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是地府关系户by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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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果果的大奶奶也一样。
眼前的这张遗照,算下来还是她七年前拍摄的。
遗照中的老人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色健康,嘴角微微带笑,原本应该是一副慈祥安康的面貌,可落在沈小棠的眼中,却弥漫着一股常人所看不见的黑气。
尤其是此时遗照老人的眼睛正落在儿子钱成文和儿媳李金芝身上,使它又增多了几分阴森骇人。
许是觉察到了沈小棠的目光,遗照上的老人眼珠子猛地转动过来。
沈小棠的灵力还没恢复,魂体正处以虚弱的状态。就算她用了隐匿符,可只要稍微一动作就容易暴露,于是她就懒得去折腾了。
四目相对之下,老人原本就阴森骇人的眼睛,刹那间就更变得凌厉凶狠了起来。
沈小棠却对此视而不见,缓缓扭头看向了堂屋最里面靠墙处,正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为死者‘回向’、‘超度’的和尚们。
“嗯?”
老人狐疑地打量着沈小棠,一道黑色的身影更是从遗照中飘了出来,阴森森的鬼眼里满是审视。
生魂和亡魂是有区别的,尤其是在气息这一块。
老人去世也就不过才三天,作为一只魂力低微的新鬼,它对当鬼的事情知道的都还极少,又哪里能一下子判断出沈小棠这幅生魂的状态。
它就只觉得眼前这人有点奇怪。
奈何沈小棠演技又绝佳,即便老人这会就差没把两只鬼眼珠子扣下来,黏在沈小棠的脸上去死盯着她看的状态下,依旧能够保持稳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它的这份打量继续视若无睹。
沈小棠是一定要抓了这只鬼的。
之前沈小棠和另外一半残镜融合期间,那一半残镜的灵力远不如她,于是在融合的过程中,对方不仅把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魂力全都吸食了个干净,还从她这边抢夺了不少过去。
才导致了沈小棠现在灵力损耗严重,生魂虚弱,急需要吸取魂力补充。
可作为赊刀人,该做的生意,沈小棠也是要做的。
只见着就差没凑到她眼皮子底下来的老人,在不错眼的死盯着沈小棠看了好一会后,才往旁边挪开了点。
就在这时,钱果果小跑着来到堂屋,正四处张望着找寻沈小棠时,一眼就看到了站立在她跟前的老人。
和沈小棠相反,钱果果在黑袍男鬼请神术之下,被那位地府之主附身魂体一次后,她现在都不要沈小棠给她再施法,就能看到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老人这会也觉察到了钱果果的到来,灰白色的脸下意识就朝着她看了过去。
钱果果不禁心头一跳,硬着头皮稳住心神,眼神赶紧朝沈小棠发出无声的询问:怎么回事?
她倒是不怕鬼,只是担心这里全是家里相熟的亲戚朋友,事情一旦闹开,怕是不好解释。
“果果姐。”
收到讯号的沈小棠朝着钱果果一边走过去,一边跟她说:“我肚子好饿啊,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坐席吃饭啊?”
“啊?哦哦……快了快了。”钱果果反应也快,随即便跑到跟前来,小声地道:“等这趟的人吃完,下一趟咱们就可以上桌吃饭了。”
周围本就人多嘈杂,在钱果果又刻意放低了的声音下,周围其他人根本就没听见她在说话。
但距离她们很近的老人是能听见的。
沈小棠继续飙着绝佳的演技,伸手拉着钱果果的胳膊,领着她就往堂屋外面走:“果果姐,我们先去占个好位置吧……”
钱果果顺着她的话应下:“好。”
钱果果是它的侄孙女,老人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信任在的。
身后的老人就站在原地盯着她们逐渐远离的后背,眼底的狐疑渐渐散去,眼睛再度看向了灵堂那边。
原本钱成文的位置上,换成了他的大儿子钱波。
长子长孙在本地习俗中是差不多的地位,在钱成文有事需要短暂地离开一会期间,由钱波接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钱成文这会则是和账房仅一墙之隔的库房里,和老二钱成武一家发生了争执。
确切一点的来说,是钱成武在愤怒地指责钱成文,钱成文低头沉默,而作为嫂子的李金芝有些不忿,努力地在反驳中。
“……妈没了,我们也很难过,但这事就真的要全怪我们吗?你们就没问题了吗?”
“说我们没看顾好妈,可这三年来,都是我和你哥在家里照看着老人……你们倒好,在外面潇洒,平时什么都不管,有事了就找我们来问罪!”
沈小棠这会就带着捧着碗排骨炖萝卜吃的钱果果,蹲在这间屋子后面的墙根上,边吃边听墙角。
钱果果低声也把自己刚才在亲戚堆里听到的消息,转告沈小棠:“我大奶奶是烤火没注意,摔下来烧死的……”
F市虽然属于南方,但入冬后天气依旧寒冷。
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更怕冷,于是钱成文和李金芝为了给老人保暖,会给她在房间里烧一盆炭火。
结果就在三天前,老人坐在床沿边烤火中一个不小心,便一头栽倒在了火盆上。
当时钱成文去地里干活,李金枝因为一些事情也临时出去了。而越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骨头越脆,她这一头栽下来就闪到了腰,直接爬不起来了。
老人那会身上穿的衣裳不是棉质的就是尼龙布做的,于是很快盆里的炭火就将老人的衣裳点燃了……
钱果果面露不忍道:“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大奶奶浑身都被烧肿了,还有好些地方的肉都被烧熟了。”
这就是被活活被烧死的,生前遭受了这么一番折磨,也就不怪老人的怨气会这么的大了。
村里人对这事最近是没少议论,但到底属于人家的家事,大家也都是关起门来,在自家嘀咕两句就算了。
甚至就连老人的其他子女,在知晓这事后也没怎么过多的指责大哥钱成文。
至于这会的钱成武,别看他这会正一副愤怒无比的样子,可真正为的什么,众人都心知肚明。
钱家大房的房子是一栋三层的崭新楼房。
一楼最中间的堂屋是钱成文和钱成武共用的, 摆设着列祖列宗的神龛。然后在大堂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楼梯,二楼以上的房屋,兄弟两就分开了。
等吃过晚饭, 钱母正准备喊钱果果回家时,就见着她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堂兄弟姐妹聚集着上了左侧的楼梯。
虽说是守灵, 但真正的仪式要等到凌晨十二点过后才开始的。
钱父也瞧见了,在一旁便道:“先让果果和他们去楼上玩一会吧,晚点我再去喊她。”
结果这一‘玩’, 钱母在九点钟的时候,上楼再次想要喊钱果果回家时, 钱果果直接便说她今晚不回去了。
其他的兄弟姐妹也纷纷开口,表示留人。
守灵本就是人越多对主家越好。
当着这么多亲戚们的面,钱母自然不好再继续执意喊钱果果回家。
钱果果顿时松了口气。
待到钱母一走,钱果果就起身去了三楼的房间里安心的睡了一觉。
沈小棠也跟着她一起去的, 从刚才发生的一切来看, 老人显然还是对自己生养的有所心软。
今晚是会有闹腾, 但时间还早。
是夜十一点半。
外面的喇叭声再次响起, 管事的通知大家要准备吃半夜饭了, 是在第三天守灵的半夜才会有的一顿宵宴饭。
这个点留下的人就不多了,除了自家的实在亲戚,就只有一些住的很近的几户邻居。
钱果果啃着一个钱母给她特意夹过来的猪蹄, 小声地问紧挨着她的沈小棠:“小棠, 你真的没办法吃到东西吗?要不你上我的身……”
今晚这么多好吃的,沈小棠却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让钱果果瞅着就有些于心不忍。
沈小棠其实也很馋, 但还是摇头:“不了。”
尽管她是生魂, 但每个人的磁场都是不同的, 轻易上身不管是对钱果果也好,还是对她也好,都是没什么好处的。
“好吧。”钱果果有些失望,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咦,鬼不是可以接受供奉祭祀吗?那我能这样把饭菜弄给你吃吗?”
被提醒到了的沈小棠眼睛也瞬间一亮:“对哦。”
鬼□□气,她现在虽然是生魂,但和亡魂一样都归属魂体。
最后的结果也证明了,沈小棠还真的是可以学着鬼神,通过吸食的这种方式享受到食物的。
钱果果看沈小棠能吃到,便接二连三的给她夹了起来:“这个炸坨子是我们这边吃席必备的,你快试试……”
炸坨子刚出锅是外脆里软,但是摆在席面上都是再蒸锅的,吃起来就是软糯Q弹,香香甜甜的。
沈小棠:“果果姐,这个好好吃!”
钱果果低声道:“好,等咱们回去的,再多带点。”
沈小棠作为生魂,吃的是食物的精气,饭菜就都还堆积在碗里。
于是就在钱果果还再继续给沈小棠夹另一道,也是本地在宴席上才会有的虎皮肉时,被钱母注意到她面前都堆积到快冒尖的碗:“果果,吃完再夹。”
钱果果夹菜的手一顿:“哦。”
见状,沈小棠就道:“果果姐,我不吃了。”
对沈小棠的大饭量有足够认知的钱果果当然知道她还没吃饱,可现在这么多人盯着,她确实不好再继续:“等晚点我再想办法帮你。”
沈小棠对这事倒并不怎么在意了,反正等明天一到,她就会出现在人前,到时候她自己就能解决进食的问题。
只是被沈小棠吸食过的食物外表虽然还在,味道却大打折扣,但也不好丢弃浪费。
钱果果想了想:“我知道大伯娘家的猪圈在哪。”
哪知钱果果偷偷摸摸拿着失了精气的饭菜去倒猪圈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可她刚一回来,钱母就找了过来,看着她转眼间就变空荡了的双手:“下次吃不完就不要往碗里夹那么多……”
钱果果:“……哦,好。”
沈小棠:“……”
钱母并不是专门来逮钱果果‘浪费’食物的,而是在吃过宵宴饭后,请来的和尚就要开始给守灵到现在的孝子贤孙们展开今晚最重要的仪式了。
钱母从事先准备好的零钱中,抽了两百给钱果果,还交待她:“等下给钱的时候,你不要出头,三两圈给那么一次就可以了,每次也别给太多,十块二十块就好……”
起初,沈小棠还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还有些新奇。
待到她瞧见钱家的子孙们佩戴好孝巾,在和尚的带领下,作为长子的钱成文排第一,接着便是次子钱成武排第二,再后面是大奶奶的其他子女儿孙们之后,再排序其它几房的侄子堂孙们围着棺材绕圈叩拜时,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在死者去世的第三天的晚上,也就是出殡前的这晚,相传地府这时候会会发放亡者回去,家人便以灯引魂归家的仪式,被称之为叫夜。
而在叫夜仪式后,还有一场摊聒灵钱,寓意是亲人给死者的最后一次花钱,其实就是夸富,所以也被叫做名扬钱。(1)
钱家镇这边的习俗,就是把这二者合并到了一起去进行。
和尚们边吹弹着《哭皇天》等哀曲,领头的那位和尚再吟诵着祭文,领着孝子贤孙们绕一圈棺材,就会开始有另一个和尚拿着个盘子找他们要钱。
当然主家的孝子贤孙们并不傻,不会走上一圈,每个人都往盘子里放一次钱。
往往一圈下来,也就三五个人,每人丢个十块二十块。
和尚们进行过无数次这类的仪式,也早就有了一套应对的办法。
在走了十几圈,他们瞧见盘子里放进去的钱没有达到心里预估的数额时,领头吟诵着祭文的和尚开始“点人”了。
这些和尚其实都不是正统的修行者,只是懂这里面的仪式,专门靠给人举办讨生活的本地人。
本地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对来请他们去举办仪式的人家的基本情况足够了解。
而且领头的和尚手里还有事先就写好的祭文,祭文上面会清楚的记载着和大奶奶有关的孝子贤孙们的名字,完全不用担心念错。
就只见着领头的和尚第一个开口点的就是钱成秀。
他用吟诵祭文的方式,拖长了音调唱道:“赵老孺人之大女儿,钱成秀呐,在外生意红火,挣得万担金银……”
钱成秀就是在他们市里开店做生意的。
生意绝对算不上多好,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家连在市里买房都没有,只在老家修建了一栋两层楼的三开间普通楼房。
钱果果就震惊的看着面不改色,以拍马屁的方式来要钱的和尚,和尚的注意力则都放在钱成秀身上。
要想从对方手里拿钱,当然得对人家说些好话。
钱成秀被和尚这么夸着果然高兴起来,在看了她身后站着的老公一眼后,笑着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红色的毛爷爷。
眼见今晚的第一张百元大钞出现,和尚们精神抖索起来了。
接下来,每绕棺材一圈,领头的和尚都会用同样的拍马屁的方式,点一个孝子贤孙的名字出来。
从钱家三姐妹开始轮,轮完后就又来轮女婿。
在女儿女婿全都点完一圈过后,领头的和尚便又开始点已成家的孙辈们了。
而有钱成秀的一百开始,后面被和尚单独点出来的,每一个往盘子里放进去的就都是百元大钞了。
眼见着盘子里的钱越来越多,和尚们的眼睛里有了笑意。
这群孝子贤孙们被和尚吟唱出来的夸张的拍马屁之词,也逐渐没有了之前的沉闷,有的甚至还笑出了声,相互调侃、撺掇起其他还没往盘子里丢百元大钞的兄弟姐妹们,赶紧显露出他们的财力。
彼此间你夸夸我,我又夸夸你,嘻嘻哈哈的闹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好似忽略掉了这里是灵堂,他们是在给自己的亲人长辈,进行着叫夜仪式。
就在这时,堂屋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众人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灯泡,见着没再出现什么异常,立马就又不当一回事了。
和尚们也一样。
领头的和尚这时把大奶奶的直系血亲中已经成家的孙辈们也都点了一遍,目标就开始放在了钱成文和钱成武两兄弟上了。
他开始吟唱:“赵老孺人之长子,钱成文呐,顶天立地,敬母恭顺……”
钱成文面带笑意地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百块钱,就要往盘子上放,可这时从敞开的堂屋外面吹进来一股大风,将这一百块钱吹到了棺材旁。
和尚们本就是为挣这笔钱才来的,靠在棺材旁的一位和尚便忙蹲下身子,想要把钱捡起来。
可就在他的手伸向钱的一刻,猛不丁摸到了一个冰凉刺骨的东西,当即就被吓得心头猛跳。
等他仔细看过去,却又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和尚转念就又想到了,棺材里面是放了制冷器的,毕竟尸体要停放在灵堂整整三天,如果不弄一些手段,保不准就会有异味飘出。
他就什么都没说,只赶紧把钱捡起来,递给端盘子的那个和尚。
为首的和尚也继续吟唱起来:“赵老孺人之二儿子,钱成武啊,生意红火腾腾起,福财同进有宝来啊……”
钱成武是去年被他大舅子带到了一个偏远少数民族聚集较多的地区开超市,那边的少数民族有个习俗,每逢过年必杀猪,杀猪就会吆喝亲朋好友全过去吃。
来吃的亲朋好友不随礼金,随一袋米或是一桶油又或是一箱奶。
眼下临近过年期间,生意还真就一天好过一天。
所以和尚这话可算是说到了钱成武的心坎里,他笑眯眯地拿出了一张百元大钞丢进去,他老婆杨细云也跟着丢了一张。
一次得了两张百元大钞,领头的和尚自然是好话接连又来:“……生意兴隆通四海,顾客云集市声欢!”
钱成武的大儿子钱江和他媳妇赵艳就又是分别各一张百元大钞丢进了盘子里。
领头的和尚眼睛都亮了,吟唱着的词语越来越夸张。
其它的一众亲戚们也纷纷跟着一起打趣调侃钱成武一家子的大老板如何如何的……于是就导致钱成文一家有些黑脸了。
就在这时,又一股大风吹了进来,直冲向和尚端着的那一盘钱。
“哐当”一声,盘子掉落,里面的钱散落一地。
众人惊呼声四起,和尚们忙不迭地弯腰去捡钱,一时间便遮住了从棺材处开始传出来滋啦滑动声,和老人呼吸不畅时所发出来的“咳咳”声。
堂屋里, 这会还有几个请来做帮厨,暂时闲下来的人。
看到和尚们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捡着钱,其中有人不禁笑着打趣地道:“看样子今晚主家放的钱太多了, 和尚师傅都拿不稳盘子了。”
他这话也是在夸赞主家的人经济条件好,又够大方, 和尚们也还准备用夸赞的方式继续多要点钱,故而众人听得都觉得顺耳。
可就在这时,“吱嘎”声响起。
钱果果眼睛紧紧地盯着突然间滑动开了一个大口子的棺材板, 一只如枯枝般的手缓缓地伸了出来……
她赶紧转头看了眼还毫无察觉的父母,又看了眼就在自己身旁站着的沈小棠, 心里顿时就安稳了些。
钱果果确实是不怕鬼,而且她现在的胆子比以前还更大了不少,但今晚这只鬼不是旁的陌生鬼,她也还要顾着钱父钱母。
沈小棠一言不发地看着棺材里逐渐坐起来的老人,
老人皱巴巴的脸上弥漫着浓浓的死气, 僵硬着的头颅缓缓转动, 目光最后定格在了钱成文的身上。
似有所感, 钱成文也抬头看了过去, 瞬间头皮发麻,紧跟着一股凉气便从心头窜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啊——”
李金芝被钱成文这声尖叫惊得心头猛跳,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被吓到惊惧蹦跳起来的钱成文又猛地撞倒。
这会正是众孝子贤孙们齐聚堂屋,在和尚们的带领下, 排着对进行仪式的时候。
夫妻两个再往后撞倒, 就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 他们把站在李金芝后面的钱成武压倒, 钱成武又接着撞倒了站在他后面的杨细云……
一个接着一个的撞了过去。
钱父和钱母眼瞅着自己也要被撞到时,忽地胳膊上有只手及时拉住,将两人往旁边无人的空地拽了过去。
他们站稳后再看过去,结果又没瞧见有其他人。
唯一能瞧见沈小棠的钱果果:“小棠,谢谢。”
沈小棠摆摆手:“没事。”
堂屋里这会还在闹糟糟的一片中,就又听见钱成文白着脸,哆嗦着看着棺材的方向又大喊了起来:“妈,妈诈尸了!”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被吓到了。
但紧接着更惊悚骇然的一幕出现了,他们竟然真的也瞧见了棺材那边正坐起来,阴森森盯着众人看到头颅。
“啊啊啊——”
“诈尸了,真的炸尸了!”
众人被吓得魂不附体,尖叫连连,不少人甚至还转身就往堂屋外面夺命般的逃跑。
可有吓得往外面跑掉了的,也有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软无力,还傻愣愣地待在堂屋里面的。
被紧紧盯着的钱成文就是如此。
和尚们也没跑,他们干的本就是这行的活,今晚但凡他们跑了,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有人家请他们去做法事了。
再加上这行干多了,和尚们难免也会碰上类似这种灵异事件。
虽说过去碰上的那些事都没今晚这么的骇人又直观,但和尚们好歹也是有些经验的,很快领头的和尚就察觉出了点问题,提醒起钱成文。
“看这样子,你娘是来找你的。”
“你快开口问问,你娘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钱成文就只能强忍着心头的万分惊惧,颤抖着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娘啊娘,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和儿子说,儿子一定想办法满足你……”
老人还是没说话,依旧瘆人地盯着他。
领头的和尚就皱着眉望着棺材里探出来的那颗头颅,开口道:“老孺人看起来应是有怨气未消……”
至于什么怨气?
但凡是对老人的死听说了一些的,当即便都反应过来了。
钱成文就颤抖着声音问:“娘啊娘,你是还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的,你和儿子我说,儿子我一定想办法满足你……”
和尚们再在一旁齐齐诵念超度的经文。
但这些却还是对老人无用,她睁着一双死人眼,阴森森地盯着钱成文和李金芝。
“怎,怎么办啊?”
钱成文就忙看向领头的和尚,向他求助。
领头的和尚只能竭力稳住心神,试探着帮钱成文和老人沟通:“老人家,你如果真有什么怨气还请先说出来,不孝子孙们才好改过……”
这次,老人给了反应。
然而老人张开了嘴,发出来的却是沙哑到根本听不清楚的声音。
老人生前并不是哑巴的。
钱成武见状,立马就懂得了什么,愤怒地指着钱成文骂道:“我就说是你这个畜生虐待了娘……你们这是让娘死了还不能开口说话了……”
有些事,到底是家丑,并不会尽数让外面的人知道的。
譬如老人真正的死因。
钱家大房一致对外的说法是老人被炭火烧死的,这也不算撒谎,但如果仔细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用来烤火取暖的炭盆里的炭火量实际并不多。
老人栽倒掉进炭盆里,也只是将她当时穿在身上的那点衣物都燃烧起来,并没有造成房间着火。
所以准确的来说,老人真正的死因是在被炭火燃烧衣物的过程中,活活疼死的。
老人那会虽然被摔断了腰骨,动弹不得,但在剧烈的灼烧疼痛下,她还是可以放声大喊救命的。
偏偏又那么的恰好,在那天的那个时间点,离他们家近的左右邻居都没人在家。
最后便导致老人嗓子喊哑喊废了,至死都没能等到有人来救她……
钱父和钱母也是直到这会被钱成武怨恨又愤怒地指着钱成文痛骂时喊了出来,方才真正了解到全部的内情。
钱成秀和钱成美倒是早就知晓,可她们还要顾及钱成文这个大哥。
死人又哪比得上活人重要。
再说句更凉薄的话,即便是老人还活着的时候,钱成秀两姐妹在知道钱成文和李金芝对老人不够好,她们看不下去的时候,可以给老人些许钱,给老人再买点吃的穿的,但也不会轻易去指摘钱成文两口子的不是。
因为她们是不可能把老娘接到自己家里去供养的,所以指摘完大哥大嫂后,老娘还不是要留在他们身边,要他们帮忙看顾?
这就是治标不治本,一切都只能看钱成文和李金芝的良心去对待老娘,两姐妹就都觉得更没必要为这些事反而影响到他们兄妹间的感情。
现在姐妹两的想法还是没变,可她们必须要让老人的怨气消掉,便只能纷纷催着钱成文和李金芝赶紧就这事向老人认错。
钱成文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棺材磕头认错,嘴里面哭喊道:“娘,娘啊!是我不孝,是我和金芝没有照顾好你……我们那天要是不出去,一直留在家里就好了……”
李金芝也跟随其后,跪在地上一起哭着认错:“娘啊,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给你多多烧钱烧房子烧衣裳,只求您能原谅我们……”
看到父母都跪下,钱波带着老婆孩子还有弟妹赶忙一起通通跪下,对着棺材里的老人一起磕头认错,祈求得到原谅。
再接着钱成秀、钱成美姐妹也跟着跪了下来,帮着大哥大嫂一家向棺材里的老人祈求。
其余亲戚们见状,也忍不住想办法来帮钱成文和李金芝。
八姐弟中排行老四的钱老四,还直接跑到外面找了根竹竿进来,抽打在钱成文的背上:“大嫂,你消消气,我帮你教训成文……”
钱成文边老实挨打,也边继续磕头认错:“娘,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大家本以为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老人的怒气就算不全消,总还是能减少一些的。
就连半是借机发作的钱成武在面对这样的状况时,也不好再像刚才那样开口怒骂钱成文了。
结果却只见着棺材里坐起来的老人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钱成文和李金芝,一副死不瞑目,怨气难消的模样。
“这,这怎么还不行啊?”
“对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消气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有人甚至还小声地问领头的和尚:“和尚师傅,你快想想办法啊……”
可领头的和尚也并不是真正的修行者,他只是懂这些仪式流程的普通人,今晚请来的所有和尚和地仙的水平也几乎都相差不大。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杨细云这会突然就来了一句:“别不是大哥大嫂背地里,还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娘的事情吧?”
瞬间,大家都朝着她看了过去。
钱成美皱眉:“二嫂,别乱说。”
杨秀云撇嘴:“什么叫我别乱说,没见着老娘这都死不瞑目了……”
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就见着坐在棺材里的老太太扭转了脑袋,目光这次竟直直地对上了杨细云和钱成武。
俩人被老太太这么一盯,紧张又惊惧的脸色也大变了起来。
众人也狐疑地朝着钱成武和杨细云夫妻俩看过去。
但谁也不会轻易开口说话。
堂屋陷入一片死寂。
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隐隐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堂屋里的众人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然蒙蒙亮了起来。
帮厨们算算时间,早席的第一轮饭菜必须得准备起来了。
帮厨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便默不作声地赶紧去了后院动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