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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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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见两人斗嘴,觉得他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个家没有我迟早得散”的错觉,终是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那爹爹您觉得什么可以说?阿妹这一耽搁可就往二十上去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秋东觉得这儿子真像个老妈子,一天到晚操不完的闲心,他只说:
“那你觉得我这当爹的会害自己闺女吗?”
这倒不会,在顾长安眼里,他爹是当下少有的疼孩子的父亲,手把手将妹妹带到五岁不算,春日里放纸鸢,夏日里赏荷花,秋日登高,冬日堆雪人,哪一样都陪他们干过。
在外面吃到一口好吃的,都惦记让人重新买一份儿回来给他们。
他出事这段时日,父亲几乎一夜白头。虽说如今瞧着满头白发更为父亲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风采,但他这做儿子的看到还是觉得刺目又痛心。
若说这样的爹爹不疼爱他们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好父亲了。
“孩儿只是不明白。”顾长安嘀咕。
秋东遥遥指着在山下一行人,缓缓笑了,十分笃定道:
“时机到了你自会明白。”
这个时机不早不晚,当山下那一行人从只有蚂蚁大小,到面对面认出对方是冯少平,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
对方带人堵在路口,很明显是奔着他们来的,秋东和顾长安没动。
顾长念没没好气的掀开车帘,居高临下,对上冯少平得意中夹杂着看好戏的眸子,嘲讽道:
“竟是我小瞧了冯大姑娘,怎么?害我一次不成,还想再来一次?”
冯少平面上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迷茫样儿,直接对马车里秋东行礼:
“顾伯伯,少平为之前给我们两家带去的不愉快感到抱歉,该是少平的要还的债,少平一分都不会少。今儿特意在此等候,是受人所托,当个中间人,事情成与不成,还得您自个儿拿主意。”
说罢后退一步,让出身后的一脸端方的中年人。
顾长念不明所以,顾长安却是认识的,他不能继续避在马车里眼不见心不烦了,整理衣袍,主动下车见礼:
“竟不知何事能劳烦将军大驾,您有事叫人吩咐一声即可,能办的学生定肝脑涂地去办,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语气很谦恭,话里的意思一点儿都不含蓄,能办的他会办,不能办的您也免开尊口,免得双方面上都不好看。
中年男人似是没听出顾长安话里有话,和气的拍拍他的肩膀,只朝马车里一直没出声的秋东道:
“伯明兄,昔日你我同在先生门下读书,如今我家中子侄在太学也唤你一声先生,你真对我疏离至此吗?”
闻听此言,秋东缓缓掀开车帘,只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克己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必呢?”
李克己苦笑一声:“你都知道了?”
来人正是承恩侯的小儿子,当今皇后的嫡亲弟弟,也是太子的亲舅舅,忠勇将军李勤。
李勤见秋东一头白发,不忍的偏过头,想起家中老母的哭闹,宫里长姐的要挟恳求,心中苦笑,还是将来意说了:
“受太子殿下所托,以殿下长辈的身份来向您提亲,殿下行事不谨,连累了你家中姑娘的名声,很是惭愧。愿以良媛之位,迎您家中姑娘进东宫,结两姓之好,特前来询问您的意见。”
秋东也没下马车,就那么俯视这位小国舅,好半晌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良媛?正四品的位份,殿下好大的手笔。”
将来生个一儿半女,可就是妥妥的四妃之一。
秋东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一直在李勤身后充当透明人的冯少平没忍住接了一句:
“殿下看在先伯爷与先帝之间的情分上,不愿苛待了妹妹,做法极其公道,谁听了不夸殿下一句仁善?可侄女也得说句公道话,此事是殿下有担当,站出来主动将错处揽在自己身上,但咱们自家人得心里有数,若非妹妹任性妄为,全然不顾男女大防,也不会叫外人抓住把柄,传的人尽皆知。”
秋东冷冷的打量一眼冯少平:
“受教了。”
李勤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冰冷,索性双手揣进袖中,不说话了,心里不断思量,太子殿下近来行事有失水准,和此女脱不了关系。
他在心里给冯少平定了性。
顾长安已经见识过许多次冯少平的无耻,只觉不愧是她。
顾长念不一样,心里存了一肚子的脏话要骂,到头来却捡了最不要紧的一个问:
“你不是和殿下一见倾心吗?还到处帮他拉皮条?”
冯少平用“你怎么如此不懂事”的眼神看她,语气竟然真有几分认真:
“我们倾心,也不妨碍东宫进人啊!”
且不论她前世可都活到四十岁了,见着太子,那真跟看儿子是一样的,还怎么倾心的起来。就算她真的倾心,太子还能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不成?
身为太子得子嗣丰茂,难道她得一年又一年,啥都不干,专门给他生孩子?不要命了吗?满朝想送女儿进东宫的人家不得急眼?到时候所有怒气不得全冲着她去?
她想要的是权势,是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太子之位坐的越稳,她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她得确保每一个进东宫的女子,都是她的助力。
不过跟这种啥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她犯不上解释那么多。
她只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敢问伯爷意下如何?”
秋东语气懒散,听不出丝毫歉意:
“好叫二位知道,半个时辰前妙法禅师亲口所言,我家念念命中有劫,需得二十之后再行婚配,否则克人克己哪。”

第43章 出门办差
冯少平宛若被人当头一棒, 呆立当场不可置信,发现顾家三口各个表情轻松,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口憋闷的难受,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怎的到了顾家这儿就屡屡碰壁。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的认知到,顾家, 生来就是克她的。
倒是小国舅李勤, 闻言只愣了一瞬, 面色便恢复正常, 朝马车上的秋东拱拱手,很平和的说了一句:
“伯明兄一如既往。”
当年能被先生主动开口收为亲传弟子的人,怎么可能任人算计还一声不吭。事实证明, 这位也是个肚子里长牙的。
人很清楚太子的算计,且万事想到太子前头, 轻飘飘一招, 算是隔空往太子脸上扇了一巴掌, 且太子还得咬牙忍着,强装大度。
“告辞!”
李勤来的突然, 走的干脆, 呼啦啦带走了他的人, 留下冯少平和一个面生的丫鬟。
秋东轻轻瞥了一眼, 面色沉凝,放下车帘。
顾长念原本还想说什么的, 见状也老实的爬上去, 还拽了兄长一把,两人悄悄用眼神传递消息:
“爹爹怎么的了?突然就不开心了。”
顾长安摇摇头, 他近来觉得老父亲越来越难懂了,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那儿,给他安全感的同时,也让他产生永远也无法翻越的错觉。
指指小国舅离开的方向:
“或许是见着昔日旧友,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吧?”
毕竟同为祭酒的学生,却从未见爹爹与那人来往,依照爹爹从不主动与人交恶的性子,想必与那人的关系早年便不融洽。
顾长安的心思直接写在脸上,秋东轻而易举读个分明,却没有过多解释。
事实上并非他主动与李勤疏远,而是李勤自觉与他们这些旧时同窗断了联系。
至于原因嘛,也能想见。
此时李勤正在皇后宫中回话,他这人不屑背后做小动作,一就是一,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
皇后听的直皱眉,末了冷冷的吐出一句:
“不识抬举!”
见皇后生气,心腹宫女将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部打发出去,亲自守在门外,将空间留给娘娘和小国舅。
李勤见皇后有几分动怒,再开口时可谓苦口婆心,推心置腹:
“今儿我唤您一声阿姐,咱们之间没有君臣,只有姐弟,弟弟当着您的面儿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李家到了今日,父亲身为承恩侯,还一手把持着兵部,我这个忠勇将军说一句前途无量不过分吧?
三弟在御前行走,谁见了不客气三分?大姐嫁给定北侯,育有两子一女,皆已成才。小妹嫁入宗室,丈夫上进,得陛下看重,她家女儿是公主伴读,陛下给早早封了县主。
到子侄那辈儿,他们有和太子殿下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前途都差不了。阿姐呀,咱们家到了这个份儿上,最该做的就是低调再低调,一个不慎便会惹陛下猜忌。
这些年我在边境不回来,不与人交际,是我不想吗?不,是我不能,也不敢!
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他不年轻了。这时候陛下给什么咱们接着就行,安安生生等太子上位不好吗?
您还折腾着给太子拉拢这个,扒拉那个,怂恿母亲在家绝食相逼,叫我不得不掺和其中,是嫌眼下的日子太顺遂了吗?”
之前太子不是做的很好?踏踏实实做事,很得陛下认可,陛下为了给太子铺路,默认了他们李家人在朝堂上把持兵权。
在太子外家手握兵权的前提下,太子想娶什么样的女人真没那么重要,一切听陛下安排,喜欢就私下多偏宠几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不用为此闹的满城皆知。
为此算计一个弱女子,还不够寒碜的。
哪个正经男人成日把“我心悦你”挂在嘴上,又有哪个正经女人的眼神成日搁在男人身上撕扯不开?
太丢份儿了。
尤其保山伯顾秋东那种见了皇家人恨不能躲八丈远的,要他去对方跟前说那种事,天知道他心里有多膈应。
这要不是太子,他都懒得多瞅一眼。
李勤有他的道理,可皇后也有她的道理,用小剪子剪掉一朵开的正好的花苞,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
“你瞧这盆牡丹,花开几朵,各有姿色,正中那朵确实看着众星拱月,风光的很,可我手里这朵就不惹人稀罕了吗?”
皇后恶狠狠的将那朵花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声音冰冷道:
“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谁能保证旁的花不会因为主人的偏爱,找到机会取而代之?我要做的便是想尽办法,保证属于我的这朵长盛不衰。”
那些皇子可一个个都不安分,合在一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她知道长此以往陛下会猜忌,难道就因为陛下会猜忌便什么都不做,等着被人扯下去吗?
陛下还不喜欢后妃争宠闹出事端呢,妃嫔便真的安分了吗?陛下还不喜欢朝堂上争权夺势乌烟瘴气呢,朝臣们便听话了吗?
真真是可笑。
李勤知道皇后不是这么容易说服的,换了个话题:
“保山伯府的姑娘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既然他家不愿,您也劝着些太子,别在他家身上动脑筋了,免得惹急了又进宫跟陛下告状。”
李勤这话是有几分私心的,保山伯那人他就从没看透过,只觉对方不是个简单角色,要是那样的人暗地里给太子使绊子……
说来也稀奇,对方养出的两个孩子他都见了,是一眼能看到底的单纯,一点儿不像他那个做老子的。
皇后生气过后理智恢复,摆摆手,无奈道:
“原想着保山伯那人在文人圈里很有地位,又因老伯爷救了先帝的缘故,顾家向来得宗室三分看重,收了他家姑娘,好吃好喝养着,太子能在陛下和朝臣以及勋贵那里得一个好名声,一举三得的事。
罢了,我儿又不是非他家不可。”
李勤心说您要不这么咬牙切齿,我就真信了你这话了。
但对方不仅是阿姐,更是皇后,有些话就不能追根究底,于是又说:
“我许久不曾回京,猛一回来,听了满耳朵的太子与冯家大姑娘之事,您也不管管?”
一个身上沾满了桃色绯闻的太子,总会给朝臣留下贪慕女色不靠谱的印象,并非什么好事。
说起此事,皇后也恼怒的很,这件事可谓一步错步步错,太子确实行事不谨慎,酒后和人说了与冯家女初次相遇之事。
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加以利用。
“定是三皇子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不然事情不可能一夜之间传的到处都是,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在那之后太子便非常注意与冯家女之间相处的距离了,很多事都是暗地里进行,谁知谣言不仅没有平息,反倒越传越离谱,真真假假,无从分辨。
太子年轻气盛,从没吃过这种哑巴亏,传到后来,反而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索性与冯家女明面上大大方方的往来。
这一来往,不用谁推波助澜,大家都长着眼睛呢,传的更没谱了。
李勤就纳了闷儿了,不解道:
“殿下就非她不可了吗?”
把人远远地送走,或是送些赏赐,封个县主,另赐一门好婚事,不管哪一样都能证明太子的清白,偏皇后没这么干。
那个女人,除了出身,李勤是没一样能看上的。没错,在李勤这里,认定太子此时娶个勋贵之后,除了名头好听一无所有的女子,才好安了陛下的心。
皇后在心里回答是。
她想起冯少平的种种神异之处,那样的女人不管落在哪个皇子手里,对太子而言都是极大地威胁,刚好她心仪太子,虽然有时候办事蠢了点,但都是以太子的利益为出发点,简直像是上天送给太子的助力。
嘴上却道:
“此事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成吧,自家阿姐原也不是没谱的人,能一步步坐稳皇后宝座,生下儿子当了太子,也是风风雨雨一路淌过来的。他除了提醒一二,也做不了其他。
“殿下那里只要持身正,专心政事,便是陛下也无法挑出他的毛病。我回去会约束家里往后低调行事,过几日便要返回边境了,届时无法进宫辞别,阿姐擅自保重身子。”
边境时常不稳,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对戍边的武将而言更是平常。
熟料隔日,边境奏报,北魏近一个月来陆续在边境线上陈兵,随时有大军压境的可能。
这些年朝廷和北魏没少发生小规模交战,可大军压境是头一回,不管原因是什么,朝廷都得积极应对。
三皇子主动站出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表示愿意身先士卒,守护河山。
陛下龙心大悦,当场任命三皇子为征北将军,即日出发前往边境。
消息传到“在家修养”的秋东耳里时,他正指挥两孩子间苗呢,才两日的光景,两人已明显黑了几个度,说他们是黑瓜蛋子一点儿不冤枉人。
偏他两还不敢抱怨。
谁叫他们干活儿没亲爹利索不说,还起的没亲爹早。他老人家一大早起来忙完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日头没热起来前早早地歇了。留下兄妹两顶着大日头干活儿,有苦说不出。
兄妹两忙的大汗淋漓,秋东这老父亲躺在茅草屋下,脚上一双编制十分精细的草鞋,左手边儿是老管家给打扇,右手边儿是小厮捏肩,眯着眼享受一口凉茶,好不惬意。
老管家看的心疼,想给少爷小姐求求情:
“傍晚凉快了再干也是一样的。”
都不敢说留着让下人帮忙干的话,因为这在顾家压根儿就是行不通的。
“傍晚还有傍晚的事呢,农时一刻都歇不得,你继续说三皇子的事。”
管家朝兄妹两投去了爱莫能助的眼神,换了只手打扇,缓缓道:
“因着三皇子主动请缨,陛下龙心大悦,令贤妃娘娘协理六宫不说,贤妃母家父兄原地简拔,连升三级,可谓风头无两,太子都得避其锋芒,董家大门这两日都快被人踩烂喽!”
董家是贤妃母家,三皇子外家。
秋东吸溜一口凉茶,问甩开膀子干活的大儿子:
“你怎么看?”
顾长安能怎么看,在他看来,这会儿什么都没手里的活计重要,只要能快点干完活歇口气,怎样都行。但他不敢说,只能在干活的间隙努力想这个问题,不确定的答:
“儿不知陛下如何想的,但在咱们家,小时候我连续几天逃学还狡辩的时候,您从不跟我讲道理,只会在妹妹完成功课后,给她丰厚到让我眼馋的奖励,让我在旁边干看着,摸不着。”
回答的马马虎虎,秋东大发慈悲,用下巴示意:
“进来喝口水歇口气再干。”
顾长念一看兄长已经在茅草屋下呈大字型躺平了,不用她爹问,立马学会了抢答:
“但是您从未想过放弃大哥,见大哥真的知错了,记牢了,便让他继续跟着先生读书,读的好了奖励一样也不会少。”
都是当爹的,估摸着陛下的想法也差不多。
“投机取巧。”
秋东点评了一句,对上闺女亮晶晶充满期待的小眼神,还是大发慈悲的说了一句:
“比你哥思虑周全,放着明日早起再干,不在这一时半刻,先进来歇会儿吧。”
顾长安艰难爬起来,满眼迷茫:
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一样的孩子,不带您这般两样对待的。
但他不敢说,默默爬起来继续抡锄头,心道他爹这样偏心眼儿的,得亏没做官,若不然也得是个偏心眼儿的糊涂官。
结果转头,吏部就送来了官员任免文书,让他爹负责粮草督运。
看着送文书的官员对他爹的态度,客气总夹杂几分隐隐的巴结讨好,说话间更是透露了无数消息,顾长安觉得他可能长了一张乌鸦嘴。
就听那官员对他爹恭敬道:
“顾伯爷,陛下特意吩咐我们侍郎大人,一定要给您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您若有什么不满直言便是,下官能能办的叫您满意为止!”
秋东不知道皇帝这是闹的哪一出,但不管是哪一出,他都不打算接茬,顺手往自己身上一指。
短打,草鞋,腿上还沾着泥点子。
他好笑的问人家:
“我这辈子就跟着老伯爷学了一身种地的本事,您突然让我出去办差,我自己敢去,你家大人真就放心哪?”
这人是个机灵的,当下便十分友好的接话:
“您放心,您只需每日去点个卯,事情自有下面人去办,不劳烦您分毫。”
有功劳了是您的,犯错了下面人背锅。
这一套他熟的很。
这种关系户每年不知凡几,侍郎大人安置起来也算驾轻就熟。
既然人家特意透露了这件事是陛下特意安排的,秋东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谢恩折子得写一封,回头还得按时按点儿去点卯。
谢恩折子送上去宫里也没个回复,倒是他领了差事在外行走。
外间都知道他简在帝心,谁见了都客气三分,开口必是“陛下圣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等先帝时期的老臣们的”。
秋东就懂了,估计是最近朝堂上的一些老臣又不安分了,皇帝处理了一部分人,雷霆手段之后必要施恩,恩威并重才是他的驭人之道,而秋东就是被皇帝提溜出来施恩的那个“先帝时期的老臣 幺5儿二漆雾二吧椅 ”代表。
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觉得,但好似朝堂上不少人都如此认定。
秋东觉得他只是在先帝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受过先帝偶尔指导,两人关系并不亲近,他也并未在先帝一朝入朝为官,算不得先帝时期的臣子。但旁人觉得他的爵位是先帝钦封的,他的课业是先帝亲自教导的,放眼望去,满朝有几个能得此殊荣?
这都不算先帝时期的臣子,要怎样才能算?
好嘛,皇帝轻轻一推,秋东身边就围绕了数不清的老臣。他不作为,也有的是人替他计长远,谋将来。
清闲日子一去不复回。
好似真成了牌面上的人物。
过往的不愉快再也没人不识趣的在他跟前提起。
一出门,秋东很明显感觉大半个朝堂都围着出兵的事情打转。
太子作为后方粮草辎重总负责人,秋东免不得和他打交道。
在秋东看来,如此安排,皇帝还是很看重太子的,将来三皇子的军功章上,有太子的一半功劳。
太子也知晓其中厉害,办差算得上尽心尽力。秋东与之相比,完全是另一个极端,咸鱼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步。
偏他咸的坦然,咸的干脆,放手让下面人去办,没有丝毫愧疚,压根儿不怕旁人说他懈怠渎职,成了整个粮草资备后勤组里最悠闲的人,没有之一。
进进出出,旁人怎么看他的秋东不知道,但太子多少是有点羡慕嫉妒在里头。
两人偶然碰面,前尘旧恨夹在其中,太子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颇有储君风范,待人如和煦春风,让人见了免不得赞上一句“好风采”。
实则两人开口全是废话文学,一个假装大度,一个硬挤出笑脸相迎,太子问:
“伯爷每日早早归家,可是家中有要事?”
秋东都领了差事了,按理来说该唤他一声顾大人,太子以伯爷相称,秋东跟没发现其中微妙差别似的,很耿直道:
“并未,下官在此也做不了什么,待着反倒碍事。正好三殿下那边大军即将出发,临行前约了下官等人一道儿吃酒。”
又是三皇子!近日诸事不顺,太子感觉整个朝堂都围着三皇子打转,三皇子的一举一动都被朝臣密切关注,即便他做了十几年的太子,也从未感受过朝臣对他如此殷勤。
明知三皇子此举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将领为了粮草辎重能随时补上,抽空与管理此事的官员打好关系是必修课,但太子就是觉得三皇子此举意味深长,借着公事私下拉拢朝臣。
他轻笑一声:
“三弟的酒席要紧,伯爷抓紧时间去吧,本宫就不耽搁了。”
秋东跟没听出对方话里有话似的,老老实实行了一礼:
“谢殿□□恤。”
转身就走,脚步欢快轻松,那一头白发衬的他像个心性纯善的老顽童。
太子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儿里,真真是吐不出咽不下。怀疑保山伯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这般耿直,是个芝麻馅儿圆子。
内里黑透了。
看着秋东远去的背影,太子眼眸幽深,是狐狸迟早露出尾巴。
秋东可没被人抓狐狸尾巴的自觉,他就是觉得太子行事充满了内宅女眷的味道,不够大气,才故意用三皇子刺激他的。
这瘪犊子玩意儿,和他爹一样,都不是善茬。山家的根子,从陛下登基那会儿就歪了。
他们这位陛下可是先帝的第十七子,母亲不过一个小小的梳头婢,外家远在南边儿做了一辈子的县令。上头立住脚的兄长就有十三位,个顶个的能干。他作为毫不起眼的皇十七子,是围在当时的太子身边,最不起眼的一个。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老实本分,对太子忠心耿耿,甚至为太子挡过刀的皇子,最后在太子被废,上头十几位已经拥有自己势力的兄长没反应过来时,叫他坐上了天子宝座。
前些年坊间一直有流言说今上得位不正,随着时间流逝,隐约知道真相的老臣们逐渐没了,流言随之平息。
秋东对上三皇子热切的笑脸,随着他入座。
想起前几日被陛下处理掉的老臣,一口酒入肚,心道再被陛下光明正大的处理下去,知道当年事情的老人怕是要彻底没了。
想来那些人也是怕了,才抓住他这根浮木不放,迫切的想做点什么自保。
三皇子啊,约莫是看中他身边围着的这股老臣势力了。

第44章 两头搞事
秋东估摸着皇帝是想推他出来, 让那些乱了手脚,慌了心神,像被蒙住眼睛的驴子一样四处乱撞的“老臣”们全闻着味儿聚到他身边, 然后寻机会一举剿灭。
至于为什么是他,这事还得仔细琢磨。
也不知三皇子有没有看出他爹的这层用意, 就敢轻易朝秋东下手。
要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秋东都要佩服这小崽子的胆量了, 那样的话, 估摸着皇帝也得对他这个儿子刮目相看三分。
若不知道, 那可有的热闹瞧了。
当然如果这热闹本身不是他带来的就更好了, 当有人让秋东成了给旁人制造热闹的工具的时候,秋东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和三皇子走一个,酒杯相触, 发出清脆响声,一口饮下, 甘醇的酒香让秋东眸子微眯, 耳边是其他人不咸不淡的闲聊, 秋东觉得这事儿可真他爷爷的越来越有趣了。
皇帝给他划了道儿他就要走吗?
若皇帝划的道儿是他乐意走的,他自然不介意顺水推舟, 可眼下明知那是一条取死之路, 还一头栽进去, 那是犯蠢。
这些私底下的算计没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讲。
眼前,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做什么也不会大喇喇说出来, 酒桌上含蓄的暗示一番, 不会给人留任何把柄,懂的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不懂的刚好证明不是能混他们这个圈子的,顺脚就被踢出局。
酒过三巡,正是神志放松之时。
秋东手里把玩着个质地上好的白瓷酒杯,听在场诸人互相寒暄,几句话中夹着刀光剑影,不得不说这些人即便同属三皇子阵营,还是存在互相竞争关系,自然不可能一派和谐,借着由头吵起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偏他们敢当着秋东的面儿吵起来,虽然言谈间多有隐晦,可总的来说,是打心底里觉得秋东压根儿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毕竟他的对话没有沉浸官场数年的经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只觉他们在闲聊。
只能说他们想借秋东的势,却看不起秋东的人。
就这么会儿功夫,秋东都默默拿他们多少秘密当下酒菜了!
嗯嗯,摩多摩多。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一口酒一口菜,好似真的什么都没听懂,实则非常纳闷儿的跟996讲:
“我为什么能听懂他们的潜台词呢?总觉得这场面我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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