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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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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已决,诸位也不必费心思弥合我们之间的关系,山高水长,互不干扰最好。我的话就这些,诸位,多谢款待,告辞!”
秋东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一撩衣摆,离开封家大堂,顺着来时路线,走了。
身后恍然回神的封家人乱作一团。
封氏崩溃大喊:
“和离,现在就和离,乌植你个王八蛋我跟你不死不休!”
封老太太担忧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他才第一日来荣州,连咱们府的路都摸不清,黑灯瞎火出了事可怎么办?”
封大舅和封二舅各自吩咐人收拾残局。
封老爷子怒骂:
“孽障,都是孽障!全都滚去祠堂跪着,孩子不回来你们就别起来了!”
秋东将热闹留在身后,走的没有丝毫流连。
甚至非常出乎封老太太意料的,他顺利甩开封家跟出来的下人出了府,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996欢快的围着秋东放了一场盛大的,只有他们两人能看见的烟火,庆祝这一阶段性胜利,最后化身一块软绵绵甜滋滋的蛋糕飘在秋东眼前,快活的唱了一支自编自导的小曲儿,才不屑道:
“好像咱们多稀罕跟他们有点关系似的,磕碜死了,还不够麻烦的。宿主您是没瞧见咱们走后他们一个个表情有多精彩,不过没关系,统特意录像了,可以回放给你看。”
秋东走在街上,感受着夜间夹杂着脂粉香的晚风,四周是稀稀拉拉准
备收摊的摊主,街边灯笼照出朦胧的光线,沉静的月色下,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得不说,荣州确实比奇州繁华许多,不怨人家把他们当成乡下来的土包子。
“幸好之前赢了蓝固业不少钱都随身带着,先找个地方住店吧。”
免得赶上宵禁,被差役抓住了还得罚钱打板子。
不过在住店前,秋东还是找地方简单买了点小玩意儿。
996好奇道:
“宿主,咱们接下来直接去并州吗?”
秋东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客房,关上门坐在桌边,拿起纸笔边写边回答:
“我是倾向于去并州的,可有封余婉那颗老鼠屎的存在,我在并州肯定待不安稳,所以,在动身前往并州之前,就让我做一回好人好事,帮封家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好了。”
996蹲在茶壶上一瞧,信封上写的竟然是“蓝开礼亲启”。
哟呵,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秋东将今晚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实况转播给了远在并州的姨丈蓝开礼,并在信的末尾留下了联系地址。
希望对方主动找他的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
就不信蓝开礼看到那样一个妻子会不震惊,结合封余婉先前闹着非要过继个孩子继承爵位动作,就不信他还能坐得住。
怀疑封余婉被脏东西上身的可能都有。
在秋东看来,封余婉匆匆前往荣州,并不像和丈夫吵架后负气离家,更像是有预谋的回荣州要办什么事。
而那件事一定跟她坚持过继孩子继承爵位有关。
经过今晚那一遭,此时秋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可以很肯定的说,此事还与乌家,亦或者说他本身有关。
这种事当然由蓝家人来查最好,他一个小小的穷酸秀才,不适合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在第二天一早离开客栈后,秋东简单用昨晚买的小玩意儿给自己易了个容,大体上没什么变化,不过就算是蓝固业站在他面前都认不出就是了。
将昨夜写好的信找邮差送出去,换了个客栈,便开启了在荣州城四处闲逛等人的日子。
美其名曰“游学”。
秋东的小日子是快乐了,可整个封家差点儿因为找不到他急的去报官。
封二舅眉头紧皱,眼下乌青,烦躁的捏捏眉骨,守在起不了床的母亲跟前,细细宽慰她:
“您放心,今早三郎他们已经查到昨夜小东投宿的客栈,那孩子警觉,刻意躲着咱们的话,一时半会真不好找。
儿子跟您保证小东人没事,您先将药吃了。”
封老太挥开儿子递过来的药碗,神态疲惫,满是担忧:
“那两个混账呢?”
说起此事,封二舅也是满脸不悦,见瞒不过去,还是实话实说:
“小妹闹着要和离,乌植一口咬定要立马回奇州,请乌家族老出面,二人不欢而散后,小妹私下找我说她自知害苦了小东,实在没资格说出让小东原谅的话,她想和离后清清静静的归家,青灯古佛一生。
又恐乌植借着父亲的身份对小东做出什么荒唐事,十分惶恐。
儿子瞧着小妹不似玩笑,请嫂嫂去开导她,免得做出傻事。至于三妹,正在祠堂里跪着呢。”
老太太感觉脑仁儿跟针扎似的,一抽一抽的疼: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是,什么都不肯说。”
“固业去问也不说?”
封二舅:“不仅没说,还将固业臭骂一顿赶了出来。”
两人一阵沉默,都闹不明白封余婉究竟做的什么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将一家子折腾的人仰马翻不得安生才好?
不仅折腾的蓝家日子没法过,封家跟着遭罪,就是乌家也倒霉,她多能耐啊!
封二舅百思不得其解,搁下药碗,低声问母亲:
“咱们都知道三妹性子倔,人又要强,当年抱养固业时心里肯定多少有些不甘。可固业都十五了,此时忽然发难,难道是她私下被谁拿住了把柄?”
要不然实在没理由啊。
其实秋东一开始也想过这个可能。
能提出那般条件威胁封余婉的无非是蓝家人。
可据秋东所知,蓝家是个比封家子嗣更繁茂的家族,紧紧蓝大将军就有兄弟四人。
他们爹蓝守正在京城羽林卫中混了一辈子,到头来在正六品的百户上退下来。小小的百户,生的四个儿子听起来都是走的武将路子,细数起来南辕北辙。
老大蓝开节今年四十有八,儿孙满堂,算是接了父亲的班,已经混到了羽林卫镇抚,从五品,没有意外的话会在正五品位子上退下来。
老二蓝开义,今年四十有七,为人机敏,结了门好亲事,深受上司赏识,作为神机营的把司官,属于正儿八经官职不大,权利不小,让人眼馋。
老三蓝开忠,今年四十有六,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功劳,正五品的正护将军,说出去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别说蓝将军那三位兄长都混的不差,没必要惦记小弟的家产,就算真惦记且真付出行动了,他们凭什么就觉得封余婉就能让他们得偿所愿呢?
蓝固业不是死的,蓝将军也不是摆设。
想出这个办法之人,甚蠢。
所以秋东更倾向于问题本身出在封余婉身上,她此时的行为,颇有种顾头不顾腚的是慌乱。
正思索间,与一人擦肩而过,两人视线对上,惊呼出声:
“是你!”
“夏大人!”
秋东能认出夏大人不足为奇,可夏大人能一眼认出伪装过后的秋东,这就让他感到惊讶了。
两人找了间凉茶铺子落座,秋东开门见山问出心中疑惑,难道他的化妆技术长时间不用已经退步这么大了吗?简直让他不敢置信!
夏大人倒实诚,浅啜一口苦涩的凉茶,指着秋东的眼睛温和道:
“你的眼睛很特别。”
秋东了然,这世上就是有一些人,认人并不简单瞧样貌。
“大人此时来荣州可是有要事?”
按正常流程来说,这位年轻的翰林院学士这会儿应该已经回京,在天子身边听候差遣。
夏成墨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深深的看了秋东一眼,语气莫名:
“多年前我家中失散了一位极重要的长辈,家里人苦寻数年终于有了一丝线索,本官刚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一探究竟,希望此次不会又是无功而返。”
这下轮到秋东意外了,都说交浅言深,原本没指望能得到答案,谁知会听到如此具体的回答。
“那就祝大人能得偿所愿。”
“还未祝小郎君院试高中。”
虽然被夏成墨认出来只是一个意外,可为了防止再有其他意外发生,秋东又换了张更加朴素大众的脸,才安心出现在荣州城,继续他的“游学”之路。
殊不知身在封家的表哥蓝固业已经被一出连着一出的精彩大戏折磨的痛苦不堪,非常想学秋东也来个干脆利落的离家出走。
蓝固业被母亲好一顿排揎后,还得忍着难过委屈去安慰被母亲伤透了心的小姨。
旁人都说小姨从前对秋东小表弟如何不好,心太狠。可他打从见着小姨第一面便觉十分亲切,真应了那句“好似在哪里见过”,小姨打趣说是因为她和母亲生了同样的桃花眼儿。

第82章 发现真相
秋东心里有了五六分猜测, 细想下来觉得如今蓝固业的处境反而是最危险的,因为封余婉想让她提出的过继孩子继承家业的提议得到蓝将军认可的话,首先要做的就是除掉蓝固业。
所以他专门趁蓝固业出门的时候, 想办法给他提了个醒。
蓝固业手里握着突然从人群里“偷袭”他的小石子,仔细一瞧发现了里面包裹的纸条, 待看清内容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纸条谁写的?上头这话什么意思?封家有人会对他不利?具体是谁?为什么?
一肚子的疑问,可惜找不着人去问, 头都要炸了。
他果然不适合这种动脑子的事情, 出门透个气的功夫被人告知“有人要害他”, 心情怎一个糟糕了得。
要是秋东小表弟在这儿就好了, 小表弟脑瓜子好使,一定能想明白其中关窍。
不过蓝固业这人有个优点,想不明白照做就是了, 秋东对他还算放心。
此外,封余婉不是极力促成乌植回奇州一事, 为此不惜和亲妹妹翻脸, 堪称迫不及待吗?
偏乌植那蠢货真受不得激, 一心闹着要带老婆孩子回奇州请族老出面做主。
秋东让人给封氏送了信,请封氏帮忙暂时拖住乌植。
封氏虽然不知儿子此举是何用意, 依然照做了。
她跟乌植一起生活十多年, 最是知道如何拿捏对方的软肋, 乌植再闹的时候直接出面甩了两个大耳瓜子, 告诉对方:
“要么乖乖听话,要么等着玉石俱焚。”
果然乌植被她被吓住, 安静了好些日子。
封余婉折腾许久, 想办的事情一件都没成,日渐暴躁, 没少在封家闹腾。
秋东可不管封家人正遭受着什么,安心等人来。
蓝将军来的比他想的还要早两日。
彼时秋东借住在荣州城外一处僻静的寺庙,环境清幽,鲜少有人打搅,每日逗逗寺里的小沙弥,听大和尚讲讲去山下化缘遇上的趣事,顺道儿听些玄之又玄的佛法,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蓝开礼寻来的时候,秋东正趴在一颗高大的梨树上摘果子,树下守着一圈儿仰着小脑袋举起手等着接果子的小沙弥。
小孩子童心未泯,叽叽喳喳,给这一处僻静之地带来不少烟火气。
寺里生活清苦,小孩子贪嘴,秋东用绳子将竹篮吊下去,里头清甜多汁的果子被小沙弥哄抢一空。孩子们双手抱着足有他们小脸儿大的果子啃的满足,仰头看树上灵活跳跃的秋东时,眼里全是钦佩仰慕。
秋东在树上和蓝开礼打量的视线对上,朝对方扔了一个果子。
蓝开礼准确接住,小沙弥们钦佩的目光便齐刷刷又落在蓝将军身上。
突然被一群小光头敬佩了的蓝开礼有些懵,将果子在袖口擦了两下就往嘴里塞:
“好甜!”
秋东自个儿嘴里也叼了一颗,三两下落在蓝开礼面前。
“蓝将军?”
“乌秋东?”
初初见面,这位长了一把络腮胡子,体格健壮的将军便站在古寺的大梨树下,盯着秋东眼睛看了许久,恍然道:
“孩子你的眼睛很像我一位故人。”
语气里是全然的善意。
接着对方又来了一句:
“你这张脸也让我觉得十分亲切。”
被人一再提醒这双眼睛特别,秋东就算再傻也该注意到问题了,何况他又不是真的傻蛋。
咔嚓啃了一口这些日子很得他胃口的梨子,秋东很直白的问:
“是吗?像谁?”
两个初次见面之人好似也没有太多生疏,一人一个梨子,靠着大梨树席地而坐,小沙弥们被大和尚喊去做功课,两人耳边是朗朗诵经声,便随着远处的钟声,好似有些话也就能轻易说出口了。
“听说你和固业相处的不错,说来你可能不信,孩子你长的很像固业的生母,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让人一眼难忘,方才一见,甚至让我产生了些许错觉。”
秋东又啃了一口梨子,心里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为了表明他对他没有恶意,于是主动道:
“我的信您收到了?不知您是何想法?”
能来这一趟,就说明对方心里也是存了极大怀疑的。
蓝开礼三两口啃完梨子,随手薅了一把嫩草在手上擦了擦,眉头微皱,一番话似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艰难做出的决定:
“你姨母为我养育儿女,操持家业,是我亏欠她良多,不论如何,此事我都得亲口去问问她。孩子,她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我作为枕边人最清楚这一点,不管你心里怀疑什么,先听听她的解释如何?”
秋东哼笑一声:
“她要是肯解释,就没有如今这一出接着一出的了。”
昨儿他去城里溜达,还听人说封家正闹的邪乎着呢。
蓝开礼没解释,打他这儿封余婉谋算的那事就成不了,除非他唯一的孩子固业突然没了才有可能。所以当初固业跟着妻子来荣州的时候,他便暗中派了人保护。
那些人是连妻子都不知道的存在。
他其实更倾向于妻子被什么人拿住了把柄,不得不如此反常。
封家人拿封余婉没办法是因为他们有所顾忌,毕竟封余婉如今是外嫁女,说到底封家还得顾忌蓝家的态度,不敢逼迫太过,将事情做的太难看。
当然了,其中定然也有封家不忍心对封余婉下狠手的缘故。
可他不同,他作为丈夫,封余婉如今执迷不悟要做那等荒唐事,他坚持的话,休了她封家都无话可说,所以这个恶人,只能他来当了。
蓝开礼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面容坚毅,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容置疑:
“我没时间这种可笑的事情上一而再的消耗,所以孩子,你想知道什么,等去了封家再一并问吧。”
秋东将果壳准确丢进垃圾桶里,去不远处的水缸里洗了手上沾染的汁水,语气淡淡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求之不得!”
蓝将军摸摸鼻子,心道他方才是不是表现的太严厉吓着了孩子?听说这孩子和固业一般大,从小到大吃足了苦头,过的很不容易,他一个长辈初次见面不说温言软语的安慰,还凶巴巴的,确实不太好。
他不过是习惯这种说话方式罢了。
天知道他见着这孩子心底抑制不住的喜悦亲切差点儿让他指尖儿都跟着战栗。
这哪里是妻子口中那个“姓乌的没一个好东西,打骨子里就卑劣”的坏种?
身上那股读书人特有的说不出的劲儿,搁在朝堂上那些净会扯皮克扣他粮饷的文官身上他恨不能上去揍两拳,可搁这孩子身上,他怎么瞧怎么顺眼,还莫名有种无言的骄傲。
就跟固业第一回 上战场活着回来,还砍了敌人五个首级时他那种骄傲一模一样。
秋东可不知这位姨丈心里的九曲十八弯儿,用帕子细细擦了手,将爬树弄乱的衣袍整理好道:
“咱们这便走吧,早一日解决早一日安心,只是希望到时候局面不如将军所想,将军还能一如现在,秉公处理才好。”
“自然!”
蓝将军可不是个莽夫,他来之前就已经设想过最坏的局面,之所以将事情放在荣州解决,便是想着万一封余婉被人捏住了什么难堪的把柄也不好传到并州,只要她还是他的妻,那她在并州就还是风风光光的将军夫人。
“甚好,在下正好也有一事想寻将军夫妻问个清楚明白,那便一起吧!”
秋东顺着声音来源瞧去,竟是前些日子在荣州城见过的夏成墨夏大人。
想起这位大人当时所说,秋东心里那五六分想法便成了七八分。
他细细观察蓝将军的反应,果然,他瞧见夏成墨后眉头微皱,似有两分迟疑,同时,将一刻钟前对秋东说的话也对夏大人说了一遍:
“敢问阁下是何人?不瞒您说,在下竟觉得与阁下有几分相熟。”
这要再来一句“莫非是前世见过的”,岂不是妥妥的海王加登徒子?
夏成墨是个端方君子,闻听此言也很是有礼的拱手,不过说出的话就不怎么温和了:
“将军不知下官,下官却对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翰林院学士夏成墨,见过将军。”
蓝开礼被不软不硬的刺了一句,面上不见恼意,眼眸微眯:
“姓夏,可是并州夏家?”
“正是,并州书院山长正是家父。”
蓝开礼诡异的沉默了。
他们蓝家可以说是四代从军,打从他爷爷那代起就在军中做火头军,到了他爹那代终于在羽林卫混了个百户的职位,好歹手底下管着上百号兄弟。
他们兄弟这一代,虽然天各一方可也算更进一步。到了子侄辈更是没敢放松警惕,严加教导,也算是在军中扎下根儿去。
可他们这种堪称是“军方世家”的人家,自来就跟文官和读书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从朝堂上互相攻讦到地方上互相谩骂,动不动拳脚相加也是常事。
他虽然常年驻守并州,却从未跟并州的读书人深入的打过交道。一来为了避嫌,二来双方确实不在一个圈子,说起来对夏家人如雷贯耳,真真的见面却是第一回 。
蓝将军看看大外甥那双熟悉的眼睛,再看看这位小夏大人这张有四五分相熟的脸,一时觉得脑瓜子不太够用。
“不知这位大人寻本将军和夫人有何事?”
夏大人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不若等见了夫人,咱们一并问吧。”
反正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的意思,催促之意甚为明显。
哟吼,秋东心里欢呼,这下有热闹瞧了。
虽然他也是这份热闹的一部分,可不妨碍他给生活找点乐子。
三个心思各异之人同行,蓝将军也不知如何想的,放弃了骑马,钻进夏大人的马车内,三人六只眼睛互相瞪视。
索性各个都是心性坚硬之辈,不会被任何人的气场影响情绪。
夏大人还很亲切的问秋东:
“你如今的身份名帖还在谷家吗?听闻那谷陶被判了流放两千里,你科举受到影响了吗?”
蓝将军一听便不悦道:
“乌植究竟是怎么当爹的,这点事都办不妥当,怎能让你因那种事影响前程?”
秋东瞅瞅忽然如沐春风的小夏大人,再瞅瞅莫名散发善意的蓝将军,眼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多谢关心,知州大人明察秋毫,谷陶一人犯事并不牵连家人,也不曾影响我院试,何况他正式判刑前我已然参加完院试。”
夏大人皱眉:
“你那没用的爹娘比我想的更加不顶用,不过没关系,此事本官帮你料理了,你日后且安心读书,不必为这些不必要的事情耗费心神。”
蓝将军不满:
“虽然都是亲戚,姨丈不好说的太难听,可此事你爹娘确实太不济事了些,往后有困难你可以找姨丈,像此次这般写信就很好。”
秋东:“……”
你们已经崩人设了你们知道吗?
夏大人你的高冷不可接近呢?蓝将军你的霸道说一不二呢?
这才见面多长时间,你们的人设就丢了真的好嘛?
显然此莫名对秋东有好感的二人并不觉得哪里不对,甚至隐隐有几分硝烟味儿的两人还能因为关心他而暂时统一战线。
听闻他打算去并州游学时,二人双双表示欢喜,听闻姨母拒绝那一幕后,夏大人表示:
“她算老几?凭什么听她的?”
蓝将军表示:
“她是糊涂了不成?”
秋东耸肩,糊没糊涂,等见着人才能知晓。
不过显然封余婉是没糊涂的,不仅没糊涂,且精明着呢。
整个封家再次因秋东和蓝将军三人的到来而聚在一起时,封余婉厌恶的看着秋东:
“怪不得这些日子藏头露尾不敢冒头,原来是等救星呢,将军是你请来的!”
秋东可不惯着这人蹬鼻子上脸的毛病,自顾寻了个位置坐下,正好在蓝固业边儿上,闻言冷冷一笑:
“是又如何,我谷某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活得坦坦荡荡,不惧任何人,无愧于心,不似某些人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仗着多活了几年对小辈耍威风,小人行径。”
“还当有多硬的骨头呢,出去了就别回来呀!”
“封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说了不算!”
封家老太爷坐在上首,眼看秋东好不容易回来,这两人又要吵起来,生怕他一气之下又不见踪影,忙道:
“不知贤婿今日匆匆而来,可是出了什么要事?”
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夏成墨的身份,只当是蓝将军带来的人。
夏成墨也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坐在秋东边儿上,眼神晦暗不明,不停在蓝将军和封余婉身上打量。
秋东塞了他一颗橘子,让他将大喇喇的目光收一收。
再看人家就要将你当登徒子叉出去了兄弟。
夏大人剥开橘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入肺腑,唤回了他的心神,偏头小声跟秋东道:
“这个时节的橘子都是去年冷库里的存货,干巴巴没意思,吃多了闹肚子。赶明儿你随我去并州,并州盛产新鲜水果,吃起来才带劲儿呢!”
秋东另一侧的蓝固业也凑过来小声道:
“是啊是啊,我们并州好吃的可多了,不过我们那边口味比较清淡,小表弟你过去了之后饮食方面要习惯好一阵子。”
秋东目光炯炯,别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你们不想听人打嘴仗,没话找话!
夏大人隔着秋东上下打量一眼蓝固业,眼神复杂极了,在秋东看来,说一句又爱又恨也不为过。
蓝固业被瞧的莫名其妙,不安的往秋东身边靠了靠,做出小鸟依人状,小声抱怨道:
“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满荣州城的找你,过的是什么糟心日子,下回离家出走你干脆带我一起好了。
你隐藏的太好,大舅二舅他们使劲浑身解数愣是没把你找出来,在家里又气你躲他们的行为,又惊叹你这能力,我瞧着他们又怒又笑,怪害怕的。”
秋东同样塞了一个橘子给他。
可闭嘴吧你,没见封余婉已经快要用眼睛把我瞪出两个洞了吗?要是眼睛能杀人,我早没了几十遍了。
此时,堂上蓝将军正一脸凝重的对众人道: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那小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当着岳父岳母和舅兄的面儿,我想问余婉要一个明白话——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是不是有甚么苦衷,在座都是你的亲人,再没有不体谅你的,你不妨直说,有问题一起想办法给你解决。”
这话已经很给封余婉留脸面,很为她着想了。
在场唯一的外人夏大人,不仅坐得稳,还一点儿身为外人的觉悟都没有,目光灼灼盯着封余婉,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所有人都在等封余婉的答案,封余婉却垂眸,闭口不言。
秋东忽然轻笑一声,将手中橘子皮随手搁在桌上,站起身走到中央,笑盈盈道:
“姨母不肯说,那不若我先打个头,问您一问吧。”
封余婉轻飘飘瞥了秋东一眼,似是很不屑跟他说话的样子。
秋东完全不在意对方无礼地举动,笑的非常灿烂:
“其实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据您所说,您和乌夫人姐妹情深,见不得她被乌植那等小人蒙蔽,才厌恶乌植,乃至于厌恶每一个都姓乌的包括我对吧?”
“哼,正是!”
“可我不明白一点,既然您都对乌夫人这般有感情了,为何乌夫人婚后有好几年时间你们之间书信联系都少的可怜?乌夫人频频写信求和,过了好几年你们双方才有了正常联系?
难道说厌屋及乌,您连乌夫人这个一道儿长大的妹妹也厌恶上了?这岂不是本末倒置,拿出来很难说服人呀!”
封余婉当年给人的解释是恼妹妹不听话硬要嫁给乌植,她看妹妹日子过成那样觉得闹心,不如不知道,日子还能糊里糊涂过下去。
可这话被秋东单独拎出来一提,在场之人谁心里不打个突——
你恼怒妹妹不听话日子过的糟心,难道不应该更疼惜她吗?亲人之间恨铁不成钢的同时还放不下,时时牵挂,才是正常的。
就连郑氏对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也是恼极了,却无法放任不管。
你封余婉直接断了和妹妹的联系,把对妹夫的不满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就不怕妹夫心生恼怒,借此报复你妹妹,让她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是一个口口声声姐妹情深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吗?可别说你想不到这一点,在场谁都不是蠢货。
封家众人这段时日对封余婉也是恼的狠了,此时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长,探索,不解,复杂的很。
尤其封氏,当时年轻不懂事,人又被养的单纯了些,从来不怀疑姐姐对她的感情,只觉是她把姐姐气狠了,还坚持写了许多求和信,希望姐姐能谅解她。
如今看着封余婉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打量。
秋东见她不答,也不着急,笑眯眯似是脾气很软和的样子:
“没关系,让我来帮您回忆一下,您其实并非在乌夫人婚后便与她断了联系,因为乌夫人生孩子那年您还路过奇州城,甚至住在乌家隔壁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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