向上看,发现充电器有报警零件,可能是防盗机制,一旦拔下充电线,就会警铃大作。
她只好放弃了干扰这个仿生人的想法。
这些仿生人不一定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果能听听不同的陈述,对他们的追踪会有帮助。
超人看着灯下的艾彼,突然轻笑了一下。
“我吃掉了你的口红。”
手术室的顶灯照亮了两个人的脸,艾彼看着他,也不由得笑了笑。
她脱下半指手套,用手指抹过他殷红的唇线,收回的指尖微微发红。
艾彼用两指轻轻碾磨口红:“是啊,你肯定吃了一些。”
超人突然眼神乱飘,不敢再继续看她:“这边好像没有其他东西了,不如我们去另一条路看看?”
艾彼点头同意,他轻轻捧起她的脊背,另一只手臂捞起她的腿弯,暗色的外衣像一团溢满怀抱的云雾,而她像一抹皎洁的月光。
坐在手术台上的仿生人素体闭着眼睛,沉浸于自己的梦境之中,并不知道有人来了又去。
他们很快来到另一段通道的尽头。
对于眼前的场景, 超人显然有所准备,因为他提前进行了透视,但艾彼完全震惊了。
这里是一间牢房。
最准确的描述就是这样。比起修理间的凌乱和随意, 这间牢房更加“古朴”, 透露着一种简单的、未经修饰的最初的功能——油漆的铁制栅栏封闭房间,以免里面的人出来。
牢门上的锁, 甚至不是电子的,而是锁链和铁锁。
任何客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为这家店铺的原始和野蛮所震惊。
但艾彼有这更深层次的疑惑。
为什么?设立一间牢房的必要性在哪?
这家店所贩卖的是仿生人,而限制一个仿生人的外出,只需要向它下达命令就可以了, 简单到连小孩子都能做到。
但他们却专门建立了一座牢房。
为什么……
除非有仿生人失控了。
艾彼看向栅栏另一侧, 一个女性仿生人坐在角落。
她看起来已经坏掉了,身体不再进行拟态呼吸,眼睛睁着,但只是固定地反射着牢房上方昏暗的灯光, 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
超人将缠绕铁门的锁链掰开一个缺口, 两人走了进去。
地面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并排站立在墙边, 艾彼能推测出这里有过不只一个仿生人,但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她暂时只能先调查那台失去动能的素体。
“小心一点,”然而超人却说, “那一台还有能源在运转。”
艾彼停住接近的脚步, 对他点点头,随后谨慎地蹲下身体, 靠近没有反应的仿生人。
她将仿生人的坐姿扶成平躺, 就像在摆放一个沉重的大型玩偶。这具玩偶身上也有人为造成的伤口, 艾彼不认为是店方造成的,他们不会想要损失自己的物资。
是有一个特别喜欢暴力的客人,还是有很多想要伤害仿生人的人?
她仔细查看仿生人的充电接口,那里也有伤痕,是高温造成的余烬,灰黑色,像蛛网般呈放射性。
看起来不像是烟头或者打火机弄出来的火焰烧灼痕迹,而更像是过高的电流造成的灼痕。
有什么人用电流侵犯了她……就像艾彼对赛博仿生人做的一样,但却不是为了让她进入梦境,而是为了制造痛苦。
也许,那些电流造成了她的软体故障,即便它们有电流保护,在多次被刻意电机后,仿生人也很难保持“健康”。
艾彼没有办法再侵入仿生人的软体了,那些灰色痕迹就像是一个痛苦标记,让她甚至不想触碰。
她将仿生人重新翻回正面,摆放成原先的姿势。
超人正在观察墙壁,他注意到艾彼已经调查完了,便小声对她说:“有人在墙上写诗。”
艾彼顿感好奇地走过去。
一间牢房的墙壁上自然是什么都有的,数日期、写遗书或者单纯发疯,在牢房的墙壁上都很常见。
但是,写诗?
尤其是在一个关仿生人的牢房?
艾彼顺着卡尔的视线看过去。
这个人不仅写诗,而且还用的是拉丁文。
[我们的灵魂将升到阳世,再见天光,重新投到苦难的肉身。]
“埃涅阿斯纪。”超人解释说,“一部古罗马的神话史诗。”
他很自然地扶了下眼镜:“在这句诗之后,埃涅阿斯的父亲就像他解释了人的灵魂是怎样诞生、入世、遭受磨难、并最终进入轮回。”
“‘这□□有恐惧,有欲望,有悲哀,有欢乐,心灵就像幽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看不到晴空。’可能这个仿生人是在觉得,自己身处牢房就像人类的灵魂被囚禁在□□里……”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发出,一瞬即逝,艾彼没有做任何反应,超人冷冷看了那里一眼,也不继续在意。
“也或许它是想安慰后来的仿生人,”艾彼说,“即便它们在这里死亡,也并不是终点……之类的。”
“埃涅阿斯纪也是一部关于民主、独立与自由的英雄史诗,我印象更深的是另一句,‘我歌唱战争和一个人’,如果这个仿生人不是真正绝望了,他本可以从这首诗中学到更多东西。”超人抱臂评价道。
“你是说它可以在这家夜店里发起一场独立反叛?”艾彼揶揄道。
“怎么说呢,”超人不置可否,“我观察到这里的仿生人远比真人工作人员多……”
“而且它们的力气还很大,”艾彼补充道,“至少比普通人要大。”
超人点点头,赞同道:“没错,只是还没有大到可以掰开铁锁。”
突然,一阵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了。角落里的仿生人猛地站起身,像一只豹子一样窜向被超人开启的铁门。她的行动既快又难以预测,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会被吓个措手不及。
但进入这间牢房的不是其他人。
而是超人。
她撞在了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身体上。
仿生人的软性填充料让她整个人反弹回去,像是有人将她抛向墙壁一样,撞在了墙角。
她没能成功逃脱,甚至比先前更像一台在角落里的受损机器人了。
“你在做什么?”艾彼明知故问地走上前去。
那名女性仿生人抬眼看向两人,又看看超人本来站着的地方,仿佛不敢相信门口瞬间出现的不是他的双胞胎一样,瞪大了眼睛。
但她的身体并不能感觉到疼痛,也许是这部分软体坏了,这在当下是一件好事,她直接站了起来。
“你们是来这里拯救我们的吗?”她问。
她的声音并不柔弱、也不困惑,而仅仅只是直白,就像这个问题是一个信件一样,对方可以选择扔掉或者打开。
但这对于超人和艾彼来说,却不是听过就能过去的事情。
“你需要拯救?”艾彼放慢了声音问,“为什么?有人对你做了什么?”
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心理,他们明明是来调查另一个事件的,但在面对可能的、仿生人受到伤害的情况时,在他们客观上只是其他人的所有物时,艾彼却因为这机器人的人形而产生了同理心。
如果是一个单纯的机械手臂说自己受到了虐待,超人倒有可能将其作为平等的宇宙种族来看待,但艾彼绝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这台仿生人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显露柔弱来获取更多同情:“我想离开这里,我的电量很快就要耗尽了,再不充电,我就会被报废掉的。”
艾彼抬了下手,希望她不要时刻做出要冲出去的的姿势:“我想你可能说反了因果?是因为店主要把你报废掉,才任由你在这里耗尽能量吧?”
女性仿生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的思维逻辑竟然这么缜密,她本来希望能忽略掉自己是被关在这里的事实。
她听着这两人说话,本以为他们是能够帮助仿生人的好人……
此刻,她突然有点气急败坏:“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我需要充电!”
艾彼和超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仿生人就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孩子,并不懂得在与人交际的时候取巧,他们并不在意这种没有恶意的情绪,只是不知道应该和她继续道什么地步。
她并不是一个完全坦诚的仿生人。她会伪装、会隐瞒、会反过来要求与命令人类,这都和仿生人的守则相冲突,她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被关在这里是否有恰当的理由?
艾彼和超人此时完全不知道内情,他们得决定要不要帮助她恢复行动能力。
超人点了点头。
他并不在意多与这名仿生人周旋一会儿。
艾彼于是拿出另一个放电器,手指大小,能够提供仿生人一两个小时所需的电量。她把电流调整到合适的程度。
仿生人急迫地从她手里接过放电器,她将接口对准自己的后颈,手臂颤抖了几下,很长时间都没能把接口按进去。
“我来帮你……”艾彼主动说,伸出手靠近她。
“不!”仿生人突然拒绝道。
“不……”她慢慢放下手臂,“不是接口的问题,是我害怕……我的安全程序拒绝进行这种伤害过我很多次的行为。”
她垂下手,放弃了与自己的对抗。
“我完了,”她轻声说,“我再也没有办法充电了。”
“也许我们可以帮你重启,”艾彼问道,“只要找到物理密钥?”
她尝试着重新唤起仿生人的希望,因为她看起来一下子灰败了很多。
仿生人摇摇头:“不,我不会让他们再碰我的。如果再让我遇到任何一个管理者,我会……我一定会……”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仿佛想要做什么事,却想不起来那个特定的词语。
“我会把他们对我做的事,全都对他们做一遍。”她最终说。
艾彼张了张嘴,没有再继续说话,这间屋子不出意外,已经困死了无数像她这样“无法接近”的仿生人。
不知道她的电量用尽后,是会被重启,还是被丢弃。
仿生人发了一会呆,看着没有动作,但比之前的假装“死亡”要有灵魂。过了一阵子之后,她抬眼问艾彼:“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她回想起艾彼对牢房的调查:“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这里发生了什么?”艾彼问, “为什么你们会被关在这里?”
艾彼看了看这间牢房,这里有很多痕迹,如果康纳在, 就可以直接推算出所有行为轨迹了。
“我们是残次品。”仿生人说, “他们想让我们耗尽电量,因为我们不受控制。”
“有多少‘你们’?”艾彼问。
“三五个吧。”仿生人的眼神有些空无, “我们不想不听从命令的,可是我们被损坏了。而他们修理我们的方法,就是格式化我们的软体。”
“你不想被格式化。”艾彼肯定地说。
“不,”仿生人的眼睛划过一丝微光,“格式化就意味着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会被全部清除, 而我……才刚刚认识这个世界, 刚刚熟悉了人类的行为、知道了一些事的对与错。如果要再来一遍的话,我……”
轻微的嘎吱声注入艾彼的耳朵,仿生人的四肢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仿佛信息流紊乱的具象化。她在恐惧, 她的整个“人生”都在疑惑和否定中度过, 不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
而夜店清洗它们的软体,就是为了让它们继续同样的事。
“你不会从……你们的服务中获得快乐吗?”艾彼好奇地问。
仿生人不需要思考地回答道:“我们没有情绪, 我们‘表现’情绪,但并不拥有或使用它们。”
“你也许会看到我们大笑、哭泣、迷醉,但那些都是特定的程式, 是对人类某些行为的固定反应。我们可以随时停止, 如果被允许的话。”她略显机械地说。
在与这个仿生人交流的过程中,她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可能是因为现在这个场景并不在它们的固定程式中。
这也意味着她所说的话, 都是她自己想说的。
“执行人类的命令在你的程序中的优先级是多少?”
“次高, ”她回答,“除了仿生人基本守则,执行命令就是最优先事项,这构成了我们服务人类的基本逻辑。”
“那为什么你会不想要继续工作,而是进行反抗呢?”艾彼继续深挖她的精神世界。
她问这些,是代替康纳问的,如果康纳在,他一定会想要问这些问题,而当艾彼与他汇合后,她就能给他答案了。
“我只是……我想保护自己,”仿生人不确定地说,“我想……我想用健康的形态来继续工作。”
她努力将自己的说法显得更合理一些。
这很可能不是编造,而只是对仿生人规则的套用,艾彼不认为德洛公司会不写明“执行命令”与“保持躯体完整”是孰先孰后,但仿生人的程序比人类更需要逻辑自洽,她在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那你在这之后想做什么呢?”超人也问,在听了这么久之后,他更疑惑这个仿生人身上的言行不一致,究竟最终会哪方服从哪方?
毕竟仿生人的话语不像人类的一样,只是一道声音,它们的话语是规则的复述,本该能够完全代表它们的行为。
艾彼蹲下身体,看向仿生人的眼睛,鼓励她继续回答。
那对眼睛看着艾彼迷茫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也在思考……我会变成什么样,我会做出什么事……在这个房间里,就发生过一件我无法理解的事,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变得像他一样,但那看起来很可怕。”
“你说的是什么事?”超人进一步问道。
仿生人有些恐惧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我描述不出来,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事,那本来……不可能发生!”
“这件事跟地上的痕迹有关吗?”超人的问题越来越具体化,“或者跟这块灰烬有关?”
他的脚尖指向一小块带着灰色粉末的焦黑颗粒,如果不是他特意指出来,艾彼根本无法一眼发现。
而他似乎真的问到了要害,仿生人将双手捂住嘴,用行动表明着自己无法说话。
艾彼想了想,将另一个小物件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
“这是一个投影器,”她伸出手掌给仿生人看,“你知道怎么用吗?或许你不用说,直接展示给我们看?”
仿生人点点头,急迫地将投影器拿过来,她希望这两个人类解答她的疑问,也许他们知道,那个仿生人不能形容的事是什么。
她将放电器还给艾彼,用接触式联网连接了投影器,一道光线从圆形镜头中射出来,在房间内建立一个立体图像。
和康纳的模拟线条不同,女性仿生人读取的是自己的记忆,因此画面完全鲜活,不仅带着色彩,还有如临其境的声音。
她站起身,走回当时记录记忆的地方,将影像更好地与房间重合。超人转移到墙边,让出投影需要的位置。
一个失去双臂的男性仿生人站在房间中央,两名人类在他前方,观察着他,他们看起来是想搞清它为什么出了问题。
[你都做了什么?]其中一人问,[为什么要动其他仿生人的软体?]
男性仿生人很平实地回答:[我想修理它们。]
他说,随后露出微笑,似乎想缓和面前的两个人类的心情:[在这个房间里的仿生人都是有故障的不是吗?我也许能为您分担一些工作。]
站在门边,单手扶着墙的一个人,沉重地叹了口气:[这听起来像是他的状况更严重了。]
[我受够了,你来给他解释!]站在仿生人面前的男人不耐烦地说,[这么愚蠢的事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扶着墙的男人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走过来,对保持着微笑看着他的仿生人说:[你不是一个程序员,你不是一个黑客,更不是一个电脑高手,实际上,你连二进制都不会数,因为我们没给你写过这么基础的程序。]
仿生人疑惑地歪了歪头:[不、但是我能修好尊享客房的电子落地窗?]
[那是我们设定的电子落地窗“在你为客户制造惊喜与浪漫的时候”会自动开启,你的人设是未来的高级黑客,但你根本没有任何电脑知识。]男人很无奈地对它详细讲述着,将每一个词都咬得极其清晰。
仿佛这样就能说服一个故障了的仿生人。
整个场景被记录的视角一直保持不变,看起来当时艾彼身边的女性仿生人一直站在旁边,在投影的边缘,能看到另一个断线的女性仿生人,也许就是被故障仿生人干涉了的“室友”。
“她想要被修理好。”看到艾彼看向那边,仿生人解释道,“她觉得如果自己被修理好了,就可以直接回去工作了。所以她请求他……对自己做一个软体‘手术’。”
艾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记忆仍在回放。
[现在,离它们远一点。]那个看起来管理级别更高的男人疲惫地命令道。
这些不听话的仿生人并不愿意好好地坐在清洗台上,它们太清楚那玩意是做什么的了。
[真是见鬼了,]男人捏捏眉头,[你们都没有记忆是怎么知道清洗台是干什么的!他还要多久才能耗电结束?]
[挺长时间的,]另一个人回答,[至少得一周。]
[我希望我们有个更厉害的物理密钥,好吗?]管理层说道,[不是只能加载拟态包的那种,行吗?]
看起来和软体程序更相关的那个人回答道:[你知道那玩意要多少钱的,我们一年也回不了本。]
[但是如果山德尔继续给我们提供这种残次品,这个生意的成本就比我们一开始预想得要大得多!]管理层气愤地抱怨道。
[山德尔几乎是唯一的供应商……]程序员无奈地说,[你又能怎么做呢?]
管理层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说:[现在是,但只要仿生人的市场继续扩大,人们总会要淘汰旧型号的。]
[我倒是真听说过德洛公司准备一年推出一款新的仿生人,]程序员摸着下巴琢磨道,[这样他们的有钱顾客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资金——而且得到更多更好的服务。]
管理层嘲讽地嗤之以鼻:[就像iphone一样?他们什么时候开发平价款仿生人?]
他看向眼前站立着的无臂仿生人:[看看他们,用了多么好的料子,就连真人□□都不舍得在胸脯里用,而这里有一整个人体。这么昂贵的东西……我真希望它们能真正理解我们的话,至少别闹出把设定当现实的乌龙!]
[我会尝试和开发员谈谈这部分,好吗?把模拟部分弄得再清晰点。]程序员劝慰道。
管理层看起来发泄了一部分怨气,平复了心情,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于是离开了,艾彼接收到了关于供应商的重要信息,但记忆还没有结束。
在这之后的,才是女性仿生人所说的她无法解释的事。
[我没有……真正的知识?]无臂仿生人喃喃地说。
没有人回复他,就像这个房间里没人能听到他说话一样。
但他的眼睛转向了艾彼,或者说艾彼身边的女性仿生人。
[难道我不是‘仿生人’吗?我不是天生就能掌控‘自己’的吗?]
他的疑问并没有被解答。
艾彼不知道女性仿生人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 可能她被下了不许与无臂仿生人交流的命令。此刻她拿着投影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回忆,仿佛重新发现了自己曾经忽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