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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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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不自觉便阴谋论了。
因为老?太太进宫时,阵仗不小。很?快,不仅秋东得了消息赶来,便是紫宸殿内静养的皇帝,也极为不满荣国夫人的行事,叫人用软轿将他抬来延英殿。
自然,皇帝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便是顺道儿安抚一番骤然失去女儿的韩国夫人。
刚进去,就听?他的好福王用至今仍虚弱的语气道:
“没错,人就是我踹的!问我如何?踹的?贺兰敏之说用脚那就脚吧!踹哪儿了?大腿?胳膊?胸口?那就胸口吧,不是说踹成重伤了嘛!”
皇帝听?的火冒三丈,贺兰敏之竟连如此瞎话都编的出?他那多走两步便喘不上气的福王,真有能踹死人的力气,他还得感谢老?天爷开眼呢!
关键韩国夫人与荣国夫人还信了,巴巴来讨公道,何?其可憎?
“来人,把?这刁钻婆子,还有那拨弄是非的东西,都给?朕扔出大明宫,再不准叫他们?进来碍眼!”
秋东居高临下,对?躺在地上,目眦欲裂,用仇恨眼神盯着他的贺兰敏之耸肩——我实话说了,没人信,怪我喽!

第158章 出宫建府
“我说过了, 贺兰敏之真是我踹的,他想找我茬, 我看他不顺眼。但我收着力气呢,不会要了他的命,在家安心修养几个月就好了。”
尽管陛下盛怒之下,已经命人将那三人直接扔出大明宫,但秋东还是坚持说出事?实。
奈何他的实话没人?信,已经好些天互相不搭理的帝后二人?,纷纷认定此事?上福王受了天大委屈,提出很多补偿福王的法子。
秋东却难得主动向耶娘提了要求:
“我想出宫建府。”
帝后几乎不用商量, 便一口否决了这个?想法。福王的身体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康健, 不过是太医用了秘法催发生机, 才能叫他行动?自如,代价便是往后数年?的寿命呐。
这样一个?孩子, 不放在夫妻两眼皮子底下,他们睡觉都不安稳,哪能叫搬出宫去住?
奈何秋东给的理由也很?充分:
“大兄有东宫, 二兄三兄四兄, 乃至于阿姐都有自己的府邸, 可以邀请友人?去府里耍乐。儿如今也有想做的事?呐, 儿想在府里移栽几棵柿子树, 秋日天气晴好时自个?儿动?手晒柿饼吃。
还想在府里种好大一片竹林, 专门?供食铁兽生活。再把?长安城最?好的裁衣匠人?请进府里, 日日给儿做最?鲜亮的衣裳穿。最?好能建个?马场, 虽然儿不能打马球, 可让旁人?打给儿看也是好的。
若是哪日天公作?美,便邀三两好友, 一道?儿在府中欣赏歌舞,即便旁人?喝酒儿喝药,心里也是满足的呐。”
桩桩件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小愿望,做耶娘的瞧着他至今消瘦,青涩,带着病容的模样,实在讲不出拒绝的话。
“那将府邸安在光宅坊吧,阿耶叫人?去办,你想要如何布置府邸,回头?细细跟阿耶说。不过有件事?咱们事?先讲好了,住去外?头?也得听话,按时吃药,遵从医嘱,不能任性。还有,温宝殿给你留着,每三日便回宫住一日,能做到这些?便许你搬出去住。”
行,只要达成目的,怎样都行。
就是这府邸的选址上吧,秋东是真服气。光宅坊只与大明宫中间隔着条街,左边是太子东宫,正面分别?是大明宫的易安门?,建福门?,丹凤门?。
属于太子每天去大明宫给耶娘请安,都会路过秋东王府的程度。
帝后二人?给幺儿选的王府,是此前在《姓氏录》争斗中被贬出京的一位郡王爷的宅子,位置刚刚好,雕梁画栋,陈设华美,是秋东喜欢的风格。唯一的问题是,宅子有点小。
当然了,这个?小,是在帝后二人?看来。
于秋东而?言,整个?光宅坊就坐落了两家宅子,一处属于他,一处属于千金公主,且还是他这边占了大头?。住他一个?主子,紧够了。
可武后不这么想,她直接大手一挥,将千金公主召进宫,双方也不知如何谈的,千金公主很?快搬家,高高兴兴搬去了兴华坊的一处更大宅子。
还特意叫人?给秋东捎话,叫他安心住着,不必有顾虑,她搬家是自愿且开心的。还很?贴心的将她家打理园子的花匠留了下来,叫秋东看着用。
于是,将两边院墙打通,秋东的福王府直接占据了整个?光宅坊。府里不止有跑马场,食铁兽园子,还分了梅兰竹菊四个?大院子,另各有千秋的小院子无数。
江南园林,小桥流水,恢弘大气,肃穆庄严,每座院子分格不同,堪称十?步一景。
单是打理园子的仆从便需三百,实乃长安城一顶一的豪奢。有人?说,福王每日换个?院子住,也得几个?月才能把?他家住一遍呐。
谁都能看出帝后在福王的宅子安置上用了心,奈何帝后掏的私库,谁都管不着。
在秋东正式搬出大明宫前,养病的皇帝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舍,日日叫人?给他送赏赐。
秋东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便选了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换上轻便衣裳,似一阵风吹进紫宸殿,招呼阿耶:
“走,太极宫柿子熟了,咱们摘回来晒柿饼!”
皇帝此生还是第一回 收到如此邀请,带着三分好奇,三分哄孩子的心态,一行人?乐呵呵去了太极宫。
太极宫的柿子树高大极了,滕总管指挥小太监用竹竿往下挑,效率过于低下,秋东直接撩起衣摆,扎进腰带中,在皇帝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眼神中,三两下爬了上去。
还不忘给阿耶吹嘘:
“在山上时,我常偷偷爬树,可厉害啦,阿耶您就瞧好吧!”
皇帝透过树荫的缝隙,看到福王熠熠生辉的脸,好一阵恍惚,心想宫里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如此鲜活又真实的孩子啦。
滕总管见陛下在发呆,忙叫来侍卫,牢牢守在树下,以防万一。
好在秋东甚少做没把?握之事?,朝阿耶露出个?调皮的笑,伸手将柿子往阿耶的方向扔:
“阿耶,您快接住哇!”
父子两倒是玩儿开心了,就是累的周遭小太监和侍卫喘不上气来。一边要防止福王从树上摔下来,一边还得确保陛下不会被福王的柿子袭击,整个?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忙的不可开交。
等秋东灵活的滑下来后,也只额头?出了细汗,胸口微微起伏,比周遭忙着捡柿子的人?瞧着清爽多了。倒是手心,因?为皮肤娇嫩,被磨的发红发肿。
滕总管见状,忙叫人?拿来清热去火的薄荷膏敷上。
皇帝见他眼中带笑,连斥责的话都不忍心讲,大手一挥,好似很?有把?握,豪气干云道?:
“走,阿耶带你晒柿饼去!前几日不是还念叨终南山上你如玄皇叔亲自酿的柿子醋吗?今儿阿耶亲自给你酿,保准入冬前叫你吃到嘴里!”
秋东笑盈盈应了。
阿耶倒也不算吹牛,毕竟大明宫里人?才济济,有的是现场指导,包教包会。
父子两好似干了特有成就感的大事?,觉得他们亲自晒的柿饼,非紫宸殿前宽敞明亮的走廊和台阶不能晾晒。
于是,近日进出紫宸殿的官员,差点儿闪瞎了眼。瞧着那歪歪扭扭,据说是陛下与福王殿下亲自晾晒,摆满了紫宸殿外?间走廊和台阶的柿子,一度怀疑陛下是不是私库吃紧,在变相的跟他们哭穷。
罢了,为陛下解决财政危机是不可能解决的,只能回家,效仿陛下,节衣缩食,叫家中妻女也在自家晒点红枣花生啥的,表示他们的荷包里也和陛下同样贫穷啦。
对了,听闻陛下与福王,还在皇后的延英殿后酿了两缸柿子醋,回头?自家也学着做点吧,万一哪天陛下邀请他们进宫品醋的时候,多少能有点共同话题呐。
秋东丝毫不知他的行为给朝中大臣带去的伤害。
这日,叫人?砍了紫宸殿外?半亩竹子,好不容易打磨出一根竹笛,乐颠颠拿去送给阿耶,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
“听闻您是此中高手,试试儿的手艺如何?都是从前在山上随道?长们学来的。”
皇帝心情很?好,吹奏一曲,对着时不时便破音的竹笛都能闭眼夸:
“手艺精湛,心意更难得!洛阳那边新进上来一批牡丹,开的正妍,各有千秋,回头?阿耶叫人?搬去温宝殿,你留着慢慢赏。”
秋东才不是把?好东西藏在家里偷偷欣赏的性子呐,第二日便叫人?剪了株开的最?盛的姚黄,插在鬓边,配了身月牙织锦色袍子,整个?人?被衬托的面如冠玉,气色都比往日好了三分。
他从温宝殿到延英殿,再去紫宸殿,得了一连串儿不要钱似的夸赞。
“带月轻帆疾,迎霜彩服新。”*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皇帝还叫滕总管亲自去他私库,选了一支含苞牡丹样式的羊脂玉发簪,亲自替秋东簪上,双眼含笑:
“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秋东被夸的很?高兴,穿着这身打扮,约了二哥李贤,薛家三郎和王勃几人?,一道?儿去参加常乐公主举办的赏花宴。
王勃见着秋东这幅装扮,当下便眼前一亮,硬是叫马车停在路边,跑进一家茶楼,也不知如何与主家商量的,再次回来时,手中捏了三枝开的正茂的牡丹。
“来来来!咱们可不能被福王殿下比下去,都簪起来,否则席间所有小娘子的注意力全都被福王夺去,咱们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行叭,他们也被秋东独特的装扮,闹的心痒痒。谁说男人?不爱美?他们攀比起来让女人?都感觉可怕。
当然他们对秋东的夸赞完全发自内心,很?难想想,能从一个?人?身上,同时看出怡然自乐、豁达开朗、豪放洒脱、放荡不羁的感觉。
只能讲,在美貌上,阿弟真的是独得上天偏爱,这种姿态是旁人?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预料之外?又情理之中,自这日起,长安城内流行起了男子簪花的习惯,一时坊间颇有点一花难求的意思。
说回这日常乐公主举办的赏花宴,秋东特有作?为美男子的自觉,旁人?将他当成最?美的花欣赏,他也大大方方叫人?家赏。
只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恶心人?的眼神,他都能心平气和接受。
至于那些?瞧他几眼,便红了脸的小娘子,秋东也觉得甚是可爱,这让他心情一直很?不错。
直到千金公主带着侍女前来搭话。
秋东几人?坐在凉亭中,周围有仆从守着,凉亭位置极佳,能一览四周美景。听闻来人?是千金公主,薛三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二兄李贤对秋东摇摇头?,叫他不要意气用事?,闹得太难看,主人?家面子上挂不住。
秋东这点自觉还是有的,他又不是炮仗,走哪儿将人?得罪到哪儿,笑盈盈道?:
“快请,上回公主大度相让光宅坊的府邸,道?止还没当面道?谢呢,借着今儿的机会,可得好好与公主谢上一回!”
“殿下好生客气,娘娘那里已经给过补偿,哪里还需您再谢一回?倒是娘娘上回特意赏赐吾城外?一处温泉庄子,待冬日里殿下有空闲可常去瞧瞧!”
千金公主坐在秋东对面,语气说不出的亲昵,细听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其实秋东早几个?月在坊间各处游玩,对千金公主的大名便如雷贯耳。
按理来讲,千金公主与今日宴会的主人?家常乐公主,同为太祖父李渊的女儿,也就是阿耶的姑姑,秋东得唤人?家一声姑奶奶。
活到如今,最?起码也是个?人?人?尊敬的大长公主。可阿耶登基后并未封赏这位没甚存在感的姑姑,于是千金公主至今也只是千金公主。
但这位姑奶奶,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也是个?能人?,为了巩固权势,反手就认了如今的皇后做干娘。
而?阿娘也不知如何想的,干脆赐了千金公主一个?“安定公主”的封号,说是看见她,就想起了早逝的女儿“安定思公主”。
事?情是很?叫人?不齿,但背靠阿娘,千金公主的名声不好听是真,日子过的滋润也是真。
瞧她穿戴打扮便知一二。
因?着她与武后的母女关系,秋东便不能唤人?家姑奶奶,免得人?家多想,以为他是在刻意羞辱人?,只能以模糊的公主代称。
“您可是大忙人?,听闻常年?在家礼佛,不愿出门?,今日怎的有空闲了?”
秋东这是给人?脸上贴金的说法,事?实上,这位千金公主名声太差,勋贵家族不愿与之走动?,愿意与她走动?的,皆是些?逢迎巴结之辈,想从她身上牟取利益,她懒得搭理。
便在府中养了一群歌舞伎,没事?玩玩男人?,赏赏歌舞,兀自快活。
在秋东看来,也算另一种有钱,死?了老公,有孩子养老,经济自由的快乐富婆。
千金公主见福王待她客客气气,眼里并未有如薛三郎一般的厌恶嫌弃,面上带出三分笑,视线从李贤身上扫过,低声道?:
“吾这里有句话,只可说与两位殿下听。”
薛三郎和王□□身,王勃很?快活道?:
“走走走,本是装扮好了叫小娘子们相看的,正好福王殿下不在身边,该是咱们展示的时候了!”
见他们走远了,千金公主才收了面上的笑,正经道?:
“吾今日是特来寻两位殿下的,听闻韩国夫人?近日频频接见外?人?,吾无意间从她府中采买的下人?口中,听闻了一些?不太好的说辞。”
千金公主一咬牙,低声与二人?耳语几句,见两人?面色凝重,知道?他们听进去了,便带着人?行色匆匆离开。
“走,回宫!”
秋东起身,觉得此事?由宫里出面最?好。
可二兄李贤却在此时迟疑了,一把?拉住阿弟,虽没说什么,但秋东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二兄你觉得韩国夫人?说的是真的?”
李贤整个?人?十?分迷茫,恍恍惚惚的,或许对上旁人?,他不会轻易将心里话说出来,但这个?人?是阿弟,阿弟总有让人?卸下心防的能力,于是他干脆道?:
“自来,我一直是几个?兄弟中,最?不讨阿娘喜欢的儿子,小时候不懂事?,学着大兄成熟稳重,学着三弟四弟撒娇卖痴,可无论我做什么,阿娘待我的态度一直平平淡淡。
渐渐地,我便想,或许是我与阿娘之间的缘法便该如此,不该奢求更多。
可今日恍惚听千金公主一言,阿弟,你怎的就确定,韩国夫人?所言,不是真的呢?”
概因?近日韩国夫人?对外?人?隐晦的表示,潞王李贤,是她与陛下的骨肉。
她的理由看似很?能站得住脚,她说,潞王李贤是永徽五年?十?二月,在昭陵附近生产的。
昭陵,是埋葬太祖和太宗的地方。武后当时身为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不好好在宫里安胎。却寒冬腊月,跑去祭拜昭陵,还把?孩子生在了半路,实在很?难让人?想通。
那么,依照韩国夫人?所说,李贤其实是她与阿耶生的,当时碍于她的身份问题,孩子记在了武后这个?亲姨妈名下,好似也很?有道?理。
秋东拽着李贤往外?走,声音低缓,只有他两能听见:
“既然心里怀疑,何不亲自去问阿娘?你觉得阿娘是那种为了韩国夫人?,亦或者为了你,便能忍气吞声,撒谎骗你的人?吗?”
当然不是!
搁在以前,阿娘心里自然是重视韩国夫人?,愿意为韩国夫人?做出牺牲的。可自打韩国夫人?背着阿娘,与阿耶偷摸在一起后,阿娘心里肯定恨透了韩国夫人?,再不会为她做出任何牺牲。
“这不就行了,这种事?本来就是他们长辈之间的纠葛,合该由着他们自己去解决,何须让咱们为难!”
李贤心里十?分羡慕阿弟这种澄澈的心境,总归他是做不到如此信任耶娘长辈的,但同样,他也认为阿弟说的有道?理,便乖乖跟着阿弟回大明宫了。
心思复杂,一时间都忘了注意,他一弓马娴熟,身强体壮的小郎君,竟然被身子单薄,一步三咳的阿弟,轻而?易举拽着走。
事?情问到阿娘当面,阿娘眉头?轻皱,只冷冷道?了一句:
“一派胡言!”
盯着李贤,语气中难得带着几分温和道?:
“日后行事?多用脑子,阿娘即将临盆还去昭陵祭拜,自然有阿娘的用意,定是带足了太医和产婆,能确保母子平安无事?才出行的。若你真是韩国夫人?与陛下的孩子,依照阿娘的脾气,别?说将你认在我的名下,直接与韩国夫人?一刀两断都是轻的。
再有,阿娘待你严苛,因?着你是你们兄弟中间,最?为身体康健,又聪慧过人?,叫耶娘寄予厚望的孩子。你却放着好好的书不读,成日不是学着你大兄扮大人?,便是学着老三老四卖傻,实在叫人?失望,仅此而?已。”
“去吧,这件事?阿娘会瞧着处理的,不用你们小孩子家跟着裹乱。”
李贤:“……”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来时的忐忑却消散无踪。
被秋东拽着出了延英殿时,李贤整个?人?容光焕发,不晓得的,还以为得了什么赏赐呐。
阿娘那边一直没甚么动?静,很?快,到了秋东搬出大明宫,住进了福王府的日子。
外?头?都晓得他身体弱,也没想着上门?打扰,只叫人?送乔迁礼上门?,自有门?房和管家去处理。
倒是家中兄姐们,纷纷上门?,凑在一起为他祝贺。
暮冬时分,天色阴沉沉好似要下雪,谁都不敢叫秋东出门?吹冷风,屋子里点了火盆,暖融融的叫人?只想打瞌睡,太平穿着薄薄的夹袄和李显在炕桌上打双陆,李旦在边上做狗头?军师,瞎指挥,害的太平连输两把?,气的哇哇喊。
秋东却一身狐皮袄子,面色几近透明。和二兄李贤两人?,围着红泥小火炉烤栗子吃。秋东托着腮,笑盈盈的给二兄讲他日后的规划:
“等天气好了,我便亲自动?手做几盏琉璃灯,冬日挂在檐下一定很?有意境。
遇着雪天,邀薛三郎和王勃,骆宾王他们一起来,你们饮酒赋诗,我在旁抚琴,就用如玄皇叔赠我的那把?凤尾琴。对了,还有前些?日子晒的柿饼,正正好可以吃了。”
这边正说话,大兄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在门?口等身上的寒气散了,才往秋东这边来。
“我亲自带人?瞧了一遍,府中各处布置的极为用心,能看出工部没少费心思。回头?叫管家给工部那边送两桌酒席过去,他们便知道?你的心意了。”
秋东开心应了,太子真是再好没有的兄长,事?事?为秋东这个?弟弟想在前头?。他拿起温在小火炉边的酒壶,打开的瞬间,酒香散了一屋子,引得太平三个?馋虫围过来,嚷嚷着也要尝一尝。
正热闹呢,就见来臣急匆匆进来,低声禀报:
“殿下,韩国夫人?,去了!”

第159章 见证历史
对于韩国夫人的突然离世, 或许整个长?安城,只有武后和秋东, 是真正有心理准备的?。
秋东观二兄李贤的?面色,先是不可思议,再是恍然大悟,便知晓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拍拍二兄的?手?,兄弟两对视一眼,秋东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很复杂的神色。
身为武后亲姐,突然暴毙,据闻是恶疾缠身, 宫里下旨追封为郑国夫人, 即日下葬。
这且没完, 又下旨令贺兰敏之为武士彟嗣子,赐武姓, 袭爵位。
也就是说,贺兰敏之从这一刻起,不再是武后的?外甥, 而是武后的?侄子。礼法?上, 他与武后的?关系更进一步, 算是对他另一种意义上的?补偿。
至于贺兰越石大人, 那只能对不住了, 再给?他从族中过继个儿子继承香火吧。
秋东身为亲外甥, 自是要去祭奠的?。
灵堂设在韩国夫人府, 秋东观府中仆从神色惶惶, 前去祭奠之人很多, 秋东一路被?管家亲自引着,见了不少?熟面孔, 还和身为宰相的?李义府打了个照面。
显然眼下不是寒暄的?好时机,李义府很知趣的?劝慰了两句:
“殿下还请节哀,免得忧思过度伤了身子,叫宫里的?陛下娘娘跟着担忧。”
秋东瞥了这家伙一眼,便知他还不晓得韩国夫人之死?的?内情,否则依照他的?钻营劲儿,不会亲自巴巴跑来祭奠。
看来此事阿娘是另外安排了人去做的?。
“捞大人挂念,您身有要务,本?王便不耽搁了,且请先行一步。”
李义府满意的?抚着胡子离开,心里给?福王打上一个脾性温和的?标签。难免道?一声可惜,若此人能长?寿,定要好好结实一番,于仕途未尝不是一大助力。
秋东不知李义府心里想了什么,行至灵堂,从管家手?里接过香烛,还未曾行礼,便见贺兰敏之身着孝服,踉跄两步,从蒲团上起身,一脸凶狠道?:
“这下你得意了吧?李道?止,害了我妹妹还不够,连我阿娘也不放过!狗屁的?仙风道?骨,我看是吃人不吐骨头才对!可怜全长?安城的?人都被?你这张脸给?骗的?团团转,殊不知里头装的?是蛇蝎心肠!”
都不用秋东说半个字,就有暗中跟着的?侍卫出?手?,将贺兰敏之扣押在大堂之上,叫他动弹不得。
秋东不动如山,给?韩国夫人上完香,随后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贺兰敏之,觉得他此刻好像一条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又如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驴子,满世界乱撞,却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秋东也不介意这场风波被?前来吊唁的?宾客瞧见,用求教的?口?吻道?:
“怎么,觉得你母亲的?死?和本?王有关?”
贺兰敏之被?侍卫摁在地上,用仇恨的?眼神看向秋东:
“母亲向来胆小,从不与人结怨,只那日与外祖母在宫中,得罪过你而已!先是敏月,再是母亲,下一个是不是外祖母?哈,好一个福王,我等着!”
秋东怜悯的?摇摇头,人呐,一旦钻了牛角尖,当真是可怕。
“真不知晓你母亲做了甚么?”
恐怕也不尽然吧,韩国夫人先失去女儿贺兰敏月,再见到儿子被?他打成重伤,再是胆小如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她在府里频频召见外人,意图于长?安城中散播潞王李贤乃她与陛下亲子的?谣言。
离间?天家父子,母子,夫妻情分,计策不可谓不狠毒,若成功的?话,谁能说她手?腕不如武后?
就不信贺兰敏之这做儿子的?当真一点儿都不知晓。
贺兰敏之眼神闪躲。
“呵,懦夫!”
想来贺兰敏之也对他娘的?死?,心里是有猜测的?,终究不敢光明正大对上阿娘,去和阿娘讨个说法?,只能在这儿自欺欺人罢了。
秋东摇摇头:
“也就这点能耐了。”
直到此时此刻,秋东才真切感受到,为何朝野内外都传贺兰敏之才华横溢。
他确非无能之辈,他的?精明之处在于,他或许从一开始便明白他妹妹的?死?,乃至于他母亲的?死?,都和武后脱不开关系,可他也清楚的?知道?武后才是他们一家在长?安城生?存下去的?根基,所?以从一开始,便给?他和韩国夫人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让他们将仇恨的?目光都投注在秋东这个福王身上。
“想找我报仇?行啊,你心里清楚,找我,也不算完全找错了人,有能耐就来吧,本?王接着!”
阿娘待他的?真心向来不掺假,母债子偿,秋东觉得无甚所?谓。
大踏步离开韩国夫人府,留下一地面面相觑,好似被?雷劈过的?宾客。
可以想见,从今往后,长?安城内又该多出?无数有的?没的?猜测和流言。
但无人敢把话挑到秋东面前来讲,秋东的?日子该如何过还如何过,谁都碍不着他。
紫宸殿内,皇帝听闻今日之事,眼神幽深,喝了药躺在榻上半晌,最终下旨:
“李义府贿赂朝廷官员,屡遭弹劾,证据确凿。又请术士望气,几欲迷惑君王,流放巂州,无召不得回!”
秋东听到消息时,正在东宫探望太子阿兄的?病情,并显摆他新得的?假面,撺掇阿兄选个日子,举办一场假面宴会:
“上头有耶娘顶着,何须将自己逼的?这般紧迫,原本?就身子骨不好,再劳心伤神,三五不时病上一病,可怎生?得了?
大兄你还没娶妻呢,我恍惚听耶娘闲话,说想将司卫少?卿杨思俭家大人家的?小娘子说与你做太子妃。你快快好起来,办一场假面宴会,邀杨家小娘子一道?儿参加,岂不美哉?”
太子被?阿弟孩子气的?话逗乐,他很想告诉阿弟,如今耶娘之间?的?气氛,远不如早前看到的?那般和谐,阿耶希望他尽快成长?,早日接过大唐国祚。可阿娘那头,并不想早早放权,总说他还小,还是个孩子,不愿他尽早参与朝中大事的?决策。
可这话压在舌尖下,最终没能讲出?口?。就叫阿弟做个快活无忧的?福王吧,烦恼的?事自有他这做兄长?的?担着。
正在此时,内侍进来禀报了这个消息。
秋东眨眨眼,见阿兄陷入沉思,为他掖好被?角,轻声安抚:
“李义府此人,早年因?在朝堂上支持阿耶废王皇后,立阿娘为皇后,一路官至宰辅,很会钻营,名声不佳,又不干事实,如今被?流放,也不算无辜。”
太子苦笑一声,朝堂之事,哪里是这般简单?便要起身进宫,找阿耶分说清楚。
秋东将人摁回床上,低声劝慰,语气中带着两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警告:
“李义府乃阿娘心腹,在朝堂上几乎是阿娘的?应声虫,如今阿耶对李义府动手?,便知阿耶已不满阿娘的?行径。或为震慑,或为敲打,可不论如何,此乃耶娘之间?的?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伤及阿兄分毫,阿兄你不该插手?!”
太子震惊的?看着福王,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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