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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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看?了小祖宗一眼,二?话?没说就走。
不到三分钟,就见乌景成鬼鬼祟祟朝这边靠近,他远远地看?见那两人,并不上前,而是蹲在墙后,小心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秋东瞧着这有趣的一幕,当真?觉得风水轮流转。
谢必安只安静站在他身后,不敢发表任何看?法。
乌景成老婆亲昵的抱着她两只胳膊都怀不住的秃顶男的腰,撒娇道:
“你说要?带我离开,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你瞧瞧,我都被他打成这样?啦,还?得忍多久呐?”
秃顶男在她嘴巴上啃了一口,手上不老实到处乱摸,油腻的哄她:
“等我和家里?母老虎离婚,直接和你结婚不好吗?干嘛要?给我做小三?”
乌景成老婆一巴掌拍掉秃顶男不老实的手,娇嗔道: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我可不想给你做老婆,现在这样?就很好,你每月按时给我钱,有时间见见面就挺好的。”
“不怕被你家里?那口子发现啦?”
“他?那就是个窝囊废,发现了给他点?钱,他能直接把我送到你床上去,然后欢天喜地拿着钱去娶新人。要?不是家里?的指望不上,我用得着跟你干这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是是,你是个苦命人,快让我这活菩萨来救你一救!”
秋东看?那边已经开始脱衣服了,乌景成气的额角青筋直跳,还?举着手机认真?拍摄,是真?佩服他的忍耐力。
谢必安深吸口气:
“这也能忍?忍者?神龟吗?”
秋东右肩靠在墙壁上,推测道:
“估计想等他们脱完衣服拍了证据再出去?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嘛?”
结果他猜错了。
乌景成一直等那边都进入正题了,两个光溜溜的人叠在一起,他才火速冲出去照着一顿拍,然后仔细收起手机,才对两个受到惊吓的人开始拳打脚踢。
“确实能忍呐!”秋东感叹。
他自认做太子那些?年忍辱负重,尝尽世间百般滋味,在乌景成面前做尽了卑躬屈膝之事,可真?遇到这种事,那也得分分钟破功。
可见,人和人的下限并不共通。
“咱们该走了。”
掸一掸肩膀蹭上的灰尘,秋东双手插兜,身影消失在原地。
“不再看?看?吗?”谢必安纳闷儿。
能猜出来,不过——
“确实要?看?一看?的。”
事实上,乌景成逮住这个机会,可不会简单的像他老婆说的那样?,只要?一笔钱就能把人打发了。
秃顶男直接被他当成了提款机,隔三差五就从对方手里?拿钱。他还?得意?的威胁秃顶男:
“我调查过了,你那公司平时都是你老婆在管,你就是个凤凰男,不想让你老婆知道这事,就乖乖听话?。”
每回拿到钱后,他就把老婆送到秃顶男家去。整个人鸟枪换炮,车也开上啦,人也搬出城中村啦,外面相好的也找上啦,就是硬挺着不离婚,死死拿捏两人的把柄。
哪里?能料到,秃顶男又不傻,在给乌景成的钱超过五十万后,果断报警,指控乌景成诈骗。
秋东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瓜子开始嗑,对谢必安道:
“这个我知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二?百六十六条规定:个人诈骗公私财物50万元以上的,属于?诈骗数额特?别巨大。诈骗公私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或者?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这年头,能在社会上混,多少?都要?懂点?法才行。乌景成就是太自大,以为他真?的捏住了对方把柄,实际上对方并不怕他,而是伺机等着搞他。”
谢必安被分了一把瓜子,陪着大人一起看?戏,真?心实意?道:
“这三百年你是真?没闲着,连人间界的律法都掌握的如此熟悉,想必咱们冥府的律法也不在话?下,你真?不考虑在冥府任职吗?”
秋东不接这话?茬,肯定道:
“哎,这秃顶男可不是善茬,他一个凤凰男,还?敢找有夫之妇当小三,无非是寻刺激,贪新鲜,不可能对乌景成老婆有情分,她也要?倒霉喽!”
果然,秃顶男不仅搞乌景成,还?连带乌景成老婆一起告了,指控这夫妻两仙人跳,破坏他的家庭,他是被乌景成夫妻联手拍了不雅视频,才不得不妥协。
后来实在无法面对妻子儿女,于?是主动报案。
再加上乌景成单位的前同事也因为他在饮用水中投避孕药一事报警,警方已经初步确认了乌景成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所以,这一遭下来,乌景成被单位开除不说,还?面临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他老婆作为从犯,被关押了一年。出来后实在咽不下那口气,蹲守了很多天,终于?找到机会给了秃顶男致命一击,自己也锒铛入狱。
乌父乌母经过一系列打击后,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回乡下老家种地为生。
老家的人都知道他家那个有出息的大学生儿子犯罪被抓了,儿媳和有妇之夫搞在一起,不是啥正经人,难免指指点?点?。
一家人在指指点?点?中过活,总也抬不起头。孙子再也做不成小皇帝,小小年纪天不亮就得跟着下地,孙女更是当个大人用。
要?不是政策不允许,他们甚至都不愿意?送孙女去上学,留在家里?帮着干活儿多好呐!
过了两年,终于?等到孙女十四岁,他们迫不及待的给孙女找了婆家,收了彩礼,欢天喜地的把孙女送去给傻子当老婆。
于?是孙女连夜逃走,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无音讯。
傻子家里?没得到人,自然想要?回彩礼。乌家又不想还?,双方争执中,乌父摔断了一条腿,钱也没保住。
自此家里?唯一健全的人就成了才七岁的孙子。
很多村人都说,老两口早早去了,那孩子才是解脱了,老两口也解脱了。
然而,老两口一直到他们儿子出狱那天,还?吊着口气活着,欢喜的对孙子道:
“你爸爸马上就回家啦,他可是咱村儿第一个重点?大学生,当年凭借自己的本事考进大城市事业单位,等他回来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啦。”
然而左等右等,一年两年,那人始终没回来。
当年调皮不懂事的孙子,成了村里?最沉默寡言的人,孤家寡人一个,三十四岁瘦的跟竹竿儿一样?,送走了爷爷奶奶后,终于?在坟头看?见断了一条胳膊的男人。
那人满面风霜,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各种疤痕,问?他:
“要?跟我走吗?”
孙子拿着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的往村外走:
“你我父子之间,上穷碧落下黄泉,不复相见。”
“大概就是这样?,你要?是想知道更具体的,到时候再去人间界亲眼瞧瞧,不过十多年,一眨眼而已。”
谢必安合上生死簿,对秋东道。
秋东对乌景成此后的遭遇不再有什么期待,倒是对谢必安手里?的生死簿比较感兴趣。
“这东西不是阎罗的法器吗?怎么在你手里??”
谢必安用一种很神奇的语气诱惑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咱们酆都城想借阅,阎罗殿难道会拒绝?你日后还?想看?谁的命运,一句话?的事罢了,只要?你成为咱们酆都城的人。”
秋东不为所动,扔掉手里?的瓜子皮起身,居高临下道:
“我自己去看?。”
从生死簿上看?到的,哪里?有亲眼所见来的畅快。
按照范无咎给的地址,心思电转间,秋东就出现在一个小区的快递站点?外。
秋东缓步走进去,店内一个四十左右,身量不算高,一头毛寸,踩着人字拖的男人,操着一口川省方言和老板搭话?:
“啷个天气热的要?死,有空就去搓麻,命苦的人才搞这点?小生意?噻,连糊口都不够!”
老板和他是熟人,知道这不是正经人,不想得罪他,边称重边恭维道:
“还?是你小子头脑灵活,每天坐电脑前头,动动嘴皮子就能把茶叶卖出去,厉害噻!”
是咯,小区熟人都知道,这家伙好吃懒做,在外边儿打工时染上了毒|瘾,送去戒过毒,出来后老婆跟人跑了,工作也没了,整天在家倒腾着卖茶叶。
从批发市场进货,十几块一大包的茶叶梗,他能在网上卖几千块,另外送几块冰糖做搭头。
逮住一个大冤种是一个。
还?真?把自己给养活了,还?提了车,也算是附近一名人。
秋东打量这人,面上确实有几分晋王乌景岁的影子,但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
谢必安气喘吁吁的站在他身后,小声问?他:
“谁能看?出,整个东南一代最大的毒|枭,会是这么一老实巴交的人呢,对吧?”
一半一半吧,秋东能看?出来,这家伙身上不对劲,牙齿发黑,明显还?在吸。
可谁能想到昔日说一不二?的晋王爷,会变成如今模样?呢?
“跟上去瞧瞧。”他道。
豁,一进屋就被这家里?的脏乱给镇住了。
地上,床上,乃至于?厨房碗柜上,全都是垃圾。浓郁的各种食物发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秋东当即就隐匿了嗅觉功能。
毫无准备的谢必安干呕出声,连连后退:
“这年头能让鬼都感到恶心的东西不多了,可见这位仁兄比鬼都可怕。”
可不是,乌景岁在这种环境里?,还?能面色如常的坐在电脑前和人谈交易。
秋东艰难绕过垃圾,站在乌景岁身后,只见他在群里?发布消息:
“正宗川省冰糖,明矾,一斤九百,送二?两茶叶,川省发货,三天内到,最迟四天,下单私联我。
另外,为了避免混进不懂行的,下单前请提供使用视频。”
群里?有人回他:
“懂,我们都懂,老板你可真?是个谨慎人!”
“对对对,我们买的是冰糖,是明矾,可和其他东西不相关!”
乌景岁嗤笑?一声,从桌上的茶缸子里?摸出一颗冰糖扔嘴里?,嚼的嘎嘣脆,面无表情打字:
“重复一遍,本店只卖冰糖和明矾,比市场价高,自愿买卖。”
群里?人立马回他:
“当然,我们都是自愿的!”
“只要?能吃到品质好的冰糖,贵就贵点?吧,无所谓的!”
乌景岁又说:
“为了避免麻烦,每人每次最多可购买量不能超过一千块钱。”
群里?人当即道:
“老板严谨,真?严谨!”
秋东见乌景岁打开后台,每月销售量高达八十斤,要?都是毒品,那确实够得上东南一代最大毒枭的称号了。
他去床底下那个蛇皮袋瞧了一眼,满满一袋子,竟然真?的都是明矾。
谢必安耸肩:
“你别看?我,他就是个卖冰糖的。哦,其实这么说也不全对,他一开始卖的是冰糖,后来嫌冰糖成本高,就换成了明矾。”
秋东:“……”
上一回这么无语,还?是范无咎在他棺材外敲了三天三夜。
“就不怕买方找上门来?”
谢必安露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
“报警?那等于?自爆吸|毒,买卖毒|品,没那么傻!线下单挑倒是有可能,所以他从不发川省的货,只卖外省,没人会为了那几百块钱特?意?找上门。”
秋东重新站到乌景岁身后,只见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有上百个订单了。
他正熟练的处理?那些?订单,然后从抽屉里?翻出塑封袋子去到床边,弯腰,随手从蛇皮袋子里?抓出两把明矾塞里?头。
抓抓油腻的头发,又从卫生间拖出尼龙袋子,从里?头掏出两把茶叶塞塑封袋里?。
齐活儿。
啊这,秋东看?看?电脑桌面上,不断有买家发来“老板严谨”的消息,再看?看?乌景岁抓完茶叶挠屁股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同情谁。
“想办法给警察透露点?消息,让他们头疼去吧。”
狗屁的大毒|枭,顶多一诈骗犯。
不过往后怕是没人敢在网上进行毒品交易,快递检测也该再次加强啦。
算起来,乌景岁是做了件好事?
秋东站在小区下面的遮雨棚中,看?着警察全副武装的冲上去,面无表情的想,乌家,当真?专出没品的人。或许改天该寻一寻乌家祖坟,瞧瞧是否风水有问?题。
第240章 搭讪
秋东在乱葬岗住了三百年, 行事当真百无禁忌,说刨自己家祖坟, 那是毫不含糊,当天就去了。
做人的时候干这种事堵不住悠悠众口,如今做了鬼再干,半点心?理负担也无。
原本是想找乌家老祖宗唠唠嗑儿,问问对方?瞅着一众儿孙如今的下场,有没有掀棺材板儿的冲动。
结果去了才发现,老家伙自己扛着棺材板儿不知跑哪里去了,整个帝陵空荡荡的, 半点值钱东西也没留下, 全被老家伙卷走了。
谢必安环顾四周, 倒吸口冷气?道:
“按照地?府记录来讲,乌家这位老祖宗死后并未投胎, 在地?府晃荡了几百年?,手底下集结了几十号老兄弟,专门追着不肖子孙揍。
被揍的最惨的乌景成, 整整挨了一百五十八年?的打, 然后才被扔去投胎。
我得到的消息是, 三十年?前周国亡了, 他逮着最后一代帝王揍了整整二十年?, 据说近来有投胎的打算啦!不过此时魂魄应该还在地?府, 要?不要?找找?”
秋东摇摇头:
“既如此, 那便不打搅他的轮回路啦。”
对老祖宗他还是挺佩服的, 到了这里, 他给人添堵的念头淡了,便不那么想找对方?麻烦啦。
当然他也不否认, 其中有得知?对方?追着乌景成揍了一百多年?的原因。不得不说这位老祖宗行事作风很和他心?意?。
奈何这三百年?间他多半时间在乱葬岗睡觉,极少出门外交,否则,说不得两人还真能成个忘年?交,组建个揍乌景成的联盟。
此刻,他穿着工装裤搭配马丁靴,上身一件冲锋衣,坐在乌家不知?道哪个皇帝的棺材板儿上,指着一处,托腮道:
“那好像是他们给我准备的棺材板儿,打开瞧瞧里头装的是什么。”
当初他驾崩前就安排好了身后事,万万不想和名义上的父亲乌景成,亦或者生理上的父亲乌景岁葬在一起,不入皇陵。
而是选择一口薄棺,葬在了母亲旁边。
至于皇陵里究竟塞了什么东西糊弄人,秋东表示他都已经死了,哪管洪水滔天。
谢必安无奈,他不似秋东这般随意?,已经换上了正经锦衣,不知?情的瞧了,真以?为是哪里来的世家公子。
虽然真正的世家公子,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闲逛就是了。
他近前,一挥手,棺材便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整个地?宫中回荡,久久不散。
秋东用盘腿的姿势飘过来,飘在半空往下望去,只一根精致华美的拐杖静静躺在里面。
上面镶嵌的宝石和金银丝纹路,因为漫长的时间无人打理而逐渐失色。
秋东身边忽然冒出一根小拐杖,飘在空中,憨头憨脑道:
“主人,那是我哟!”
秋东手一挥,棺材里的拐杖便出现在了他手里。
等他用手轻轻抚过去,拐杖便恢复了昔日光彩,是会?讲话的拐杖的三四倍大。
“哎呀,主人,我以?前可真漂亮呐!”
是很漂亮,当初中毒后留下的后遗症,导致他不良于行,于是便命人精心?打造了这支拐杖。
银光一闪,拐杖便消失在秋东掌心?,他对傻乎乎瞎开心?的小拐杖道:
“你?如今这样?也很漂亮。”
比起只能用来支撑他走路的死物,秋东还是更?喜欢这个成日憨头憨脑的小东西。
不过,看到这样?的小拐杖,秋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谢必安见他陷入沉思,提醒道:
“时辰差不多,你?要?见的人回来了。”
对,秋东这些日子看乌景成和乌景岁的热闹,其实是在等人来着。
于是他一身休闲装扮出现在游乐园,头上还被同样?装扮的谢必安戴了个太阳花发卡,走起路来一闪一闪的,谢必安逮住机会?咔咔拍了很多照片。
谢必安还很入乡随俗的买了爱心?形状气?球,绑在两人手腕上,随着他们的挪动在上空飘荡。
秋东手里握着冰淇淋,背着被谢必安强行搭配的休闲包,和年?轻人一起排队。
谢必安很有经验的凑到耳边,小声给他介绍:
“这个跳楼机特?有意?思,能让你?体?验到失重感,有时候我们晚上会?偷偷来玩儿两把过过瘾。”
秋东并不是很理解谢必安对跳楼机的狂热,咬一口冰激凌,鸭舌帽往上推一推,他问:
“那你?直接去跳楼不是更?方?便?”
人怕摔死,白无常又不怕。
“嗨呀,那不一样?,待会?儿你?上去体?验一把就知?道啦!”
“我说了,我喜欢旋转木马,我要?去排那个!”
谢必安很坚持:
“玩儿完这把,我们再去那边排队。”
他两说的高兴,周围几个隐约听到他们对话的,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们,怀疑他们是从哪家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有人已经默默开始掏出手机准备打给警察叔叔了。
长得比明星还漂亮,气?质也独特?,偏脑子好像不太好用的样?子。可见上帝还是很公平的,给了一个人美貌的同时,就势必让他失去了点什么。
秋东看都没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撮,手指已经按在键上的人不解的放下手机,有些疑惑他刚才是想干嘛来着?
那些落在他们身上惊艳的,惊讶的,好奇的目光,通通收了回去。
明明他两啥都没变,可就是忽然很没有存在感。
除非刻意?搜寻,一般很难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等他们从跳楼机下来后,还是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蹦蹦跳跳过来对他们道:
“我注意?你?们很久啦,尤其是这位小哥哥,长得可真面善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是秋东第一回 听到有人说他长得面善,而非长得好看。也是第一回有人用“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来搭讪。
原本该感到稀奇的。
他看对方?身量是健康的匀称,穿一身浅粉色运动衣,身后背着双肩包,说话时马尾轻轻晃动,鸭舌帽下露出一双他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像满月。
他没说话,谢必安插嘴道:
“可不眼熟嘛,你?两眼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姑娘恍然大悟,对着手机屏幕看看自己,再看看秋东,很洒脱道:
“要?不是知?道我是家里独女,我都要?怀疑小哥哥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生活在一个充满了爱的家庭里,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是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从容和自信。
秋东将手里的太阳花气?球送给她,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问:
“我想去玩儿那个,你?要?一起排队吗?”
小姑娘眼睛瞬间就亮了,拽着秋东往那边跑:
“可算遇到同道中人啦,我看这边都是小朋友和家长,一直没好意?思过去!”
这是个很健谈的小姑娘,她对在人群里一眼就注意?到的秋东特?别有好感,说话间完全没了正常该有的防备心?。
她见前面排队的人很多,从包里拿出零食和小饮料跟两人分享,顺便给家人发了消息。
这时候才想起防备陌生人,拿出手机很刻意?的提醒:
“这是我第一回 没人陪伴出来玩,家里人不放心?,每隔十分钟就要?给他们发一条消息啦!”
秋东不动声色的往四周瞧了一眼,至少有五个人在暗处盯着这边,便知?她家里对她是真的很在意?。
就是这姑娘语言系统还有点混乱,说话时偶尔夹在几个德文,她很不好意?的给两人解释:
“我从前陪家里长辈在国外生活,最近才回国,语言系统还没适应,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啦,好在大家都能听懂。”
谢必安吸着小姑娘分享的旺仔小牛奶,笑眯眯道:
“我懂我懂,你?不是装。我两曾经去泰国出差回来,在浦东机场像两个傻子一样?用英文点菜,还夹杂了乱七八糟的泰语都没意?识到问题呐!”
小姑娘像是找到了组织,和谢必安可有话聊了:
“是吧是吧,就像正常人的语序都能理解蓝buff,但?不会?讲bule增益,会?说wifi密码,但?绝对不会?讲无线password。即便语序混乱,其实讲话还是有规律的!”
谢必安笑眯眯道:
“那是当然,在川省生活久了,去深市也会?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川省话,但?其实旁人即便听不明白也能理解!”
秋东见她说话时真诚的用双眼注视对方?,给人一种她在认真聆听的印象,心?道还是没变呐。
小姑娘很会?照顾人的情绪,和谢必安说话时也没冷落秋东,好奇的问他:
“小哥哥你?是哪里人呐?回头我把今天的事告诉家里人,他们可能都不敢相信。以?前只在网上看人说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没想到现实里真能遇到这么相似的人呐!”
秋东想了下才道:
“算起来,该是豫省人。”
以?前在豫省发兵,攻打秦省的判兵,快马加鞭也得五日,如今不过朝夕之间啦。
物是人非,也不是甚么稀奇事。
小姑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用一种非常神奇的语气?道:
“嗨呀,我祖父老家也是豫省的!他老人家还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呐,后来被老师选中去建设祖国,再后来身体?就不行啦,只能去德国那边修养。”
她说的很含糊,秋东也没深究,无非就那些事,不管古今,总要?有人在背地?里做无名英雄。
“是,真巧。”
“我和祖父在国外时,特?喜欢和老乡唠嗑儿,要?是再能喝一碗地?道的胡辣汤,简直能开心?好几天。小哥哥你?长得这么面善,如果祖父他老人家能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他见不到也没关系,看你?过的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啦!
秋东心?道。
谢必安丢掉手里的垃圾, 追在?秋东身后问。
“见一面,看一眼, 知道她过的幸福,难道还不够吗?”
秋东走路懒懒散散,鸭舌帽挡住了?脸上大半儿表情,但谢必安能听出来他心情不坏。
正想趁热打铁,在?秋东心情好的时候哄他?答应在?冥府任职之事,哪晓得?话还没出口,就接到了?范无咎的传讯:
“速归!”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看的谢必安心头一跳。
通常这种事都是字数越少?事越大, 要么事情很麻烦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要么时间很仓促来不及说清楚。
但不管是哪种, 能让范无咎这般催促,他?都不能在?外继续逗留, 得?尽快赶回?去。
回?去之前?,鬼使神差的问秋东:
“你若无事的话,与我一同回?罢?”
秋东倒也不是无事, 但再重要的事都抵不住他?想去城主殿内一探究竟的心。
他?瞧着谢必安的脸色, 就知道酆都城内一定发生了?大事, 趁机去瞧瞧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走吧。”
面上淡淡的, 并不表露出他?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 范无咎并不想让秋东此时便知道这件事, 因此见到秋东也跟着过来时, 看向谢必安的神色非常一言难尽。
他?想把人打发走再说正事, 奈何旁人并不配合。
判官见秋东随谢必安一道儿来, 还在?这主殿内大摇大摆,一副主人家做派, 见到他?也只是背着手微微点头,并没有?其他?鬼差的谄媚,就以为?秋东是城主的心腹,地位不亚于谢必安和?范无咎的那种。
于是客客气气的朝秋东行了?个叉手礼,打过招呼,才转头催促道:
“两位大人,事情紧急,下官求见城主大人,还请代为?通传!”
范无咎用余光盯着秋东,见他?已经很不客气找了?位置落座,喝茶吃点心好不自?在?,哪里能看出他?是第?一回?进这里?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此间主人呐!
罢了?罢了?,他?原本也是此间主人,只不过自?个儿不记得?而已。
范无咎见他?的眼神暗示像是抛给了?瞎子,秋东根本没有?避嫌的意思,只能调整心态,和?判官打机锋:
“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城主大人自?闭关以来已有?三百年,此时还未出关,不好因此打搅他?。”
这只是种委婉说法,因为?众所周知,像城主那种级别的鬼神,闭关期间就算天塌下来也是不会管外界之事的。
不会管,也没办法管。
判官只是碰碰运气,谁知那位竟真的还没出关。
他?很快拿定注意,朝两人拱手一揖,语气恳切道:
“城主闭关期间,想来城内事物皆由二位打理,还请拿个章程出来,我也好回?去交差。”
秋东已经换上了?一身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锦衣,托腮看着那边,不时饮一口梅子酒,将整个大殿各处打量了?一遍。
莫名的,殿内的布置让他?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跟回?了?自?家似的。
暂时秋东只能认为?是此间主人的品味和?他?有?点相似,只耐心听?那边的交谈。
很快便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说起来此事和?秋东也有?点关系,前?些时日谢必安还用生死簿帮他?看过乌景成的后半生,又用那玩意儿诱惑他?给冥府打工来着。
哎,当时谢必安怎么说?酆都城想借生死簿一阅,地府敢不借吗?
这不,做鬼不要背地里说大话吧,麻烦找上门?来啦!
地府有?鬼差盗用生死簿,在?人间界制造出了?一系列“未卜先知”,“穿越”,“重生”之人,搅乱人间界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