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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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饭后被孙道?长?嫌弃的赶下山,秋东眼里都?是带着笑的。
直到?在温泉宫内,撞上了明崇俨。
明崇俨身后带着两道?童,从阿娘的侧殿出来?,满面含笑,见着秋东,眼神中的得意和兴奋还未藏好,忙低头行礼。
秋东没心思?搭理这种人,径直从他面前路过,就要往阿娘住的侧殿去。
谁知?明崇俨忽然开口道?:
“殿下,娘娘正在小憩,您若有事,可稍后再来?。
秋东转身,终于用正眼瞧他。
可明崇俨在他的视线中,不自觉便低下了头颅,后背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白毛汗。
明崇俨有些后悔招惹福王,往日只瞧着福王脾气好,从未随意处罚过宫人,是长?安城人尽皆知?的老好人,哪里晓得这人严肃起来?,竟是这般可怕!
就在他忍不住想告罪时,听福王冷冷淡淡吩咐左右:
“这位道?长?,无官无职,随意进出天后娘娘寝殿,于理不合。恃宠而骄,口无遮拦,妄议天后娘娘私事,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明崇俨一惊,没想过福王竟有此胆量,他自在温泉宫行走以来?,可谓是帝后跟前的红人,即便如?英王李显,相王李旦,待他也是客气居多,太平公主的横眉冷眼他并未放在心上,哪里料到?福王竟是如?此脾性?
可秋东是谁,当年无官无职,就敢下令让人在丹凤门前打贺兰敏之的手板。如?今身为南衙十六卫统帅,动一个不伦不类的假道?士,难道?还指望他有什么顾虑不成?
在秋东看来?,倘若明崇俨乖乖做他的佞臣,勿要舞到?他跟前,只会照例无视对方。可明崇俨方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天后娘娘在小憩,在召见过他明崇俨后小憩,那话里夹杂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暧昧小心思?,他想向外?界传达什么信息呢?
秋东相信阿娘不会做对不起阿耶的事,最起码阿耶还活着的今日,阿娘不会生出旁的心思?。可阿娘养大了明崇俨这方面的心思?。
因而,秋东并不是在生明崇俨的气,而是在与阿娘生气。
留下明崇俨在武后殿门口被掌嘴,秋东也没了去见阿娘的心思?,呼啦啦带人来?,又?呼啦啦带人走。
有人见这边情形不对,急匆匆去殿内找武后禀报。其实明崇俨也没说假话,武后确实在小憩。武后年纪不轻了,常年案牍劳形,被明崇俨推拿后放松下来?便小憩一阵儿。
被人吵醒,又?听了事情起末,武后眉头都?没抬一下,轻飘飘道?了一句:
“知?道?了。”
宫人一愣,见天后娘娘再无其他指示,腰弓的更低了些,静悄悄退出去。
武后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对沐封道?:
“福王是在跟吾做阿娘的置气呐!”
沐封心里正畅快,觉得不愧是福王殿下!真以为福王殿下与英王相王一般容易被你?明崇俨糊弄呐?
嘴上恭敬道?:
“殿下心地?纯善,待娘娘孝顺至极,不过是被旁人扰了心情罢了,哪能真为那点小事与娘娘置气?”
武后对此的评价是:“滑头!”
“罢了,剑南道?不是进上来?一批上好云锦嘛,叫人给福王送去,他向来?喜欢颜色鲜亮的衣裳,叫他穿着高兴高兴。”
“另外?,让明崇俨日后见着福王躲着走吧,陛下都?不敢说那小祖宗半个字,好端端的去撩拨他做什么,自讨苦吃呐!”
沐封心下明了,明崇俨这顿打是白挨了,有娘娘这番话在,他是别想在娘娘跟前喊一句苦啦。
这种事向来?瞒不住人,何况武后与陛下也没有瞒着不叫人知?晓的意思?,很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很多人嘴上不说,真心觉得福王殿下乃一等一的眼明心亮之人。如?刘仁轨那样的老臣,专门叫人给福王送了两条他老人家亲自钓的鱼。
太平更是毫不掩饰她对明崇俨的厌恶,大张旗鼓让人给福王送了两幅他眼馋许久的画作。
福王什么都?没说,可他让人照单全?收的态度,便已经说明一切。
英王李显觉得阿弟此事做的很不成熟,特意上门劝说福王:
“阿弟,我知?你?不喜那明崇俨,觉得他乃奸佞小人,专门蛊惑君王,败坏超纲。可咱们兄弟关起门说句实心话,明崇俨他一介术士,真有那般大的能耐吗?无非是说些哄耶娘开心的好话,从而得些好处罢了。
咱们做儿女的,不能亲自服侍耶娘左右,难道?连耶娘的这点乐趣也要剥夺吗?”
秋东冷冷瞥了三兄一眼,嗤笑一声:
“究竟是谁让您来?这一趟的,您自己心里清楚。那日明崇俨的一言一行您悉数知?晓了吧?若您不知?晓还来?这一趟,说明您偏听偏信,打从心底不认同吾的行事,觉得吾过于鲁莽,而明崇俨,是委曲求全?的那一方。
若您知?晓,却还恬着脸走这一趟,说明在您心里,明崇俨的存在,比我这阿弟重要,比阿娘的声誉重要,比阿耶的感受重要。
三兄呐,您告诉吾,您究竟是哪一种?”
李显瞬间?红了一张脸,在秋东的逼视下无所遁形,讷讷道?:
“阿,阿弟,吾没有那个意思?,你?知?晓的。”
秋东端起茶盏,送客的意味过于明显,面色冷峻道?:
“有没有那个意思?,您自个儿心里清楚!”
若真没有那点意思?,何必来?这一趟,非要做个和事佬呢?
有句话,秋东真觉着太平讲的实在太对了。
自打大兄去后,兄弟姊妹间?的感情,早不复以往。
末了,秋东冷冷的警告一句:
“看好韦氏,您在后院宠一宠她倒也无妨,可抛开三嫂,放手叫她干涉您外?面的事,甚至叫她出面联络明崇俨,实在叫人不耻!”
李显被弟弟说的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强自狡辩道?:
“宠爱妇人又?如?何?难道?你?能说阿耶宠爱阿娘,叫阿娘干涉朝堂政务,就做错了吗?”
秋东实在不愿与这种蠢货多讲话,可见他不得到?答案不愿意罢休的样子?,还是说了一句:
“阿耶是身体太差,无奈之下才叫阿娘接触朝政,你?呢?你?是与阿耶一般患有风疾,目不能视物,还是韦氏有阿娘那般的才干?
你?自比阿耶,你?有哪方面能及得上阿耶?读书不若阿耶聪慧,朝政不若阿耶精明,甚至看女人的眼光上也不若阿耶洞若观火。再者?说了,耶娘夫妻一体,生育了五儿一女。韦氏一介孺人算得了什么?你?将三嫂至于何地??”
李显被秋东毫不留情,从头到?脚一通骂,还被秋东拆穿了他耳根子?软,轻易被韦氏撺掇的真相,实在下不来?台,掩面离去。
回到?府中,韦氏见他闷闷不乐,细问缘由?,李显并未隐瞒,将其中细节一一与韦氏详说了,只隐去福王骂他受韦氏撺掇的部分?。
韦氏听后,对李显好一通宽慰,夜里快活一阵后,李显很快忘了白日里的郁闷,又?带上了笑颜。
韦氏便窝在他怀中,轻声细语对他讲:
“王爷呐,奴觉着福王殿下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在,福王殿下向来?心直口快,待您与几位王爷公主的心思?却从来?不差。这很多事情,奴出面的确名不正言不顺,这方面您还得与王妃细细商量才成呐。”
李显感动的很,又?不想将情绪过于外?漏,调侃道?:
“福王那般说你?,你?倒是大度,不曾与他计较。”
韦氏噘着嘴在他脸上香了一口,娇嗔道?:
“您取笑奴呐?奴原也并非什么大度人,不过是为着王爷着想,不想因着奴坏了您与福王殿下之间?的兄弟情谊罢了!”
这话可算让福王通身舒畅。
韦氏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的。回头,便去王妃赵氏的院子?里,将事情简单说了,但李显可不会说他是专门去替明崇俨做说客才被福王骂了,而是道?:
“原吾也不知?内情,被阿弟狠狠骂了一通才知?晓前因后果。当时颇觉面子?上下不来?,事后回想,怪对不住阿弟的,此事吾已知?晓做错了。
王妃你?看,若不然改日在家中置办两桌酒席,请阿弟上咱们府里吃酒,顺道?儿给他赔个不是,此事也便过去了。”
王妃赵氏为人耿直的很,皱着眉头听下来?,存了一肚子?的话,末了也只道?:
“那就依着您的意思?,吾这就亲自写帖子?,改日请福王殿下上门吃酒。日子?定在五日后,待吾小日子?过去,身上爽利了,也好待客。”
李显很满意这个安排,即便他本?人对王妃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也不得不承认王妃为人十分?公允,从不曾为难他后院的妾室们。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李显才能大张旗鼓的宠爱韦氏吧。
“知?晓你?这两日不舒服,吾叫人请了岳母上门,你?们母女一起说说话,宽慰一二。”
赵氏虽不知?王爷为何忽然这般体贴,还是谢过了他的好意,她与母亲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心里很是惦念对方,于是客气感谢一番。
李显面上故作高深,实则心底有几分?尴尬。毕竟他从不将赵氏的事情搁在心头,自然待赵氏不会如?此体贴。概因韦氏提醒,才想起这些。
当然了,李显再傻也不会大喇喇把韦氏供出来?,只能领了王妃这份谢意。
常乐公主见了女儿赵氏,母女间?自然有说不完的亲密话,一来?二去,说到?英王因明崇俨之事得罪福王,尤其听到?明崇俨毫无顾忌的对福王殿下说的那话后,常乐公主的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
她自来?与侄子?李治关系亲厚,否则也不可能将她的女儿嫁给李治的儿子?英王,听完便将此事存在了心里。
她老人家认为空穴不来?风,倘若明崇俨与武后之间?真的清清白白,那给明崇俨十个胆子?,也不敢编排当朝天后娘娘。
此前在外?面只听闻,明崇俨因开罪了福王,被福王命人掌嘴。哪里能知?晓,内里还有如?此秘闻!
当天从英王府辞别,便乘坐马车去了温泉宫求见陛下。
等秋东听到?消息时,已然是常乐公主触怒天后娘娘,连同其丈夫驸马都?尉、左千牛将军,赵瑰一并被下狱。
同时,常乐公主的女儿,英王李显的王妃赵氏,也一并被天后娘娘迁怒,幽禁在内侍省。
赵氏身边常年伺候的丫鬟捂着肿的青紫的脸,低声哭诉道?:
“殿下,我家主子?常说,整个宗室中也就您心头常留三分?清明,能说动天后娘娘与陛下。您不晓得,天后娘娘不叫人给我家主子?熟食,只叫人备些生米生面烂菜叶子?。清水也没有,让我家主子?自去井边打水,还不叫人近身伺候。
我家主子?自生来?便从不曾接触那些,一夕之间?哪能忽然懂得庖厨之事?奴想着有些果子?充饥也好呐,便托人送些糕点林檎。可天后娘娘不仅叫人扔了糕点,还将送食物的宫人一一责罚。
殿下,奴也不知?常乐公主究竟是为何事被天后娘娘所憎,可迁怒我家主子?至此,实在不该呐,奴求求您,好歹叫人给我家主子?送口饭食吧!”
秋东听的心头火起,边往外?走,边问三嫂身边伺候的宫人:
“英王呢?他在做什么?”
妻子?不明缘由?的获罪被关起来?,没吃没喝。做丈夫的,但凡稍有担当,也得去打听打听情况,送些衣裳吃食吧,哪里用一个小宫人前后张罗?
宫人脸上闪过一丝愤恨,很快又?被恐惧所掩盖,垂着头低声道?:
“英王那日恰巧从温泉宫回来?,说是常乐公主开罪了天后娘娘,严令府中下人不得外?出,不得随意打探王妃之事。奴,奴此前给主子?送吃食,惹怒了殿下,殿下叫人将奴关了起来?,此番是买通了府中采买的下人,偷着跑出来?的。”
脸上的伤,也是英王叫人打的。
秋东算算日子?,再听了宫人这番话,已然对常乐公主因何开罪阿娘之事,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常乐公主向来?与阿娘不对付,与其妹千金公主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性子?。这位姑奶奶身上,有太祖父当年的几分?悍勇与耿直,向来?不畏惧于权势。旁人不敢将明崇俨那日所说之话,讲与阿耶听,可常乐公主敢。
阿娘知?晓后,能轻饶了她?
“现下天气和暖了,叫厨下速速备些好储藏的吃食,另外?果子?,衣物,棉被,全?都?备上,本?王先给三嫂那边送去。”
秋东这回是真的对三兄李显感到?失望。
虽然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可毫无做丈夫的担当,又?哪里是一介亲王该有的品质?你?做儿子?的,去找亲生母亲问问你?媳妇儿到?底是哪里惹了她老人家,为你?媳妇儿求求情,即便阿娘不给你?面子?,难道?还能因为这种事将你?如?何了?
大不了在府中禁足半年呗,对你?又?是多大的损失?
且秋东断定,这里面定然有韦氏的事,三兄此人,这辈子?就毁在韦氏身上了。
第168章 杀明崇俨
秋东先去给三嫂送了吃食棉衣被褥, 见三嫂形容狼狈,枯坐在院中, 门口还堆着内侍送来的米面和已经发霉的菜叶子,眉头不由皱起?。
倒是赵氏,见着秋东,勉强扯出个笑,摆手道:
“殿下且回罢,既然天后娘娘认定吾阿娘所?言乃诬陷,那便是天后娘娘行?的端坐的正,吾阿娘枉做小人。吾母女得此下场, 实属活该, 殿下勿要为吾忧心才是。”
秋东听?她话音, 便知她是反话正说,心里对阿娘有诸多不满呐。
当然了, 阿娘做的那事,也确实叫人说不出个好来。上有太医院,下有宫中女官, 哪个不能为她推拿解困?偏叫明?崇俨一个不伦不类的术士, 孤男寡女, 无视宫规, 进进出出, 贴身接触, 旁人不往歪处想也不可能。
阿娘那么?做, 有她的道理。旁热生?出怀疑, 自也有旁人的道理。
秋东摆手, 来臣麻利的打开食盒,摆在赵氏面前。
秋东蹲下身, 低声道:
“三嫂,阿娘那边吾去说。不管您心里?有多少不平事,可您得先?保重己身,才能图往后呐!”
赵氏只虚弱摆手:
“吾知晓,殿下且去吧,忙去吧。”
秋东正想再宽慰两句,就见三兄李显急匆匆从外面闯进来,拽着秋东的胳膊就往外走?,嘴里?焦急道:
“你知道什么?呀就往里?掺和,你晓得常乐公主?犯了多大的事儿吗?你知晓阿娘当时有多震怒吗?什么?都不晓得呀你!”
秋东甩开李显的手,站在原地,指着短短两日便枯瘦如柴的赵氏,眼神寒凉,问三兄:
“那么?敢问三兄,常乐公主?究竟犯了多大错事,以至于牵连三嫂至此,叫您连多余的一眼都不敢看她?”
李显语塞,那种事怎好叫他一个做儿子的说出口?
秋东再问他:
“证据呢?将?堂堂一国公主?下狱,总得有证据吧?”
李显张张嘴,更加说不清了。
那种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站在阿娘孩子的立场上,当然是常乐公主?没道理啦,阿娘也当场严厉的驳斥了常乐公主?的指证,双方谁都拿不出更多证据,那当然是常乐公主?在诬陷阿娘啦。
秋东便明?白?了三兄的态度,他是彻底放弃三嫂赵氏,用以向阿娘表明?心意。
这种事他能想明?白?,三嫂自然也能想明?白?。
果然,就见三嫂搁下手中碗筷,怔怔的看向三兄,两行?清泪无声从眼角落下。
李显状似不忍,使劲儿拽了一把,将?秋东带出去,才焦躁道:
“阿弟,吾知你觉得吾心狠,可在阿娘和赵氏之间,吾无条件选择阿娘,这便是吾的态度!”
秋东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少来自欺欺人这套把戏,谁叫你二选一了?阿娘又没有将?三嫂一并下狱,你却急吼吼来三嫂跟前说这番话,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杀人诛心呐,三嫂身为亲王妃,连丈夫都希望她去死,她可就真?没活路了!
秋东直接去武后寝殿,开门见山问她:
“明?崇俨之事,吾信您是清白?的,阿耶也信您是清白?的,若不然阿耶不会任由您将?常乐公主?下狱。各中对错,吾不想追究,眼下只问您一句,对三嫂小惩大诫,回头叫她去终南山上与大嫂做个伴儿,可行??”
武后对上小儿子透亮的好似藏着火焰的双眼,长叹口气?,亲自斟杯温茶递给他,缓声道:
“到?头来,你才是最像你阿耶的那个,阿娘知你们是信吾的,所?以才敢大大方方问出来。可你三兄呐,他是心里?存疑,嘴上相信,行?事才疑神疑鬼,叫人瞧着可气?又可笑呐!”
秋东不想再对三兄在此事上的行?为发表任何看法,只道:
“三嫂是性子刚硬,与三兄截然不同之人。那种人最是受不得侮辱,您叫人给她安排好饮食,不求多精细,能入口即可。”
武后没拒绝,她只是想给常乐公主?一个教训,甚至连常乐公主?的命都没打算要,又何必为难儿媳,让英王年纪轻轻成为鳏夫?
秋东对这话不置可否。
阿娘不取常乐公主?性命,是真?仁慈,还是对方地位特殊不能取,当真?有待商榷。且不论对方乃太祖父李渊之女这一身份,便是因着这种捕风捉影之事,便取了常乐公主?性命,岂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您看着安排吧,更多的吾身为小叔子,也不好再插手。”
“沐封,你亲自走?一趟,让人安排好英王妃的食宿,给她些?教训,去一去她身上的傲劲儿即可,半月后直接将?人送去终南山。”
母子两说完这些?闹心事,小坐片刻,秋东便告辞离开,当真?对明?崇俨一事再无半句多言。
武后还对身边人感慨:
“在整个皇家,福王才是真?正一言九鼎之人呐!”
秋东并不稀罕阿娘的夸赞,他亲自去三嫂那边,将?事情讲了。见三嫂不言语,知她被三兄此前的行?为伤到?,不免安慰两句:
“终南山上都是些?出家人,清净的很?,是个安静过日子的好去处,朝看云霞暮赏夕阳,届时您若想收养个孩子带在身边教养也成,不拘男女,教导他读书识字,看他一天天长大,不失为另一种人生?呐!”
赵氏疲惫的朝秋东行?礼,虽处境狼狈,可礼仪依然能瞧出她曾经受过的良好教养,温声道:
“劳殿下为吾奔波操劳,无以为报,请受吾一拜。”
事情到?此,剩下的就不该秋东去管了,小叔子过度关注嫂子的事,好说不好听?。秋东皮糙肉厚不怕人议论,可赵氏必然受不了这种气?。
因而,秋东这段时日安生?在府里?耍乐,适时邀请二三好友上门,日子与以往无异。
三兄李显许是听?了风声,讪讪的叫人送了几盆打洛阳来的牡丹,叫秋东戴着玩儿。
牡丹秋东收下了,可对三兄,短时间内他是不想再搭理的。
还想着等赵氏真?的想通了,能放下长安城的是是非非,说不得未来哪一日,还能与大兄他们做邻居,比邻而居呐!
不过眼下肯定是不成的。
秋东可不想给大兄带去任何危险。
没成想,才将?将?过了十来日,便从温泉宫传出消息,赵氏自戕了!
说是自戕也不太准确,因为赵氏是活生?生?将?自个儿饿死在内侍省的。
秋东都感到?不可思议,问来臣:
“阿娘没叫人给三嫂送吃食?”
“送了,自打天后娘娘答应您的请求后,便日日叫人从门缝中塞了吃食进去,每顿两个冷馒头,一碗白?水煮菜。如今天气?热,吃了也不怕闹肚子。
肯定是没甚滋味儿,但绝对饿不死人。谁知英王妃性烈至此,从不曾用过一口。今早宫人透过门缝,闻着饭菜馊味儿,察觉不对,打开门一瞧,英王妃身子已经硬了!”
秋东都不敢多想,一个人得抱着多大的决心去死,才能忍住一抬手就够得到?的饭食,逼迫自己什么?都不去吃。要知道人在饥饿状态下,是绝对无法抵御食欲诱惑的。
来臣瞧主?子黑云压城般的面色,都不敢告诉殿下,据说英王妃为了忍住进食的欲|望,将?身上用指甲抓的破破烂烂无一处好皮肉,墙角密密麻麻都是带血的指甲印,后来更是直接用石头砸在脑袋上,硬生?生?将?自个儿砸晕了。宫人进去收殓时,满头满脸的血呐。
但是这些?事情,来臣不说,秋东难道就想不到?吗?
他叫人备车,备的是不带王府标识,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小马车,带上两个心腹:
“去城外!”
来臣见殿下撇下他,焦急的在马车下喊:
“殿下,主?子!这个时辰您去城外做什么?呐?今儿的药还没喝呐!”
想起?来臣至今为当初的誓言,坚持茹素,秋东的声音也缓和下来:
“吾去去就回,你先?叫人把药温着,回来再喝也来得及!”
其实就连心腹都不晓得福王去城外究竟所?为何事,可见福王闭目养神,不愿多言的样子,两人也不敢多问。
直到?他们的马车停在城外十里?亭,见着明?崇俨与什么?人送别后,独身往长安城方向赶。
随后,便见自家殿下,轻轻松松单手拎起?了那把平日里?由大力士扛着的长刀。
冷冷的留下一句“在这儿等着,别多事”,灵巧的跳下马车,挡在了明?崇俨马车前进的路上。
两人:“……”
两人当真?是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简直让他们直到?生?命终结,都无法忘却。
秋东站在大路中间,并未做任何遮挡,大马金刀拦住了明?崇俨的马车。
车夫以为遇上了劫道儿的,并不十分害怕,甚至觉得劫匪很?不长眼,竟然劫到?明?天师跟前,真?乃自取灭亡,只转身与马车中的明?崇俨说了一声。
明?崇俨伸出脑袋,正想抽出令牌恐吓一番,谁知就见着了扛着大刀的福王!
秋东朝明?崇俨勾勾手指,语气?不咸不淡:
“下来,吾有事与你商议。”
明?崇俨并不觉得福王当真?会对他怎样,再憎恨他又如何?最多像上次那般,掌嘴打板子而已,只要他明?崇俨一日不死,迟早有讨回来的机会!
因而他下马车下的很?利落。
站在福王两步之外,正想问问福王,唤他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哪料到?福王根本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直接举起?大刀,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一刀下去,竖着将?明?崇俨劈成了两半儿。
明?崇俨此生?听?到?的最后声响,似一阵雁鸣。
车夫:“!”
两个心腹:“!”
现场唯一淡定的只有秋东。
一摆手,心腹上前,将?明?崇俨的车夫牢牢控制住。
秋东将?他的雁鸣刀,面无表情,仔细擦拭干净,放回马车中,才对目光炯炯有神的心腹道:
“勿要惊动旁人,原路返回。入夜时分,本王自会回去。”
若这话是在一刻钟之前吩咐的,心腹都会担忧他家脆皮王爷的安危,迟疑片刻。
然而此时此刻,心腹唯有挺胸收腹,夹紧屁股,大声应喏,严格执行?命令。
待到?入夜时分,长安城开始宵禁,街上武侯巡逻。秋东在夜色的掩映下,将?明?崇俨的尸体,挂在南城门口附近的一处歪脖子树上。
然后悄无声息回到?福王府。
心腹在府中等了半夜,见他毫发无损的回来,还以为他家王爷傍晚便回了城呢,见王爷再无吩咐,便安心去歇息。
结果第二日一早,城门才将?将?打开,一道消息便跟长了腿似的传遍了长安城一百零八坊——
明?崇俨明?天师被人一刀毙命,挂在南城门外的歪脖子树上!
等消息越传越逼真?,便有人说,明?崇俨是被大力士从头到?脚,一劈两半儿。且有禁中高手相帮,才能在宵禁后,将?人挂在城门外,还不叫城门官察觉。
一时间,长安城数得上名号的大力士,都被列为了怀疑对象。值得一说的是,福王府中那个只会哄着福王瞧他舞刀的大力士,早已被机智的长安城百姓剔除在怀疑之列。
因为那大力士只有一股子蛮力,杀人手法还达不到?杀死明?崇俨的那位,干净利落。
明?崇俨并非无名小卒,他被杀人分尸,连在温泉宫的天后和天帝都惊动了。两人并不很?在乎明?崇俨的死活,但人尽皆知,明?崇俨身后的主?子是他们,滥杀明?崇俨,就是在啪啪打他们的脸,挑战帝后的权威呐!
于是命令冲温泉宫出来,大理寺,长安令,连同万年县令联合,将?长安城掘地三尺,务必要在五日之内,找出明?崇俨一案的凶手。
来臣抚着胸口,跟秋东说起?外面这些?传言,脸色煞白?道:
“长安城中竟有如此凶徒,主?子您近日便在府中耍乐吧,在凶手未归案前,万不可随意出门呐!”
秋东应的可好了,抓一把金瓜子让来臣拿去玩儿,安抚道:
“这是自然,有命才能继续耍乐的道理,吾还能不晓得?你且安心,这段时日,咱们便在家招待客人。”
想必接下来,会有很?多人想从他这儿得个说法。
来臣不知主?子所?想,连连点头:
“您放心,奴定叫下头的人仔细采买,要客人们感到?宾至如归。”
唯有亲眼见证了昨日一幕的两个心腹,才真?是存了一肚子好奇。好不容易见四周无人了,才压低声音道:
“殿下,您昨晚是如何进城的?”
难道真?如禁中传说那般,自家殿下会飞檐走?壁的功夫不成?
秋东抓了一把金瓜子朝下扔出去,赏赐戏台上的戏班子,实话实说:
“从城门走?进来的。”
飞檐走?壁也不是不行?,但半遮半露,才能达到?他想要的震慑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